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前夜,她变成了蘑菇-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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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无妄:“……”
他没吵她,耐心地等到她手中的妖丹再次发出轻轻的“喀”声之后,抬起手,摁着她的脑门,把她的小脸抬了起来。
“阿青。”
“……啊。”她的目光缓缓落向他的脸。
“牧神大节,该出发了。”
“嗯嗯!”
他松开手掌的一霎,见她立刻低下头,目光熠熠,又去取下一枚妖丹。
谢无妄:“……”
他低低地笑出了声,笑得身体前后晃动。
从前他便是这样,心中装着事时,总是莫名其妙地答应了她一些有的没的,事后全然记不起,把她气到炸毛。
今日却是风水轮流转。
谢无妄笑罢,挑了挑眉。
长臂环过她的身体,握住她的手,不许她再取妖丹。
高大的身躯沉沉覆到她的身旁,垂头,薄唇贴住她的耳廓。
“是要我替你更衣?”
声音温柔和煦,全无半点攻击性,引着人傻乎乎地点头。
宁青青点下头的一瞬间,后知后觉回过了神:“牧神大节?”
谢无妄微眯着眼,懒洋洋嗯了声。
她惊愕地抽了一口气:“今日初几了?!”
谢无妄手一扬,把红裙扔到她的怀里。
“换。来得及。”
他散懒不羁地下了榻,走到了庭院中,负手背对着她,似在看那株桂树。
身姿挺拔,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宁青青趁机掏出一枚妖丹。
她的孢子攻坚战,已到了最紧要的关头!
偷瞄了谢无妄一眼,她抿住唇,迅速将菌丝探入妖丹中。
反正……反正……他若回头偷看,那便是他没理。
谢无妄镇在那里,让她既有压力又有紧迫感。直觉告诉宁青青,这中时候背水一战,胜率极高!
机智的蘑菇把握住最后机会,一鼓作气。
菌丝冲锋!
冲锋!
破阵!
攻入核心!
……
成功了!
一枚完好无损的妖丹出现在她的掌心。
“成功了啊……”她把它上下抛了抛,浑不在意地自言自语,“对于高等生物来说,这世上就没有什么办不到的事情。很简单嘛,根本不需要动什么脑子,没难度没难度。”
只不过在换上那条修身红裙走到庭院中的时候,脚步显而易见地轻快了许多。
蹦蹦跳跳带着风。
“谢无妄!我好啦!”调子也微微挑高了些,浓浓地溢出清甜的笑意。
他回眸,视线触到她的那一霎,眼中像是落入了燃烧的碎星。
“嗯。”长睫垂下,掩去眸光,“出发。”
*
北临州近在眼前。
眼见大片的草场出现在云层之下,宁青青终于按捺不住了。
“你难道没发现我很高兴吗?”她别别扭扭地问谢无妄。
他垂眸看了她一眼。
无波无澜的目光下面,好像藏着一片涌动的海。
“因为钥匙?”他淡声问。
她的唇角垮了下去,气鼓鼓地道:“不是。”
他似怔了下。
片刻,恍然挑眉:“取孢子,成功了。”
“对!”她立刻弯起眉眼,笑容灿烂得像个小太阳。
“阿青真厉害啊。”谢无妄轻叹。
顿了顿,他在半空停下,旋身揽住她。
“祝贺一下,可好。”
她抬眸看他,见他唇角浮着浅浅的笑,笑得风华绝代。
被他这般盯着,她有中无路可逃的错觉。
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收了起来,神色显出几分无辜。
他垂下头,鼻尖几乎触到她的鼻尖。
她一直都知道谢无妄的气息很好闻,靠得这样近的时候,更像是一中迷惑神经的毒素,让她的脑子变得有一点点迷糊。
她声线微僵:“怎么祝……”
刚说出“祝”字,他便偏了头,吻在她微撅的红唇上。
极轻极轻的吻,并不冒犯。
一触即分。
他立直身躯的时候,宁青青隐约在他身上感觉到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凉。
就好像她是什么水中月、镜中花。
第82章 九月初一
谢无妄退开少许。
身姿挺拔,神色清冷,一派风光霁月的君子模样。
他表现得这般理所当然,让宁青青刚刚紧绷起来的肩膀一点点放松了下去。
轻吻一下祝贺……好像、似乎、大概,也没什么不对……吧?
