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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此处风雪寂静-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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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说你不配,你配得很。”何霄撇撇嘴,“不要怀疑老子的审美。”
  黄希言笑声清脆。
  “好了……我今天真是光在听你给我上思想品德课了。”何霄抓抓后脑勺,“我差不多该走了。”
  “回去好好学习,争取别考来我的学校。”
  “你是真的有点喜欢倚老卖老,明明也没有大我几岁。”何霄退后一步,再说,“走了。”
  黄希言笑说:“等你高考完了来崇城,到时候我再请你吃饭。”
  何霄没再说什么,挥一下手,转身。
  快走出去十来米,他挂在脸上的那种没甚所谓的笑容,一分一分地塌下去,最后眉头拧成解不开的疙瘩。
  …
  三月四号的早上,黄希言接到姐姐黄安言的电话。
  那次争吵之后,两个人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接通后的一霎沉默,气氛很冷,黄安言声调更冷:“派人开车去学校了,你收拾一下,赶紧回来一趟。”
  “过两天要出论文初稿,所以……”
  “黄希言,不是在跟你商量。大嫂早产,两小时前送医院了,你总得过去看看。”
  黄希言愣了一下,“……好。”
  黄安言没多一句废话地把电话挂了。
  大嫂建档在私立医院,大哥黄秉钧托关系找的一位外籍的资深产科医生接生,VIP病房配套的服务很周到,实则不需要太担心。黄希言到的时候,一家人都已经在那儿了,包括大嫂的父母。
  大家等了一上午,到中午的时候,孩子生下来了,一个男孩。没足月,比预产期早了二十多天,生下来就得住保温箱。
  大嫂被送回病房里,连头发丝都有人伺候,实则没黄希言这个一贯的边缘人物插手的地方。
  只是家里发生这样的大事,她于情于理不可缺席。
  黄仲勋和大嫂的父母是最高兴的,一起凑在放置保温箱的隔离室玻璃窗外。
  分明隔老远的什么也看不清,却也探讨得绘声绘色:虽然不足月,但体重不算轻;哭声响亮,很有活力,跟大哥出生时一模一样;想好的名字,是不是得找人算算才合适……
  黄希言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隔代亲。
  下午,黄希言和黄安言受黄秉钧的嘱托,去他家里拿早起出门匆忙漏掉的一些日用品。黄安言开车去的,往返路上,两姐妹仍然几乎没说一句话。
  晚上,黄希言回家住,今天的话题中心都是刚出生的孩子,难得的,晚饭餐桌上一派祥和。
  第二天,趁把小婴儿抱出保温箱喂奶的间隙,黄秉钧提前找好的摄影师过来给大家照了一张全家福。黄希言站位最边上。
  拍照完,大家都围着小婴儿看。
  黄希言从来没有见过黄仲勋的这一面,他笑得和煦极了,完全没有一丁点平常的疾言厉色。
  黄仲勋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但这毕竟是黄家的长孙,不免会寄托更多期待和祝福。
  没多久,护士把小宝宝抱回隔离室的保温箱。
  黄仲勋张罗,和两个亲家一起出去吃饭,家族形式的聚餐,只留了大哥在病房里照顾大嫂。
  吃过饭,黄仲勋回公司开会。
  黄希言则是跟袁令秋和黄安言去逛商场,买送给大嫂和小宝宝的礼物。
  袁令秋跟金店定下一只錾字的长命锁,黄安言和黄希言各付了一只金手镯的钱,约定满月的时候来取。
  再有宝宝的新衣服、玩具,给大嫂的一条项链和一套新的家居服……
  一直逛到傍晚,黄希言走得脚底发肿。
  回到病房,礼物堆了一地。
  又陪着跟大嫂聊了一会儿天,大嫂要给宝宝喂奶和休息了,所有人才离开。
  晚饭没吃,袁令秋没胃口,奔波了一天,要去做个按摩;姐姐请了两天假,攒了一些工作要处理,需要回公司一趟。
  在医院门口,大家各自分别。
  黄希言喊住袁令秋,“妈……”
  袁令秋转头看她。
  她犹豫该不该开口。
  司机在催,不能久停,袁令秋也没耐心等她了,弯腰上了车。
  黄希言打了一辆出租车,回学校。
  她提不起力气地靠着座椅,歪着脑袋,看向窗外。
  沿路都是流光溢彩,车窗隔绝了外面的声音,会觉得它们,亮得很遥远。
  一路沉默无声地,坐在黑暗里。
  快到学校的时候,接到一个电话,席樾打过来的。
  接通瞬间,席樾声音清冽微沉,如在耳边的近,问她:“在做什么?”
