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嫡秀:九重莲-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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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样的决定,还惹来不少人的侧目,季明宣本想大声训斥,却被季老夫人的目光给阻止了,儿女能这样对母亲,也不枉沈氏生养了他们。
季老夫人默认,其他人也不便出言,只机械地执行着不变的规矩礼数便是。
四太太的棺木是沈家特意托人从柳州运回,用最好的金丝楠木所制,棺木上还雕了沈氏生前最爱的玉簪花,因去世时是夏季,又怕尸身损毁,虽然撒了固体防腐之药,但到底怕那味道停久了散发出来,又在棺木四周做了深深的卷边围沿,垫了羊皮纸后散上了一层碎冰。
沈氏去世,本应该送棂至季家祖藉老宅丹阳安葬,再开宗祠祖谱记录在案,但因为种种原因暂时搁至,便决定先葬在城郊外灵隐寺后山,等着三年期后再择好吉日移坟挖冢。
一路上唢呐声声,锣鼓开道,冥纸如雪片一般撒了一路,送殡的队伍从宣武门出了城。
出城后大概走了两个多时辰才至灵隐寺后山,墓穴早已经点好了,几个青壮帮着将棺木稳稳的落入墓穴中。
季家四老爷季明宣极为不愿地站在一侧,黑着一张脸,任由下葬之人将土撒到了棺木上,不一会儿,便将整个棺木都给遮掩了起来,再立上墓碑,便算是成了。
季重莲捧着沈氏的牌位,拉着季崇宇磕了三个头,起身之后,目光则转向了身后的季紫薇与季崇天。
嫡母过世,庶子庶女居丧也是免不了的,只柳姨娘疼惜他们姐弟,虽然只作了用粗麻布缝制断处缉边的齐衰孝服,但内里却早已经裹上了一层细腻亲肤的淞江三绫布亵衣,怎么样也伤不着他们姐弟这一身细皮嫩肉。
在沈氏出殡以前,柳姨娘早已找季明宣说过一通,要么随便找些理由搪塞过去,她私心里是怎么样也不愿意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为沈氏披麻戴孝。
但季老夫人将规矩摆在那里,季明宣虽然耐不住柳姨娘的软泡硬磨,硬着头皮去说了一通,还是被季老夫人给骂了出来,还罚了柳姨娘一年的月例银子,好好地给了她一个教训。
季紫薇红着一双眼狠狠地瞪向季重莲,她哭红的双眼自然不是因为哀悼沈氏的离去,而是这样不情不愿地被拉到了这里,这一双小脚早已经走得起了泡,她连再挪动一分都觉得疼。
“六姐!”
季崇天摇了摇季紫薇的手,看向季重莲,迟疑地问道:“咱们也要向五姐姐这般磕头吗?”
“磕吧,早磕了早走!”
季紫薇咬了咬牙,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可不想背着个不敬嫡母的名头。
就算她心里非常地不愿意,但在人前也要做足了模样,以免被人诟病,影响自己的声名,她一直谨记着这一点。
季崇天应了一声,却是挑衅地看了一眼季崇宇,这才上前跪了下来,咚咚咚磕了三下。
季紫薇则是一瘸一拐地走上前来,只拿一双泪湿的眸子委屈而又无助地看向了自己的父亲季明宣。
季紫薇这一看,果然便起到了很好的连锁反应,那双腿还没有跪到地上,已经被季明宣心疼地揽到了怀里,只听他转头对季重莲道:“你妹妹的脚受伤了,我先带她回去看大夫,你们随后便跟来吧!”
说罢,也不待季重莲点头,另一手拉过一旁的季崇天便大步离去。
透过季明宣的肩膀,季重莲看到了季紫薇唇边那一抹得逞的笑意,她无谓地耸了耸肩,若是心不诚,磕了也是白磕,不过是亵渎了沈氏。
死者为大,在沈氏坟前,她也不想和这些人计较。
做为一个丈夫、父亲,季明宣的偏心已到了极致,她已经找不出可以形容他的言语。
季明宣一路上表现的不耐,以及那么迫不及待地离开,足以证明了他对沈氏毫无感情,对他们的怜惜自然也等于零。
嫡子嫡女又如何呢,恐怕在季明宣眼中还比不上季紫薇的一根小指头!
因为季紫薇姐弟才是他心爱的女人所生,那才是他们爱情的结晶与见证!
