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妃上位记-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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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傅昀闭了闭眼睛,心中那抹怒意才稍稍平息,他冷眸看向张崇:“解药呢?”
张崇忙捧着一玉瓶呈上:“在内室的柜子中找到的。”
听言,傅昀眸中的厌恶越深一层,他拿过药瓶,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张崇稍顿,回头看了眼王妃的尸体,最终还是蹲下来,替她阖上了双目。
这人死啊,就得闭眼。
不管生前多少遗憾事,这一死,皆一了百了。
傅昀拿着解药,回到了锦和苑,递给邱太医,邱太医忙点头:“正是此药!”
傅昀顿时松了口气,拧眉:
“既如此,还不给侧妃服下?”
时秋不敢耽搁分毫,忙兑了热水,将药给周韫服下。
吃了药,可周韫依然毫无动静。
傅昀沉眉:“侧妃怎么还没有醒?”
邱太医拱手:
“中毒非同小可,侧妃耗了精力,需得好生休息,之后再喝药调理方可痊愈。”
傅昀点了点头,遂后冷眼扫向屋中的婢女:
“护主不力,自行下去领罚!”
众人身子一抖,却又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主子爷暴怒,这种情况下,能留条小命,已是死里逃生了。
夜深人静,月色奄奄一息地挂在树梢。
锦和苑中,一日经多事,傅昀将公务挪到锦和苑,亲自守在周韫身边。
他将手中的折子合上,稍抬手捏了捏眉心,似有疲倦一闪而过。
须臾,傅昀站起身,越过屏风,走近周韫,见她脸色红润不少,心中松了口气,抬手替她掖了掖锦被。
周韫似轻蹙了下眉心。
傅昀动作一顿,他稍垂头,看向女子腰间的香囊,他方才似碰到了什么物件。
傅昀轻轻捏了捏那香囊。
一块硬板板的东西放在其中。
他无声摇了摇头,连昏睡,都要将香囊带在身上,就这般紧张?
房中似寂静了会儿。
傅昀坐在床榻旁,迟疑半晌,终是松开了那香囊。
所谓安虎令,可号令安虎军。
他是否想要?
答案不言而喻。
可白日里,他和她说了那么多冠冕堂皇的话,才叫她对他稍稍放下戒心。
再向她讨要,少不得要被她按一个道貌岸然的名声了。
就在傅昀沉思的时候,他没看见,躺在榻上的周韫不着痕迹地松开了紧蹙的眉梢。
一有意识,就察觉到腰际的香囊被人握在手中。
她险些就要坐起身,指着傅昀的鼻子痛骂他一顿。
说甚安虎令并不重要,还不是背地里暗暗觊觎?
直到傅昀松了手,她紧绷的后背才放松了些。
也幸亏傅昀此时心中装着事,不然她这些小动作,恐早就被发现了。
周韫仿若刚清醒一般,若无其事地嘤咛了一声,似是迷迷糊糊地睁开眸子。
她半撑着身子,听见动静,傅昀回神看过去,一见她这般,就拧起眉,扶住她:“可还有哪里不适?”
周韫蹙眉,抚了抚额,不解地看向傅昀:
“爷?我这是怎么了?”
傅昀沉眸,将她昏迷后的事情说了一遍,周韫顿时恨得咬牙:“叫她死得便宜了!”
傅昀眸中闪过一丝暗色,遂后,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
之前庄宜穗死也不承认下了毒,他心中尚存疑惑,如今见了周韫下意识的反应,那分狐疑倒是消了去。
回过神,周韫又抓紧傅昀的手,紧张不安地问:
“瑾儿呢?瑾儿可有事?”
傅昀摇了摇头,周韫才松了口气。
见她这模样,傅昀冷哼一声,他觑着一旁被摆放在案桌上的甘怜花,冷声问她:“日后可还贪图这些好颜色了?”
周韫委屈地瘪嘴:“又赖不得我!”
傅昀见她不知悔改,气得拧眉:“你!”
周韫仰头和他对视,眸若含星,理直气壮道:
“世人皆贪好颜色,爷若不贪,这府中哪来那么多女子,又、又怎会总赖我院中。”
后半句,周韫稍低了低声,不自然地拢了拢青丝。
傅昀被这一句话堵住,这没脸没皮的,什么话皆好意思说。
不待他说话,周韫就哼了声:
“再说了,我贪的不过是花,爷贪的都是人,花可没有害人心!”
