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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春闺月-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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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瞬间,他眉心微展,脑中赫然想起穆寒和盛思甜对他说过的话。
  “放心,我可不会做夺人所好之事。”
  “昨天我是去和穆公子谈生意的,你可别瞎想,最基本的道德良知我还是有的。”
  沈青行思绪一乱。
  既然只是谈生意,又为何要送簪子?
  她到底是怎么认识穆寒的?
  接着,他脑中又忽然回想起盛思甜那日说的话。
  “你们男人可以三妻四妾,为什么我们女人就不能有三君四郎?”
  若是别的女子,也许真的只是在开玩笑。可他都快忘了,她是长福殿下。
  她对他的态度不算差,相反似乎并不排斥和他接触,但对别人也一样。她对他的好永远只流于表面,就像上次他在福城桂阳岭七天七夜没有消息,她一句话也不过问。
  就像今天一样……
  也对,只怪他真的忘了,她是大越的二公主,一个多情又不可一世的女子。
  她又怎会甘心一辈子只囿于他一人身边?
  顷刻间,沈青行像是想通了许多事情,只觉心脉大乱,喉间腥甜上涌,猛地低头吐出一大口鲜血。


第26章 广济寺
  黑袍军虽然失了主将发令,但依旧在一线天顽固驻守了三天三夜,期间沈青行基本昏迷不醒,偶尔睁眼醒来,问一句战况,还是那句不撤兵,让众人等苏峻回来。
  三天后,苏峻带人从舂陵水赶来,还带来了一个席年。
  席年原本是直奔福城的,途中收到密信,说沈青行被困舂陵山,速速支援。
  密信是谁送的,不得而知。
  沈青行的状态实在不容乐观,苏峻从张遥林口中得知这两天的战况,隐隐觉得不对,那朵格耶的目的似乎并不完全是出兵北上,而是为了拖住沈青行,吸引黑袍军的注意。
  南境消息封锁,再结合汴京的局势,京中极有可能有人与朵格耶私下来往,让其故意拖住沈青行。
  苏峻和席年相视一眼,各自心中有数,不敢妄言。
  苏峻抵达后,带领黑袍军继续御敌。此时沈青行才肯松口答应回客栈,但也是此时,他才知道汴京城暗流涌动,必须速速返京。
  这几天他每日午夜时分毒发,痛不欲生,都是独自强撑,直到痛昏过去为止。张遥林翻遍医书,配了缓毒之方,军医又施了针灸术,但也只能暂时缓解,依旧找不到根除之法。
  几人商议之后,决定让苏峻留在舂陵继续驻守。时间紧迫,席年执将军令,带领黑袍军先回汴京,张遥林则留下护送沈青行回京。
  回客栈当晚,盛思甜始终被拦在门外,一直等张遥林换完药,守卫才肯放她进去。
  没有沈青行的命令,他们断不敢如此行事。
  盛思甜满腹的担心和疑惑,急匆匆进了房门,却被张遥林告知沈青行已经睡下了。
  盛思甜看着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的男人,欲上前去,被张遥林拦下,她不由莫名其妙:“他到底怎么样了?”
  张遥林目光晦涩,缓声道:“将军需要静养,公主请回吧。”
  盛思甜:“我只想看看他的伤。”
  “不是什么重伤,不劳二公主费心了。”
  床榻上的沈青行沉声说罢,翻了个身背对着二人,语气淡漠疏离:“明日还要赶路,回去吧。”
  盛思甜听完,愣了半晌,看了看一脸有苦不能言说的张遥林,缓了缓呼吸,扭头走了。
  沈青行是个很固执的人,即使有伤在身只能坐马车,也命令张遥林片刻不能停歇,日夜兼程。
  彼时,盛思甜还未将临走那晚的事放在心上。
  可从舂陵出发后几天,她发现沈青行不是以有伤在身为借口,就是以赶路回京为借口,不与她同乘马车、不与她同时用膳,甚至连话都不肯和她说。
  盛思甜渐渐从满心的担忧和疑虑,变成憋了一肚子火。
  但这一路上大家都行色匆匆,又想到京城将有大事发生,她也不能在此时拘于小节,拖了所有人的时间,便一直忍着没有开口询问。
  ————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直至二月十五,历书上说这日宜祭祀纳财,嫁娶祈福。
  盛仁安和刘皇后的龙凤辇落在广济寺大门,其上九九八十一步阶梯,需天子亲自登上去,才显得心诚。
  随行的大臣在八十一阶之下恭候,从远处看,护林军军旗飘扬,广济寺周围以及山下的守卫安排得密不透风。
  山风猎猎,金红色的佛幡起伏如浪,远处钟声敲响,禅意悠荡。盛仁安与刘皇后便在这回荡的钟声里请旨佛祖,赐天下归安。
  其时,佛殿的三扇大门忽而紧闭,将天光云影隔绝在外。
  “天下安不安定,与其问佛祖,不如立明君,父皇觉得呢?”
