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智-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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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几年身体实在不好,甚至整夜整夜睡不着觉。老中医说她心有郁结,方子开了一沓,黑漆漆的药让她感觉自己都被浇成了焦黑干枯的树根。
家里没人再敢对她严苛,她想干什么都随她。药不停但都没用,她等的救命药一直没出现。后来自己熬过来了,感觉像变了个人。
卫惟站起来眺望前方,前院的人越来越多,宴会已经开始。她没兴趣,甚至已经隐隐觉得烦。
抓了车钥匙出门,想开车出去转几圈。
——
目的地都是香山宴会,满路香车宝马,都自觉保持安全距离。路并不宽敞,车行得很慢。司机透过后视镜看见后座的人揉了揉眉心。
这位爷最近的心思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先是凌晨三点自己赶航班回国,招呼都不打一声把随他出差的人独自留在洛杉矶。又连轴转几天处理了手头所有事,飞来飞去停都不停,下飞机完事又接着上飞机回国。
他把自己转成个陀螺,身边人都忙的脚不沾地。昨天人又在凌晨从机场回来,都松了一口气以为事情告一段落,没想到不过睡了几个小时,他又非要来参加什么慈善宴会。
虽说办宴的苏家风头两无,还有人传下任市长是苏家三少。只是应家这几年在他手里越做越大,却总不是一路,和苏家八竿子打不着。
司机年纪大点,看他这样折腾自己于心不忍,开口道:“前面还远点,您歇一会儿,到了我叫您。”
应仰没应,他一直在看窗外,看来来往往的车辆,他在不抱任何希望地找人。
前方路况变好,车流突然通畅,车子加速正要转弯驶入大主道。
与此同时,苏家开了侧门,一辆银灰色跑车转到大主道上与其他车辆反向而行。
“七小姐,七小姐,宝儿!”管家在后面追出来喊了几声没人听见,一时都不敢耽搁给她打电话。她的车快没油了,昨天太忙一时疏忽没给她加油。
卫惟没戴墨镜,车窗半开着,让人轻易看见她明艳美丽的半张脸。
车子已经驶到最前方,应仰突然下令,“停车。”
司机下意识踩刹车,紧急制动让车子虽惯性往前一带,后面的车猝不及防,纷纷刹车停下。不少司机都下车看情况,后车座窗户都打开,一个个衣着光鲜的人都疑惑不解。
卫惟很快也发现自己油箱没油的事实,前面是个上坡不敢太冒险,她老老实实靠边停了车。
正好电话响了,是管家苏叔,他从小长在苏家也是长辈,想想后果气不打一处来训她,“今天都在你出去干什么!油箱没油不知道看看!出门那个上坡怎么上!赶紧停车,我让人去给你拖车。”
卫惟听他教训,“已经停车了苏叔,谁知道会没油,我还以为谁偷了我的油箱。”
“谁能偷你油箱!赶紧下车,我在你后面。”
“苏寅啊,”卫惟笑了一声开门下车,“你在我后面?”
应仰下车往后走了几步,自己家的司机和后面的人一样不解,前方道路宽阔,他们却生生停在这里再不往前。
这条路是双行线,另一方向的车不多,路边刚刚停下一辆银灰色超跑。
车上下来个窈窕女郎,正背对着这边打电话。
卫惟打着电话转身回头看,让人看清了她的正脸。
前方宽阔大道,后方水泄不通。应仰定定站在不远处,直直看着那个人。
她穿牛仔裤和黑衬衫,看起来又瘦了一些,长发散着拢到耳后露出白到发光的脸,乌眉大眼,精致五官,左眼角下一点泪痣。
他又往前走了几步,丝毫不理会身后此起彼伏的喇叭声。有多久了,他再没离她这么近过。距离上次看见她时间不长,只是隔得太远,是他自己遥遥单望。
那边喇叭声太响,卫惟冲那边看过去。最前方的车旁边站着一个男人在看她。
刚才她随手拿了张颜双的CD在车里放,现在歌还没唱完。是首粤语歌,女声很有感觉。
“曾经拥有的春季 曾经走过的谷底 人生是场兴替 忽高也忽低”
卫惟举着手机没听清苏叔又说了什么。突然觉得眼里酸涩,刚才这里有风,风大迷了她的眼睛。
司机在叫应仰,应仰听不到。整个世界都一片虚无,只有这里的他和那里的她。
他只知道,她看过来了,她看见他了。
应仰生命中为期八年的黑夜迎来了曙光。
作者有话要说:注:老老苏就是爷爷辈的(不知道怎么表达,父辈是老苏,老老苏就是爷辈)
我第一次写都市文,写的不好请见谅。
毕竟是都市篇,算是从头开始,这一章可能有些晦涩,下一章两个人的戏份就多了。怎么着,也得给他们一个相见的场景。
这一章有些东西交代的不清楚,像是谜团,以后都会说明白的。
谢谢大家,感谢阅读,都市篇开始啦!鞠躬!
