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山-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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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致从大鸿胪西市馆舍办理完屠博的事情,一路疾驰回到家中。
他这几日脚不离地,这时终于卸下所有包袱,可谓是心无烦事,于是想着补上这几日里欠缺的觉来,便吩咐了商原不论何事都不得打扰后,自己美滋滋地躺在席上安睡起来。
困倦得可怜的沈致刚刚进入睡着,门外“嘭嘭”的敲门声顿时惊得他睡意全无,一个激灵翻了起来。
商原那又粗又重的声音,从门缝挤进他的耳朵,震动着他的耳膜:“大少爷,大少爷……”
沈致白日里起床气不轻,他一反手将被子掀作一旁,脚丫胡乱捣进鞋子,蹒跚地冲着门过去,冲着商原龇着牙怒道:“牧荑,我不是告诉你了嘛,不论……”
商原忙讪讪赔笑,打断了他的话道:“属下知道,属下知道的,不论何事都不得打扰大少爷您睡觉。但是,大少爷,这个谁,是不是不包括老爷啊?老爷刚刚找你哩!你不赶快过去吗?若是老爷知道你白日里睡觉……”
“废话少说!快……”沈致忙回转过身来,快快地穿上外衣,整理服饰仪容。
商原在旁小心翼翼地伺候着,逐一递过腰带……佩玉……帽冠……之后看着他的大少爷风风火火破门而出,扬长而去。
沈淮房内,沈致立在父亲得对面,端正严谨,一副恭顺的模样。
沈淮悠悠把视线从茶杯移向沈致,严肃的神情杂着七分怒其不争,说道:“整日里不见人影,不见得做了几件正经事。”
沈致委屈地不敢说话,心中默默哀嚎:我都忙疯了!我每日里做的事情也很多,尤其是今天,孙庆云……屠博……还有……
沈淮见他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端起手指指着沈致怒道:“怎么?说不得了?府中每日里一团乱麻,昨个晚上乱糟糟的,不就是抓个孙庆云,闹这么大动静给谁看,费的那劲。怎么,还说不得了?”
沈致忙收了默然表功的心神,低头恭敬地认错,忙道不敢。
沈淮见他一副温良恭俭让,明知儿子只是装装样子,还是就此饶过,问道:“陌儿现在也该回来了,怎地现在还不回来,你做大哥的也不过问一下?”
沈致忙对答道:“陌儿应该快回来了,定不会误了嘉平和元穆大婚!”
“我是为了嘉平的婚事催着他吗?和你一模一样,真是亲兄弟,这一放出去便野了。等陌儿回来后,要多加管束。你这个当大哥的,做的什么好榜样,陌儿有样学样,还不是跟着你学的!你自己也警醒个些!”
沈致躬身认错。
元氏从后面进来笑道:“致儿近来忙得紧的,陌儿的事情你逼他作甚?再说了,嘉平和元穆大婚,陌儿也只是和元穆他们瞎胡闹,每日里也是闲的心慌罢了,不如出去还能长长见识,历练历练,陌儿虽小,但哪能一直呆在府中养着呢他大哥也不能护着他一辈子不是?”
沈致忙不迭地点头应是,忽然望见父亲的眼神戛然而止。
沈淮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不知陛下会给陌儿派个什么差事?陌儿还小……”
元氏笑道:“不小了,致儿这个年纪,都在边关呆了几年了!不论什么差事,在朝中谋个职位,跟着致儿先学着,有致儿照应着,必有助益,总比整日里无所事事好得多吧!陌儿一旦闲着,整日里熬制草药,读那么些闲书,人都读的傻兮兮的了。”
沈致非常认同母亲的看法,连连点头。
沈淮睁圆双眼,妻子的命令大如天,只得冲着沈致嚷道:“这两日在外厮混,你妻子为嘉平出阁的事情忙成什么样,你不知道吗?整天不见人的,就知道在外面胡混……”
沈致委屈得终于张嘴出了些许细细弱弱的声音,道:“这两日是这样……”
沈淮一听,气得胡子嘘嘘道:“还敢顶嘴。你这是一两日吗?这都多少日子不见人影了……!”
沈致都两个孩子的父亲,还是照样被劈头盖脸地一顿收拾,忙向母亲投去求救的目光。
元氏笑呵呵打发沈致出去道:“好了,去忙吧!这些等陌儿回来再说吧!”
