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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嫁给残疾首辅冲喜-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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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琬改良了古偏方,将药材碾碎拌葱汁捣成泥,每日让闻致敷于足部,坚持热汤药浴,活血通络。闻致不爱喝药,不爱吃蔬果,明琬便想方设法给他调配药膳食补,一个月来倒有些细微的成效。
  再不久,明琬开始给闻致针灸按摩,刺激双足反应。
  金色的暖阳躲在屋檐上,她看了眼窗外,将银针从闻致的双腿上一根根拔除,忽然轻快道:“府中的花都开了呢!”
  闻致半倚在榻上,从书卷后露出一双漂亮的凤眸,轻轻“嗯”了声。
  他的反应总是这般平平淡淡的,好像这世间根本没有值得他动心的东西。
  明琬兴致不减,继而道:“等忙完了,我们去外边赏花晒太阳,可好?”
  她最近总爱说“我们”,好像两人生来就是这般温和情深,更有意思的是,闻致发现自己竟然也慢慢适应了如此。这种变化超出了他能掌控的范围,下意识抵触,却又忍不住每日翘首等候她的到来……
  正想着,忽然感觉下腹一紧。
  闻致目光一凛,几乎下意识攥住了那只按向他胯部的手,惊怒道:“你做什么?”
  明琬反被他这么大的反应给吓着了,小愣了一会儿,莫名道:“按摩居髎穴呀!我新学来的法子,对下肢无力极有效。”
  她终日面对无性别之分的铜人,心无杂念,倒忘了活生生的男性身躯与铜人是不一样的。
  闻致耳尖绯红,呼吸变重,眼睛死死地望着明琬,目光极具侵略性,如幽黑的漩涡般能吸入人的灵魂。但这种眼神又与以往的愤怒敌对不同,是隐忍的,不甘的,还夹杂着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瞬息万变。
  明琬的视线下移,想看看自己是否按错了穴位,使得他如此不适……然后她发现,闻致那儿有了明显的变化。
  闻致满脸的狼狈。
  明琬再过一个多月才满十六岁,如含苞的蓓蕾青涩。在此之前她从未触碰过男人的身躯,自然对这种反应十分陌生,只是本能地觉得这大概是件令人害怕的事……
  莫名其妙的,她的脸也渐渐红了,烧得皮肤疼。
  她忽的挣开了闻致的手,有些慌乱地起身,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半晌才磕磕巴巴道:“药……嗯,我去看看厨房里的药膳。”
  话还未说完,她就被闻致重新拽回了榻上。
  “不许走!”他咬着牙,几乎恶狠狠道。
  “好,我不走,但你能不能先放开……”明琬跌坐在榻上,压到了闻致的腿,他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明琬怕压坏他,小心翼翼地挪开身子,倾身艰难跪坐,不得不搭着闻致的肩膀保持平衡。
  两人距离太近了,近到能望见他眼中倒映的自己。
  明琬有些害怕这样的闻致,屏住呼吸,一颗心紧张得几乎要炸开。
  闻致没有松手,反而用另一只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勺,冷玉般俊美的脸不知是因为羞恼还是情动染上薄红,哑声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明琬想辩解,然而闻致却不给她任何开口的机会,他几乎是恶狠狠的,掌下稍稍用力,她便低头吻上了闻致的唇。
  柔软的触感,陌生的气息。
  明琬瞪大眼,马车中那段朦胧的记忆争先恐后地在脑中浮现。她看到闻致半阖着眼,睫毛抖动,深邃的眉骨轮廓清俊无双。
  他也在紧张吗?呼吸都是颤抖的。
  不知哪来的力气,明琬忽的推开了闻致,他的后背撞在床栏上,发出好大一声响。
  明琬落荒而逃。
  闻致眼睁睁看着到嘴的鸭子飞了,偏生双腿动不得,连追上去拉住她都做不到,顿时面色铁青,血色褪尽,泄愤似的一拳砸在褥子上。
  明琬迷迷糊糊跑回了厢房,青杏和芍药正在选取裁剪春衫的料子,见到明琬低着头闪进房,俱是一愣。
  芍药道:“夫人不是在给世子针灸按摩么,怎的今日这么早就回来了?”
  明琬面朝下趴在床榻的被缛中,露出的耳尖如落梅绯红,抱着花枕嗡嗡道:“累了,歇会儿……你们出去吧。”
  待侍婢们走了,明琬才翻身仰面躺着,一张脸憋得通红,长长吐了一口气。
  闻致的嘴唇很软,呼吸干净轻柔。很奇怪,脾气那般冷硬之人,竟然有这样柔软的唇舌……
  第二次了,他为何要吻自己呢?
