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闺月-第17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盛思甜:“对对对,还有楼知县和孟夫人……”
“已经救出来了,摔了条腿。”
盛思甜顿时瞳孔放大,急得声音都变了:“是谁……”
沈青行皱眉道:“男的。”
盛思甜:“那……”
沈青行:“没断,还能走。”
盛思甜听罢他这一连串及时的回答,仿佛瞬间吃了一颗定心丸,缓了片刻,终于弯起嘴角松了口气。
沈青行抱着手臂等了半晌,见此,神情不大满意地咬了咬腮:“没别的要问了?”
盛思甜愣了愣,随即抬起明亮的眼睛。沈青行依稀看见她眸子里倒映着自己的脸,心道总算轮到他了。
想到这儿,他的脸色虽然还是臭,但眼底总算有了一丝欣慰,抬手理了理自己的衣领,静待佳音。
过了半天,听到盛思甜冷不防来了一句:“你怎么回来了?”
一瞬间,沈青行眼底那微不足道的欣慰,它裂了。
第20章 处置
福城外城的火烧了足足一天,纵火点不止一处,火势被控制住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不过好在因为楼晏民的两城之策,福城的百姓退居内城,几乎没有造成人财损失。
而流民的情况就不同了,其中九真的奸细提前知道会起火,自然懂得趋利避害。但另外一些真正无家可归的大越子民,却在这场大火中失去了唯一的庇护所,甚至是生命。
百姓和县衙连夜修建了一些屋棚,用以施救,外城几乎成了一片焦土,烟尘和尸体烧焦的气味铺天盖地,黑袍军穿梭其间,搜救幸存的人。
混进流民群中的九真奸细抓到了一部分,其余人还在搜查当中。
盛思甜跟着沈青行一齐回了驿站之后,才知道当时火势太大,驿站离外城不算远,所有人都跑去救火了,压根儿没有想到她会被俩孩子劫持。
但公主就是公主,命比他们金贵,这会儿馆驿的所有侍卫都跪在地上,脸上还带着抢险时的伤和黑灰,垂着头向盛思甜请罪。
沈青行微微歪头看了眼身旁的盛思甜,几乎都能猜到她肯定会摆摆手说没事,那样子应该有点傻傻的。
果不其然,盛思甜先是说了句我没事,随后让大家赶紧起来,可说完却没一个人起身。
盛思甜见此,轻叹一声:“你们都是为了百姓的安危着想,我不怪你们。若是非得有人认错,那就我先。”
众人面面相觑,一个抬头道:“公主何错之有?”
盛思甜:“我身为二公主,理应体恤大越子民,又身为沈将军的夫人,也应该去探查一下流民的情况,于大于小,我都并未出过什么力。如今你们主动替我分忧,帮我救助百姓,带伤回来以后,我却在这儿胡闹着要治你们的罪,这不是错是什么?”
她想了想,又说:“噢,你们是不是觉得,反正大家都知道二公主无理取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所以现在看上去是在认错,实际上就是想干脆帮我把这罪名坐实了是吧?”
“这……”
众人莫名其妙地支吾了半晌,委屈道:“属下并无此意……”
盛思甜歪头问:“那还要领罚吗?”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怎么回复了。
盛思甜笑了笑,走上去亲自扶起一个人。
旁边的沈青行看见她的举动,心里有些不爽,但因为她的举动其实并没有别的意思,所以他表面还得装得正义大度,顿时就更不爽了。
盛思甜道:“那就先罚你们去帮将军安顿流民,干不好今天不许吃饭。”
她背着双手佯装严肃,实则说完就率先浅浅地宽慰一笑。被她扶起来的侍卫脸上黑红黑红的,黑的是救火时沾的烟灰,红的是因为二公主的语气未免太亲切了。
至此,旁边沈青行的指节已经捏得咯吱作响,盯着他道:“怎么,耳朵不好使吗?”
