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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嫁给残疾首辅冲喜-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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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她们都不曾考虑过会让另外一个男人闯入自己的生活,对于宫中的印象,也只是停留在很多相似的、富丽堂皇的大房子上,而权势之下的黑暗,不是一个医女能想象的。
  年少时的一场美梦,已被现实搅弄得七零八落。听闻姜令仪与李绪之间长达六年的纠葛,方知幸福皆是对比出来的。
  万幸,闻致不是李绪。
  “在想什么?”微微摇晃的马车内,闻致的声音显得低沉有力,问她,“心情不好?”
  明琬回神,摇了摇头道:“你说,极善和极恶的两个人,真的能走到一起吗?”
  闻致素来凉薄,这么多年了,也只有一个明琬真正走入他心中,对旁人的恩怨生死并不在意。只是明琬此问,多少触及了他心中隐秘,想了想方答道:“若抛却人伦纲常不谈,这世间感情但凡只要两人矢志不渝,便是极恶也能在一起。若是一人努力,另一人无动于衷,纵是极善也难修正果。”
  李绪和姜令仪如此,他与明琬亦是如此。
  明琬明白他的意思,不由心中一软,唤道:“闻予之,手拿过来。”
  这是明琬第一次唤闻致的字,他不禁怔神,依言将右手摊开朝上,递到明琬面前。
  明琬握住了闻致的手,细嫩的指尖从他指缝中插…入,与他五指紧扣。
  闻致眉间的霜雪消融,垂下眼,更紧地回握住她的手,让她枕在自己肩头,有种残缺终于拼凑完整的释然。
  他们虽已和好,但毕竟不再是十多岁的少男少女,做事少了热血冲动,多了几分岁月静好的安然。可只要他们的手握在一起,年少时情动的记忆便争先恐后复苏,化作热度沿着指尖蔓延全身。
  “闻致?”
  “嗯。”
  “你的字,为何是‘予之’?”
  闻致沉吟了片刻,才低低道:“每当我想要将你关起来狠狠折磨时,想想这两个字和过往,便能冷静。”
  明琬心中动容,良久轻叹一声道:“我一直以为,当我再见到你的时候,就会是我的死期。”
  毕竟以闻致的性格,怎能容许一个冲喜的女人“利用”完他后就甩手离去?离别前,还将话说得那般难听。
  “一开始,的确是想抓回你狠狠惩罚。”闻致低低开口。明知是意料之中,但明琬还是抑制不住地一阵抽痛。
  “后来他们都说你死了,我看着你遗留下来的药瓶和腿疾疗法,隐约明白了些许内情,猜测你离去除了是想独自平复心伤外,更多的是想以自己为饵,激我站起来。”闻致顿了顿,似乎不太愿提及过往,一笔带过道,“因为那时,我已放弃自己的腿了。”
  明琬下沉的心脏又扑通扑通跳动起来。她眨了眨眼,轻声道:“原来你都知道。不过当时除了这些原因,还有我爹……”
  “嘘,不必说,都过去了。”闻致轻声打断她。
  ……
  闻致不知又去忙什么去了,晚膳之后才迟迟归来。
  明琬刚和丁管事商议好青杏和小花的婚事,便一个人坐在房中研究长安市坊的简陋舆图。
  闻致披着一身夜色进门,先是摘了官帽搁在案几上,而后扫了眼明琬手中的舆图,挪过凳子坐在她身侧道:“为何要看这个?”
  明琬指了舆图上用朱砂圈出的几处给闻致看,道:“我想了许久,待青杏出嫁后,我便选处合适的地方开个药堂,再请些识医断药之人协助青杏管理。我呢除了应付那些多病的夫人小姐,再收几个徒儿,毕竟多几个医者便能多救许多人,比我一个人瞎忙活更有价值。”
  若是以前,闻致多半会冷声告诉她:“你就呆在府中,哪儿也别去。”
  但今日他只是看了眼圈出的几处地点,皱眉道:“开明街太远,安兴巷又过于僻静,泰安楼旁虽临街,但过于喧闹,兴化街往来人烟稀少,不够安全。”
  他一番点评,倒是没有什么地方能用了。
  明琬弯着眼睛道:“那还是回太医署吧,那里不静不闹还安全。”
  闻致面色一僵,直到看到她眼中浅浅的笑意,才知道她并非翻旧账而是在开玩笑,便放松了语气道:“你可知敢打趣我的人,会有何下场?”
