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路杀出个真千金-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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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就是,贪图这一笔丰厚的束脩。
但她又不想教谢兰庭,之前听学生们议论过,说谢家寻回来的长女,是个粗俗无礼的,这岂能入她的门下。
“先生究竟是为人师表的严格,还是因为偏见,而故意做出的苛责,想必您自己心知肚明。”兰庭语气不徐不疾,意外的平和。
邱女先生眼都不敢抬,弱弱地解释道:“可我听她们说的……”
“先生错了,我与这些师姐从未谋面,她们怎么可能清楚我的品行,听信谣言,又刻意为难我。”
兰庭对这件事,的确耿耿于怀,她不生气是一回事,但计不计较又是另一回事。
她冷然的诘问里,不带半点火气:“邱先生自觉委屈,难道敢说,当日并非有意为难与我,给我一点颜色看看吗?”
这样简单的下马威,她还不足以放在心上。
她垂帘看杯中茶叶沉浮,雀舌芽尖,她挺喜欢的,今日这茶至少合了心意。
“我、我……”邱女先生登时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当日,她只觉得一举两得,除了立威,就是让人宣扬出她的高洁,不为五斗米折腰的气节。
若是谢兰庭自己跑掉,更是一举三得,白得一笔束脩。
然而,最后的结果却是,侯夫人为两个女儿退掉了女学,而女学的院长将刚到手的束脩都退了回去。
偷鸡不成蚀把米,邱女先生算是知道了。
贪心不足的下场啊!
兰庭淡淡地笑了笑:“今日之所以出来见先生一面,也是看在同为女子的份上,而且,做事情太赶尽杀绝不好。”
邱女先生现在吃到了苦头,自然对这话感同身受,连连点头附和:“说的,是啊是啊。”
兰庭抬起眼眸,明眸皓齿,颊边似笑非笑地说:“先生,将心比心,我顾念你,你可有看在同为女子的份上,顾念我丝毫。
我初入侯府门庭,多有为难之处,无人支应,先生若想立威,我也无妨,但意图将我作为踏脚石,就是个软柿子也是要恼的,您说,这话对不对?”
“对、对!”邱女先生被质问的一哆嗦,脸上火辣辣的疼,不敢正眼去看谢兰庭。
谁让她,偏偏就是有意的。
“至于,为何会放任流言四起嘛……”兰庭有意顿了顿,慢悠悠地转着手里的茶杯。
这是邱女先生最关心的问题,她下意识抬起头去看对面的人。
但见兰庭笑意深深:“也是为了今日,先生能学会心平气和的和我说话,人啊,总是要先吃点苦头,才愿意低头的。”
邱先生失魂落魄,手指按在膝头揪着青色的裙面,闭了下眼睛,下定决心抛开面子,站起身来,拿起了酒壶为自己倒满了一杯酒,朝着兰庭双手端起来。
她郑重道:“当日是我百般为难与大小姐,还冤枉了大小姐,今日这杯酒,是我向谢大小姐赔罪。”
言罢,仰首饮尽一杯酒,显然她不大会喝酒,喝完后呛得脸色通红。
看着她空荡荡的酒杯,兰庭挑了挑眉:“我就不饮酒了。”
邱女先生的脸色瞬间苍白,肩膀陡然一塌,仿佛所有的精神气都被抽空了。
“不过也就到此为止,”兰庭的语气依旧很清淡,半点都不咄咄逼人:“流言呢,来得快,散的自然也快,侯府不会再追究,也请先生您回去好生想想,什么是为人师表,什么是公允端正。”
“啊,好好,我记得了。”邱女先生如蒙大赦,不敢置信地看着兰庭,她还以为,对方还要纠缠不放。
“最后,”兰庭站了起来,轻轻地掩上了茶盖,居高临下地说:“邱先生,今日算是我托大,与您上了这一课罢。”
邱先生内心滋味复杂,她隐约觉得,这谢家长女非同一般。
做事,也很让人难堪,又使得她不得不垂首。
她想起来出来送客时,却见兰庭正让人去做一份梅子酱排带走,要让人付账:“梅子酱多加一点,家妹嗜甜。”
“这我来付吧,算是我的赔礼。”邱女先生忙不失迭地快步跟下楼来。
“不必了,楼上的算是赔过了,”兰庭微笑着婉拒道:“这是我买给家妹的,不劳先生破费。”
这一句话,远比之前所有的话,都让邱先生羞愧异常,窘迫至极。
来之前,她居然还在心中腹诽,怨怼是谢兰庭为姐不善,与姊妹不合惹出的祸事。
若是真有那么不堪,可人家对家中姊妹又是很好的,她自诩明理之辈,却又做下如此不堪的事情,妄自听信谣言不说,还助纣为虐、是非不分。
