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刑纪-第8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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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是公西子与伯丘、牟道,掠过湖面,直奔山顶飞来,转瞬一个接着一个落下。
“公孙道友!”
“公孙师叔……”
三人落在山顶之上,一边四下张望,一边凑到近前。
“嗯……”
无咎随声敷衍,却又微微一怔。
“慢着,非亲非故的,谁是师叔啊,不要乱喊乱叫!”
不管是公西子,还是伯丘、牟道,皆换了崭新的长衫,意气奋发的模样。公西子伸手抚须,面带笑容,频频颔首道:“此地清净,且无人打扰,适宜修心养性,公孙道友真是好算计!”
“咦,怎么说话呢?”
无咎瞪起双眼,冲着三位不速之客上下打量。
公西子就近找块石头坐下,摇了摇头,竟还了一个抱怨的眼神,含笑道:“不仅独占了古遗岛,还落得忠诚的好名声,如此以退为进的小伎俩,便是三岁小儿也心知肚明!”
伯丘与牟道,站在公西子的身后,点头附和——
“师叔,你我不是外人……”
“何不联手呢,讨得更多的便宜……”
什么联手啊,这是要合伙坑害卫家呢!
无咎似乎猜到了三人的来意,又是两眼一瞪——
“闭嘴,谁是你师叔?”
伯丘,地仙六层,面皮黄瘦,胡须稀疏;牟道,地仙七层,略显壮实,方脸膛、络腮胡。两人相貌寻常,却都是真正的仙道高手,再加上常年四处游历,善于察言观色,很是精明世故,彼此相视一笑——
“您与家师乃是同辈的高人,理当尊称一声师叔!”
“本想称呼师伯,而您的年岁不妥……”
“哦,你三人竟是师徒啊!此前缘何隐瞒,便不怕惹来卫家的猜疑?”
无咎恍然大悟。
公西子倒是不以为然,道:“十多年前的游历途中,与他二人相遇,便拜我为师,只为结伴同行罢了。今早已然讲明缘由,卫家并未怪罪!”
原来是一个便宜师父,与两个便宜弟子,许是臭味相投,这才凑到了一起。
“我不要师侄,唤我先生便可!”
无咎懒得追究,却又好奇道:“三位不请自来,有何指教?”
“卫家主担心道友孤单,便让我送伯丘、牟道前来陪伴!”
公西子如此分说,又与左右示意——
“你二人要听从吩咐,切莫懈怠!”
伯丘与牟道躬身称是,又冲着无咎换了一声“先生”。
而公西子不容诧异,站起身来—
“本人担当微澜岛的防御,职责重大,不敢耽搁过久,请留步!”
话音未落,大袖飘飘,人已腾空远去。
无咎犹自愕然。
什么意思,被人强塞了两个晚辈弟子?
伯丘与牟道,则如同到了自家的地盘,转身走到石亭中,双双依着凭栏坐下,然后欣赏着湖光山色。
“嘿!”
无咎愣怔片刻,忽而怪笑一声。
是卫家的老哥俩,蓄意防备自己?还是公西子那个老家伙的自作主张,只为暗中掣肘而讨便宜?
遑论怎样,本先生是不孤单了!
无咎突然有了兴致,扬声道:“伯丘,给我将岛上的阵法修复如初!”
没人回应。
石亭中,伯丘与牟道,好像沉浸在远处的风景中,犹自窃窃私语而时不时的发出笑声。
“咦?”
“啪”的一甩衣摆,无咎从石头上跳了下来,旋即眼光斜睨,沉声叱道——
“伯丘,你聋了不成?”
“啊……”
伯丘终于闻声起身,却满脸无辜道:“本人并不擅长阵法,难以从命。何况修复阵法,耗费甚巨,卫家也未有所交代,先生你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无咎却是极为蛮横,不容置疑道:“抗命不尊者,轻则赶出古遗岛,重则打断双腿,扔进湖中喂鱼!”
伯丘顿时有些慌乱,摆手道:“这又何必呢……”
牟道跟着起身附和:“家师也是飞仙高人,莫要伤了和气……”
“哼!”
无咎的嘴角一撇,话语转冷——
“本先生乃是古遗岛唯一的前辈,你二人身为晚辈弟子,非但不听吩咐,反而以下欺上,理当严惩——”
说话之间,他已挽起袖子,横眉立目,摆出打人的模样。搁在以往,飞仙高人动怒,小辈早已吓得屁滚尿流。也果不其然,伯丘与牟道,双双蹿出石亭,逃到半空,却不服不忿道——
“前辈,你我同为礼聘的弟子,你也不能依仗修为,恃强凌弱啊!”