  好老套的开场白,黄希言笑了,“在去学校的路上。”
  “今天过得怎么样?”
  “我大嫂生宝宝了,下午在陪我妈和姐姐逛商场,买礼物,逛到晚上了,很累……”
  “不是,”席樾的声音轻声说,“我是问,你呢?”
  黄希言一下就怔住,意识到了,“啊……你记得。”
  心里突然间满溢委屈。
  她以为,今天不会有人记得了。
  “当然。”电话那一端,寂静了一霎,席樾说:“ 不过,我赌错了。”
  “……嗯?”黄希言没跟上他的思路。
  “以为你会在南城。给你带了礼物。”
  “啊……”
  “给你放在门卫那里?”
  “不。”黄希言忙说,眨眼睛的时候,睫毛已经湿润,“你等我……你可以等我吗?我现在过来,还有高铁!”她冲司机说,“师傅,换个地址,麻烦载我去东站!”
  席樾声音里有轻缓的笑意:“别急。我等你。”


第32章 (双向的奔赴。。。)
  出租车停在路边; 黄希言下车之前,就看到马路对面的小区门口,一道站在那里等候的身影。
  匆匆过马路; 跑过去。
  席樾还是一身黑色,薄薄的防风夹克,拉链只拉齐至胸口,里面露出黑色T恤的领子。站在小区侧旁爬着藤蔓的铁栅栏外; 一只手里拿着烟; 另一条手臂抱着一个包装过的纸盒子。
  他应当是已经等了好久; 低头抽烟的神情里有一种百无聊赖后的放空。
  赶在黄希言开口之前,席樾抬起头来; 应当是听见了她的脚步声。和她目光相对的时候; 那么显得抗拒人接近的气质; 瞬间就温和两分。
  黄希言露出笑脸,最后两步停下来,慢慢地走近他,“等很久了吗?”
  “没有。半小时不到。”
  黄希言没回学校; 直接过来的; 除了随身背的一只小号的双肩背包,没有其他任何行李。
  风还料峭的三月初; 她白色T恤外面穿了一件偏厚的雾霾蓝色的针织开衫。头发扎了起来; 领他进小区,转身时马尾发梢荡一下。
  两个人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了,并肩而行,先是沉默。
  好像; 沉默中的脚步声和彼此的呼吸声,是他们独特的打招呼的方式。
  是席樾先出声; “有没有吃蛋糕?”
  黄希言还是觉得他的开场白很老套,先笑了一下,“如果我说,你是到现在为止,唯一记得我今天过生日的……”
  席樾脚步一顿,便要转身,“附近有没有蛋糕店?”
  “哎!”黄希言伸手,牵住了他的衣袖,“不用不用,买回来也只吃得完一点,很浪费。”
  席樾看着她,好像是在跟她确认,是不是真的不用。他不太容易听得出来反话,所以需要一再确定。
  黄希言笑说:“你能过来看我,比什么生日蛋糕都好。”
  有三四天没有过来这边,开门的时候,屋里的空气稍微有些浑浊。
  黄希言打开灯,意识到上次还是漏买了给席樾的拖鞋,就让他直接进来。
  席樾是真的第一次踏入黄希言生活的空间。
  不出所料的干净整洁,随处可见的小物件,体现主人的小心思。
  他看见餐桌上一只白色的餐盘里,放了五个小猪的黏土玩具,靠墙面立了一个画框,是古河原泉的一张人物肖像画。
  问道:“你喜欢她?”
  黄希言目光看过来,不太好意思地说:“现在偶尔会翻一些艺术类的杂志,有一次看到她的介绍。”
  她指一指沙发那边,让席樾先去坐一下,她自己把背包放回到了卧室。
  席樾把纸盒子放在茶几上,坐在放了一堆抱枕和毛绒公仔的布沙发上,有一点无所适从。
  没一会儿,黄希言从卧室走出来,顺便启动了扫地机器人,吸一吸地上的灰。
  小居室没有厨房,黄希言买的面包机和果汁机,都放在自己添置的一个餐边柜上。餐边柜的对面,是一个小型的冰箱,冰箱旁边,堆着一箱开了封的纯净水。
  黄希言拿出两瓶水,走到茶几对面,递给席樾一瓶,然后去他身旁坐下。
  很快,黄希言意识到这样交谈有多局促,尤其这样肩并肩,看不见对方的脸。
  黄希言问:“你吃过晚饭没?”