  盛子烨从金尊佛像后信步走出来,笑意慵懒,未达眼底。
  盛仁安见到他,微怔了一下,随后,却像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脸上竟有一份无可奈何的释然。
  他道:“君子当以厚德载物,明君何者,朕心中已有人选,你不必来问。”
  盛子烨嘴角的笑意渐冷,乜斜了一眼刘皇后,道:“是,父皇一向眼光独到,不会看错的。”
  盛仁安的气色今日难得有几分好转,但爬了八十一步台阶,如今站着说话已感到有些难撑,胸口好似憋着一口浊气,畅通不得。
  他胸膛微微起伏,道:“你待如何?”
  盛子烨笑了笑:“也没别的,就是想知会您一件事儿罢了。”
  他拍拍手,只见惊竹从佛堂后面走出来,押着一个女子,那女子花容月貌,不可方物,赫然是他的掌上明珠盛云雎。
  看到自己的女儿被一个下属押出来,刘皇后顿时脸色发青:“大胆!”
  惊竹面不改色,但见盛子烨抬了抬手,便松开了盛云雎。
  “长倾,快过来!到母后这儿来!”刘皇后焦急地喊道。
  然而盛云雎目光呆滞,神情恍惚,一动也不动。
  刘皇后浑身发抖,恨恨地瞪着盛子烨:“你对长倾做了什么?”
  盛子烨笑着挑眉:“我能对她做什么。”
  他从腰间取下一枚小香囊,朝刘皇后扔过去,道:“倒是她自个儿,用的是麝香,平日服用的也是那些个红花之类的……你怎么不问问她想做什么?”
  刘皇后接过去,凑到鼻尖轻嗅,随后脸色微变。与此同时,盛云雎在接触到她审判目光的一刹那,心底最后的壁垒也轰然坍塌。
  这种眼神,她先是在盛玉儿的脸上看到过,现在是自己的母亲。
  殿中寂静良久,刘皇后垂下攥着香囊的手,嗓音轻颤:
  “长倾……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过来告诉母后,好吗?”
  盛子烨扫了一眼她身旁情绪已经有些起伏不定的盛仁安,缓缓开口:“别着急,我来替她说。”
  盛云雎只比盛子烨大四个多月,盛子烨的母妃病逝后,十二岁时的他被过继给刘皇后,他唤盛云雎一声皇姐,但这声皇姐,他只唤了两年。
  盛云雎十四岁时,容貌初成,已是天香国色,在众公主嫡女中尚显得十分出挑,彼时,便有不少大臣已经有意替自家儿子向刘皇后提亲。
  那时的盛云雎,处于人生中最美的年华,与大多数女子一样,她也向往美好情爱,渴望觅得良缘。
  但她的渴望就像一面脆弱的镜子,而盛子烨,便是打碎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父皇和母后不是心疼儿臣孑然一身,无人陪伴么?”
  盛子烨欢愉地勾了勾唇角,随后转身,抬手捏着盛云雎的下巴,道:“所以你们就给我送来了这么一个绝世的美人儿。”
  刘皇后惊骇地睁大眼:“你……”
  “那日,皇姐坐在敬书阁的窗边,阳光撒在她的肩头,那画面实在太美了,儿臣让她教我读书,不过若是教得不好,便要脱一件衣服……”
  “够了,你这个畜生!”盛仁安破口大骂,嗓音嘶哑,紧接着便开始剧烈咳嗽。
  盛子烨似乎对他的反应十分满意,他慢悠悠地围着浑身发抖的盛云雎打转,目光落在她羞愤欲死的表情上时,玩味一笑。
  “我当时便是把她压在敬书阁的书案上,在太学院夺了她的身子。不仅如此,后来八年时间里,每个月十三那天,太学院旬假,我都会和她在敬书阁云雨一番。”
  如此违背纲常伦理之事,他竟说得堂而皇之,还是当着佛祖的面,可见其丧心病狂到了何种程度。
  盛仁安已经气得脸色苍白,半个字也说不出。刘皇后大骂畜生,发疯一般冲上来想掐他脖子,却被盛子烨一脚踹开。
  “来人!来人!”
  “盛子烨你这个疯子!他是你亲姐姐!”