  他也有一点喜欢上自己了吗?
  咦,为何要说“也”?
  须臾之间,明琬脑中已是天人交战,无数念头争先恐后地冒出,最后汇聚成一道雷电当头劈下,震醒她混沌的思绪。
  她知道自己近来为何越来越在乎闻致对她的态度了,知道那天在马车上等不到闻致偷吻她的解释时,为何那般委屈失落了,她所有的患得患失、矛盾迷茫,只是因为——
  在冷冽的冬日,她爱上了那个像冰一样锋利的少年。
  是何时动心的呢?
  或许是那晚遇刺时,他拼着血流如涌也要弯弓搭箭将她护在身后;又或许是,得知她在为阿爹的事疲惫奔波之事,悄悄安排小花替她解忧之时……
  原来,心悦一个人是如此简单,又如此艰难的一件事。
  明琬不知道闻致是什么态度。
  他之前那么讨厌自己,明琬费尽千辛万苦,也只是让他稍稍接纳自己而已。忽略那两次莫名其妙的吻,他甚至没有对自己说过一句好话,永远都是冰冷不近人情的样子,浑身的尖刺仿佛随时准备着将人连心带肺的刺穿。
  可若不喜欢,他为何要吻自己?难道真像别人所说的那般,男人都是好…色之徒么?
  没有人能给她答案。
  接下来两日,明琬没有去给闻致针灸按摩,只是吩咐小花代劳。
  第三日,小花愁眉苦脸地来找她,趴在窗台可怜兮兮道:“嫂子,我失宠了。世子不让我替他按腿,还让我滚出去。”
  “嫂子快去看看世子吧!”小花恳求。
  路过的青杏啐他,愤愤不平道:“呸!你家世子心情不好,还让我家小姐过去受气,你究竟安的什么心?”
  小花遭受了闻致和青杏的双重打击,失魂落魄地走了。
  明琬还是去了暖阁。
  闻致的腿已经耽搁了一年,既然已经开始漫长的治疗,就不能松懈分毫,否则极易前功尽弃。
  熟悉的房间,闻致坐在藤编的轮椅上,长发如墨,簪着她送的木簪,背对着她坐在案几边的三尺暖光中,望着窗外融融的春色出神。
  见到她进门,他一怔,随即装作不稀罕的样子,冷哼一声转过头去。
  “为何不让小花帮忙?该教的,我都教会他了,不会比我差。”顿了顿,明琬难为情道,“而且,有些穴位,他比我方便。”
  不知是否错觉,她总觉得闻致听完这句话后,面色更阴沉了些。
  明琬无奈道:“到底是哪里不如世子的意?你在别扭些什么?”
  “在别扭的,应该是你。”闻致转动轮椅,与她面对面,明明坐在轮椅上,气势却压得站着的明琬喘不过气来。
  明琬不可否认自己在逃避,在问题没有得到明确答案之前,她不知该如何面对闻致。
  闻致望着她,逼着她先开口。
  “我在想,我们算是夫妻,还是医患?”明琬踟蹰着说出了自己心中的困扰,眼睛望着他,让人想起林间温顺的小鹿。
  闻致道:“不一样么?有必要分得如此明白?”
  “不一样!”明琬皱着眉,清楚道,“你可曾发现我们之间有问题,闻致?是夫妻,却不像夫妻,我很困扰,我看不明白,不知道该怎么走下去。”
  闻致沉默了很久,随即恢复了清冷从容的模样,道:“就因为我亲了你,你便如此介怀?当初你应下婚约时,不曾想过嫁为人…妻后要面临什么?便是相夫教子、绵延子嗣,又有何不对?”
  明琬的脸腾得烧了起来,试图让他明白自己介意的真正是什么,道:“可新婚那夜,你明明不是这样说的!我不知道你究竟是情不自禁,还是在捉弄我!”
