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宠妃那些年-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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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珠帘微动,李嬷嬷端着碗安胎药走了进来。
“娘子喝药了。”李嬷嬷脸上溢着笑,是从未有过的温柔慈爱。
薛令仪接了碗,仰起头一口气喝尽了那苦嗖嗖的汤药,又端起李嬷嬷递过来的温水漱口,最后将残水吐在漱盂里,拿着帕子按了按唇角,笑道:“嬷嬷受累了。”
李嬷嬷示意丫头捧了漱盂过去,笑问道:“娘子现下觉得如何?”
薛令仪回道:“阴冷稍有退散,比昨夜好了些。”
李嬷嬷面露欣慰,笑道:“如此就好,娘子好好休息,老奴就先去了。”
薛令仪笑着点头,看那李嬷嬷撩开帘子,出了门去。
这李嬷嬷是曹凌的乳娘,情分不同,地位自然不一般。曹凌叫她来侍奉自己,实则是委屈了。故而起初的时候,薛令仪对上那李嬷嬷,自然是尊敬有加,有意亲近。
曹凌在家时这李嬷嬷待她还算上心,只是曹凌走后,那秦氏几番挑衅磋磨,这李嬷嬷只冷眼旁观,薛令仪这才瞧出了她眼底的疏冷和鄙夷。
薛令仪抬手捋了捋肩头的碎发,不觉淡淡冷笑。如今她怀了孩子,一个个儿,倒都跟换了张脸一样,
常青阁里,兰嬷嬷守了秦雪娥一夜,第二天离去前,就把薛令仪怀孕的消息细细告知她听。
彼时秦雪娥才刚净了面,坐于镜前梳发装扮,闻言大惊失色:“她竟这么快就有了身孕!”不由沉了脸色,心中升起惶然不安来。
那女人,面容酷似那被她棒杀的贱婢,当初那贱婢有多得宠,王爷有多偏心那贱人,她都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如今这薛氏比之有过之而无不及,住着关雎楼,又有李嬷嬷贴身伺候,她算什么东西!
兰嬷嬷见着秦雪娥死死攥着一把宝石银梳,白皙手背上青筋绷起,眼见着是气狠了。
“王妃莫气。”兰嬷嬷上前轻轻掰开了秦雪娥的手,拿了那银梳搁于妆台上,又将秦雪娥的手捧在手心里慢慢搓着,低声笑道:“说是胎像不稳,怕是保住呢!”
秦雪娥脸上慢慢有了些血色,冷笑道:“下贱胚子,便是有了好福气也受用不住!”
只是兰嬷嬷稍稍拧起了眉,有些忧心忡忡:“只是王妃昨个儿拉了那女人逛了梅园,夜里头便出了这事儿,好不好的,怕是要牵连出一些不好听的话来。”
秦雪娥神色微凝:“什么?”顿了顿,脸上忽露出不安来:“若那女人真是落了胎,王爷的性子,怕是要饶不了我的。”
眼睛往四下里看了看,这楼阁金殿华丽富贵,可怎么看都冷冰冰的叫人心寒。秦雪娥由来一声轻叹:“这常青阁王爷已经三年多没来了,再出了这事儿,想来王爷更不会来了。”
第4章
天光透过窗格落在了秦雪娥的鼻上,颊面上,兰嬷嬷看她神色落寞,眼中含悲,不禁陡然变色,冷冷说道:“王妃怕什么,这事儿真计较起来,也是能撇清干系的。”
秦雪娥脸色一怔:“如何说?”
兰嬷嬷说道:“昨个儿出去逛园子,也没见那薛氏喊累说冷的。她若是喊累说冷,王妃不许她休息,那自然是王妃的不该。可她自己个儿逞能,如今便是没了孩子,也只能怪她自己争强好胜,若非要赖到王妃头上,那定是小人居心叵测,故意攀扯。”
秦雪娥沉默片刻,叹道:“我只怕王爷不肯听我分辨。”顿了顿又道:“他的性子本就疏冷,又同我素有龌龊,情愿孤身独坐,也不愿同我多说半句。”
兰嬷嬷面露疼爱,轻轻拍着秦雪娥的手背,笑道:“瞧王妃说的,王妃和王爷是结发夫妻,便是一时冷淡了,以后瞧着小公子,也必定能和好如初的。”
可能吗,想起曹凌素来冷漠如霜的模样,秦雪娥轻轻笑了笑,脸上有淡淡的轻愁。
兰嬷嬷见她犹自不能开怀,又笑着劝道:“观里的明阳道长说过,王爷杀戮太盛,这满身的煞气,除了王妃命格清贵,竟再无人能压得住。前头那几个不过是运道好,跟着王爷的时候,王爷还不曾手握兵权,战场厮杀。可如今这武陵王府里,能为王爷生儿育女的,就只有王妃一个。王爷便是为着子嗣繁茂,也终会回来找王妃的。”
这话是好听,可那听风楼的梅氏,还有那个薛氏,不就正怀着孩子?