沈致在元氏的催促下,躬身对父亲一礼,委屈地挤出一丝恭敬的笑退下下去。
岐州,瓦营滩。
那日瓦营滩一战后,雍州守备瞿庄率领守仓士卒,向徐兆海追去。但是徐兆海乘乱脱逃,他在岐州经营多年,对那小道再熟悉不得。瞿庄面对这四周树木参天,岩石嶙峋,费劲气力搜寻了几日,都未曾搜到,只得回来。
瞿庄知道这整顿瓦营仓防卫的事情更加重要,心中始终挂着蒋射和袁逯二人的吩咐—历练沈陌,于是不论何事,都将沈陌拉在一旁,在沈陌的一路陪同下,收拾瓦营滩口岸几河道,以及瓦营仓各条道路。
虽然何万象率领白圭堂众人,夺回瓦营滩渡口,收拾了白圭堂岐州部分旧部。但是徐兆海在岐州根基深厚,尤其是投靠了卓氏坊后,两强合并,更甚之前,白圭堂岐州道口尚被徐兆海占领着。
这日里,何万象和岐州各道口商议如何夺回岐州分堂之事。
沈陌作为旁听人员十分的不乐意,他是被袁逯拽来的。
瞿康和袁逯听到沈陌义正言辞地拒绝后,到了他房中一看,桌上摆着不知何时从河边拔来的野花野草,已经对这这堆东西盯了两个时辰,二人对沈致的叮嘱所言,“不许他再捯饬那些草药”,顿时深有同感。
袁逯动辄就将大哥沈致的吩咐挂在旁边,念叨着:“大少爷吩咐……吩咐……吩咐务必将小少爷行踪每三日报备一次,尤其是捣鼓那些个花花草草的事情。”
袁逯甚至作势掏出一份书信。
沈陌见到袁逯如此坚持,忙赔笑按住他的手,对那堆所谓的野花野草做了短暂的告别仪式,随着二人去了。
蒋射已是早在在场仔细听着,将所议之事在众人激愤的喧嚣声下,对三人说了。
何万象对着白圭堂诸位弟兄,大义凛然道:“白圭堂自薛堂主建立以来,也有数十年,遍及大江南北,蒸蒸日上。今年,我白圭堂在卓氏坊手上栽了几个大跟头。各位弟兄,卓氏坊欲壑难填,狼子野心,为私欲卖国;强取豪夺,掠我道口,强占我白圭堂财物,杀我弟兄。现在白圭堂于垂危之境,各位弟兄必须要重振我堂威严,执戈御敌,以抗卓氏之祸。今生夙愿,天佑我白圭堂!重振白圭堂!”
各个道口弟兄擦拳磨掌,高呼:“天佑我白圭堂!重振白圭堂!”个个跃跃欲试,请命建功,恨不得此时便要碎骨生啖孙庆云、徐兆海之流,要用二人的血祭奠死去兄弟的魂。
众人聚在一堂正议着事,白圭堂道口弟兄来报,瞬间熄灭了这高昂的斗志,让他们清醒地认清了现实:徐兆海率卓氏坊已是在瞿鱼口列阵,准备抢劫运往乐都的商粮。
众人心中不禁一怔,现在白圭堂各个渡口被卓氏坊占领,尚未收回,河道渡口的货物,随时都有可能被人截获。这瞿鱼口可是通往乐都的必经之路。
最近白圭堂不论在甘州、凉州,还是在岐州,各项财物损失极大,弟兄们折损的更多,需要更多的财力物力扭转日渐衰败的颓势。运往乐都的商粮,便是众人商议好大赚一笔的机会。若是这次渡口再出了问题,买卖再次赔本,那白圭堂可就一败涂地了。
沈陌忙道:“我和瞿守备先写信向金城郡守通个消息,好让金城将士有个防备!”
何万象忙道了谢,继续吩咐那道口弟兄道:“你们先一面派人打探详实消息,一面向周围道口请求支援。”
那人领命而去后,各道口的弟兄开始议论纷纷,有人认为收拾岐州分堂为重为首,这才有白圭堂的大本营;而有人认为乐都粮道瞿鱼口危急,若是运往乐都的粮食有所损伤,白圭堂这关乎日后生死的筹谋便无所依存,处境堪忧;还有人说道,目前最为要紧的就是将少堂主何彰德救出来,少堂主年少有为,如虎添翼,再去解决这些难事也是不晚。
何万象老当益壮,穷且益坚,听够了各种各样的提议后,在众人熙熙攘攘下拍了板道:“收复岐州分堂之事日后再议,先解了瞿鱼口渡口问题。各个渡口是我堂立跟之本,亟需支援。我与白圭堂弟兄,亲自运送粮草到瞿鱼口走一趟,看那卓氏坊有何本事从我手中夺取粮食?”