“你若敢动粗,我兄弟便请卫家主持公道,说你欺凌晚辈,居心不测……”
“倘若我兄弟不堪欺凌,一走了之……”
“嗯,一走了之,再走访各地,申诉公孙先生的不良行径,与卫家的不仁不义。到时候卫家必然迁怒于你……”
两人踏空盘旋,并肩叫嚷,且愈发气盛,俨然便是一个声讨的阵势。
无咎犹自站在山顶之上,难以置信道:“咦,既然如此,两位倒是走啊,离开此地,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哼,我兄弟拿的是卫家的好处,看守的是卫家的岛屿,是走是留,与你无关!”
“你且动手试试看,家师与卫家主即刻便至。你要独霸古遗岛,蓄谋篡夺微澜岛的野心,亦必将大白于天下……”
无咎最为擅长狡辩,而此时此刻,面对伯丘与牟道的强词夺理,他竟无言以对。
他小瞧了伯丘与牟道,两个家伙是有备而来啊。
却正如所说,倘若他动手打人,或强行驱赶,他便中了对方的圈套。一旦遭到卫家的猜忌,只怕到头来要走的人是他。
“好吧!”
无咎拂袖一甩,拱起双手——
“两位,本先生赔礼了!”
他竟然冲着两个晚辈赔礼道歉,与方才的蛮横霸道判若两人。
伯丘与牟道,并非浑身是胆,竟敢招惹飞仙前辈,而是依照既定的说辞在故意试探。谁料对方的突然道歉,反而使得两人措手不及。
“啊……”
“你要干什么……”
“嘿!”
无咎淡淡一笑,扬声道:“我本想让你二人一个修复阵法,一个于百里外的湖水对岸,严查过往行人。此举并非出于私利,实为防患于未然。怪我不曾讲明,故而赔礼道歉。而两位抗命不尊,顶撞长辈,念及初犯,暂且罢了!”
他撩起衣摆,返回石头坐下,就手摸出白玉酒壶,转而呷着小酒、看着风景,浑似无事人一般。
伯丘与牟道,面面相觑。
一场预料中的风暴,转瞬间烟消云散。那位公孙先生,虽然修为高强,却性情软弱,也不过如此……
与此同时,千里外的微澜岛。
另有三人,站在山顶之上。
其中的公西子,应该是刚刚返回,匆忙张望,稍稍意外,却又肯定般的出声道:“两位兄长亲眼所见,那人大有古怪啊……”
他口中的兄长,便是卫祖与卫令。
卫祖从远方收回神识,道:“公西,你是否多虑了,公孙的言谈举止,再也寻常不过啊?”
公西子连连摇头,道:“我早已猜测那人来历不明,故而想要替他看守古遗岛,奈何两位兄长不肯,只能派出伯丘、牟道加以试探。他竟隐忍不露,可见他城府之深!”
“慎言!”
卫令打断道:“公孙老弟的身世清白,切莫乱说!”
“嗯嗯!”
公西子点头答应,却又自言自语道:“我在外游历多年,从未听说过公孙家族,也未见过如此年轻的飞仙,呵呵……”他歉然一笑,接着说道:“但愿是我庸人自扰,告辞——”
他后退两步,告辞离去。
卫祖与卫令,换了个眼色,转而远望,心绪莫名。直至片刻过后,两人相继出声——
“公西子,为人世故,见多识广,他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尤其他面对强敌,不曾退却,虽然落败,忠诚可嘉。依我之见,便让他的两位弟子,留在古遗岛。”
“我怕公孙先生,心生不满……”
“他知道自身的破绽,为了避嫌,故而离开微澜岛,却又召集他的弟子前来。我卫家正逢多事之秋,总不能听之任之吧?”
“公孙先生,若有族人子弟,则表明他的家族并非杜撰,也许你我多虑了!”
“修仙家族相互吞并,亦非罕见。且看他如何对付古羌家族,或能知晓他真正的来意!”
“便如兄长所言,且静观其变。而我已多方打听,此前杀我弟子的贼人,足有一百多位,形迹颇为诡异……”
“哦,莫非与公孙先生有关?”
