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长子-第2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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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彦顺在此次惊愕抬头,比起前一个炸弹,这个更让他惊讶,沐彦卿怎么会知道,就连他,就连他在镇南王府待了这些年,回京前也才知道这件事。
不过,知道又怎么样,那人已经做好了规划,现在看来他这边注定不能锦上添花,那也不能成为拖累,不能拖累了……她。想到这里,沐彦顺讽刺的勾了勾唇角,带着某种病态的偏执。
沐彦顺一瞬间想通了似的,他收起了脸上的表情,垂目面无表情。再怎么说他也姓沐,纵然今晚事后沐府没有收到波及,他纵使活不成,也不会身败名裂。
沐彦卿明显感觉到了沐彦顺情绪的变化,他并不准备放过对方,“三弟果然感念夫妻恩情,不!说夫妻倒是为兄攀附了镇南王,就是不知你这份恩情镇南王认不认。”
随着沐彦卿轻飘飘的语气,沐彦顺垂在两侧的手渐渐攥紧,胸膛不断起伏,显然是气急了的,就算已经想通了其中的情理,他还是受不了这份侮辱。不过几息之间沐彦顺就平复了自己的怒火。
这倒让沐彦卿刮目相看,不过也让他明白一个事实,那就是在云南的这几年沐彦顺确实过的不好,不然也不能养成现今这性子。
在京时,沐彦顺作为受宠三房儿子,是被父母宠着护着养大的,虽然平时讷言,但傲气风骨是有的。沐家虽然已经败落,但到底不是普通之家,到沐彦卿这一代,沐家处于渐渐上升阶段,不说其他,他们兄弟三人自小就没有在外面吃过苦头。
没有吃过苦头就意味着不能忍受苦楚,这是一定的。而这个苦楚具体代表什么还应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就像沐彦卿,这些年他经历的多了去了,他经手的一件件事他处理的每个案子,都汇聚成了经验成了他人生中最宝贵的财富,让他可以充满自信的站在朝堂之上翻云覆雨。
当然,他今后还可能经历更多,与朝臣在金銮殿上你来我往,虚与委蛇,为百姓请命,但他曾经的经历成为了他以后的基石,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他能忍是对事情的绝对把握。
就像沐彦昀,他为了能在军中站住脚跟也付出了很多很多,作为一个半路出家的武将,他为了出人头地,为了不让支持自己走这条路的兄长受到更多的责难,他只能不断的提升自己的实力,奋力走出一条只属于自己的道路。他能忍是因为一定要实现自己的目标。
相较于沐彦卿和沐彦昀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好所承受的那些苦,沐彦顺被动走了另一条道路。人的个性,天生加上后天培养,一旦定性就很难改变。沐彦顺离京时已经是个半大小子,性格已经形成,他是个有些娇气且受不得半分委屈的性子,但在云南这几年间,他竟然能够忍下沐彦卿故意说出来刺激他的言辞,可谓变化之大。
看沐彦顺的样子,沐彦卿眼神深邃,他抬头瞟见书案上摆着一本诗集,书封上印着一只红梅,沐彦卿眯眯眼,他记得……
“说起来镇南王是一方武将,掌管着南方军政,但听说他的独生女儿怡郡主却是个有才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十五岁在广东的问鹤楼比试众才子丝毫不输给人。”沐彦卿似乎不经意提起了一句。
先前还没有什么反应的沐彦顺却一下子抬起了头,探究的看向沐彦卿,眼中带着期望,他希望沐彦卿就只是随口说一句,但随即他就醒悟过来,他这位大堂兄可从来不是能艰难揣测的人。
沐彦卿只做没看到沐彦顺的异常,自顾自接着说道,“虎门出了个才女,倒是稀奇的很。听说怡郡主极擅作诗作词,不知道三弟有无见识过?”
“你想做什么?”沐彦顺反问,他眼中带着恨意,他无所谓自己怎么样,却不敢小瞧了沐彦卿。他这个兄长从小道貌岸然,十几岁就能把他爹娘算计的只能远走云南,让他落得如今这个下场,他怎么敢小瞧?而就算这次事成,他也不敢保证能第一时间除掉沐彦卿,他不敢想日后有个万一。
“现在可不是我想做什么,是三弟你想干什么?”沐彦卿抬眼似笑非笑的说道,有句话说的没错,他们沐家确实都是情种,这还有个连姓名和名声都可不要却要情缘的。
沐彦卿表情的越不经心,沐彦顺就越是胆颤,他紧紧攥着拳头,牙齿紧咬,到底没说出一个字。
东边传来一阵嘈杂,沐彦卿随眼看去,东边儿的天完全被染红了,应该是皇宫里哪个宫殿走水了,就算没有在现场也能想象的出双方对战之激烈。
“我没有多少时间跟你耗在这儿,不过,”沐彦卿凑近沐彦顺直视他的眼睛,“就算你护的主此次事成,你的心思也是见不得光的,更不用提你那肮脏的心思,你说要是怡郡主知道了会怎么样?”