沈陌等见今日大堂所到,都是白圭堂中执事精锐,估计接下来就开始商议具体计划。四人决定还是正事要紧,去张汜府上。
沈陌忙道:“何堂主义薄云天,德惠陇右。如今在岐州,沈陌不才,愿和瞿守备出一份微薄之力,请命和岐州张郡守交涉,商议何彰德和邢临寿之事。不如我二人先行,诸位兄弟分头行动,定能成功!”
众人曰善,沈陌等四人向白圭堂诸位辞别。
二人道:“何堂主,告辞!”
何万象似是没有听见低头不语,大家都面面相觑,不知所以,盯着何万象尴尬起来,大堂上顿时不闻一声。
旁边的人上前提醒道:堂主,沈公子和瞿守备要走了!
何万象过了半响,才点了点头,像是做出了什么重要的决定,对沈陌和瞿庄说道:“白圭堂现在正值危难,沈公子智勇双全,何某的儿子彰德就拜托诸位相救了。现我将白圭堂堂中信物交给沈公子,还求沈公子能保全犬子和儿媳。白圭堂弟子见信物,必会听从公子差遣,生死追随。”
沈陌犹豫地接过这上部剑头形下部方形的白玉,执晚辈礼,躬身道:“沈陌定会尽全力,定不负何堂主所托。救出何公子后,定会归还!
第三十八章 惊险渡河
沈陌等人离开白圭堂岐州分堂,接着就和守备瞿庄告了辞。
现在卓氏坊在岐州兴风作浪,正是多事之秋,瞿庄驻守瓦营滩,不可擅离,随即赶回瓦营仓。
沈陌、蒋射和袁逯三人则忙赶往岐州城,按着何万象指示的路线,一路寻摸到白圭堂的接头处—一家十分不起眼的简陋磨坊。
磨坊里里外外就两个人,两人每人都似乎有半吨重,踏着沉重的步伐忙活着。
一个在内外给磨盘喂粮,另一个不断地往外扛面袋子。
磨坊外面那肥硕的汉子见到沈陌,小小的眼睛上下打量一番后,将肩膀上的面袋子搁在一旁,笑意满满地冲着沈陌走了过来。
那宽广的身材立时将沈陌眼前半边天的视线全部堵住,笑道:“可是沈公子?哦,我叫曲仲福。”
沈陌觉得这个体型十分压迫,忙退了一步,抱手道:“在下沈陌。是何堂主叫我来这边找你。”
说完,沈陌还拿出何万象给他的白圭玉石,交给那人。
曲仲福只是看了一眼,惊得忙说道:“沈公子,将这白圭收好。万不可随意示人。您几位要过来,何堂主早交代过了,我兄弟二人一直等着呢!哦,沈公子,那是我大哥曲伯寿。”
曲仲福侧转了身来,顺着他健壮的身躯和磨坊的门透出的一条小缝,看见了曲伯寿同样一只粗如象腿的臂膀和蒲扇似的大手。
曲伯寿早就放下扫磨扇的笤帚,立在磨坊的门口,将沈陌从曲仲福和磨坊门之间的细小缝中拽进去,忙乐呵呵地说道:“沈公子,这磨坊刚磨着,灰尘大,不如我们进去说话”,他指着这光线中飞舞的浮尘,又乐呵呵地将沈陌领到了里间。
曲仲福看见挤着过去的沈陌,这才一拍大腿,将他那随时掉落的肥肉震得颤抖起来,笑嘻嘻地道:“请,请进来说话。”
曲仲福十分客气地用那沾满面粉的大手将蒋射和袁逯拽了进来,那满是白面粉的身体也挤进了里间。
这里间倒是十分的敞亮干净,众人做了简单的介绍后。
曲伯寿将附近的情况大致解释后,就开始准备起渡河的事情来。现在过渭水的渡口,已被卓氏坊的人占着,只能找小船从其他地方想办法过河。
沈陌三人跟着曲氏兄弟,到渭水河畔顺着河道走到了卧浆坪。
沈陌抬眼一看,此地真是人烟稀少,除了河边一个渔夫正忙着捞鱼,方圆几里就他们几人。
这里水面宽阔平坦,仅立着几颗柳树,光秃秃地一眼望到头,卓氏坊的人应该不会在这里。可是水势虽平缓,河面却是十分宽广,划船到对岸有一定的距离。
曲伯寿呵呵笑道:“沈公子,诸位,在这里稍等片刻,我二人这就去取船。
那放船的地方到不是很远,就在下游河边的草窝里面,曲氏兄弟忙大步迅速去拿船。
沈陌三人在河边等着,一个熟悉而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为何不能渡河,我说了不白坐你的船”,只见不远的地方一位姑娘和那渔夫商量着要过河,那渔夫却死活不肯,说是若是卓氏坊的人知道他将人渡了过去,不得了的。
沈陌竖起耳朵自己听了又听,朝着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