“说到底,我会中毒,皆赖王爷!”
傅昀额角一阵抽抽地疼,偏生又被她堵得哑口无言,憋半晌,说了句:“强词夺理,我不与你争辩!”
周韫觑了他一眼。
什么不与她争,不过是心虚罢了。
她在锦被中的手握紧了香囊,稍垂敛的眸眼中闪过一抹暗色。
安虎军二十余年不现世,傅昀如今也不过及冠,他也没亲眼见过安虎军。
傅昀的那番话,她信,却也只信一半。
如今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她回头看向傅昀:“爷,太子这次未能得手,定还有下次,爷打算如何办?”
只听周韫咬唇,低低轻轻地说:“爷,瑾儿尚小,我害怕。”
傅昀抬手搭在她肩上,也知晓这个道理,他眸色暗沉下来。
这世间一劳永逸的办法,只有一个。
第112章 圣上病重
王妃身死,对贤王府的人来说,是一件大事。
即使是戴罪之身,府中也几日不见欢笑。
锦和苑近日想来请安的人越来越多,多到周韫都心生了不耐烦。
无人时,周韫对时秋,呸道:
“瞧瞧这后院的人,比本妃这院中伺候的人都多。”
她是傅昀及冠后,第二次选秀时进的王府。
像刘氏和徐氏等人,皆是第一次选秀时就进了王府。
待日后这般选秀再多几次,所谓的三千佳丽恐怕是不在话下了。
时秋讪讪笑了下,这种绯议主子的话,娘娘说说就罢了,她可不敢接话。
这些事,虽说令人厌烦,但周韫吩咐下去不许旁人再来,倒底是清净不少。
倒是傅昀,近日忙碌了起来,常不见身影。
周韫知晓他近日正查着傅巯藏身之处,也没有拿府中那些事情打扰他。
倒颇为善解人意。
就在周韫担忧傅巯会再生乱时,宫中忽然传出一道消息,让周韫错愕不堪。
——圣上重病,卧床不起。
时秋将消息传进来时,刘氏正在锦和苑中,和周韫说着话。
两人皆露出惊愕的神情。
周韫情不自禁地站起来,紧紧盯着时秋:“你说什么?”
时秋擦了擦额头的汗:
“今日早朝罢休,圣上卧病在床的消息,已经传遍了长安城。”
周韫倏地掐紧手心,眸中神色晦涩变化不停。
这般巧?
世人皆知太子身故,即使傅巯还活着,可没有圣上亲口承认,如今的几位皇子绝不可能认可他就是被葬入皇陵的太子。
而这时,圣上病重,即使傅巯有心回朝,庄王和王爷又怎会答应?
思绪纷扰间,周韫注意到时秋给她使了个眼色,周韫顿时回神,朝刘氏看去:“你先回去吧。”
一则消息也叫刘氏乱了心神,当下点头,心事重重地退了出去。
刘氏走后,周韫才拧眉看向时秋。
“怎么回事?”
时秋走近她,左右打量一眼,压低声,瑟瑟地说:“茯苓姑姑传来消息,让娘娘不管用甚法子,势必不可让太子回宫!”
周韫脑海顿时一阵嗡嗡地响。
这时茯苓姑姑传来消息,即使没说什么,只道了傅巯一件事。
可她不得不多想。
圣上病重一事,和姑姑有几分相关?
周韫嘴唇哆嗦了一下,她逃避似的,有些不敢去想这个问题。
房中寂静了许久,周韫才努力稳住心神。
她有些苦恼地抚了抚额,她何尝想叫傅巯回宫,可谁也不知傅巯如今身在何处。
周韫抿紧唇,许久,她低声吩咐时秋:
“待晚些时候,你传信回府……”
不管圣上病重是否和姑姑有关,茯苓姑姑说的对,如今当下之急是,不能让傅巯回宫!
