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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此处风雪寂静-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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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二天早上; 席樾醒来的时候,听见窗外好像有“哇哇”乱叫的声音。
  他套上衣服; 拉开门,走到阳台上,就看见楼下露台外的院子里,黄希言正在雪地上乱跑。
  风冷且干净,经过一夜,雪堆得又软又厚,她穿了一件白色的棉服,戴着毛线帽,垂下来两个毛线球,呵气呼出大团的白雾。整个人也变成雪景的一部分。
  他拂掉栏杆上的雪,趴着安静看了好了一会儿,下面的人无意间一抬头,才看见他,立马笑着挥手:“下来玩雪!”
  他没有立即行动,她就弯腰团了一个雪球,朝他这边砸过来。
  高度不够,撞上栏杆跌散了。
  她又团了一个,这一回,正正地朝他砸了过来。
  他稍稍偏头躲了一下,大半的还是撞在他肩头上。
  她又背过身去,边走边挥动一只脚,在空地上,写了大大的一个“席”子,再转过身来,招手。
  “我马上下来。”他说。
  席樾简单洗漱一下,到楼下,一打开阳台通往露台的门,迎接他的就是一个大大的雪球。
  砸在胸口,散在衣服上,他抬手拍了拍,雪化了,一片淡淡的湿痕。
  还没回神,又一个雪球砸过来了。
  席樾说:“你要我还手吗?”
  “你说呢!”
  席樾弯腰,抓地上的雪,团实了一个雪球,瞄准她的方向,却不急着出手。
  黄希言开始战术跑动。
  眼看球砸过来,她赶紧一个低头。
  席樾愣了一下,他是瞄准她肩膀的,她躲的这一下,却阴差阳错地砸中了她的脑袋。
  看她抬手去捂,他赶紧跑过去,伸手拍她额前头发上的雪。
  她从手掌里露出一只眼睛,笑说:“你平常是不是老玩fps游戏(第一人称射击游戏)啊。”
  “……偶尔玩。”
  “砸痛我了你说怎么办。”
  “对不起……你让我还手的。”
  “你可以放水呀。”
  看到席樾局促的神色,黄希言笑了,“我逗你的――你应该看出来了吧?”
  “……嗯。”
  战局正式开始。
  黄希言几乎每发必中,但席樾却仿佛“人体描边大师”,每个都堪堪擦过她的手臂。
  “席樾,”黄希言停下来,叉腰喘气,“不是不可以放水,但是不要放水太过。”
  话音落下的一秒钟,一个雪球正中她的肩膀。
  “……”
  她刚想弯腰去捏雪球反击,又停下来。
  看见他站在露台上,身上只穿黑色的卫衣和同样颜色的卫裤,风吹得墨色头发发梢微微摆动,雪光照亮他清澈的眼睛,眼里的笑意比她过去所见每一次都要更盛。
  她也就笑了。
  …
  两个人玩到手通红、出一身汗地进屋,各自再去洗澡换衣服。
  黄希言将早起腌制好的整只鸡放进烤箱,开始正式准备午饭的食材。现在还早,但是她不敢高估自己的速度。
  片刻,席樾洗过澡下楼来了,还是一件黑色的连帽卫衣,但是黄希言通过抽绳的颜色,判断这和方才打雪仗时穿的不是同一件。
  他朝厨房走来,手里抱着平板电脑,侧面吸附着电容手写笔。
  黄希言从手边的事情把自己腾出来,拿热水洗一下手,提起烧水壶往玻璃杯里冲入半杯热水,顺便丢入一片做柠香鸡剩下的柠檬,递给席樾。
  席樾接过,“谢谢。”
  黄希言目光顺着他从袖管里伸出的手腕,再看到他握住玻璃杯的手指,盯着“xy”的文身看了几秒钟,又无表情地移过目光。
  其实,昨天,她用手机写购物清单,他伸手来拿她的手机时,她就看清楚了。
  会有人自恋到把自己的名字纹在身上吗,她不知道。
  或者,那不是他的名字……
  这个假设让她心如擂鼓,不敢深想。
  “随便做两个三明治当早餐可以么?”黄希言转身去开冰箱门,拿培根、番茄和鸡蛋。
  “可以。”
  黄希言的“随便”也花去半小时的时间。
  席樾在岛台对面坐下,黄希言倒满两杯橙汁,推到他面前。
  他即使瘦,也有合衬一八五身高的骨架在那里,吃东西时衣袖稍稍撸起一些,露出的腕骨嶙峋分明,会让人相信那是有力量的。
  她的审美里,一直偏好高高瘦瘦的男孩子,以前还会附加一条性格开朗更好。现在好像这条不重要。
  他像是安静的水生植物,即使只观赏也知道很美丽。
  黄希言小口咀嚼,突然问道:“你最喜欢的颜色是什么?”