  明琬不以为意,卷起舆图道:“谁叫你终日太严肃了,都不见你笑过。”
  闻致道:“明琬,我不笑,并不代表我不开心。”同样的,他不哭,也并非代表他不会难受。
  “知道了,我是怕你终日压抑自己,会憋坏了。”明琬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趁着他心情尚且轻松,便认真问道,“你近来几日,可曾还听到过什么奇怪的声音?”
  她是说“癔症”之事。
  闻致怔神,而后道:“没有了。”
  明琬有些不放心,观摩他的神色道:“首辅大人,可不要讳疾忌医。”
  “真没有了,小明大夫。”闻致按住她搁在案几上的手,低声道,眼底的泛起的温和涟漪要很仔细才能辨别得出。
  明琬一时恍神,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一句低沉的“小明大夫”,比偶尔失态时的“阿琬”更能撩动心弦。
  她从不知,闻致也有如此温柔放松的时刻。
  闻致大概反应过来,连耳尖都浮现一层薄红,衬着冷白的俊颜仿若雪中落梅。他索性破罐破摔,将“调戏”进行到底,拉过明琬的手咬住了她那带着戏谑笑意的唇。
  丁管事前来通传,说是陈王府的人秘密送来了一份急报,等着闻致前去处理。
  丁管事大概也知道扰人好事不厚道,声音中透着虚。
  “等我。”闻致揽住明琬低声道,眼中隐隐有不耐和不悦之色,整理好衣襟推门出去。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用晚膳。
  明琬让膳房准备了些宵食,搁在外间的小炉上热着,等闻致回来再吃,再命侍婢准备了个新枕头搁在床榻上。
  她偏爱柔软的绣枕,闻致则偏爱睡硬枕,这几日闻致小心翼翼睡在她身侧,总是不甚安稳,还是换回他喜欢的枕头较好。
  过了亥时,她沐浴梳洗完,闻致还未归来,明琬懒得等,踢了绣鞋便滚入床榻里边,抱着小花枕头深吸了一口上头干净的气息,侧身闭目睡去。
  迷迷糊糊时被人吻醒,她有些无奈,闭目蹙眉道:“闻致,我要睡觉。”
  闻致应是刚刚沐浴过,一身冰冷的水汽,强势地揽着她的腰,在她耳边愉悦道:“你给我备了枕头,还留了半床位置。”
  正值盛夏酷暑,明琬被闻致这般搂着,听着他胸腔中急促有力的心跳,顿时由内而外生出一股燥热来,蹬开薄毯睁眼抱怨:“你也知晓我给你留了半床位置?劳烦你回到自己的那半边位置去,这样太热了。”
  闻致的眼眸黑亮,神情是从未有过的疏朗放松,望着她低低道:“不热。”
  “你不热我热!”明琬被扰了清梦,伸手去推闻致的胸膛,却被他握住腕子按在榻上,顺势翻身自上而下望着她。
  他单手就能轻而易举地将明琬的双手按在头顶,帐外烛火昏黄,她的眼眸深得像是能摄人魂魄的妖魔,酝酿着眸中未知的风暴。
  明琬这下彻底清醒了,心想自己好端端的为何要给他准备枕头?弄得像是她迫不及待自荐枕席似的。
  夫妻间这点周公之礼,若说太快了,两人毕竟迟了六年;若说太迟,可他们和好才不过几日。
  明琬尚在天人交战,便觉唇上一痛,闻致吻痛了她,像是在惩罚她的不专心。
  他今晚真的很开心吧,眼睛里都亮着光,像是积年的寒冰化作春水,倒映着万千星河。明琬咽了咽嗓子,不自觉放松了身体,心想随他去吧,毕竟欠了六年啦。
  一刻钟后,明琬难堪的声音传来:“灯……”
  纱灯灭了,一片黑暗。
  又一刻钟,一声细碎的痛哼,明琬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歉疚道:“还是不要了,闻致,我没想到……你居然……”
  她咬着嘴说不下去,眼角湿红,被逼得眼泪都出来了。
  片刻的沉默,闻致平复了呼吸,下榻重新点燃了纱灯,而后将惴惴不安的明琬捞入怀中,让她的脸贴着自己的心口,嘶哑低沉道:“没事,不急。睡吧!”