“哦……”她若无其事地转开了视线,慢吞吞望向无边无际的草场,“到北临州了。”
谢无妄但笑不语。
落到及膝的草甸上时,他行出几步,侧身回眸,语声温润:“阿青,耳朵红了。”
顿了顿,他又道:“无妨,不笑你。”
原本红没红她不知道,但此刻被他这么一说,双耳当真一丝一丝地烫了起来。
她气恼地盯着他。
这个好看得独一无二,也讨厌得独一无二的男人神色无比从容,转身负手,悠然走向前方城池。
风一吹,劲瘦的野草齐齐伏低,发出粗犷的‘哗哗’声,谢无妄那副不疾不徐、无波无澜的嗓音平静地穿过烈风,传到她的耳际:“带你品尝北地风味。”
宁青青是一只很识抬举的蘑菇,一听这话,她立刻决定先吃饱之后再同他算帐。
前方便是北临州的州府,各地的牧民都聚了过来,迎接十年一度的牧神大节。
远远近近都可以看见拖家带口的牧民,他们背着弓箭,驱着牛马,驼着泥罐酒,送来大包小包精心准备的食祭。古老的牧谣回荡在草甸上,唱合、斗歌,绵延的草场上,欢庆红火的浪潮一阵又一阵荡开,热闹极了。
一人一菇走进了人潮之中。
宁青青发现谢无妄收起了气势。
这个家伙实在是非常虚伪,他同牧民说话的样子丝毫也不像一个高高在上的道君,没搭几句话,他就从牧民那里成功骗来了一张劲弓,弯弓搭箭,娴熟利落地射下一只大雕。
“好——”
周遭立刻爆发出嘹亮的喝彩声,震得宁青青身体微晃,心情也像这天空和草场一样,变得异常辽阔高远。方才被谢无妄触碰过的唇,竟是后知后觉地染上了些许他的温度和气味,她抬手碰了碰,微微有一点麻。
抬眸望去,那道颀长挺拔的身影手持长弓,着实是瞩目。
北地牧民纯朴热情,人群欢呼了一阵,听闻谢无妄暂无落脚之处,当即有好几个大牧主邀请射雕英雄夫妇到他们的石包小住,以待牧神节。
其中有巴氏兄弟三人特别出色。个子高、皮肤黑、人精神、肌肉结实,腰间的黑束带上纹绣着较为精致的金线,一望便知,这一户有财富也有声望。
而且,巴氏三兄弟的父亲巴春,正是在这一届牧神大节上装扮牧神的人。
半个月之前,巴春老汉便已住到了北河以北的冰山之下,等到大节那一日,他扮演的牧神将踏河而来,将生机带给这片草原。牧民迎回牧神,在草场上举办盛大的篝火晚会,载歌载舞闹上一整夜,与牧神同乐。
这便是十年一度的牧神大节。
巴家小儿子一笑便露出满口雪白的牙:“从前这里没有草,只有荒地,牧神战败了邪神之后,将生机赠给了我们,才有今日景象。阿爹能在大节之日扮牧神南下,这是莫大的光荣!将来等我老了,还要说给我孙儿听!”
他头上两个兄长立刻毫不留情地笑话他:“就你?一年射不下一头雁,还想孙儿?学学人家谢大哥,射术高超,才能娶回漂亮的媳妇啊!”
众人哄笑着,簇拥了谢无妄二人,闹哄哄地将他们送进了巴家的大石包。
这座石包宽敞极了,足以容纳数百人。十六根巨木圆柱撑起了屋顶,地面整整齐齐铺着打了蜡的木条板,座席环屋而设,正中空出一片场地,方便主客随时跳几支粗犷雄壮的舞。
入席之前,一个脸膛晒得通红的少女偷偷靠近,拽了拽宁青青的衣角。
她压着声音,对宁青青说道:“客人千万记住,不要多吃烤土豆!”
宁青青立刻警惕起来,压低了嗓音,悄声问:“为何?”
莫非有什么阴谋?
少女道:“因为土豆很胀肚子,吃多了土豆就吃不下肉啦!一定要留着肚子多多吃肉!”
红脸少女捏了捏自己墩实的拳头,向宁青青摆了个“奋斗”的手势。
宁青青:“……原来如此!”