  “你是傻子么!”闻致忍无可忍地低喝,一副“你哪来这么多奇奇怪怪的念头”的神情。
  明明欺负人的是他,委屈生气的也是他。明琬真的觉得自己是个庸人自扰的大傻蛋,竟奢求闻致的温存。
  他这样冷硬固执的人,永远不会明白她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不是天下所有人都像你这般聪慧,无论多难的谜只需一眼就能看穿。我是傻,可也比你自作聪明要好得多。”见闻致神情冷硬,明琬挫败道,“算了,我会把那天的事全都忘了,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闻致身形一僵。
  “过来。”他命令明琬。
  明琬站着没动。她打定主意,不要再被闻致牵着鼻子捉弄了……
  “我不知道你会如此介意。”半晌,闻致捏了捏眉心,露出疲乏的样子。
  “以后还是你来针灸,不许逃,我……不碰你了。”
  闻致言出必行,果真不再“戏弄”她,如此相安无事,到了三月下旬,闻致开始在明琬的建议下,尝试扶着长桌站立。
  这么大一项任务,明琬没法独立完成,便让小花帮忙搀扶。当闻致勾着小花的肩膀,费力一寸寸从轮椅上“站起”时,明琬紧张得闭了呼吸。
  他咬着牙,臂上的肌肉从衣衫下隆起,仿佛在和一个看不见的强敌做斗争。从轮椅转移到长桌边的短短三尺距离,他愣是红了脖子,满额的热汗。
  明琬过去搭了一把手,让闻致试着慢慢松开小花,用手扶稳固定好的长桌,借助用自己的力量站立,哪怕只是一瞬。
  但她高估了闻致的情况。
  小花刚松开闻致,闻致便双腿一软,无法控制地下滑,好在小花眼疾手快地捞了他一把,这才免于受伤。
  “没事的,不要急,找到感觉慢慢来……”明琬担忧地望着闻致苍白的面色。
  闻致鼻尖挂着汗,攀住桌沿的指节发白,青筋突起,但他依然固执决然地努力挺直背脊,吃力道:“松……开……”
  小花一眼松开,几乎同时,失去借力的闻致朝一边倒去。
  明琬什么也来不及想,情急之中下意识伸手去搂他,却反被他沉重的身子撞得后仰,朝后跌去,后脑勺正巧撞在坚硬的桌角边缘上。
  明琬只觉脑中“嗡”地一声,像是炸开闷雷,震得她眼前一黑。
  她感觉自己昏厥了一瞬,等到能察觉到脑后蚀骨的钝痛时,她已躺在了地上。
  闻致狼狈地趴在她身边,头发散了,衣衫也乱了,俨然没了昔日冷傲贵公子的模样。他用冰冷的手指轻拍着她的脸,不住叫唤她的名字,眸底一片猩红之色……
  明琬有点想吐,她模模糊糊地想自己大概伤到了脑子,平日就被闻致嫌傻了,这下怕是会傻得更厉害。
  屋内乱糟糟一片,闻致抬臂挡开试图搀扶他的小花,红着眼厉声道:“先把她扶起来!”
  这样的闻致真是可怕,连带着小花也遭殃。明琬动了动手指,很想让闻致冷静点,但她说不出话来。
  明琬受伤了,脑后很大一个包,在榻上躺了三日。
  自那以后,不知为何,闻致突然开始避着她。明琬担心他的双腿恢复情况,几次要陪他练习站立,皆被挡在门外。
  “你太弱了,留下来也只是碍事。”闻致平静道,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明琬试图和他讲道理:“我是大夫,我得时刻了解你的情况,调整药方和策略。”
  事实证明,闻致并无道理可言。他语气强硬:“每日情况,我会让小花转告你。除了问诊和针灸所需,你不必再来此。”
  说罢,他毫不留情地关上了门。
  明琬看着暖阁四处紧闭的门窗,登时气结。
  好在小花每日都尽职尽责地传递闻致‘闭关’之进展,顺便充当转舌的身份。
  小花这样同她解释:“世子就是放不下骨子里的骄傲,觉得无力跌倒的样子太过难看,不愿让别人看到他这副窘态……尤其是,他在乎的人。”
  说到“他在乎的人”时,小花带笑的视线一直落在明琬身上,暗示得很明显。
  明琬一边怀疑小花这番解读的可信度,一边又忍不住信服雀跃。偶尔她想着,若是闻致也有那么一点喜欢她,那就这样扶持着过一辈子也很不错。
  一辈子,是一个少女能想到的、最美好的诚意了。
  自那以后,闻致白天闭门练习,明琬则会在晚上去给他敷药按摩,缓解一天的疲惫。她对闻致的双腿抱有盲目的乐观,每当他多一根脚指头能动,腿部多一分力度,她都能高兴很久,用轻快的语调道:“闻致你看,你正在慢慢好转呢!”
  但闻致似乎越来越沉默。
  从一月份折腾到暮春,整整一个季度,他依旧不能借助长桌或拐杖自行站立,双腿仿佛两截死木般不听使唤,一触即地面就发软,又因被无数大夫断定“此生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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