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山-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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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康抬头一看是他,恍惚的意识回过了神,忙唤道:“陌儿,你来了!”
沈陌笑道:“今日来晚了,天色都黑了,让表哥就等了!”
“其实你也不必每日过来号脉、看伤,我现在都好了,行动自如,不信你看看!”
沈陌忙伸手将他拦下,说道:“表哥,我知道。您的脉象已经正常,肋骨上的伤也基本已经愈合了,烧伤烫伤也正在长新肉,估计过几天也就痊愈了,就是……就是可能身上会留下疤痕!”
元康见他眉头微皱,拍了拍他搭在腕上的手,笑道:“堂堂八尺男儿,身上有些伤算什么,大哥沈致十年前在战场上受的伤,比我重的多了,这才是让你敬仰的印记嘛!”
沈陌笑得不可开交,道:“大哥的印记,就目前而言,就是博得大嫂的同情,好让大嫂少骂他两句吧!”
元康听了,哈哈大笑起来,面上阴郁的神情一扫而空,笑得胸口处都有些痛了,强忍着笑,说道:“你这个小陌儿!大哥不在眼前,便开始编排起来。小心大哥听到!”
“这么晚了,大哥怎会过来?你少拿大哥吓唬我!我才不怕呢!大哥若是欺负我紧了,我便告诉我娘去,再不行,我就去大嫂那里告状!”
元康咯咯咯地又笑起来,说道:“你大嫂可是个奇女子呢!听我爷爷说,她是前燕丞相韩季瑗之女!”
“我只知道她是燕地人,是前燕贵族之后!是元穆的义姐,王爷认了大嫂做了义女的!”
“这事情估计京城除了几个国公爷,和皇室中人,没几人知道的。估计沈爷爷也下了死令,不准任何人提起吧!”
沈陌心中疑窦丛生,这又有什么可以隐瞒的,他好奇的双眼盯着元康。
元康只得继续说道:“那时,大嫂的爹爹是北燕丞相韩季瑗,家族世代为官,身份显贵,北燕历代对韩家都有封赏,深得前燕皇帝信任,荣宠无双,是十足的高门大户。”
沈陌低头沉思起来,说道:“北燕十六年前被我大魏所灭!那韩家?”
“自然是你大哥的功劳了!北燕太子吕世骞和大嫂从小一起长大,他一心迎娶,但是世伯韩季瑗深知宫中艰辛,不忍大嫂进宫受苦,也是防着北燕皇帝忌讳功高结党,对二人的婚事多加阻挠。”
“那大嫂呢?她是否也……”沈陌不由得笑了起来,不好意思继续说下去,忙转移了话题道:“大哥和大嫂离了万里之遥,怎会结成连理?”
元康知道沈陌心中所想,看了沈陌那闪着好奇光的眼睛,笑道:“大哥那时才十几岁,随着舅舅一起出使北燕,在他们国宴上遇到了大嫂,便一心要求娶!”
“这怕是不容易吧!”沈陌顿了顿,欲言又止,
“是啊!一个大魏世家子弟,一个北燕丞相贵女!这婚事似那万水千山,荆棘险阻啊。”
“算起大哥大嫂结婚的时间,那时北燕还没被我大魏所灭!还真是艰难呢!”沈陌双手支起下巴说道。
“所以呢,大哥不知因为此事受了舅舅多少捶楚啊!听闻韩季瑗当年也将大嫂赶出了府!”
沈陌心中暗自想着大哥大嫂这段往事,还真是不容易!自己和陆文茵跟大哥大嫂比起来,真是容易的多了。爷爷、父母,甚至大嫂都是大体同意这桩婚事的,大哥对这门婚事有些顾忌,但是也算是默许了他二人的来往的!
沈陌想起小时候自己刚有些记忆时,记得爹爹对大哥动辄责罚,家法板子动不动就请了出来,将大哥教训的几日下不了床,到如今见了,也是没什么好脸色。
元康继续说道:“最终,还是不负有心人,两家长辈同意了这桩婚事。但是,韩季瑗在抬礼送亲当日,斩钉截铁地对女大哥大嫂说,既然你二人情比金坚,今日离去,终生不可再进我韩府半步。”
“大嫂……竟然……”沈陌震惊得圆睁双眼,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于是不再言语了。
元康笑道:“是啊!大哥大嫂真的很不容易才到今天的!所以想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必须要有勇气啊!表弟!”
沈陌见元康意有所指,也呵呵地笑了起来,装作什么都没听懂,忙说道:“是啊!那是肯定的啊!今日,我听程管家说,姑父又派人叫你回去!”
