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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落春晖(重生)-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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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今日起,你们每人都要降一级。”
  “大人,”邢鸣有些迟疑,“前些日子,大人已经给我们降了一级,至今还没恢复,还要降?”
  “降了吗?”林秋寒讶然。
  “降了。”邢鸣腹诽,给我装……
  “噢,”林秋寒瞥向裴长宁,见他不为所动,“那就还这么着,你还当捕头,反正不少你的月钱。说不定,南临世子还大大有赏。”他边说,边向邢鸣使眼色。
  邢鸣会意,很是兴奋地向裴长宁道:“多谢世子!”
  “喏,可得好好嘱咐那些蠢东西,可别漏了馅儿。”林秋寒道,转头看向裴长宁,“我看你私下里跟人姑娘说明你的身份得了,虽说你藏在我这儿是为了行事方便,但若你真的对人家崔大夫有意,趁早明说。”
  “闭嘴。”裴长宁蹙眉。
  林秋寒正嘀咕着,忽见崔琰正从楼上下来,便招呼她,“崔大夫!”
  “多谢。”崔琰坐定。
  “崔大夫,同鄙人不用这么客气。太见外了。”林秋寒笑道,明眸皓齿,清如朗月。
  崔琰不接话,默默吃饭。
  “哎——崔大夫。”林秋寒似想起了什么,“你听说过南临世子裴川吗?”
  猝不及防地听到这个名字,崔琰心里“咯噔”一下。莫不是他知道些什么?又见他眼里一片澄然,便稍稍放心。
  “没有。怎么?他病得很重?”崔琰道。
  裴长宁嘴角抽抽了两下,看向林秋寒的眼里闪过一道锐利的光。
  “咳、咳。”林秋寒也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崔大夫怎么这么说?”
  “大人同一个大夫提起素未谋面的人,不是生病是什么?”崔琰终于平静下来。
  “慢用。”裴长宁放下碗筷,起身上楼。
  唉——林秋寒心内一声长叹,真是扶不起的阿斗……
  隔日一早,林秋寒同裴长宁用餐时因迟迟不见崔琰下楼,便问店小二道:“可曾见过昨日同我们一起的姑娘?”
  “啊,”店小二想了想道,“那姑娘啊,今天一大早,我刚把门打开,那姑娘便背着药箱出门了,还跟我问路了呢。”
  “她说去哪了?”
  “说是去凌云峰。那地方可险呢,别说一个姑娘家,大男人都不定上得去。我劝了她不听,可真倔!”
  “你可要?”林秋寒觑着裴长宁道。
  “你是嫌知府的位子做得太稳了么?”裴长宁打断他,“案件不破,我看你如何交代。”
  不装会死啊!林秋寒翻了翻白眼。
  屋内,县令杜恒正向林秋寒一行人讲述案情:“诸位大人,大概在七、八日前,焰湖县有妇人王氏来报失踪,说是丈夫王礼外出不归,已有三日。下官派人寻了三日,一无所获。恰好此时,有人在赤焰湖上发现一具浮尸,已经一个涨成两个大,面目全非,但经王氏辨认,此人确是其夫王礼。”
  “经仵作查验,死者口鼻中充满了赤焰湖中特有的红菱草,且手足僵硬,应是溺水后挣扎所致,又因身上并未发现其他外伤。初步断定为溺水死亡。”
  “就在三日前,有人看见镇东头的屠夫许知像是被什么东西拖入赤焰湖中。噢,也就是传说中的‘赤焰水鬼’。大人有所不知,当地传说湖中有水鬼,被困在这赤焰湖中,必须要找到替死鬼,才能转世投胎。”
  “虽说看见的人有不少,但谁敢下去救?眼见着许知挣扎着不动了,才有几个胆大的下湖把他拖上来,已经没救了……”
  “验尸结果跟王礼一样,为溺水死亡。可两家家属并不认同,死死咬住二人水性好,不可能溺死这一点。况且接连发生这样的事情,是巧合还是有人蓄意谋杀?下官不能妄断,故而上报知府大人。”
  林秋寒点头,示意胡伯再次对尸体进行查验。天气渐热,尸体已经开始腐败,散发出难以言明的腐臭。
  王礼的尸体肿胀得厉害,胸部以上的皮肤已经变成绿色。背部现出大面积的尸斑。手足僵直,指甲缝里亦嵌着少许红菱草,正如县令所言,这是溺水挣扎所致。
  “啊!这……”胡伯指着尸体的双手骇然向着杜恒道。
  只见尸体双手自手腕起没有皮肤,惨红的腐肉露在外面,森然可怖。
  “噢,”杜恒解释道,“这尸体是本镇一个精神不正常的老叫花子发现的,当时他想把他拖上岸,不想还没用力,就把他双手上的皮整块的给拽了下来。这老叫花当场给吓昏了过去,现在还高烧不断、神志不清呢!”
