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治愈病弱反派们-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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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清和茫然抬头,正对上一双圆溜溜的黑色眼睛。拥有圆润脸蛋的女孩红着眼睛与她对视,因为还在啜泣着,身体微微发抖。
两个女孩都没有出声,视线彼此交错碰撞,让谢清和死气沉沉的胸口倏地一动。
她听见心脏重新跳动的声音。
“你们适可而止吧!”
江月年深吸一口气,挺直腰转过身,把谢清和挡在身后:“有任何证据能认定谢清和是失踪案的凶手吗?你们只是太害怕,想要找个名正言顺的宣泄口,真是群懦夫!”
“郭梦梦!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有个中年人厉声呵斥,脸涨得通红,“再不让开,看我和你妈今晚怎么收拾你!”
“还有你,靠欺负一个小女孩来骗钱有意思吗?”
江月年没理他,把目光定在廖大师脸上:“贼眉三角眼,鼻子粗下巴尖,我看你才印堂发黑。既然大师这么厉害,怎么不算算自己什么时候倒闭?”
这下周围的叫嚷声就更多了,七嘴八舌响成一片。
“你说什么呢!老郭,你家小孩怎么回事?”
“这孩子怎么说话的?大师您千万别生气。”
“你们别吵了,谢清和奶奶刚出了那事儿,要不大家各退一步,过几天再讨论这件事情?”
“这怎么行?放了她,这期间再有人失踪怎么办?郭梦梦你别捣乱,快走开!”
江月年从没面对过这么多带着敌意的视线,后背不由自主地轻轻发抖。
双脚却没向旁边挪过哪怕一步。
“你别怕。”
她努力做出平稳且笃定的语气,稍稍扭头:“有我在,我会保护你。”
身后的谢清和沉默片刻,再出声时带了些许哭腔,尾音化成一滩柔和漩涡,荡漾在江月年耳畔:“……真的吗?”
她顿了顿,又说:“你真的不会离开,愿意一直保护我?”
江月年毫不犹豫地回应:“当——”
话到一半,突然止住。
不对劲。
太奇怪了……谢清和的语气,让她想起当初被漆黑触须团团捆缚时,听见对方在耳边的那声低喃。
那时的谢清和也是这样问她,语气缠绵得惹人心慌:“你愿意吗?”
——她愿意什么?
像现在这样,在幻境里为她挺身而出,一辈子站在跟前保护她吗?
江月年的脑袋嗡地炸开。
“为什么不说话?”
身后的女孩越来越近,吐息落在脖颈里头,这分明是温温热热的触感,打在江月年皮肤上,却带来一股莫名寒意。
直到这时她才发现,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了。
争吵的、怒吼的、叹息着的人们,不约而同地全部消失,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她和谢清和。
随即月光隐匿,黑暗蔓延。
在逐渐黯淡的视野里,江月年见到汹涌而来的漆黑触须,先是触碰到她苍白的指尖,然后慢慢向上,划过手臂与侧颈,落在脸颊两端。
温柔得如同爱人间亲昵的抚摸。
有人从身后将她紧紧抱住,江月年听见谢清和的声音,甜得像蜜,却又阴冷如砒霜:“你不会离开我,对不对?”
第34章 囚禁
暗黑色的触须肆意攀爬; 一点点缠绕住江月年的手臂与脚踝。
比起第一次见面时不由分说的粗暴绑缚; 它们此时的动作柔和许多,触须顶端蜿蜒向上; 偶尔轻轻按压在少女裸露的皮肤; 带来一阵阵冰冷刺骨的战栗感。
谢清和从身后将她抱住; 脸颊轻轻埋进后颈之中; 每一次说话都会呼出凉丝丝的气; 像羽毛在轻轻挠。
“我等了很久。”
双手紧紧按在跟前女孩的小腹; 谢清和的声音喑哑低沉:“没有人喜欢我,没有人愿意陪在我身边; 他们都说我是怪物……我好害怕。”
最后那四个字带着淡淡的哭腔; 听起来像极了撒娇似的祈求。江月年四肢都被牢牢束缚,不但没有力气动弹; 连嘴唇也像被不知名的力量堵住,发不出声音。
于是她只能一动不动地; 等待着对方的下一步动作。
谢清和在她发间轻轻吸了口气,甜腻的呼吸声无比清晰地传入耳膜; 灼得江月年耳垂发热。等再开口时; 声音里含了三分笑意:“就算你想要离开……我也不会让你逃走哦。”
这是江月年在昏迷之前; 所能记得的最后一道声音。
*
老实说,江月年是被饿醒的。
她从梦里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只感觉肚子里空空荡荡; 隐约传来不太舒服的痛感; 略一思索; 才明白自己这是饿了。
紧接着脑袋里就传来阿统木咋咋呼呼的大叫:【我的老天爷,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谢清和给你施了咒,永远都醒不过来,真是差点吓死了。】
“所以,”江月年撑起身子,勉强平复好混乱的思绪,把睡意一股脑甩开,“现在是怎么回事?”