元康神色立刻暗淡了下来,英俊的脸上映着那豆灯闪烁的昏暗黄光,叹了一口气,说道:“还是我爷爷留下的店铺和田产的事情,我明日里回去一趟,将这些事情一股脑全都交代清楚!”
沈陌哀叹道:“这些事情哪里还交代的清楚呢?”
“有张管家和朱大哥帮我,你就不用担心了!我明日过去看看再说吧!”
沈陌真是有些担心,道:“我听说他们将那赵氏失踪的事情怪到你的头上,姑父就罢了,那元崇和元望也极是难缠的呢!”
“清者自清,我将事实说清楚就回府!有朱震在,他们不敢把我怎样的!”
沈陌想了想,朱震和跟着元毅的人都到了抱一山庄,始终维护着这个表哥,于是他说道:“也是啊!有朱大哥在!我还想着陪你过去呢!”
元康英俊的圆脸上再无一丝多愁善感,沈陌觉得最近元康变了许多,经历过这么多生离死别和骨肉离心,他越来越能独自面对许多事情了。
元康坚定的神情让人动容,他慢悠悠稳稳说道:“其实这些都是些小事!爷爷留给我的已经很多了,多了少了也没有关系,爹爹拿走不拿走也不打紧的!但是,以后我该怎么办,这才是我应该想清楚的,我总不能一辈子什么也不做,躲在抱一山庄度过一生吧!”
沈陌不知为什么,心中又生出一丝恐慌和担忧来,忙道:“表哥,你……”
元康悠悠地看着窗外投过来的暗影,说道:“长这么大,我还没离开过京城,我想出去看看。”
第六十九章 斯人已逝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向大地,树间的鸟雀飞舞跳跃,从一片叶子到另一片叶子钻进钻出,早晨令人清新的寒意尚未退去,地上的土壤散发出昨日雪后潮湿的泥土清香。
沈陌和往常一样,早早起来去演武场练功,他以前只是和师父学习套路,可是最近和许多高手过招,他才深深意识到自己的不足,这清醒的认识让他不再似从前练功偷懒,自己一有时间便琢磨起来。
沈陌练完功,洗了澡,换上一套蓝白色祥云蝠纹劲装,腰间一条深蓝底色祥云镶边锦带,镶嵌了白色美玉,坠着一枚淡黄色金丝玉,一身装扮显得精神十足,又雍容贵气。
沈陌每日里出来都是一张闪闪放光的笑脸,叫人见了忍不住地想要和他说几句话来亲近亲近,浸染他的喜悦和满足的快乐,家中的长辈都是十分喜欢他。
沈陌照例给长辈们挨个请安问好,说了好些话,逗着长辈乐得开怀,和他们用了早餐后,规规矩矩地送长辈回去休息,才回到自己房内。
刚一进门,他便在伏在桌上,随手写了一张方子,到自己专用的药房里面配了些药,吩咐下人送到晋国公府陆文茵那里,才开始安心地做起其他事来。
抱一山庄的土木开始动工了,沈陌看了看桌上写得工程进度,他很不满意。
但是,最近府中的收账越来越少了。
元毅生前便和赵维庄断了一些生意,这里面都有沈家分成,再加上去年河西道路阻隔,白圭堂式微,卓氏坊针锋相对等等,沈府的进项的确是不如往年了。好在相对于元骧和赵维庄这些人,沈府也算是好的了。
沈陌看了看抱一山庄的复修计划,觉得必须要加快进度了,遂将商原和张管家叫了过来,准备商议此事。
二人还没过来,程道琛倒是慌慌张张地过来,说道:“小少爷,不好了。桐姑娘不见了,康少爷这会急得厉害。”
沈陌双腿一蹬,立马站了起来,念道:“姑姑!赶快去问问李婆婆!”
程道琛忙说道:“已经问了,李婆婆也不知道!”
沈陌一张轮廓分明的脸即便是焦急万分,也会显得十分地柔和,不似沈致那般硬朗,他此刻正压抑着心中不良的预感,他一双波澜不惊的眼睛蕴藏了许多东西。
他沉思了片刻,忙道:“程伯,我这就去问李婆婆!”
沈陌一旦想好了,做起事情立竿见影。
沈陌、元康、程道琛和张管家将李婆婆围住。
四人的目光盯着,李婆婆一点也不着急,对众人的诘问非常淡定地说了不知道,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
沈陌见李婆婆那镇定自若的神态,知道她肯定隐瞒了些什么,不似其他三人的咄咄逼人,沈陌安安静静地转身做了下来,沏了一杯茶,递给故作镇定的李婆婆,又返回坐了下来,慢悠悠地说道:“李婆婆,姑姑从你那里听到康表哥今日要去姑父那里,所以瞒着大家自己前去了,是吗?”
