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闺月-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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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行喝了口已经凉得过半的冷茶,阴着脸说:“既然这么娇贵,就该放在京城养着,非得塞给我干什么?”
盛泽宁似笑非笑地看了看他,道:“女子都是娇花,去了哪里都是需要静心呵护的。”
沈青行对此嗤之以鼻。
盛泽宁淡笑摇头,随后又给他倒了杯热茶,说道:“你再不喜欢我这个妹妹,她也是你的人了。你如今已经成家,理应收收你那臭脾气。”
沈青行冷哼一声,反问:“我跟她到底谁的脾气更臭,试问这么多年你看不出来?”
盛泽宁顿了顿,修长的手指悬在暖炉上烤了一会儿,缓缓地说:“可如今的长福,性子收敛了许多,试问你与她成婚以来,她可曾耍过什么大小姐脾气?”
沈青行拿着杯子,不屑地说:“就两天而已,能看出什么。”
盛泽宁笑道:“两天已实属不易,换做以前,哪有半日安宁的?”
沈青行横了对方一眼,冷哼:“我倒要看看她能装到几时。”
盛泽宁顿了片刻:“蒋贵妃逝世不久,她就奉旨出嫁,想必心里多少有些郁结,好歹也是个姑娘,你让着人家一些。”
虽这样说,但以他多年对沈青行的了解来看,他绝对听不进去。
盛泽宁捏着白瓷杯,心里只叹,但愿长福早日恢复些力气,才好应付沈青行。
隔日天初晴,暖阳伴着冷风,汴京城内行人如织,有些百姓听闻沈大将军又要打道回衡阳了,取的还是一位最不得民心的长福公主,便有许多人自行组织围观,有的是为将军送行,有的则是想看看混世二公主的真容。
可惜车辇一路出了城,那马车帘子好像从里面被封上了似的,连个角也没掀开,自然也是连将军和公主的头发丝都没见着。
车内,原本宽敞的足够容下三四个人的空间,盛思甜却只分得一个小小的角落。
她黑着脸,忍着眼前横过的两条长腿,后背紧靠着车壁,生怕自己一不留神就撞上去。
打从出了汴京城门那一刻开始,沈青行便歪在蚕丝软垫上,背靠左边车窗,黑靴踩着右边车窗,整个人横在了坐榻上,十分嚣张地把盛思甜憋在原地。
盛思甜忍了许久,道:“将军,你的脚……”
沈青行睁开一只眼,瞅着她说:“挤么?挤就下去。”
盛思甜抿抿唇,不再搭腔了。
沈青行一见她那隐忍的表情,心里简直痛快得不行,嘴角微微一弯。
不过,他现在的姿势真的挺难受的……
半晌,沈青行觉得自己的小腿快要有抽筋的预兆,心说不能再这么强撑下去了,可又觉得,就这么放下来实在太没面子了。
此时,外头的车夫像是收到了他的讯息一般,突然勒了把缰绳。
沈青行身子一歪,幸好他常年习武,不至于摔下榻去,但支起的双腿却不受控制地落下来,正好砸到盛思甜的膝盖上。
“将军,方才不慎撞了石头,您和公主都没事儿吧?”车夫在外头问。
沈青行应了句没事,让他继续赶路。
实则,他的脚搭在盛思甜的大腿上,软软的,一时也忘了挪。
沈青行见盛思甜不可置信地看了看他的黑靴,又愕然地看着他本人,整个人顿时往后一靠,十分理所应当地指了指自己的小腿。
“本将军累了,捏脚。”
看似稳如泰山,实则是下不来台。
盛思甜眼神飘忽了片刻,想到自己以后还要跟这种男人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吃喝拉撒全靠他养活,最终强行忍了。
她伸手,隔着厚厚的靴子毫不熟稔地捏着对方的小腿。
沈青行本来也没想让她做这种事,但见盛思甜捏的不痛不痒,又一脸的苦大仇深,嘴也不自觉地贱了起来:“没吃饭呢?”