与此同时的宫中。
雎椒殿,茯苓将一盒粉末尽数倒入火盆中,眼睁睁地看着那粉末被焚烧殆尽。
小宫女敲响了门栏,轻手轻脚地走进来:
“姑姑,殿下进了乾坤宫。”
茯苓稍点头,没有什么意外。
圣上重病,必需要有人监国。
傅巯即使逃脱一死,可如今他不在宫中,庄王和安王又无法和殿下相比。
除了殿下,如今的皇上别无选择。
隔了好半晌,茯苓回头,朝乾坤宫的方向看去,她怔怔垂眸,轻声呢喃:“娘娘,您放心,您交代的事,奴婢尽数完成了。”
“待此间事了,奴婢就去守着您……”
圣上病重,早朝不得不罢免。
这日,沈青秋从大理寺回府,途经贤王府时,竹铯给他递了杯茶水,不得不感叹:“这贤王,就好像老天爷都在帮他一样。”
谁能想到,圣上就这般恰好地病了,生生叫贤王占了监国的便宜。
沈青秋平静地收回视线:
“这世上从来没有无缘无故地好运和凑巧。”
不过皆是精心算计罢了。
竹铯没敢去想大人话中的深意。
一杯热茶待快凉时,终于到了沈府,沈青秋被竹铯扶着下了马车:“大人,您且慢些。”
沈青秋稍颔首,他这些日子一直在想,若他是傅巯,他会藏在何处?
贤王府如今守卫森严,傅巯刚从贤王府出,绝不会还藏在贤王府。
他跟在傅巯身边多年,傅巯在长安城中所有的暗点,他都知晓,也皆数查过,却都不见傅巯踪影。
沈青秋抬手捏了捏眉心。
竹铯看见:“大人又头疼了?”
他抿紧唇,自太子倒台,大人疲于大理寺事务,时常会觉得头疼。
有时竹铯都会在想,若在以往,恐是太子殿下早就来看望过大人,令他不许忙累了。
可如今,没人再会和大人说这句话了。
沈青秋摆了摆手,压着咳嗽声,他说:“……无事。”
他这条命本来就是捡来的,如今不过苟延残喘罢了。
只盼着,还能为那人做些事情。
才好还上那恩情。
竹铯不敢掉以轻心,扶着他一路进了寝室,才放了手,担忧地说:“大人,奴才还是去请府医吧?”
沈青秋清隽的眉眼轻蹙,他摇了摇头:
“不必,你退下吧,我休息会儿即可。”
竹铯知晓他的脾气,不敢再劝,心中叹了口气,转身退出房间,关上了门。
沈青秋倒在床榻上,头疼欲裂,可他只抿紧唇,没说一句疼。
他呼吸沉重,过了不知多久,才渐渐轻缓。
就在他快要睡着时,房门被轻轻推开,似有人走了进来。
沈青秋几不可察地拧了拧眉,鼻尖传来熟悉的龙涎香,他一怔,倏地睁开眸子:“你怎么会在这儿?”
在床榻前,傅巯慢条斯理地站在那里,轻挑了下眉梢,脸上透着温和的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听闻子安近日四处寻着孤的下落?”
沈青秋的手紧紧握住。
傅巯余光觑见,呵笑了一声,他不紧不慢地坐了下来,他说:“孤这些年,待子安可不薄,子安这般,可真叫孤伤心。”
有时傅巯想不明白。
沈青秋是他从难民中捡到,带进长安城的。
可以说,沈青秋如今的一切,不管是地位权势,还是性命,都是他给的。
沈青秋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可沈青秋也是最先背叛他的人。
沈青秋低垂着眼眸,抿紧唇,没有说话。
倏地,傅巯抬头,看见他额角青筋暴起,猜到什么,他伸手按住了沈青秋的额角,低声似温柔:“又头疼了?”
刹那间,沈青秋浑身一僵,下一刻,他挥开了傅巯的手,冷声重复了他的问题:“你怎会在这儿?”
傅巯觑了眼自己被挥开的手,无所谓地笑了笑:
“子安恐怕是忘了,这沈府,还是孤送给你的。”
包括这府中伺候的人。
沈青秋入住这府邸后,他也常来,对这府邸,恐怕是比沈青秋自己都熟悉。
沈青秋听他说完,刹那间似想到什么,倏地抬起头:“这些日子,你一直在沈府?!”
傅巯没说话,只轻微地勾起了嘴角。
沈青秋呼吸重了些。
他日日追查傅巯的下落,可这人,却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多荒诞可笑?
傅巯站起了身,对着沈青秋说:
“子安知晓,孤素来最爱收集美人。”
活生生剥了人的脸皮,在他口中不过简简单单一句“收集”,沈青秋眉眼神色越发冷淡了些。
“子安这张脸,比孤所有的收藏品皆要完美,可孤却一直没有动你,而任由你掌握权势。”
沈青秋渐渐拧起眉,就听傅巯含笑问他一声:
“子安可知为何?”
沈青秋眸色稍动,傅巯问的这一句,也是他至今都没有想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