李婆婆猛地抬起头,惊恐的眼睛闪烁不定,道:“这……”
沈陌气定神闲继续说道:“其实姑姑去一趟姑父家也没什么,为什么要瞒着大家呢?你想过没有?”
李婆婆一看沈陌这般说了,倒是竹筒倒豆子,说道:“我昨日,将姑爷那里过来人请康少爷过去一趟,康少爷答应了。姑娘问起,我便照实说了。可是,我不知道姑娘过去做什么,不会有事吧!姑娘和姑爷毕竟夫妻一场!”
沈陌刚刚对李婆婆说的话都是自己的猜测,这是他最不想看到,他想着用这个说辞,让李婆婆否认这个猜测,可是真是要命,他的猜测是对的。
这个前姑父……自己也真是琢磨不透了。可是,他清楚的是,这个前姑父最近和赵维庄走的越来越近,赵维庄现在和沈府可真是水火不容了。
沈陌叫表哥元康后面跟着过去,他和商原先赶到元骧那里去找找。
沈陌和商原一路策马飞驰过去,没有顺着大门进去,他二人直接从西墙翻身而过,进了元骧新般的宅院。
这个宅子,沈陌从未来过,他只是凭着直觉往宅院的正房里去,沈陌避开杂役,一路和商原二人摸着墙根不断前行,不知道路的时候,沈陌便一跃飞上墙头屋顶瞧个仔细,将这府上的小径记得七七八八。
沈陌找到正屋,和商原爬在西侧房顶的正脊后面,掀开一张瓦片,拿出匕首轻轻地钻穿了三指厚的土坯层。
一个声音传了上来:“怎么?到现在你还犹豫不决吗?大司马可是等着你的回话呢?大司马将自己的妹妹嫁给你做妾室也有十几年了吧!如今声不见人死不见尸的,除了沈桐,谁还会对付一柏?”!
“这件事容我再想想!”
“你还想什么?大司马只是将沈桐带过去,问问一柏的下落。大司马知道你心肠软,下不了手问她,所以吩咐我过来问问。”
沈陌耳朵贴在上面听着,忽然屋里没有了声响,沈陌顺着钻穿的小孔望去,他心里一惊,地上落下一层细土。
沈陌心道不好,还没来得及思索,一枚飞镖破风而至,力道之大之准,沿着沈陌钻穿的空洞周围都是残破一片,屋顶顿时成了一个漏风的三尺见方的大洞。
沈陌反应神速,顺着屋顶坡度向下翻身滚去,那瓦片和生硬的土块还是利剑一般打在他的身上。
二人正在吃痛中翻身起来,牢牢地趴着将自己固定在倾斜的屋顶,已是一人飞身而至,落在他二人眼前。
沈陌抬眼一看,这是个髯须精廋的中年人,身材魁梧,神色冷横,一副江湖人士打扮,一看就是不好惹的角色。
这个不好惹的角色,将沈陌和商原二人轻松地从后颈上拎起,毫不半点回手之力,只见他轻盈地飞过正脊,从五米高的屋顶直接将沈陌二人扔了下来。
二人惊天动地的摔落在地,眼前一黑,疼的五脏六腑都散作一滩泥似的,全身都疼得厉害。
沈陌痛得闭上眼睛,继而睁开,视线余光瞥见四周被围了起来的众人。府中的下人都是熟悉沈陌的,见他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府中,感到很是诧异,正在叽叽喳喳地议论着。
二人脑袋嗡嗡作响,激烈地挣扎着颤悠悠地翻身勉强站起,只见那人和元骧已是立在屋前的石阶之上,居高临下地望着沈陌。
短短刹那间空气仿佛凝固住了,那人的笑容邪性犹如妖媚狰狞的花,从深渊中慢慢展现,那揶揄的取笑让沈陌心头一震。
元骧瞧着沈陌狼狈的样子似乎觉得很有趣,一只手背到身后,傲慢嘲讽地笑道:“沈家小少爷,这上墙揭瓦的毛病还真是特别呢!”
沈陌后背已经完全湿透衣服紧贴在身上,他精疲力竭地挺直身姿,抹了抹额头碰到地上的擦伤,一抬眼便奇迹般地换了一个人似的,将所有伤痛和萎缩都消灭了干净,整个人又是一副温和文雅的世家公子,即便是落入凡尘也拥有一颗不凡高贵的气质。
沈陌哼了一声,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