盛思甜听闻,暗暗加大了力度,她本想把他腿上二两肉都拧下来,可她力气小,又隔着靴子,对方还是武将,所以她的一切努力,对于沈青行而言都和挠痒痒没多大区别。
沈青行手臂枕在脑后,瞧了她半晌,双腿竟完全放松下来也不自知。盛思甜硬着头皮按了半天,小声说:“将军,你真的很沉。”
沈青行听闻,垂下一条腿,道:“那就一只一只地来吧。”
盛思甜:“……”
汴京到衡阳,单是按照行军的速度,十来天便可抵达,但若按如今这样马车赶路,少说也得要大半个月的时间。
盛思甜虽然不晕车,但这副身体到底没有彻夜奔波过,在马车上颠簸得太久,也委实熬不住。好在沈青行还有一点儿人性,见她忍着不舒服没说,反而让队伍停下来歇一歇。
当然,这并不代表他对她动了恻隐之心。
沈家队伍浩浩荡荡近千人,盛思甜从宫里带出来的只有几十,手不能提肩不能抗,而对比沈家的人,不论是侍从还是黑袍军,个个儿五大三粗,魁梧挺拔,盛思甜的人往他们中间一站,高下立判。
队伍在松树林间歇息,地上的针叶呈黄褐色,铺得满地松软,随处可见的松果也落了一地,这些东西当燃料生火是最好的。
暮色将近,沈青行决定今晚就在此扎营。
“不找家客栈吗?这荒郊野岭的谁敢睡啊……”
篱落贴着自家主子小声抱怨,但沈青行耳聪目明,还是被他听见了。
他见盛思甜一样的愁眉不展,对她道:“行军打仗的弟兄全是这样过来的,二公主若是在这儿睡不好,可以带着你的人往西走,那儿有一镇子,你可以在镇子上歇够了再跟上来。”
盛思甜瞥见那扎营的人轻车熟路,帐子扎得又快又好,摇摇头:“不了,将军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沈青行一愣,旁边扎营的士兵听了,全都埋下头去憋笑。
此时,一名小太监阿文过来,问二公主晚上想吃点什么。
篱落说:“公主身子不适,吃点清淡开胃的吧。”
盛思甜点了点头。
阿文正要得令下去,沈青行却抬手拦住他,轻描淡写地说:“不用你,二公主既然嫁到我沈家,自然要吃我沈家厨子做的饭——张遥林!”
张遥林正在生火,突然被吼了一嗓子,急忙把手里的木柴塞给苏峻,起身跑过去:“将军,何事?”
沈青行双手扶腰,颀长的身子微微朝他的方向转了转,视线却仍旧有意无意地落在盛思甜脸上。
“给二公主弄点儿吃的。”
张遥林确实负责行军的伙食和医药不假,但他做的饭都是只要熟了就行,哪里比得上宫里厨子的手艺?
他讪讪地看了一眼沈青行的脸色,不敢违背,只好点头应是。
他刚要转身,又听沈青行说了句等等。
“二公主一路舟车劳顿,得好好儿补补,叫弟兄们去猎点儿兔子山鸡什么的,要烤得滋滋冒油,再给二公主送来。”
张遥林苦着脸说:“那、那要是不冒油怎么办?”
他就是个充数去烧饭的,哪儿来那么大本事?
沈青行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冒油的你吃。”
张遥林竟一时分不清是嘉奖还是惩罚,矛盾不安地走了。
这边篱落却站不住了,沈青行这番举动分明就是故意为难公主,这才出汴京多久啊,还没到衡阳呢,他就这么过分,那以后还了得?
她拉了拉盛思甜的袖子,急道:“公主……”
盛思甜当然也看出来这沈青行就是故意刁难她,可她又不是真正的盛思甜,就算想发脾气,此地此境,她也没有底气发。
而且她若是当众和沈青行吵起来,原本是她占理的,但叫沈家人看去,反而会把她的臭名声坐实了。
她只是不明白,自己一味忍让,这沈青行却再三地得寸进尺,他到底图什么?
第6章 欺负
半个时辰后,张遥林送来一只烤鸡和一只兔子,这是他众多作品当中唯二满足沈青行条件的两样了。
收到沈青行眼神示意后,张遥林把鸡和兔子都给了盛思甜。
盛思甜一手拎着鸡,一手拎着兔子,见那焦黄的外皮表面正往下滴油,原本就不大舒服的胃更觉黏腻。
但她注意到沈青行眼中不加掩饰的得意,顿时咬了咬牙,让篱落回马车一趟。
片刻,篱落带了两盒山楂干和酸枣片,以及一点淡酒过来。
盛思甜对沈青行道:“我胃口小,和篱落吃这一只山鸡就足够了,兔子还是将军你吃。”
沈青行还没来得及说话,手里就多了一只烤兔子。
他心中不屑,扯下兔子腿便咬起来,他吃什么无所谓,盛思甜吃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篱落在旁边端着果干,又给盛思甜倒了杯酒,盛思甜咬一小口烤鸡,细细咀嚼完了,又吃一点山楂解腻。那酒也是她特备的青梅酒,不过很淡,不轻易醉。
沈青行一边盯着她,一边啃兔子,啃着啃着,喉咙好像被油脂糊住了似的,忍不住皱眉清了清嗓子。
盛思甜像是刚刚才注意到他,抬头问:“将军,腻吗?”