  盛子烨睥睨着摔倒在地、徒劳呼喊的刘皇后,轻蔑地冷哼一声。
  “我早就说过,我动她轻而易举。你总以为我是块儿废铁,总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如今是不是很后悔啊?”
  刘皇后位高权重,盛云雎是她唯一的软肋。八年前他就已经懂这个道理了。
  刘皇后泪眼模糊,目光却宛如利剑,仿佛恨不得立刻将盛子烨撕成两半。
  此时,旁边的盛仁安被眼前的变故气得血气上涌,轰然倒地。刘皇后脸色大变,急忙爬过去抱着他,徒劳地替盛仁安顺气。
  “陛下……陛下千万要撑住啊!”
  盛子烨闻之一笑,对意识尚存的盛仁安淡淡说道:“父皇,您身边这位也不是什么干净的货色。劝您今日来广济寺祈福的,还有偷您手谕,让刘丞相为我批来护林军龙令的,可都是您这位枕边人。”
  话罢,盛仁安呼吸急促,四肢僵硬痉挛,瞪着浑浊的双眼看向刘皇后。刘皇后惊恐地摇了摇头,可脸上的慌乱无措早已经暴露了她的内心。
  “好……好……”
  盛仁安的呼吸如同拉风箱一般,抬起僵硬的手指,定定地停在离刘皇后的脸半寸之距,但最终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语。
  他意识逐渐涣散,只在呼气,终于头颅一歪,睁着双眼倒在刘皇后怀中。
  至此,盛子烨阴冷的笑容渐渐收敛,拔出腰间佩刀的同时,身后三扇佛门缓缓打开。
  “长倾殿下被狐妖附体,□□不堪,又克死父皇,实乃祸水,今有佛光庇护,护林军听令,立刻将其拿下!”
  字字铿锵,宛如惊雷。
  佛堂外群臣惶恐,左相蒋世杰目视堂内的金尊大佛,惶惶道:“陛下……陛下驾崩了?”
  “没错。”
  盛子烨提着刀踏出佛堂,身后的盛云雎也随之被惊竹押了出来。群臣闻此,纷纷跪地哀嚎,大呼陛下。
  盛子烨阴阳怪气地看着这帮老臣,开口道:“皇姐被妖孽附身,与人私通,如今父皇就是被她活活气死的。”
  “荒谬!”
  群臣听得一声呵斥,自动让出一条道路,但见盛泽宁来势汹汹,身后跟着裴尧风等人。
  “盛子烨,你私自勾结九真巫族,以皇姐性命相要挟,骗取龙令,如今竟以妖孽之说来搪塞众人,简直无耻至极!”盛泽宁一改往日君子之风,在八十一阶下指着盛子烨大骂。
  盛子烨锐利的目光先是扫过裴尧风,随后毫不在意地挑了挑眉:
  “三弟,空口无凭,说了这么多,你的证据呢?”
  盛泽宁愤恨地看着他,却无话反驳。
  盛子烨扬了扬嘴角,抬刀指着盛云雎,道:“狐妖,可认罪责?”
  两行清泪从盛云雎的眼角无声留下,她的目光从八十一阶下的芸芸众生,一直越到远山,越到天际,越到云层。
  她始终没有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命运才会这般不公。
  如今,她一心求死,只是流着泪自嘲地笑了笑,正欲开口,佛堂内的刘皇后蓦然说道:
  “陛下口谕,立三皇子盛泽宁为储君。”


第27章 将军令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盛子烨嘴角的笑意逐渐阴冷,刀尖依旧指着盛云雎,目光如冰冷蛇蝎,看向缓缓起身的刘皇后。
  “父皇已经被这妖孽活活气死了,哪里来的口谕?母后,假传圣谕可是大罪一桩。”
  刘皇后无视他的威胁,凤仪端庄,走出佛殿大门,对群臣说道:“昨夜,陛下亲口对本宫所言,立三皇子盛泽宁为储君,另,已留手谕于万寿宫。”
  “本宫听信二皇子谗言,有愧圣恩,诸位若是对本宫有疑,可令二相入宫,前去查验。”
  至此,盛子烨的目光终于有了一丝变化,而胜券在握的表情也隐约出现裂痕。
  在宫中,他一直派人盯着盛仁安,直到昨夜,也没有传来宣圣旨和传口谕的消息,只要盛仁安死前没有说出把皇位给谁,那么按照长幼,储君之位就是他的。
  而刘皇后如今言辞凿凿说听过盛仁安口谕,明显就是在说谎,她只是为了自己的女儿所以才报复他。
  但万寿宫那张手谕若是真的存在,而盛仁安又因为顾忌他的眼线所以一直没有宣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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