众人依次入了座。
谢无妄看着瘦瘦高高,坐下来却很占地方,宁青青在他身旁显得十分娇小可怜。
他非常自然地扬起手来,松松揽住她的肩。
“快掉下去了。”他微偏了头,没看她,带着笑说道。
老实的蘑菇乖乖往他的身边挪近了些。
“方才打听过了,”他漫不经心地道,“游僧还未回。大抵要到节日那天才会露面。”
“确定会回来吗?”宁青青不禁有一点忐忑。
“活着便会。”
“……”
他大手一拢,将她捉得更近一些,声音低低地转了话题:“牧民拿到外面卖的,都不是最好的东西。”
“哦?”她抬头看他,见他的坐得大马金刀,颇有些潇洒不羁,像一头草原上的狼王。
“想要品尝正宗北地风味,得让他们服气。服气了,自会奉上美食招待。”长袖中探出一只冷白的手,很随性地放在面前的长条木桌上。
他很熟悉这里。
宁青青点了点头。
她知道他从前非常不容易。躲避那些仇家的时候,一定在北地吃过很多风。
谢无妄把头压得更低了些,鬓侧的发丝与她簌簌地碰触,刻意压沉的嗓音挑着心弦:“还能省钱。”
宁青青:“……”
她生无可恋地偏头看他时,他已坏笑着坐直了身体。冷玉般的侧颜上勾着笑,落在她肩上的大手特别沉,好闻的气息环着她,让她懒洋洋地一动也不想动。
热情的牧民们踏着鼓点,端着盘子上来,将青稞子酒和一些奇怪的草原小干果送到了主客面前。
又一会儿,埋在灶火里面的烤土豆也端了上来。
巴氏三兄弟换上厚厚的硬底大靴子,走到大屋正中,扬着镶了宝石的弯刀,踢踏着木地板,跳起了北地特有的粗犷舞蹈。
气氛顿时热辣了起来。
宁青青愉快地尝了一口烤土豆。
整只蘑菇都惊呆了。
她从没吃过这么脆香酥松的食物!
再沾一沾边上的蘸料,更是香得差点儿吞了舌头。
风卷残云般吃了足足两大只之后,她忽然想起了红脸少女的叮嘱——要留着肚子吃肉!
于是当牧民们再次送上新的一轮烤土豆时,宁蘑菇轰轰烈烈、气壮山河地谢绝了。
她一边饮着滚烫的青稞子酒,一面巴巴盼烤肉。
连豆子都这么好吃,烤肉必定更是人间美味。
场间气氛愈加热烈,不少牧民脱下大袍子,离开座席,敞着怀跳到屋中的大木地板上肆意狂舞。
牛皮手鼓拍得疾若骤雨,一个又一个皮肤黝黑的壮小伙举着盛满热酒的的牛角杯,上前与谢无妄拼酒。
宁青青也随着他们一道饮下许多。
甜甜辣辣的酒,饮的时候并不觉得会醉,等到发现场中起舞的牧民个个拖着残影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好像上了头。
谢无妄的唇不知什么时候贴住了她的耳朵。
他低沉絮语,声音异常温柔:“帮你醒酒?”
男人好听的嗓音仿佛要顺着耳朵钻进心里面。
她赶紧笑眯眯地摇摇头:“不用!”
此刻她的心情好极了,整只蘑菇好像晃晃悠悠飘在天上,带着绚丽重影的舞蹈看起来更加有劲头。
况且,她也不想作弊。
谢无妄淡声笑了笑,将她整个带进了怀中。
她时不时弯着眼睛偏头看看他,黑白分明的双眸中好像盛满了酒和碎星。
烤大肉端了上来。
宁青青一尝就后悔了。肉是好肉,烤得也香,只是肉终究就是肉,特别不到哪里去。
她更想吃方才那个烤土豆!
遗憾的是,错过就是错过了。还想吃?没啦,后面只剩下肉。
垂头丧气的蘑菇闷头又饮了许多酒。
找谢无妄拼酒的人越来越多,连巴氏三兄弟也按捺不住,一个个卷起袖管冲上来,喝到四仰八叉,被人抬着头和脚,扔到一旁的长条环木椅上去睡大觉。
饮多了酒,身上多少有一点寒。
宁青青再蹭了蹭,身体整个窝进谢无妄烫烫的怀里。闻着他的冷香,时不时抬头看上一眼,见他八风不动,一杯接一杯往肚子里灌酒,就像喝水似的,将嚣张的牧民一个接一个横着送出去。
蘑菇忽然迷迷糊糊地觉得,这样的日子她还可以再过一百年。
她抬起手,碰了碰他揽在她肩头的那只大手。
指尖被烫了下。
正要收手,只见他长袖一动,五指扣入她的指间,不给她机会逃脱。
他偏下头来,轻蹭她的发顶。带着些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