季重莲的唇角泛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怪不得沈氏出殡,沈家都不愿意来人,看着季家这些人的嘴脸便觉着糟心。
嫁出去的女儿不到三十岁便去世了,按照习俗,娘家人没有打上门来,已经很给季家面子了。
大舅舅送来那一口特意定制的金丝楠木馆材时,已是偷偷塞了一千两银票给她,这是她外祖家的心意,她安心地受了。
谁知道今后在季家他们俩姐弟的命运如何,能握住多一分的钱财,那也是多一分的保证。
“姐,咱们也走吧!”
季崇宇却是异常平静地拉起了季重莲的手,俩姐弟沉默地将牌位和魂帛收进了箱子里,向着山下停驻的马车而去。
第【3】章 一大家子
第【3】章一大家子
在季家呆了三个月,季重莲大概是在心里理清楚了季家的人际关系图,众人脾性也能知晓一二。
季老太爷看起来古板正直,但实际上有些迂腐,当年能够有幸混进翰林院也是走了狗屎运,只是他才能有限,若是安安份份无甚作为倒能平安地呆到年老致仕。
季老夫人精明通透,做起事来雷厉风行,半点不会手软,唯一的遗憾便是当年任由四子季明宣纳了柳姨娘进屋,从此儿子的心便被那女人给迷了去,将生养他的老子娘都抛在了脑后。
所以,季老夫人只要一逮到错处,便会恶整柳姨娘,重复着这周而复始的报复活动。
大老爷季明德秉承中庸之道,小心翼翼兢兢业业,科举时考了二甲第九十六名,不出彩但也算有了着落,现任詹事府主薄,从七品管职,掌文移。(詹事府则是掌管皇后,太子家族东宫事务的机构。)
大太太孟氏的父亲与季老太爷是同年,如今稳稳扎扎地居吏部郎中之位,孟氏是家中独女,从小便受溺爱,嫁到夫家自然也是一言九鼎,爱面子爱排场,连老夫人都惯着宠着,在后宅中独揽大权,无人能出其右。
三房是庶出,三老爷季明忠没读几年书便被迫从商,被季老夫人指派管着季家在外的营生。
三太太姚氏的父亲是丹阳县吏目,从九品外职文官,季老夫人不想让庶子出头,但又不能让人以为她苛待了庶子,便寻了个无甚靠山的吏目,这样的女儿好歹也算官宦出身,说出来不算埋没了脸面。
四老爷季明宣是季老夫人最疼爱的小儿子,可也正因为这样,才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当年季明宣与柳家的亲事本是好好的,若是柳家没犯错事,想来也是一桩美满姻缘。
柳家出事后,季老夫人千挑万选,又依着娘家在广陵的声誉,这才挑了知书达礼的广陵同知的女儿沈氏。
可谁知道娶了沈氏进门后,季明宣又千方百计地将柳姨娘接进了门,俩人常常秀恩爱,若不是季老夫人管家严谨,治下森严,怕是整个上京都要知道季家四老爷宠妾灭妻了。
外人虽然不知道,但内里还是漏了风的,沈氏去世后,季家也相当于是与沈家交了恶,又有柳姨娘在四房独大,想想便是糟心。
季明宣整日沉浸风月,诗画吟酒倒是在行,科举考试却次次都落榜,最后还是由季老太爷出面,捐了个不入流的典史,就算这样,季明宣也是三天打渔两天晒网,若不是顾忌着季老太爷在翰林院的面子,季明宣早就被打发走人了。
而季重莲这一辈里,有大房嫡出的大姑娘季芙蓉,三少爷季崇宝,还有孟氏的陪嫁丫环洪姨娘所出的二姑娘季海棠。
三房嫡出的便只有大少爷季崇泽一个,二少爷季崇亮与三姑娘季幽兰都是姨娘曾氏所出。
四房嫡出的有五姑娘季重莲与四少爷季崇宇,柳姨娘则生了六姑娘季紫薇与五少爷季崇天。
这么庞大的一张人口关系图,还未包含出嫁的姑太太,族中的众房叔伯姐妹,还有七拐八弯的众多表亲姨亲,光记住这些人名以及家里的管事、妈妈、丫环便费去了季重莲不少的时间,但至少如今她心里有了数。
腊月里的上京,已是冷得浸人,屋内角落里烧了火盆,季重莲坐在炕上,手里捧着个黄铜手炉,这才觉得稍微暖和了一些。
炕上摆着酸枝木的小方几,几上用灰色的绒布裹着茶壶,茶壶旁边一只白釉瓷杯里剩着半盏未尽的茶水,一叠熟宣纸被裁成了五寸见方的模样,季重莲一手捧着手炉,一手拿了碳棒做成的简易铅笔在上面细细描着花样。