“我有计较……”
“你是说……”
第一千一百二十八章 打个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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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咎,依然坐在山顶的石头上。
不管白昼、或是黑夜,他都没有离开地方,一个人默默的吐纳调息。
伯丘与牟道,也自然留了下来。
两个家伙以为某位先生软弱好欺,愈发的肆无忌惮,每日不是在岛上游玩,便是外出闲逛……
转瞬之间,又过去了三日。
清晨时分,伯丘与牟道走出石屋,穿过庭院,慢慢来到湖边的草地上。恰逢日出如火,天地景色焕然。两人举目远眺,舒展腰身,回头一瞥,相视一笑。
“啧啧,那位先生倒也用功!”
“管他作甚,今日天色晴好,去往何处消遣?”
“就此往东,三千里外,有个堡子,很是不差……”
“路途遥远,一日之间难以往返,若被卫家知晓,有渎职之嫌……”
“有公孙前辈呢……”
“呵呵……”
两人又是会心一笑,神色得意,而尚未动身远行,又微微一怔。
只见正北方向的湖面上,突然冒出三道人影。其中的一位,很是熟悉,古羌家族的虞山。而与他同行的两位陌生的中年男子,也同样是飞仙三、四层的高人。
“古羌家的高人来犯,且发出传音符……”
“哎呀,来不及了……”
伯丘与牟道,应变极快,见势不妙,双双蹿到半空。
而不过转瞬之间,一声叱呵传来——
“古卫家的小辈,休走!”
随着光芒闪烁,一道人影拦在前方。
眼看着去路受阻,伯丘、牟道的脸色大变,慌忙转身逃向小岛,并不忘叫喊——
“我兄弟乃是卫家新晋弟子,还请手下留情……”
“公孙先生,有人找你报仇,切莫殃及无辜……”
三位飞仙高人围堵两个地仙小辈,可谓轻而易举,眨眼的工夫,不仅拦住了伯丘、牟道,还就势逼近到了小岛的百丈之外。而三人似乎有所顾忌,竟然停了下来。其中的虞山凝神张望,不禁冷笑道:“呵呵,冤有头、债有主……”
而他口中的冤家债主,已从静坐中睁开双眼。
却见两道人影落在山顶,冲到近前,直接撞上禁制,发出“砰砰”声响。
无咎挥袖一甩,禁制消无。
伯丘与牟道踉跄站稳,急忙伸手示意——
“我与师兄本欲求援,奈何无从脱身……”
“前辈,你是岛上唯一的高人,若是逃命,切勿丢下晚辈……”
无咎看向远处的三道人影,又看了看面前的两个家伙,淡漠的脸上波澜不惊,随即慢慢站起身来。
“几日前获悉,你已离开微澜岛,今日前来查看,果然不虚此行,呵呵……”
即便隔着两百丈,也不难听出笑声中的得意。
无咎微微皱眉,离地而起,踏着轻风,飘然往前。
伯丘与牟道,颇为意外,留在原地东张西望,期待着逃命的时机。在二人看来,公孙先生虽然修为高强,却众寡悬殊,一旦遭到三位飞仙的围攻,则必败无疑。他之所以没有逃走,无非虚张声势罢了。
“上回被你偷袭得手,今日绝无便宜。此乃我古羌家的两位高人,不妨与你引荐一二……”
虞山悬空站在湖面之上,他的两位同伴则是左右散开,彼此相隔百丈,摆出一个围攻的阵势。他此番招来帮手,料定有胜无败,故作姿态般的抬手一指,便要道出两位同伴的来历。而他话未出口,却被一声冷哼打断——
“哼,不必了!”
无咎已抵达岸边,与虞山三人隔空对峙,随即摇晃着站稳身形,抬起下巴道:“你再敢侵犯卫家,决不轻饶,本人此前的忠告,莫非被你当成了耳旁风?”
他相貌清秀,动辄爱笑,且举止散漫,总是容易遭人轻视。而一旦他举止迥异,或神情变化,则意味着有人倒霉。倘若他的老对手、老冤家在此,必然倍加小心。奈何虞山仅仅与他打过一回交道,根本不知道灾祸降临的征兆。
“呵呵,你以为你是何方高人?”
果然,虞山讥笑道:“你不过是卫家招纳的弟子,即便死了,卫家也不会放在心上,你却大言不惭,也罢……”他翻手抓出一团光芒,笑声转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