二人一来一往的说话间,后厨已经将兰庭要的菜都做好,放进了他们带来的红木食盒中,碧釉拎了过来。
兰庭与邱女先生告辞,款款有礼:“先生,就此别过。”
“嗯嗯。”邱女先生慌乱地眨眼,根本不敢看她。
等兰庭走了出去,邱女先生才目光虚浮地,看向她的背影。
第23章 花坊
半晌后; 邱女先生木然回到楼上,看着谢兰庭未曾动过的碗筷,坐在桌案前,怔忪了许久; 未曾回神。
没容她一个人思忖太久; 就有人莽莽撞撞地闯了进来; 抬首一看,正是她的赌鬼弟弟。
对方一脸晦气地推开了伙计; 睁圆了眼睛看着桌子上的饭菜; 拢了拢几日未曾换洗的衣裳,坐下来骂道:“邱言,我被人追着打,你却在这吃香的喝辣的。”
“我是给谢家大小姐道歉; 算了; 这桌菜你吃吧。”邱女先生解释了一句; 就见他已经扑了上去。
这是个连饭钱都不会留,宁可饿死在赌坊里,也要赌最后一把的赌鬼; 却也是她的亲弟弟。
看着这个状若疯狗的背影; 恨不得他吃死好了; 不由得没好气道:“还不是你自己赌钱不成器,怨得了谁,我每天给你收拾烂摊子。”
那家伙头也不抬:“谁让你是女人,不听话信不信我卖了你!”
邱女先生魂不守舍地,从里间走了出来,坐在大堂的角落处,蹙眉暗自垂泪。
她知道; 有了谢兰庭的那句话,她在雅正的女先生身份算是保住了。
可摊上了这么个弟弟,她又知道,有些路,注定是要越走越深的。
只不过是早与晚的问题而已。
二楼的另一间房间,正有人打开窗户透气,看到少女在丫鬟的搀扶下,登上了马车,那人却蓦地愣住了:“薛兰庭?”
“三公子在看什么?”背后的侍从被冷风吹得有些冷。
楼下的马车已经徐徐驶走,秦怀龄关上了窗户,脸上恢复了淡漠:“罢了,许是我看错了。”
他想自己真是魔怔了,看到人家小姐的背影,都能错认成薛兰庭。
啊,莫不是真的被薛珩给影响了。
回到马车上后,兰庭倚靠在软垫上,若无其事地问道:“是不是很想帮帮她。”
碧釉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是啊,大小姐,这邱女先生也不容易。”
兰庭接过了红霜递来的手炉,将掌心贴了上去,慢悠悠地说:“你帮不了,她也割舍不断,除非有一天,我也能不喜欢侯府了,我就相信她能舍弃这个弟弟。”
碧釉闭嘴不说话了。
她当然不希望,自家小姐会与侯府有所嫌隙。
兰庭吐出一口气,说:“这就是抽刀断水水更流的事,没人能帮她。”
邱女先生不过是太缺母亲的爱护,所以,越是没有什么,就越是要得到,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越是求而不得,就越是要不惜代价,对此谢兰庭深有同感。
只是,她比邱女先生更幸运,因为她失去的,最终还是回来了。
要她放弃这个弟弟,她做不到的,而与这个赌鬼弟弟一刀两断,是她抽身的必经之路。
做不到,就要终生在苦海里沉浮。
邱女先生不是唯一一个。
其实还有一点,兰庭看破未曾说破,那就是邱女先生的嫉愤。
褪去先生与学生的身份,她与兰庭曾是一样的人,都是活在这身不由己的市井里,忽然有人能够一跃而上,看着兰庭进入到贵女的阶层,也感到异常不满,她难免心中不忿。
排挤出去,当然最好。
人心之恶罢了。
兰庭没有回侯府,而是让马车在途径花坊时,停了下来,说要买些花回去。
花坊的门果然开着,只是冬日里没有什么客人。
进入花坊的那一刻,两个丫鬟不禁低低惊呼出声,仿佛一瞬间从冰冷森寒的冬日,一脚踏入了花意浓浓的春天,层叠的各色花卉在房间里招摇。
窗户上用的是薄透的窗纸,冬日的天光照耀进来,鼻息间满是芳香沁人心脾,团团簇簇,绚烂之至。
“今日真是贵客临门,蓬荜生辉啊,”余娘子不熟练地说着奉承话,俨然一个刚到京城做生意不久的人:“各位里面请,二小子,还不快去沏茶。”
不知道他们花掉了多少钱,才在这样的地界,弄起了一个花坊,想必是少不了薛珩的斡旋。
过了半刻钟,碧釉忍不住过来说:“小姐,这里面有点太热了。”
兰庭回头一看,碧釉和红霜的额头上,已经冒出热汗了。
她却觉得正是很暖和,许是她身为小姐,穿的衣着较为轻薄舒适,又或者,是兰庭自身的缘故。
余娘子赔笑道:“没办法,咱们这花啊,怕冷,就离不得暖房的。”
兰庭笑了笑,转眸对二人说;“你们去门口凉快一下,有事我会叫你们。”
“多谢姑娘。”碧釉一喜,拉着红霜一起出去,不忘与小姐道:“姑娘有事叫我们。”
兰庭笑着摆了摆手:“嗯,我知道,快去吧。”
看着二人出去后,余娘子恭谨地问道:“姑娘,您怎么亲自来了?”