求评论和收藏!入股不亏,我爱你们!
第83章 关于快乐
昏暗车库里; 卫惟一个人坐在车上。
车里的歌被她随手换了,现在已经循环播放了好几遍。
歌词写的深感动人,唱歌的人带着感情。卫惟靠着车椅; 觉得颜双是听歌诅咒了她自己。
也许是女声唱的太动人,卫惟只觉得心里有股感觉堵着,不上不下; 无法被动释放也不能主动消失。
“满街脚步 突然静了 满天柏树 突然没有动摇”
她好像不在这里; 又独自一人回到了普林斯顿。一个人上学,一个人购物,一个人回家。她自己一个人走在每天都要往返的路上; 一个人看见来来往往的熟人,一个人过着几乎重复的无聊日子。
那些日子不值记录,生活没有乐趣。
她有时一个人在路上看别人,她就想,她为什么会是一个人,如果他在该有多好。
布伦达是她的同学; 她是一名记者; 热情奔放的金发女孩,跟着他们这些留学生学中文,总喜欢问一些心血来潮想知道的事情。
那是在一次嗨趴上; 布伦达喝得醉醺醺,她问她,你最快乐的时光是什么时候?
卫惟没回答她,她自问自答; 她猜想,你们这些挥金如土的人天天都快乐。
记忆不太清晰,卫惟忘了和她说了什么,反正就是几句笑话。思绪被拉回来,卫惟重新想这个问题。
她最快乐的时光。。。。。。。。
是在那所学校里,她上课时假装回头看表,最后一排坐着那个少年,永远满眼笑意不掩饰地在看她。
是他走在她身边帮她挡太阳,是他下雨打雷总会来到她身边,是他非要把两个人的作业放在一起,是他和她说,你高兴点,我不惹老师生气。
是他一个人老老实实站在舞蹈室外透过玻璃看她跳舞,是她坐在看台看他打球,或者是她在天桥上看他,远远的和他亲切热情的打招呼。
是她看见他总要跑着过去,是她跑过去总被他紧紧抱在怀里。
是他带她回家,在那个满是黑色的家里,他们吃饭,他们种花,他们做尽一切快乐的事。
她没有成人礼,可是她十七岁的生日无可代替。
“原来过得很快乐 只我一人未发觉 如能忘掉渴望 岁月长衣裳薄”
卫惟低头,牙关紧紧咬着手指关节,她身体颤抖,眼泪滴到衬衫上。
可是后来就剩她一个人了,空荡的考场,偌大的东校,她好想再扑进他怀里,可是他再没有出现过。
日子多难熬,生生熬干了人的灵魂。
说好的两个人以后都要互相背诵课文一起学习,那么长的古诗文,那么难的数学题,那么多个辗转难眠的黑夜,她到最后连哭都哭不出来。
卫惟紧紧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眼泪不停落了一串又一串。
她一天一天的等,一年一年的等,她一直在等,等有一天他人突然就站在她面前。她等了五年,他五年都杳无音讯。她等了五年,终于把自己这副行尸走肉等到腐烂入土。
后来她自己好了,后来他自己来了,倒是很有自知之明,先托人问问能不能见一面。
她拒绝得干脆,她已经不需要了。
他凭什么呢?他凭什么走得突然又来得突然?他总是这样来得突然又走得突然。
她不能直面他,她没法直面他。
就像神灯里的天神一直在等人来救他。(注)
他等了很多年,开始他想,谁救我我就给谁宝藏,却没有人来。他又等了很多年,这时他想,谁救我我就让谁做国王,可还是没有人来。
他再次等了很多很多年,他生生把自己从天神等成了魔鬼。他再没有愿望和祝福,他只剩下了诅咒,他说,谁来救我我就杀了谁。
又过了三年,无名的电话打了三年,有人在她身边待了三年。
卫惟的头垂得更低,无声无息地,衣服已经湿了一大片。
他到底凭什么啊。来得这么晚,他还来干什么。就这样得过且过一辈子,不是也很好吗?