她在问话时抬起脑袋,认真打量自己周围的景象。这里应该是最初进入的山洞,被人为布置成了一间小房屋的模样,桌椅、木柜与蜡烛一应俱全,而她正躺在一张整洁的木床上。
这里的布置,和当年谢清和的房间一模一样。
【为什么你还能用这么平静的语气说话啊!拜托大小姐,咱们现在可是翻车了——还是一翻翻到火葬场,回都回不去的那种。】
阿统木重重叹了口气:【谢清和那女人简直疯了。她把你迷晕后带到了这里,还在你身上留了条绳——看看你的右手。】
江月年应声低头,见到一条被绑在右手手腕上的触须。
触须另一头,被捆在木床上。
【啊啊啊这不就是那什么囚禁play吗气死我了!那臭丫头摆明了是要把你关在这鬼地方,一辈子陪着她。亏你对她那么好,真是好心没好报。】
阿统木冷哼一声,罕见地表现出了有些生气的情绪:【你是没看到她在你昏迷后的模样。一直盯着你看不说,那眼神简直像是要吃人,把你整个生吞活剥。】
江月年轻轻摸了摸手上的触须,那是光滑冰冷、仿佛棉花糖一样柔软的触感,稍微一按就会凹陷进去,等指尖离开,又倏地弹起来。
像是在抚摸女孩子的皮肤一样。
网络小说和影视作品里都很爱玩囚禁的梗,偏执病态的男主角对女主人公爱得发狂,实施监禁只为将其留在自己身边。
这样听起来似乎还挺浪漫,但要是放在现实里面,就不会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总裁七天七夜囚爱”,而是“法治在线:揭秘未成年人监禁案件始末,犯罪嫌疑人谢某悔不当初”了。
江月年摸了摸平平的肚子。
她好饿哦。
没有薯片炸鸡和火锅,看不了电影打不了游戏,连手机也没有信号,变成一块毫无用处的废铁。
传说中的囚禁play一点也不好玩。
阿统木的语气虽然气愤,却并没表现得多么焦急慌张。江月年隐约猜出它有脱困的方法,带了几分好奇地问:“木木,你知道应该怎么出去吗?”
【那当然。】
阿统木得意笑了笑:【我在来之前可是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这是身为系统的职业素养。要是你玩脱了,我那位老板绝对会把我锤爆。】
这是它头一回主动提起关于幕后策划者的事情。
江月年眨眨眼睛:“你老板?他很凶吗?”
【他不是凶,他是那种,凌驾于所有形容词之上的、比机器人还要像机器人的、一年到头表情都不会变化的绝世大奇葩。】
它说到这里,终于意识到自己在背后说老板坏话上了头,于是轻咳一声转移话题:【总而言之,要想逃出去,你必须——】
阿统木的声音到此戛然而止。
在视线可及的地方,江月年见到谢清和的影子,伴随着一股扑面而来的饭香。
“你醒了。”
谢清和的模样与回忆里没有太大变化,一双柔光四溢的碧绿色眼睛映着昏黄烛火,莫名透露出几分撩人风姿。她含着笑与江月年对视,把餐盘放在木桌上:“饿了吧?我给你做了吃的,来尝尝。”
难以形容的宠溺口吻,温柔几乎要从尾音满满地溢出来,让人无法拒绝。
江月年低头看一眼饭菜,清炒白菜、家常土豆、烤鱼和鸡汤。
虽然不是多么豪华丰盛的大餐,但每一道都是色香味俱全。白菜碧绿如翡翠,菜梗上沾着晶莹剔透的浅绿色水珠;土豆被炒成略深一点的颜色,一看就是软糯入味,片片绵软地趴伏在盘子里。腾腾热气与食材独有的鲜香顷刻之间占据鼻腔,让她空荡荡的小腹悄悄一动。
差点忘了,谢清和以前……是经常帮奶奶一起做饭的。
——她的手艺居然这么好吗?