碧元在一旁看着,不禁抿唇一笑,“姑娘描的花样就是漂亮,前儿个三姑娘还让金箔来要姑娘描的花样,只说越富贵越好,就像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外祖家……”
季重莲收了笔,淡淡地瞥了碧元一眼,她立马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忙收了口,曲膝道:“婢子失言,请姑娘责罚。”
“三姐姐只是真性情罢了,她喜欢我画的花样,又不是平白拿了去。”
季重莲看了一眼纸上舒展繁复的重瓣大丽花,小心地卷了起来,又连着先前已经画好的富贵天堂鸟一起递给碧元,道:“你平日里就这般口没遮拦,在我面前还好,若是到了外面胡乱说话,得罪了人也不知道,凡事多留个心眼,岂知祸从口出,这一点你要好好向红英学学。”
红英稳重细致,本来是侍候在季重莲身边的,后来被她调到了季崇宇身边侍候,碧元则跟了她。
这两个丫头都是当年沈氏买下的,为人还算忠心,总比柳姨娘派到他们姐弟身边的要省心多了,是以虽然碧元笨了一点口直了一些,但季重莲还是愿意好好教化的。
“是,婢子记住了。”
碧元懊恼地点了点头,她就这样的毛病,总想忍住,却总也忍不住,话一出口才知道自己又犯错了,她都想狠狠地掐掐自己的舌头。
“这画你拿去三姐姐那里,若是她说要回赠我什么东西,你尽管接下,我过后再去谢了就是。”
三姑娘季幽兰虽然是三房的庶出,可生性却是爽直豁达,她姨娘曾氏是富商之女,娘家财力雄厚,在生意上也帮扶了季明忠不少的忙,又生了一儿一女,在三房说得起硬话。
对于季幽兰的回礼,季重莲向来是受得心安理得,这也算是她小小的敛财之道。
母亲沈氏虽然去了,但留下的嫁妆却把持在柳姨娘的手中,借故他们姐弟年幼不好看管只代他们守着,这话鬼都不信,偏生季明宣还信以为真,一个劲儿地赞扬柳姨娘贤惠。
遇到这样的父亲与姨娘,季重莲深知抱怨已经起不到任何的作用,索性过好自己的日子,赚自己的钱,为他们姐弟将来多多筹谋才是。
所以交好三房是很有必要的,毕竟季明忠掌握着季家的经济来源,眼下大家倒还不觉得,但若有一天季老太爷卸了官职,或是季家风光不再了,他们才能真正意识到季明忠的重要性。
“姑娘,这画婢子立马送去给三姑娘。”
碧元点了点头,刚要拐过那张竹制的淡月屏风,却被迎面赶来的红英撞了个满怀,她哎哟一声跌倒在地,揉着胸口正欲发作,抬起头目光却是一怔。
只见得红英那张脸上满是惊惶不安,连面色都苍白了下来,跌跌撞撞地爬了起来,也不理她,径直跑到季重莲跟前,腿下一软便跪倒在地,颤抖道:“姑娘,老太爷……老太爷被人给抬了回来!”
第【4】章 季家惊变(1)
第【4】章季家惊变(1)
“这是怎么回事?”
季重莲一怔,赶忙坐起了身来,碧元也顾不得去季幽兰那处送画,自个儿爬了起来,揉着痛处也跟了过来,立在一旁细细听着。
“婢子也不清楚……”
红英一脸惊惶未定,说着话牙齿都在打颤,“婢子刚去绣房取了些丝线,经过二门时只听得几个婆子小声议论着,说是老太爷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吐了血,这才被人给抬了回来!”
季崇宇正在东厢窗台下的桌案上描着红字,此刻听到西厢的动静,也搁下了笔拐了出来,一脸疑惑地看向季重莲,“姐,这是怎么了?”
“快,换了衣服,咱们去老夫人那里看看!”
季重莲一脸凝重地吩咐道,虽然不知道红英听来的话有几分可信,但季老太爷如今可是全家的顶梁柱,若是他倒下了……后果不敢想像!
碧元与红英忙应了,动作利索地侍候着姐弟俩换衣梳妆,不一会儿便收拾停当,快步地向季老夫人的正院而去。
正院此刻正是人来人往的景象,季重莲在院口的垂花门前便撞见了几拨赶着出去的人。
碧元拉过一相熟的小丫环略一打听,便知道这其中有请大夫的,有禀报给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