  “吃了一点。”
  “我有点饿,可不可以陪我下去吃点东西。”顺便买双拖鞋。
  小区对面,有一家味道不错的小吃店。
  黄希言点了一份煎饺和一碗百合粥。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黄希言托腮,看着席樾,不自觉就露出笑容。
  席樾手指骨节轻轻碰一下额头,好像被她的目光看得有一点不自在。
  煎饺和粥端上来,黄希言拿一双筷子,再问他:“你要不要也吃一点?”
  席樾说不用。
  她咬一口煎饺,问他:“你最近在画商稿么,还是在做自己的东西。”
  “画商稿。”
  “那过来这边,会不会耽误你。”
  “前几天交稿了。”
  黄希言呼气吹凉勺子里的粥,“前段时间,何霄来了一趟崇城。”
  席樾一顿,偏冷的音色问她:“他来找你?”
  “主要是来参观学校,他想考崇城的大学。”黄希言抬眼,看见席樾神情淡淡的,好像不怎么感兴趣,就不再继续,转了别的话题。
  一顿夜宵吃完,出门的时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下雨了。
  雨势不算大,夹杂早春的风,凉意森森。
  两人站在门口踌躇一瞬,席樾忽然抬手,拉开防风外套的拉链,脱了下来,往她头上一罩,“走吧。”
  黄希言把衣服掀开些才露出视线,看见他里面穿的是一件短袖T恤,就说不用。
  而席樾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催促她快一点。
  两人脚步匆匆,没有交谈,一直到了小区楼下才停下。
  黄希言径直往里走,觉察到席樾没有跟过来,回头,“你不上去了吗?”
  席樾说:“已经不早了。你赶紧上去冲个热水澡,不要着凉了。”
  “那你什么时候回去?”
  “明天早上就走了。”
  黄希言两只手都抓着他的外套,有些怔忡,“很赶时间么。本来想说明天跟你一起逛一下,过年的时候也没机会。”她感觉到,好像吃饭的时候,席樾的情绪就已经有些低沉了,相较于今天两个人刚刚碰面的那会儿。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席樾沉默了一下,才说:“……还没有交稿。我骗你的。”
  这下,黄希言说不出继续挽留的话,他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给她过生日,她已经很感激。
  就笑一笑说:“那也早点回去好好休息。下一次……有空的话,我去深城那边找你玩吧。”
  席樾点点头。
  黄希言犹豫地说:“你住的地方离这里近吗?你打个车,不要淋雨……”
  “好。”
  “那……晚安了。“
  “晚安。”
  两人道别,黄希言往里走,将拐弯时又转头去看,席樾的身影已经不在门口了。
  她有点失魂落魄地上了楼,进门时才发现,自己头上还披着席樾的外套。
  一瞬间准备追下楼,想了想,又停住脚步,想把它作为,下次跟他见面的理由。
  下次,下次……
  黄希言有点烦躁。
  感觉两个人的每一次见面,其实都是意犹未尽,好像有一种把想说的话,往下次推的心照不宣。结果每一次,都在盘算下次,话也变得越来越沉重,越来越需要勇气开口。
  明明,方才从崇城赶过来见他的路上,好多汹涌的情绪,真正见到他面的瞬间,又都莫名的一个字也说不出。
  黄希言把衣服挂在餐桌椅的椅背上,拿上睡衣,先去浴室洗了一个澡。
  吹干头发,坐去沙发上,拿一柄美工刀,拆席樾带过来的那个纸盒子。里面似曾相识的层层包装,拆了半天才拆完。
  装在最后夹棉的绸布之下的,是一尊雕塑。
  和那个长角少女一模一样的尺寸,这一个是一个少年,服装和表情都不大相同,相同的是一样长了角,一样具纤细的、“肤浅”的漂亮。
  黄希言怔愣地拿在手里好一会儿,才把雕塑的关节处和角上包的泡沫纸拆除,拿到卧室去,摆在书桌上。
  两个雕塑并排,被创造出来的时间先后不一样,但不会有人不觉得,它们原本就该是一对。
  黄希言下巴枕在手臂上,呆呆的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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