  “啧啧,泡得太久,皮肤都剥落了。”林秋寒道。
  “看起来很像是溺水而亡。”裴长宁凝视着尸体,思索了片刻说道。
  再看另一具,外观上要好一点,皮肤苍白、发皱,尸斑小而少。其余情况同王礼大致相同。
  “胡伯,”裴长宁像是发现了什么,指着许知的左手腕处细小的紫斑问道,“这也是尸斑?”
  “这……”胡伯弯身细看,“看起来是。”
  “这也有。”裴长宁指着右手腕说道。
  “两边倒对称。像是被绑造成的。”林秋寒道。
  “胡伯,看他们胃里有什么。”裴长宁思忖了半晌,向着胡伯道。
  “如此看来,溺水和他杀都有可能啊!”客栈里,裴长宁正同林秋寒用晚膳,林秋寒忽地搁下筷子,叹息道。
  “一个手上掉了皮,什么也看不出,一个手上虽然有紫斑,但太轻微了,说是尸斑也有可能。胃里那点残渣,哪分得清什么是什么!”
  林秋寒很是苦恼地说着,今日邢鸣带人去查访死者家人跟声称见到水鬼的人,也没什么实际的发现。
  “哎?你的看法呢?”林秋寒问。
  裴长宁像是没听见,只不时瞥向大门的方向。
  这厮从一开始就压根儿没听他讲话!
  “放心!”林秋寒没好气地用筷子瞧了瞧桌面,“你的影卫十个跟去了八个,还怕什么?”
  一点都不光明磊落!早上听说崔大夫去了凌云峰,面上不显,却暗暗差了影卫跟去。
  忽地,一道蓝色倩影出现在门口。裴长宁若无其事地低头吃饭,似乎视线从未落在她身上般。
  林秋寒狠狠地咽了咽口水,“裴川,你会遭报应的。”低低地说完,转眼便满脸堆笑,“崔大夫!”
  崔琰有些狼狈,身上灰扑扑的,发丝散乱着披在肩头。
  “听伙计说你去凌云峰了?真叫人担心。”林秋寒瞥向裴长宁,故意加重后面一句话。
  “不妨事,”崔琰卸下药箱,“前些日子,翻阅古医书,上面提到一种草药,叫木羽,只在这儿的山里有。但是已经很久没有人见过了,今日本也是去碰碰运气,谁知还真让我找到了。”
  “哇!崔大夫,除了上次帮我们破案,平日里你还从没跟我们说过这么多话呢。”林秋寒笑道。
  这话说得崔琰微微红了脸,她本因今日寻得了古医书上记载的草药而兴奋,不禁多说了两句。
  一旁的裴长宁见满脸红晕的崔琰,几不可见地扯了扯嘴角。
  “失言、失言,”林秋寒道,“崔大夫莫怪。”
  “不妨。”崔琰又恢复了一贯的清淡。
  “崔大夫可否也让我们瞧一瞧这稀罕的草药?”林秋寒瞧向她的药箱。
  “自然。”她小心翼翼地从药箱中捧出一株绿植来。
  “这……”见到崔琰手中这株木羽,裴长宁同林秋寒对视了一眼,眸子里都现出异样的光芒。
作者有话要说:  这浮尸写得我一天都没什么胃口。啊啊,我似乎找到了减肥的新办法。

  ☆、木羽初现

  不过五寸高的样子,细细的茎,向外斜出一片片嫩绿的叶子,弯弯盘错的根须上尚沾着些许泥土。
  “你方才说,这是木羽?”裴长宁盯着崔琰手中的绿植问道。
  “嗯。”
  “那二人胃里发现的残渣当中可不就混有这东西!”林秋寒很是兴奋,抢先道。
  “有何效用?”裴长宁点头,继续问道。
  “书上说它有麻醉的作用,”崔琰顿了下,“但具体有什么效用?如何使用?我还不知道。”
  “麻醉?”裴长宁同林秋寒又对视了一下,“这么说来就很明显了,那不是尸斑,而是绑痕。此二人被人绑架后又被下了药,随后被丢入水中。下了水后,意识会稍微清醒,自然会挣扎,但又因为药性的作用,没有足够的挣扎能力,最终溺毙。但只要有了挣扎的动作,口鼻甚至腹腔里自然会留下泥沙水草等物,看起来就像溺亡一般。”
  “那水鬼一说如何而来?并且许知死的时候许多人都看见有东西拖他的。”林秋寒道。
  “邢鸣今日访了一日,有没有告诉你那日看见许知落水的都是些什么人?”裴长宁幽幽地问。
  “说了,一群老大娘。”林秋寒不解其意。
  “明日,你亲自问话,”裴长宁食指看似随意地敲着桌面,“噢,一个一个地问。”
  “我?”林秋寒不满,“凭什么?”