江月年很没出息地想,这一秒钟的剧情不是劳什子《法治在线》,而是《经常给我做饭的漂亮姐姐》。
眼看江月年道了谢拿起筷子,阿统木恨铁不成钢:【你也太没出息了吧小破孩!说好的骨气呢!】
“难道我还要一哭二闹三上吊,再来个绝食表示抗议?”
江月年在心里悄悄回应它:“这样不可以的。没看过言情小说吗?每次女主想要逃跑或挣扎,都只会让囚禁她的人更加警惕,甚至加强周围的戒备,让她再也不可能逃出去。咱们要想出去,得先顺着谢清和的意思,让她对我放松警惕。”
话虽这样说。
但是谢清和的手艺真的真的太好了吧!如果忽视掉现在的处境,能吃上这么美味的饭菜简直是一大享受。
白菜的植物清香得到了最大程度的发挥,咬下时渗出淡淡的咸香汤汁,与菜叶一起滑落食道时,似乎能把整个口腔都一并洗涤;土豆被炒得软烂十足,辣椒与葱花交相成趣,辣香丝丝渗入每一道纤维,轻轻一咬,便碎成口感绝佳的粉末。
鱼肉又软又嫩,鸡汤则鲜香四溢,乳白色汤汁里带了点细腻的甜,顺着鸡肉的纹理一口咬下,暖和汤汁沁入五脏六腑,整个人都被暖洋洋的香气包裹起来,幸福得无以复加。
太棒了。
这样的感觉,她只在一位整天潜心研究厨艺的姐姐身上体会过。江月年很认真地想,等把谢清和从这里带回家,她和封越就终于能停止悲催的外卖生涯,过上餐餐幸福的快乐日子了。
【不是吧,你还想把她带回家?】
阿统木的语气干巴巴:【你看看她的状态,是愿意跟你走的样子吗?你要是敢跟她提离开,保证分分钟把腿打断。听我一句劝,等这女人走了就乖乖离开,再也别跟谢清和扯上关系,要是她越来越疯,连我也没办法救你。】
“好吃吗?”
谢清和笑意盈盈地看着她,心里早就做好了思忖。
其实她没有想到,江月年居然会如此平静地接受被禁锢的事实。
谢清和设想过眼前的女孩会痛哭、求饶或暴力反抗,在端来饭菜之前,早就做好了万全的思想准备。
如果对方哀声祈求,她便把她抱在怀里轻声安慰;如果日复一日地试图反抗与逃离,那就用更多的触须将她牢牢绑缚,无法动弹、无法说话,最后连思考也渐渐停滞。
这样一天又一天地循环往复,谢清和想,只要她能一直对江月年好,一直把对方看作自己的唯一——
总有一天,江月年也能把她当作生命里最重要的人。她有足够的耐心,去引导江月年变成一个乖小孩。
可出乎意料的是,眼前的女孩非但没表现出厌恶和恐惧的表情,反而神色如常地吃完了她准备的晚饭。她之前满心的忐忑、恐惧与紧张,被一个简简单单的微笑瞬间击垮。
谢清和的心跳不由得暗暗加速。
这是不是说明……江月年其实也是有一些喜欢她的?
“好吃。”
江月年实话实说,咽下最后一口米饭:“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谢清和神情微滞,点了点头。
如果对方问起能不能离开这里,她不知道应该怎样回答,那只会让境况变得更加尴尬。
“就是,”江月年放轻声音,小心翼翼看着她的眼睛,“在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呀?”
她还有好多好多谜题没有解开。
比如安平村连环失踪案的凶手、整个村子居民一夜间消失的真相,以及,谢清和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似乎是从没想过江月年会问出这个问题,金发绿瞳的精灵怔怔与她对视,半晌,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浅笑。
“你想知道吗?”
谢清和的声线比之前更加柔和,长睫垂下,覆盖一片阴翳:“……那就来看看吧。”
尾音落下,眼前腾起悠悠薄雾。
江月年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个晚上,谢清和在众目睽睽之下举起石头,朝脑袋上狠狠砸去。
她想救她,身体却动弹不得,声音也全都卡在嗓子里——
在那段不堪回首的回忆里,本就不存在江月年这号人物。
石块重重敲击在头顶,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