  “所有颜色都很喜欢。”
  很艺术家的回答。
  “可是你的衣服都是黑色的。”
  “哦,”席樾淡淡地笑一下,“画油画和做雕塑,容易弄脏衣服。我也很懒,不想搭配。”
  ……更艺术家的回答。
  黄希言笑出声。
  席樾:“你以为我喜欢黑色。”“嗯。”
  “你呢?”
  “我啊……”黄希言偏头想了一下,“只有以前,讨厌过青黑色。现在没所谓……每种颜色在特定的场景,都很好看。”
  席樾看她,“或许你也适合做艺术家。”
  “我不适合。我学过小提琴,有时候很害怕一直沉浸在音乐作品的情绪里,会被它们影响,一整天都不开心。”
  “因为你共情能力很强。”
  “以前也讨厌过自己的这项能力,神经大条,或者自私的人是不是容易活得更开心一点。”
  “现在呢?”
  “现在……”黄希言抬眼,看他,她喜欢岛台顶上的灯光,把他照得很好看,眼睛清亮又明净,“如果不能共情一些人,是不是意味着也无法走近他们?”
  黄希言能感觉到,一霎寂静中,情绪在他们之间流动。
  席樾声音轻且静,“……你能共情的人,或许,也会反过来伤害你。和你学小提琴一样。”
  …
  一上午,黄希言都在准备中午的一顿大餐。
  席樾也一直待在厨房,起初,帮忙做一些诸如剥蒜之类的小事,直到黄希言看见,觉得他那双手来做这些事情是暴殄天物,就把他赶到了一边。
  席樾没什么事做,坐到了岛台的另一侧,面朝着她,提议玩一个很无聊的游戏:她描述自己脑海中的画面或者设定,他负责把它们还原,要求是脑洞要大,越大越好。
  一顿饭做完,席樾画出了诸如仙人掌王子和气球公主、每天吐毛球的毛线怪、在图书馆里和书本走散了的书签……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黄希言都觉得很幼稚,但当席樾给她看他还原的画,她感觉这个人,真的是天才,什么画风都能信手拈来,CG原画这行做不下去了,去当个儿童绘本画家又未尝不可。
  黄希言说:“你等下导出来发给我。”
  “好。”
  一会儿,洗漱完毕的丁晓从房间出来,感冒症状有所缓和,气色比昨天好很多。
  菜已经准备得差不多,她过去帮黄希言布菜。
  最后,长条桌上摆上了刚出炉的一整只鸡、煎牛排、炸可乐饼、豆子汤、海鲜炒饭等等。
  丁晓简直震惊,“你有这个手艺,还天天跟我在宿舍吃泡面。”
  “会做和愿意做是两码事!这是节日限定,一年开张一次。”
  黄希言来时灵机一动地带上了自己的蓝牙小音箱,现在拿出来接上手机,搜了一个欢快的歌单,点击播放。
  三人杯子里斟满了果汁,丁晓端起玻璃杯,“我们是不是应该碰个杯什么的,比较有仪式感。”
  一说,黄希言立即站起来,席樾看她一眼,也跟着起身。
  黄希言说:“祝丁晓姐姐早日当上崇城电视台台长,祝席樾哥身体健康,祝我自己……”
  两人都看着她。
  黄希言不好意思了,“……祝我自己今后的每个节日都是主角。”
  丁晓笑了:“你把气氛搞伤感了啊。”
  三人碰杯,喝了饮料,再坐下。
  有音乐和美食,加上节日气氛加持,随便聊点什么,氛围都很好。
  吃完饭已经是下午两点钟。
  黄希言收拾过厨房,和席樾待在客厅里,拿他的平板投屏到电视,找了一部电影。
  丁晓感冒了不敢作死,望雪兴叹,只在露台上稍微站了一下就进来了。
  黄希言看她又要回卧室,把她喊住,“丁晓姐姐,过来一起看嘛。这是过年。”
  丁晓犹豫了一下,还是到黄希言身旁坐下。黄希言把毛毯分给她一些,两人挨靠在一起。
  茶几上,有黄希言烤的纸杯蛋糕和蔓越莓饼干。
  电影到中段,黄希言和丁晓双双睡着了。
  席樾拿过遥控调低音量。
  电影没什么意思,平常可能看十分钟就关了,今天出奇有耐心,她们睡着了,他也继续看完了。
  黄希言是被微信的视频通话提示吵醒,拿出手机一看,是姐姐黄安言打过来的。
  她神色都不觉凝重两分,掀开毯子站起身,接通时看了席樾一眼,一边说话,一边朝着露台的方向走去,“姐姐,你们起床了?”