“他要的消息,我已经打探到了,你们送去给他。”兰庭负手打量着花坊里的布局,和寻常的花坊看上去,没有什么太大区别,花香四溢,屋子里打理的很暖和。
“缘是这样,”余娘子听了,才放下心来,只含笑看了眼她身后,抬手道:“姑娘亲自和大人说吧。”
“什么?”兰庭拧眉讶异,随后转头一看。
薛珩站在楼梯边的一丛鹤望兰后,正负手看着她,眸光湛湛:“这么快?”
不需多言,他就知道,她已经办妥了。
“火泽,”兰庭猛然雀跃了一瞬,克制住明朗的心情:“你怎么在这?”
少女披着海棠红的披风,站在花海浓香之中,像极了一簇怒放的海棠,至美至盛,回到侯府后,她在渐渐发生着变化,这都是他不曾熟悉的。
也许有一日,她会变得完完全全的陌生起来。
薛珩笑意微淡,瞥了眼外面的影子,抬手朝上一指:“楼上谈。”
说完,转身就往楼上去了,兰庭应了声,提裙跟了上去。
到了二楼,薛珩的侍从正在楼上,见到她拱了拱手,显然已经早来这里了,上完茶水后,余娘子极有眼力见的退了下去。
兰庭脱掉了斗篷放在桁架上,梳着灵蛇髻,乌发如瀑,光洁的额头上,贴着精致的花钿。
薛珩抬手指了指对面的座椅,她敛裙落座后,开门见山道:“范家的大小姐是称病抱恙,是假的。”
她的语气格外笃定,薛珩将桌上茶壶推给她:“你怎么敢断定?”
兰庭坐下来,为自己斟了一杯茶:“试问一个重病在身的人,怎么可能吃蜜炙羊肉这种东西,我让人去酒楼问过了。
范二小姐自从大小姐抱恙后,便常常去买。此前,她自己并不喜欢,只是陪同姐姐去,之后,若是不进女学的日子,她会打发小厮仆妇去买。”
薛珩没有言语,指尖摩挲着杯壁,似乎是在忖度,她的话是否有理。
“若是不信,今日你可遣人去问问,今日正是女学歇息的日子。”兰庭抬起脸说。
他的身侧是一盆火红的茶花,其中一枝别有生趣地,求欢的美人般,垂伏到了桌面上,含苞待放的花苞,被薛珩杯中氤氲的茶雾笼罩,溢出了别样的氛围,朦胧地看不清彼此的神情。
“好,我知道了。”接着,薛珩就招侍从来,低语吩咐了几句:“你去得月楼问问,从侧门出去。”
侍从离开后,薛珩想到方才的两个丫鬟,都是谢家的的人,问道:“要不要我派人到你身边?”
兰庭下意识一口回绝:“不必了,又不是去做探子的。”
她鲜少拒绝薛珩的提议。
薛珩没有任何不悦,声音很轻的颔首道:“好,既然你不愿,就不提了。”
他也同样很少强迫她。
第24章 身世
薛珩的手压在桌案上; 露出的手腕到手背上,斜出一道旧伤痕,但他不以为然,半点都不在乎。
兰庭避开了视线; 不想再看; 因她知道; 类似的伤,火泽的身上还有很多; 每每触及; 总会生出有些莫名的痛意。
房间里气氛莫名的有些滞涩,鼻息间溢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