侍卫一僵,急忙抱拳领命,带着众人出了馆驿。
沈青行在桂阳岭逮了三天的山贼,对方好像围着山沟跟他绕圈子似的,那会儿他就已经察觉不对劲了,便让苏峻带人下山视察,但当时福城除了流民,并没有什么异常。
后来苏峻顺带回馆驿看了一眼,便回山复命,带回来的消息也只是盛思甜收留了两个小乞丐而已。
起初沈青行以为自己多虑了,桂阳岭又常有异动,便全心地投入围剿之事,又过了两天,他依然放心不下,便分了一队黑袍军下山,在福城外驻守,下令一有异动就立马出兵。
但还是没有料到,那些身体残缺、重病重伤之人会是九真细作,还会突然纵火。
不过好在火势最终还是控制住了,保住了内城的子民。
楼晏民痛心疾首,拖着摔伤的腿过来请罪,说自己真是糊涂,对不起头上那顶乌纱帽,差点害得整个福城葬身火海。
沈青行最受不了这个,不过还是假装体恤地宽慰了几句,趁着楼知县也在,便让苏峻带着抓来的几个九真奸细进来审问。
这些人在九真国内,属于最低等的贱奴,从小只在九真国给贵族当牛做马,对汉语一窍不通,还是被派到福城之后才慢慢学会了几句汉语。
苏峻道:“他们身上的伤是九真巫族所为,朵格耶下令将所有贱奴打成重伤,将他们伪装成流民,才好混进福城。而他们进来的唯一任务,就是纵火,好让咱们两边顾暇不及,再趁此出兵。”
九真国的巫族以能通神明为噱头,打着传达神的旨意的旗号,大为国主器重,巫族势力几乎占据了九真半壁江山,而其巫族首领朵格耶也是狗改不了吃屎,即使之前在沈青行手里吃了不少败仗,却还是一直在觊觎大越南境的国土。
沈青行阴着脸顿了片刻,道:“速去通报各区城防值守,加强戒备。”
苏峻应下后,便携令离去。
跪在地上的九真国人有的只剩下一只胳膊,有的双臂全无,有的甚至半边脸上的伤口已经溃烂,如同活死人一般。大毛和小毛算起来是他们当中仅有的两个完整的人。
盛思甜看到这样的场景,心里极其不舒服,五味杂陈地道:“没想到他们对自己的子民居然都这么恶毒。”
沈青行看了她一眼,没接话,盯着大毛和小毛问:“你们把她绑去土地庙,是为了保护她?”
大毛在逃跑的时候被黑袍军揍了一拳,眼下流着鼻血,低着头没应,旁边的小毛则点了点头。
盛思甜这才想到,这馆驿的位置离外城并不远,若是大火真的烧过来了,她这会儿可能就没站在这儿了。
也许这两个孩子不能选择违背朵格耶的命令,就只能对外城的事情视而不见,但同时也选择了保护他们喜欢的人。
在土地庙的时候,盛思甜问大毛是不是想利用她去威胁沈青行,大毛先指了一个方向,才点了点头,后来盛思甜才想起那个方向是桂阳岭。
他是想告诉她,是桂阳岭的人想这么做,而不是他想这么做。毕竟,他身上还揣着沈青行送给他们的钱袋。
而那玩意儿又不值钱。
盛思甜突然想明白了这些事情后,心情就更加复杂了,她看了看脸色阴沉不定的沈青行,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处置他们?”
沈青行:“简单,一命抵一命。”
身世可怜不是他们害人的理由,大越的子民又何其无辜。
盛思甜看着那些人一个接一个被带下去,轮到大毛和小毛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站起身。
她看了看沈青行,有些不忍地说:“他们年纪太小了,能不能……”
沈青行望着她,起身问:“境内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处,你觉得就算他们能回九真,朵格耶就会放过他们吗?”