  黄安言可能看通话背景里场景陌生,问她在哪里。
  “一个朋友的家里。”
  “哦。”黄安言没多问什么,“你那边也下雪了?”
  “昨天晚上下的。”
  黄希言例行地问过他们在瑞士那边今天的安排之后,黄安然把电话交给了袁令秋。
  袁令秋交代她一件事,让她初三去代为参加黄家一位朋友的儿子的婚礼,“过去露个脸,送上礼金,吃顿饭,不难吧?可别搞砸了。”
  黄希言闷声说:“我知道了。”
  袁令秋没多说一句,没问她今天过得怎么样,径直地挂断了视频。
  黄希言整日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捏着手机站在风口处,很久没进去。
  直到门被推开,席樾走了出来,到她身边站住。
  黄希言说:“……能问你吗?”
  “嗯?”
  “你和你妈妈,现在还会联系么?”黄希言顿一下,“张阿姨,有跟我说你的事情。抱歉……
  “为什么道歉?”席樾转头看她,“也不是什么秘密。只是我不太想提起。”
  他是拿着烟和打火机出来的,这时候低头去点燃一支。衔在嘴里,寒风燎起的烟雾扑向他,他微微眯一下眼睛,抬手拍去沾在衣服上的灰烬,“没联系了。她跟那个人又生了一个孩子。”
  黄希言低头,脚尖轻轻地踢地上的雪,“如果,家这种地方,只会带来一次又一次的失望,是不是就没必要还对它抱有幻想。”
  席樾低头,看着她,“会有其他回应你的地方。”
  黄希言怔怔的没有说话。
  “站风里这么久,不冷吗?”他再自然不过地伸手,抓住她已经被吹得冰冷的手腕,往屋里牵,“进屋吧。”


第30章 (选择的节点。。。)
  晚上; 民宿的老板打来电话通知,说大堂水吧那边会放电影,所有饮品一律半价; 感兴趣的话,可以过去看看。
  三个人吃完饭,也去凑一下热闹。
  民宿虽然一贯是文青的选择,但是这种节日里; 水吧里坐着的多数人还是拖家带口。
  三个人进屋站一站; 有点自觉落寞; 笑一笑,心照不宣地转身离开了。
  丁晓吹了一下风; 鼻子堵住; 不陪他们浪了; 要回去,问黄希言要了一张房卡。
  黄希言站在雪地里,抬头看席樾一眼,没出声先笑了; “我们去哪里?”
  席樾一副让她拿决定的神色。
  黄希言随口地感叹了一句; “如果能放烟花就好了。”
  席樾闻言,从黑色棉服的口袋里掏出手机。
  黄希言看着手机屏幕淡淡的光照亮他的脸庞; 片刻后; 他说:“下山五公里路,山脚附近有个镇子。”
  黄希言诧异,“那也没法下山呢?”
  “可以找老板租车。”
  黄希言笑起来,“下了雪路好难走; 又是晚上,太危险了。我只是随口一说的; 不要当真。”她十指交握,翻手掌朝外地伸一下懒腰,“我们随便走走吧。”
  两个人没有目的,意识到的时候,是在往便利店的方向走。
  经过便利店,黄希言进去买了一袋果汁糖,拆开,拿出一粒递给席樾。
  席樾很迟疑,“我不喜欢吃甜。”
  “但是你上次有吃我送的巧克力。”
  席樾立即就伸手接过了。
  黄希言发出清脆笑声。
  继续往下走,是另外一家民宿,欧式别墅的风格。
  让人敬佩的是,这么大冷天,居然有人在雪景里拍照,女生穿白色羊角扣大衣,手里拿着点燃的烟火棒,像日本偶像剧里的场景。
  两个人停步站了一会儿,席樾忽然说,“等我一下。”朝他们走过去。
  黄希言原本要跟,电话响了,是何霄打过来的。
  她退后一步到路灯底下,接通电话。
  何霄给她拜年。
  黄希言笑说:“好正式。我以为现在的小朋友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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