沐彦顺显然被刺激到了,他奋力冲向沐彦卿,但压着他的两个侍卫身手都是极好的,刚看到沐彦卿走过来,就加大了自己的力量,所以就算沐彦顺突然发疯,也没有波及到沐彦卿。
“不能告诉她,一定不能告诉她,”沐彦顺红着眼睛不断重复这句话,他看向沐彦卿想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沐彦卿只是站在那里,淡淡的看着他,没有任何表示。
“她什么都不知道,她的身子很弱根本受不了刺激,这都是我一厢情愿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不要把她牵扯进来。”沐彦顺有些崩溃,不断的低声呢喃。
他是个肮脏的人,从心到身没有一处干净,就连他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何况是别人。他不在乎,活都活不下去了,哪还有精力管别人的看法。
但,她是不一样的。他从来不否认自己的肮脏,但却不敢也不愿把这一切展示在她面前,哪怕他心里知道他其实早已经没有体面,却还是可笑的想维持。
沐彦卿冷眼旁观。
“你能和我保证护住她吗?”沐彦顺突然安静下来了。他从头至尾的目的都只有一个,不管是谁只要能答应他,他的目的就达到了。之前他从没想过会被沐彦卿识破,但识破就是识破了,他只要一个保证。
“只要她没有参与此事。”沐彦卿表明自己的态度。
“不会的,她身子弱,除了诗书两耳不闻窗外事。”沐彦顺反驳,接着他直视沐彦卿,惨笑道:“看在我们身上还留有一脉的血液,希望你不要食言。”
沐彦卿不置可否,他当然不把这看作是沐彦顺对他的投诚,只不过是在这个情况下的识时务者。
在双方的你来我往中,要说沐彦卿的优势,大概就是抓住了对方的死脉。
一刻钟后,沐彦卿从书房走出来,沐彦昀随即迎上来,“大哥,怎么样?”
沐彦卿看着沐彦昀,知道对方为何还在这等着,却没有解释,“你收拾下,立刻跟着青佲出发。”
“是,”沐彦昀虽然确实好奇里面的情况,却还是应声立刻开始准备。
沐彦卿眼角挂上了些笑意,回头又是一脸肃清,他沉声吩咐青佲,“立刻出发,生死不论。”
“是。”
第244章 请狼符
火光冲天; 士兵分为两个阵营,兵刃交接,整个皇宫乱成一片。只听厮杀声就知道现在的情况——生死只在一瞬间。不过内宫,尤其是盛德帝所在的宫殿; 因为守备森严; 现在还安静的很; 一个乱臣贼子都没有。
太医院令孙太医掀开布帘走出来; 一眼就看到了席瑜,从动乱发生时,这位爷就一直呆在这,一步都没有离开; 仿佛外面的喧嚣都与他没干系似的。想想这位爷还真是定的住; 比他们这些老头子还要多上三分定力; 这样的表现不是对自己有足够自信就是不知所谓; 很显然眼前这位属于前者。
孙太医愣神儿的功夫,席瑜已经看过来了。他走近几步; “父皇如何?”
“圣上身子虚弱,需要静养; 刚已服药; 现下已经睡过去了; ”孙太医低眉回应,心中却有苦说不出。盛德帝身亏空的厉害,他身体本就不好,近来又沉迷炼金术,服用了些所谓的‘仙丹’,又擅用各种大补之物,致使本以亏空的身体被掏空; 现下看来根本已经回天无术,但这话能说吗?尤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自然是提都不能提。
听话听音,孙太医这话根本就无内容,席瑜恭恭敬敬的冲孙太医抱了抱手,“父皇就拜托太医了,如今逆贼猖狂,这天下事物可少不了父皇主持。”
孙太医哪敢受这礼,赶紧侧身,又恭敬的给席瑜行了礼,“王爷放心,臣自当竭尽全力。”至于席瑜这番话,在孙太医也就是听听,明眼人一眼就知道盛德帝已经回天无力,这几个月来朝中事物都是这位爷一手把控,还盼着父皇主持朝政,不过天家愿意演这父慈子孝的戏码,作为臣子他也就是听听就是了。
两人正说着话,身后魏公公捧着圣旨走了出来,“这圣意是万岁爷一早定下的,刚万岁爷下令命奴才颁旨,王爷,接旨吧。”
席瑜掀袍跪在地上,凡是聚在内宫的大臣也都一一跪地接迎圣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子瑜定西北驱南蛮,战功赫赫,朕观其英才,知人善任,能担社稷大任,特封为太子。钦此!”