  裴长宁并未答话,狭长深邃的眸子一眼望不到底,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还是如前世那样,深沉、淡漠,总是随意地指派林秋寒。林秋寒倒也不介意,大概也是因为他的确太锐利了。
  “我去问话,你做什么?”
  “老叫花。”
  闻言,林秋寒突地想起什么,狡黠的坏笑从脸上一掠而过,“崔大夫,我就说每次遇见你案件都有发现。这老叫花啊,是发现尸体的人,现在还病着呢!可否明日请你同裴大人一起去瞧瞧?”
  裴长宁见崔琰低了头,看似无意地将视线落在她那道长长的疤上,顺着疤痕瞧见线条柔美的脖颈。他心内猛地一窒,陡然收回视线,看向别处。
  “怎么?崔大夫明日不得空?”林秋寒问。
  “并不是。”崔琰虽然犹疑,但来不及多想。
  “那就这么定了。”林秋寒很是得意地看向面前的两个人,方才的气忿一扫而空。
  ……不求霞帔加身,勿需富贵尊荣。布衣粗食,山河无疆。惟愿年岁不负,与君白头。
  她抛却作为女儿家的尊严,满心的希冀,却没有得到回应。从最初的殷殷期盼,到患得患失,再到懊恼自己的鲁莽。还未来得及膨胀的火苗,终究如那一树梨花,漂泊无依,零落归土。
  寒光澈澈的剑锋,似是永不凝固的血,妖冶邪魅的蓝莲……
  “啊。”崔琰陡然从梦魇中醒来,大口喘着粗气。
  四周静谧无声,她瞪大了双眼,盯着屋顶,半晌才缓过来。那都是上一世的事了,现在她还活着。
  暗夜里,悬在门上的手终究还是被收回,无声无息……
  崔琰清早起身便急急地收拾行李,夜间从梦魇中醒来后辗转了许久才又睡着,早上便睡迟了些。
  她摸着所剩不多的银两,那日大伯母虽说差人送点了银子,但也有限。如今她还要再上山几趟,又搅进了凶杀案,想来也要耽搁不少日子。只能找个农户家先寄宿,省些花销。
  她轻叹了口气,刚刚手忙脚乱地收拾好东西,便听见“笃、笃”的敲门声。
  她朝门口走去,忽地想起那道疤还没粘在脸上,只得折回镜前粘好。
  拉开门,见一道颀长的青影背身侧立着。盯着他瘦削的背,她微微失神,上一世,她跟在他的背后,不知走了多少路。
  一不留神他就转身,对上她有些恍惚的眼。“早。”崔琰慌忙低头。
  “走吧。”他飞快扫了眼屋内,又看了看她,“楼下等你。”不等崔琰点头便急急走开去,不过行了两步的距离,又回头。略思索后,用食指点了点自己左脸相同的位置,“疤,歪了……”
  崔琰登时从脸到脖子红了一片,看了眼他似笑非笑的脸,“哐!”地一声关上门。
  老叫花住在一个破庙里,几乎什么都没有,他正紧闭着眼躺在稀疏的稻草上,身边散落着几只缺了口的碗。
  庙里到处弥漫着破败的气息,霉味四溢。崔琰见他对来人没有任何感觉,脸色蜡黄,腹部高高鼓起,四肢肿胀,便跪地给他把脉。
  “他活不了多久了。”崔琰轻轻叹道。
  裴长宁惊闻,也蹲在她身边,“怎么?”
  “他腹有瘤疾,已病入膏肓。”崔琰依旧搭着脉,眼中透着疑惑,“只是他的脉息也太弱。”
  她觉察出不对劲,只见她将耳朵凑到他胸口细细地听。
  “快!他喉咙里有东西!”说着便示意裴长宁将其翻过身,她则一手捏住老叫花的嘴,一手伸进去按压他舌根,丝毫不觉得腌臜污秽。
  “哇!”老叫花吐出一大口秽物,瞬间便通了气,面上渐渐有了血色。
  崔琰轻吁了口气,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裴长宁头一次见她这般面带微笑的样子,不知为何心中很是舒畅。
  他起身四周张望,走开去。崔琰并不在意,只细细地查看铁锅里烧干的药渣。
  一时,裴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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