沈青行舌尖舔舔嘴唇,淡然道:“不腻,正合我胃口。”
盛思甜听罢,点了点头,继续吃自己的。
片刻,她见沈青行盯着她的酒欲言又止,便让篱落拿了个干净的杯子,倒了一杯,举着酒说:“将军要不要尝尝青梅酒?”
沈青行犹豫了一下,正要抬手去接,盛思甜却咦了一声,又自然而然地把酒收了回去。
“这个酒味道太淡了,将军一定不喜欢,还是不要尝了。”盛思甜说完,把酒杯端到篱落嘴边,篱落双手没空,她便亲自喂她喝了一口。
篱落咂咂嘴说:“真的诶,只是酸酸的。”
沈青行的手还僵在半空,眉尾微微一抽。
盛思甜说:“是吧,将军口味重,不会喜欢的。”
篱落老实巴交地点点头附和。
沈青行额角的青筋略微跳动,随后看了看手里直冒油的兔子,突然觉得自己的胃里几乎全是油。
这个张遥林,肯定是烤不出油就自己刷油,天底下哪里会有这么肥腻的兔子肉!
适时,盛思甜打了个小小的饱嗝,沈青行扫了她一眼,道:“饱了?”
盛思甜点点头:“饱了。”
沈青行把没吃完的兔子随手塞给了一名手下,盛思甜疑惑地问:“将军,原来你的胃口和我一样小啊?”
旁边正在喝水的苏峻被呛了一下,但只咳了两声,不敢再多咳了,只好强憋着。
这说法,跟把沈青行比作一个女人也差不了多远了。
沈青行的脸色果然黑如锅底,但眼下人多,又不好发作,只能道:“不是,今天没胃口而已。”
盛思甜低低地哦了一声。
夜里,沈青行腹中难受,迟迟无法入睡,出了帐子转了半晌,最终凝重地立在盛思甜的营帐外。
她那会儿吃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当真这么解腻?
他捂着肚子沉思半晌,听了听里面十分安静,便抬手掀开了帘子。
只见帐内,盛思甜睡得正香,旁边放了一堆衣物,梨木箱子上放了两个小木盒,正是傍晚的时候她吃的装果干的盒子。
沈青行走过去,将木盒的盖子打开,凑到鼻尖闻了闻,一股山楂的清香味扑鼻而来。
他捏起一片,放入口中,顿时被酸得皱起了眉。
这是人吃的吗?为什么她吃的时候半点反应都没有?
沈青行微吸了一口凉气,拧着眉毛微微转头,余光瞥见盛思甜坐起来的身影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默默地转过身,手里还拿着打开的果脯盒子。
二人干看了对方半晌,盛思甜突然眼神放空:“我什么也没看见。”
说完倒头回了被窝,背对着他。
沈青行无意识地嚼了嚼口中剩余的山楂,木然把盒子盖上,放回原处,往外走了一步,又定定地转回来。
良久,他深吸了一口气:“我没有偷吃,只是好奇而已。”
盛思甜把脸埋在枕头里,闷闷地嗯了一声,以示明白。
沈青行突然觉得这山楂好硌牙,像是嚼着满嘴的石渣子,僵着脸扭头走了。
苏峻夜里内急,睡眼惺忪地出了营帐打算去解手,却见一个人从不远处晃悠过去,直直走了几步,突然抬腿朝旁边的松树上狠狠地踹了一脚。
苏峻顿时醒神,正准备大喊抓刺客,却突然发现那人竟是沈青行。
沈青行这一脚踹过去,树上的松果又掉了不少,哗啦啦地落一地。也不知他大半夜的,又在发什么少爷脾气。
与此同时,张遥林也被惊醒,提着裤子走出来,困得眼睛都睁不开:“怎么了?”
苏峻摇了摇头:“将军心情不太好,不知道什么原因。”
闻此,张遥林像是了然于心,拍了拍他的肩:“兔油焖住了,过会儿就好,问题不大。”
苏峻将信将疑地站了半晌,见张遥林又回去睡觉了,他也困意上涌,解完手也回去休息了。
隔日,太阳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