圣旨一出,在场几位大臣心思各异,在这个节骨眼上,宫殿外就是逼宫的逆贼,而席瑜被封为了太子。这一纸圣旨到底有没有作用?还要看今日这场逼宫大战最后谁会取得胜利。
如果席瑜走到了最后,这道圣旨对他来讲就是锦上添花,让他的登位变得更加合礼。如果席瑜中途败北,这道圣旨说白了就是废纸一张,自古成王败寇,面对逼宫,就算是正坐在皇位上的主儿,兵败后也得灰溜溜让位,何况是区区太子甚至这太子还没有昭告天下。
席瑜的表情倒是自始至终的沉着,“儿臣谢主隆恩。”
魏总管把圣旨递交给席瑜,说了几句吉祥话。包括孙太医在内的其他几位大臣也过来给新出炉的太子问安。
“今日混乱,几位大人不必多礼,”席瑜随手把圣旨递给身旁的侍卫,“父皇身陷顽疾,尚且要为我考虑妥当,我这个为人子孙的自也不能做缩头乌龟。魏总管,孤要请狼符!”
席瑜这话一出,众人皆惊。
陈朝数百万士兵,分布在陈朝疆土的各个关卡,若干个军营都是定制虎符,拿虎符方能命万军,而拿狼符可号令万万军。对于狼符,除了几个军机重臣,许多人都只是听其名而从未见其身。
先祖训诫,狼符现于天日,必是王朝陷入危机之时,狼符出浮尸遍地更是最普遍的说法。也就是说,如果不是深陷国难危机,不得动用狼符。为了约束后来继承者,先祖还为狼符出世加上了限定条件,其一就是只有当朝皇帝和监国太子有权请狼符,席瑜本来是监管朝政,现在又被封为了太子,勉强算是符合条件。
除此之外,自然还有其他的条件,因此先帝爷在时,就算是陈朝陷于内忧外患,也从未动用过狼符。而席瑜现在要请狼符,且态度还很坚定,不免让在场的众位大臣觉得新上任的太子有些急功。
“太子,请您万万三思。狼符出灾难至,臣以为现在还未到时候,陛下卧床,京城禁卫军可随您调遣,反贼逆臣不过是临时组起来的队伍,根本不会是禁卫军的对手,何至于为了这些人请狼符。”王麟之首先进言。
“臣附议。”
“臣亦附议。”
在场几位大臣现在还留在内宫,一部分是由于昨夜被在宫内处理朝政,到京城宵禁开都没有离宫,正要离宫之时,巧发生了逆贼攻讦皇宫之事,就留了下来;另一部分则是刚刚不久前宣进宫为盛德帝侍疾的大臣。也就是说虽然宫内一片大乱,但留在内宫的几位大臣都是朝中重臣。
正因为如此,所以他们反驳得有条有理,上表也敢于发表自己意见。
席瑜的表情还是淡淡的,等大臣们发表完自己的意见,才淡淡开口:“王大人所言极是,如果只是硕亲王,确实动用不到狼符。”
众臣相视一眼,具是疑惑,逼宫不是硕亲王不甘心的手笔吗?说实话他们之所以面对逼宫这样的大事还不至于慌乱手脚是有原因的,实在是现如今两位皇子实力相差太过悬殊。眼前这位手握陈朝一半军权,本身能力过硬,在京城尽为统领又与之相交莫逆,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相比之下,被贬去皇陵的那位可十分不够看了。
事实如此,他们还真不认为单单一个逼宫,就能让眼前这位爷俯首称臣。为官多年都是有几分眼力的,而且有时候风险和收获并存,就目前来看,选择毫无悬念。
但是现在席瑜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太子是何意?难不成叛王还有其他势力参与?”徐不秙开口问道。
听师兄开口,席瑜自不会不答,“半月前,保定军有异动,孤派人去查看发现了镇南王足迹。”
“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