  ……
  第二日,闻致忽然对忙着安排青杏嫁妆的明琬道:“我已买下后街对门的房舍,按照你期望的样子整改成药堂,再请些人帮忙打理,供你使用。”
  明琬心中扑通一跳,未料他连药堂房舍都买好了。拥有自己的药堂,这对大夫而言无疑是个巨大的诱惑。
  她张了张嘴,不可置信道:“你何时做的这些事?”
  闻致道:“前几日方决定。新药堂与府邸毗邻,走两步便到,比在外面坐诊安全。只是我身为朝中重臣,不可私置产业,药堂会挂在你的名下。”
  “买了多少银子?”明琬干巴巴问。
  “不多。”闻致轻飘飘揭过,避而不谈。
  “不成,你得说实话。这些年我也攒了不少诊金,这笔钱不能让你出。”明琬坚持道,“这是原则问题。”
  闻致一开始闭口不谈,说“一家人不分两笔账”,但见明琬坚持,也不敢拂逆她,只好轻声说了一个数字。
  “……”明琬沉默了很久,而后同他商议道,“要不你退了,咱换块地?”
  闻致淡色的唇线动了动,稍纵即逝,而后道:“我说了,银子的事你不必操心。你若坚持,也可用别的偿还。”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这章还算长啦,就没分开啦,当做双更~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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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七夕
  一个人身居官场高位; 言行举止多少会变的,即便自己不想变,环境也会逼着他变。
  譬如要是放在从前; 闻致从来不会说出“也可用别的偿还”这样一本正经的话来。而那“别的”; 明琬昨夜已经初步领教; 还未进行到最后已是难以消受; 真弄起来怕是得血流成河。
  她拿出了自己的全部积蓄,数着大大小小的碎银,朝闻致道:“这里有四十两银子,你先收着; 余下的钱以后我会慢慢还你。”
  闻致看上去不太开心的样子; 没有收明琬的银两; 淡然道:“我说了; 不用你出。多年来我并未给你置办过什么; 这座院子就当送你了。”
  “不一样的。闻致,你不欠我什么; 不必事事想着‘补偿’,否则我总觉得像是拿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终究难安。”
  “你非要分得如此清楚?”
  闻致皱眉想了想,又很快松开。想到什么似的,他神色松了松; 伸手从那堆碎银中拿走一两,轻轻握在掌心道:“既如此,先收一两利息; 余下的就当做继续聘你的诊金。”
  这怕是全长安城最廉价的利息了。
  明琬瞠目结舌,半晌反应过来,狐疑地眯眼笑道:“首辅大人故意的吧?如此一来; 我半辈子都要‘困’在你身边了。”
  “是。”闻致大方承认了,抬起深邃幽黑的眼道,“小明大夫没得选。”
  那眼中蕴着极浅的笑意,让明琬情不自禁想起昨夜他俯撑在在自己身上时,也是用这样一双侵略性极强的眼望着自己,摄魂夺魄。
  明琬忙垂下眼避开了视线,佯做研究需要采办的药柜药杵等物。
  见明琬没再说话,闻致又看了她一会儿,才将视线落回自己的公文之上,执笔书写着什么。窗边的阳光铺展在他的笔尖,下笔行云流水,留下落拓不羁的墨痕。
  七夕节前,药堂已基本布置妥当,明琬招了几个药生和伙计,也不知闻致用了什么手段查了一番,而后才首肯道:“这几人,都可以放心用。”
  闻致说可以放心,那必定就是能放心了,如今万事妥当,便定了七夕那日开张。
  明琬开药堂本就是为了积攒经历,药材皆是货比三家后用最好的,并不为商贾挣钱之道,于是开张之日并未大张旗鼓,只是象征性地放了几串炮竹,吩咐伙计们各司其职,又教会药生们如何辨别整理药材,便趁天黑前回了对门的府邸。
  闻致这处地点选得极佳,明琬只需横穿一条清幽的街巷便到了闻府后门,不过几丈远,又有侍卫守着,可以省去诸多麻烦。
  往厅堂行去,府中仆役正踩着梯…子挂点燃的灯笼,因为过两日便是青杏和小花的大婚,窗扇和门扉上俱是贴了大红喜字,衬着嫣红的灯火和昏暗的暮色显得格外喜庆。
  明琬情不自禁地顿住脚步,朝用细长钩子挑挂灯笼的仆役们道:“左边来一点,有些歪了。”
  正说着,身后蓦地传来一个低沉的嗓音:“明琬。”
  明琬回身,只见闻致一身黑檀色常服,发髻以木簪半束,映着暮色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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