快乐这种东西,就像是高利贷,可以轻松得到,可以随意挥霍,但偿还日总会到来,代价太大,动辄就让人伤筋动骨。
车里的歌又重复一遍,卫惟泪眼朦胧,抬手一遍一遍给自己擦眼泪。手背和衣袖都湿了,她又把手指屈起来放到嘴里狠狠咬住关节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唱歌的人越唱越带劲,她的眼泪越来越多。
“原来过得很快乐 只我一人未发觉 如能忘掉渴望 岁月长衣裳薄”
“无论于什么角落 不假设你或会在旁 我也可畅游异国 放心吃喝”
卫惟哭着哭着就笑起来。人就是矫情东西,听歌都感觉在唱自己。
卫惟笑出声来,笑得身子都在抖。下一秒转了哭腔,她接着就使劲捂住了自己的嘴。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库门口有了不止一个人的声音。卫惟茫然给自己擦了擦眼泪,她抖着手翻储物箱,翻出来一块糖撕了糖纸就往自己嘴里塞,动作太心急,舌头碰到手指尝到咸涩的眼泪。
糖在自己嘴里融化,卫惟慢慢平静下来。她半张着嘴长长舒了一口气,安静听完了还在唱的歌。
颜双的CD,她的糖。算是扯平了。
那天她也是开这辆车送颜双走的,那天颜双痴痴呆呆像傻了一样,她在颜双下车前给她一块糖,和她说,吃了甜的糖,就把那些酸的苦的都忘了吧。
她是替苏家送颜双走的,糖是自己给她的。忘了是什么时候,她的身边总放着甜得发齁的糖。
不是有多爱吃,是心里泛苦的人都要时刻吃糖,因为随时要防止苦涩泛上来。
毕竟每天都遇见那么多人,有一大部分人都两两成双快乐笑着。
——
车库外站着应仰,他就在外面安静看着她的车,耐心等着她出来。她生气,他可以等。她不想见他,他也可以等。她说回去也是我自己想回去,那他就等着她心甘情愿回来。
等多久都可以,他就远远地站在一边等她,远远看她一眼,他不打扰她,他只安静老实等着。
是他有错。错都在他。他活该等着。
今天是第三千二百一十七天,他终于再次站到她身后。或者说是第一千零三十五天,她终于回头看了他一眼。
可是她现在好像把自己关在车里哭,他受不了她哭,他想进去看看。但是往里走了一步就被阻止,车库外的人告诉他,小姐吩咐了,任何人都不许进车库。
任何人,就是告诉他的。
——
不远处,几个人在往这边看。
一个穿红裙的名媛问旁边穿改良旗袍的闺秀,“这都多久了,小宝还不出来。那人一直在那守着,和保镖一样,还挺称职。”
温慈拉拉她的胳膊让她说话注意点,“什么保镖,你别瞎说,别再刺激她了。”
冯嫣拍拍凑过来打酱油的苏宁,“去车库里看看你七姐还好吗?告诉她再不出来苏寅又要装家长耍官腔训人了。”
苏宁往车库里走,没看见曹操到了冯嫣和温慈身边。
“这有什么好看的?”苏寅给冯嫣说,“祁封找你呢。”
冯嫣被轰走了,温慈没动。刚才是三个人在看,现在还是三个人在看。苏寅和丁成肖顶替了苏宁和冯嫣的位置,两个快三十岁的男人眼都不眨盯着那边。
温慈转脸反问人,“这有什么好看的?”
苏寅面不改色,“我来看看差点造成大型交通事故的人长什么样。”
温慈又看丁成肖,丁成肖倒是吊儿郎当说实话,“我来现场看琼瑶剧。”
——
苏宁跟着卫惟往车库外走,老远就看见等着车库前的人,她拉拉卫惟的手告诉她,“七姐,他一直在门口等你。”
人长得好是真的有好处,应仰只在车库前等了一会儿,一张俊脸已经俘获苏宁愿意叫他姐夫。
卫惟擦干净的脸看不出异样,就是眼哭得有点疼。她现在已经恢复正常,忍不住轻轻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