秦雪娥脸上的哀愁更甚,叹道:“嬷嬷又哄我,那梅氏的肚子,眼见着都六个多月了。还有那薛氏,不也有了身孕。”
想起梅氏和薛氏的肚子,兰嬷嬷的脸上飞速掠过一丝阴霾,很快又笑道:“梅氏薛氏俱是出身下贱,自来下贱人都命硬,怀上孩子不足为奇。只是肚里的孩子能不能逃得过这煞气逼身,却还要再说。”
秦雪娥先是一怔,而后慢慢笑了。这话里的意思她听明白了,便是如今那孩子好好地怀在肚子里,可等着生了出来,小胳膊小腿儿的,能不能活得久,谁也不知道。
“有嬷嬷在,果然万事无忧。”秦雪娥反手握住了兰嬷嬷的手,笑道:“一切就都靠兰嬷嬷了。”
兰嬷嬷慈爱地笑了笑,叫了福儿小心伺候,自己起身退出了门去。
刚出了屋门,兰嬷嬷脸上的笑立时消失了,眼中露出阴森可怕的目光,厉声喊道:“翠夏过来!”
翠夏已经知道了薛令仪怀孕的事情,正是忐忑难安,又见着兰嬷嬷如此模样,不禁吓破了胆子,当下就落了眼泪,哀求道:“嬷嬷莫恼,那事儿奴婢当真是按着嬷嬷的吩咐,已经办好了的。”
兰嬷嬷愈发恼怒不休,斥道:“哭什么,大庭广众的,给我把眼泪收回去!”顿了顿,又冷冷道:“你跟我来!”
翠夏听罢浑身一颤,本已收住的眼泪又落了下来,只是不敢出声,默默跟在兰嬷嬷身后,就去了兰嬷嬷住的小院子。
雕花刻纹的窗棂后面,秦雪娥见着兰嬷嬷去了,转身说道:“福儿,你去备一些人参燕窝,我们往关雎楼一趟。”
虽秦雪娥万般不愿,然则这事儿到底同她担了些干系,先把外头的礼数做足了,便是后头王爷再发作,那时候已经是时过境迁,料也掀不起大风浪了。
李嬷嬷立在关雎楼大门口,迎接秦雪娥的到来。
想当初曹凌下令修建了这关雎楼,秦雪娥并不在意,不过一处院子,便是再奢华精巧,再劳师动众,却哪里比得上她的常青阁,那可是这王府的正房,满王府里看过去,再没有比之更尊贵的地方了。
只是这日子渐渐过下去,这关雎楼却成了王府的禁地,后宅一干妇人,竟是谁也不能入内。秦雪娥自来是个争强好胜的性子,寻了机会,自然是想要在这关雎楼里住上一回,也叫那些女人们瞧瞧,她身为王妃的与众不同。
偏偏回回碰壁,可越是碰壁,她心里的芥蒂越是说不出解不开。直到薛令仪住进了这院子,便是薛令仪甚也没做,也一下子成了秦雪娥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眼下,这还是秦雪娥头回子来这关雎楼,下了肩舆扶着福儿的手,秦雪娥扬眉瞧着那硕大匾额上的三个字,不觉唇角微勾,渗出些许的冷意讥讽来。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王爷冷落常青阁,却叫那女人住在这关雎楼里,却是把她这个王妃的尊贵往哪里摆?
李嬷嬷上前福礼:“王妃万安,请王妃入内。”说着退后三步,很是恭敬地站在一侧。
秦雪娥瞟了一眼,脚下不动,问道:“薛氏呢?”
李嬷嬷脸色微变,却仍缓声说道:“回王妃的话,薛娘子如今正卧床养胎,不便出门迎接王妃大驾。虽是失礼,然则王妃素来贤德,想来念着薛娘子肚子里的孩子,也不会苛责了薛娘子。”
秦雪娥对待曹凌的妾侍向来语言刻薄,动辄则咎,更别说今个儿她是屈尊降贵来了这关雎楼的,依着她的意思,那薛氏便是爬,也要爬出来迎她才对。如今却仗着有了身孕,就敢慢待于她,真是好大胆子!
秦雪娥面露讥讽:“李嬷嬷可真会说话,想来我若揪着不放,嬷嬷便要指责我不贤惠了。”
李嬷嬷愈发的恭敬:“老奴不敢,只是到底事关子嗣,还请王妃高抬贵手,便饶了薛娘子这一遭。”
秦雪娥虽恨得咬牙切齿,可那薛氏胎像不稳又是王太医亲自诊断的,众目睽睽之下,到底不敢逼迫太甚,冷笑一声,抬脚进了庭院。
李嬷嬷立时面无表情地跟了上去。
迎面便是“梅花照雪”的琉璃照壁,飞檐雕纹,极是精美华贵。秦雪娥睨了一眼,心中便生不悦。她的常青阁做的还是青砖石壁,凭甚一个妾侍的院子,倒用上了琉璃砖,凭她也配?