“可是……”
盛思甜轻皱着秀眉,看了看大毛小毛,又望着沈青行,咬了咬下唇。
沈青行眼神微变:“……让他们自生自灭是我最后的底线。”
盛思甜微微惊讶地看了他半晌,最终抿抿嘴角,小声说了句谢谢。
送走大毛小毛之后,盛思甜便随着沈青行去外城慰问百姓。
此时的外城已是一片废墟,遍地焦黑,滚滚黑烟从坍塌的土木间徐徐升起,空气中充斥着难闻的刺鼻气味。
黑袍军和馆驿的侍卫都在帮忙救人,事发突然,施救棚就搭在这附近,军医和城中的大夫全被请来了,但人手还是不够,都忙得不可开交。
沈青行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和废弃的房屋,脸色越来越难看。
盛思甜以前不是没见过他生气的样子,而且他似乎没有哪一天是心情好的,但此时的冰冷神色,她还是是第一次见。
她犹豫了一会儿,正在想要不要开口,沈青行却主动说话了。
“南境很多年没有出过这么荒唐的事了。”
沈青行眉眼冷峭,目光所及之处好像结了霜,偏偏眼底又隐含几分沉重和自责。
他生气的时候,便会习惯性地咬一下腮,眉头紧锁地点点头,像是气到了不得不服的程度:“以命换命,他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这两年朵格耶上任之后,在战场上没赢过他,兵法不及他,竟然就改为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了。
沈青行大概对这种卑鄙手段极其不屑,却又怪自己还是疏忽大意了,怒气中带着几分愤恨,垂下的右手紧握着,要是现在面前有个木桩,他可能会徒手拆了它。
这时,一只细白的手拉了拉他的袖口,指尖微微触及他的肌肤时,铁一般的拳头顿了一下,指关节不自觉地松了松。
他垂眼,看向凝望着自己的盛思甜,下颌线紧绷。
他的表情让盛思甜有几分心悸,她不由地舔舔嘴唇,轻声道:“既然已经发生了,以后引以为鉴就好。而且这件事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他身在桂阳岭与朵格耶的人周旋,又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做出判断,及时赶回来救人,已实属不易。
沈青行自小没受过亲近之人的夸奖,他母亲走得早,父亲又极其严厉,每天在家里都像待在军营,干任何事情都要求快准狠。这也导致他后来在生活小事上容易急躁,尤其对哭哭啼啼的女人没有耐心,脾气也不是一般的差。
后来跟盛泽宁相处久了,稍有好转,但也绝对好不到哪儿去。
这会儿他听到盛思甜的话,虽然知道她只是在安慰自己,但心里还是缓解了几分。
他看了眼街边烧焦的小摊,上前几步,指尖从满是炭屑的桌面轻轻一抚。
沈青行盯着手上的黑色灰渍,道:“朵格耶的计划算是成功了,这两天势必要发兵,九真巫族的手段我见识过,他们通常不靠人数取胜,而是擅长使用毒蛊之术。”
他转头看向盛思甜:“你不能一个人留在驿站了,跟我一起走。”
盛思甜:“他们不打福城吗?”
沈青行摇了摇头:“他们选择福城,只是因为这里刚好位于流民必经之处,楼晏民又恰好在收留难民,他们可以趁机混进来,旁边的桂阳岭还可以容他们藏身。他们搞这么一处,就是要混淆视听,让我们错判,但他们最终的目的一定不是这儿。”
福城的土地不算富庶,以南交通堵塞,以北却能直通衡阳,是易守难攻之地,眼下又有黑袍军驻守,烧一片外城还不足以搅乱城中秩序,但刚出完事,此时的防守一定是最严密的,朵格耶不会这么傻,这时候跑来福城碰钉子。
盛思甜好奇道:“那他们会去哪儿?”
沈青行看着她认真的表情,微微扬眉:“舂陵山。”
第21章 舂陵
初春,北方的天气还未回暖,云层熙攘,松林间宽阔的马道上光线时明时暗,分外诡谲。
马车徐徐直行,后方二十多个侍卫扶刀紧跟,一路上只有车轮滚滚和众人的脚步声。
云层堆积,天色忽然暗了下来。
此时,一群黑影在树林间来回穿梭,道路两边皆是如此。随行的侍卫们发现情况不对,立即拔刀戒备,很快,林子里便跳出了一帮杀手。
一人高喊:“保护三公主!”
马道上立即响起兵刃交接的碰撞声和喊杀声。来者身穿粗布衣,个个蒙面,出手果决,一看就是有备而来。
杀手和侍卫厮杀的动静惊动了马,适时又不知从何处飞来一枚暗器,正中马屁股,马儿前蹄一扬,不受车夫管制,拖着马车一路狂奔。
车夫驾着狂奔的马,直到看到前方一处断崖,面露惊恐,从车上一跳,如此贸然,腿估计是没了,但命还在。
失控的马车直直地飞奔出去,从悬崖上跌落。
此时,追击的杀手到了崖边,对着崖底看了片刻,扭头离去。
远处,一棵枝繁叶茂的老树上藏着两个人影。盛玉儿捂着嘴,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切。
她以为自己出宫了以后,见不到他们就没事了,却没想到盛子烨真的会歹毒至此,派了这么多人来取她性命。
旁边的席年垂下挽枝的手,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