绕过照壁,便是好大一座院落,修葺齐整,左右四边皆是青石砖垒就的小花坛,虽是如今肃冬寒雪,花卉已然凋零,但仍有不惧严寒的仙客来、香雪球开得正是艳丽,又有虎刺梅,一品红,俱是颜色鲜艳,倒是像极了这院子的主人,如今在这武陵王府的后宅里争姿夺艳,无人能比。
秦雪娥一时气堵,再一抬头,便瞧见了几株胭脂梅正清姿艳丽地绽放在水晶盆中,尤为刺眼夺目,不由愈发的气恼起来。
花坛里的花卉不足为奇,只是这胭脂梅京都甚多,然则到了这儿武陵境地,却是难以成活。若非耗费精力,实在难以成功。见得此梅,便知王爷待这关雎楼如何的精心用心。
秦雪娥不过走了几步,便处处刺眼,步步心塞,等着仰头上了石阶,进得了里屋去,却是瞠目结舌,愈发的嫉恨起来。
她的常青阁自然也是摆放着许多的珍奇古玩,然则同这里一比,却是月华萤火,不足堪比。一个是仙宫难得,一个不过是凡间珍贵,自然一眼便瞧出了长短来。
秦雪娥情不自禁地就面目狰狞起来:“王爷倒是舍得下了血本,只是这般富贵逼人,也不怕折了她的寿元去!”
李嬷嬷闻得这番刻薄狠辣之言,若是原先,她也只会冷眼旁观,仿佛未听。到底一个是妾侍,一个是王妃,尊卑有别,被刻薄几句也是寻常。只是也是因着此故,才叫王妃肆无忌惮,愈发磋磨了薛娘子去,如今胎像不稳,便是由此而生。
故而,李嬷嬷垂下眼皮子,淡声说道:“便是原先红颜薄命,如今深受王爷福泽,料也早早改了命格,该是个富贵尊荣的命格了。”
秦雪娥原是想着来瞧瞧,不论如何撂下几句好言好语,也显得她的贤德,到时候也好在王爷跟前有话可说。只是如今再是忍不得这口气,凭甚一个不入流的微末妾侍,却住着比她还好的宫室,享受着比她还甚的恩宠,算个什么玩意儿!
怒极之下,秦雪娥便要往里屋走去。
李嬷嬷见她来势汹汹,忙挡在了前头,额上已然津出了一层冷汗,脚下却是纹丝不动,低眉垂眼,扬声喊道:“王妃息怒——”
秦雪娥恼恨道:“滚开!”
李嬷嬷却是“扑通”跪在了地上,哀求道:“王妃息怒,薛娘子肚里还怀着王爷的孩子,想着王爷,王妃的怒火也该收敛一二才是。”
秦雪娥恨得牙呲欲裂,只是王爷的奶嬷嬷都给她下跪了,她心里一惊,立时醒过神儿来。看了一眼那垂挂着的珍珠帘子,胸前一阵剧烈的起伏,一甩袖子,掉脚走了。
李嬷嬷忙扬声喊道:“恭送王妃——”
秦雪娥愈发的怒目切齿,本是直步前走,转了个身子去了那胭脂梅盆景的前头,一抬脚,两三盘珍贵无比,极是难伺候成活的富贵盆景便应声而落,碎了个精光。
屋子里,薛令仪靠在枕囊上,抬手撩了撩鬓发,面上波澜无惊。只要那秦氏伤不得她,这院子里的东西,由着她去砸,总是曹凌家来了,还会给她更好的。
手指轻轻抚过犹自平坦的小腹,薛令仪勾起唇慢慢地笑了。
第5章
如灵扒在窗户上,见那秦氏终于走了,禁不住大喘了一声,念了声佛,回转头看向床榻,薛令仪却是靠在床头上,面容含笑,神态安宁。
脸上一怔,如灵叹道:“娘子倒沉得住气。”方才那王妃又是骂又是砸的,连她都吓得不轻,唯恐王妃不管不顾的,就闯了进来。
薛令仪笑道:“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她堵在门口儿,我便是害怕也无处可去。”
正说着,李嬷嬷撩开珠帘走了进来,见着薛令仪粉面含笑,并无一丝阴霾受惊的模样,不由一怔,亦是愣了一回。
薛令仪笑道:“嬷嬷请坐,给嬷嬷看茶。”又面露感激:“这回多亏了嬷嬷,叫嬷嬷受累了。”
李嬷嬷缓了缓神,摆手拒绝了如灵的茶水,苦笑道:“既是娘子大安无事,老奴先回房里躺上一回,一把老骨头了,实在受不住些许风波。”顿了顿又道:“老奴已命如碧端了碗安胎药来,不论好歹,娘子喝了,也好求个心安。”
这会子薛令仪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