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春-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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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呈因迷离着一双眼,脑袋放空,稀里糊涂,却还不忘跟他置气。
陶珏脑袋搁在她一边的肩上,逗弄着她的耳垂,舍不得离开分毫,干脆就附在那边上,吐着灼热的气息说:“阿因,等我帮你把事情都解决了,你就跟我走,好不好?”
把事情都解决了?
他要如何解决?
荣呈因逐渐清醒过来,正要开口,又被他一指按住了嘴唇。
“阿因不要说话,不要说些让我不高兴的话,让我再抱抱。”
他将脑袋埋进更深的肩窝,嗅着荣呈因身上独有的清香,一手搂着腰,一手抱着肩,真的就在榻上安安静静地又卧了小半个时辰。
荣呈因睁着双眼,呆呆地望着屋顶。
她想推开陶珏吗?
其实,也不是那么想吧。
至少方才,知道跟自己和衣躺了一夜的人是陶珏之后,她的心里是踏实的,是庆幸的。
庆幸这个人,是陶珏。
双手慢慢扶上他的背,荣呈因学着他刚才安抚自己的模样,一下一下地安抚着他。
待他转醒之时,荣呈因也早已顶不住困意,又睡了过去。
这是他心心念念了不知多少遍的场景。
每天早上睡醒,都能看到荣呈因在自己身边。看她恬静的睡颜,听她平稳的呼吸,再轻轻地逗弄几下她,好像那样的话,日子又可以继续过下去了。
不然,实在是太难熬了。
荣呈因再次醒来时,身边已经没有了人,陶珏正端了碗粥进来,放到桌上。
屋内的热水已经备下,他拧了热毛巾,盖在了荣呈因的脸上。
她温顺闭眼。
陶珏取笑她,“我们王妃,日子过得真娇气。”
她斜了他一眼,干脆再娇气些,“不想动。”
“嗯?”陶珏拧了毛巾放好,自觉地端了粥到她床前。
“啊——”
见她理所当然地张了嘴,陶珏失笑半晌,盛了勺山药粥,往她嘴里喂。
荣呈因嚼着嚼着,觉着这山药粥不似往常吃的一般,于是皱了眉头道:“怎么有股药味儿?”
陶珏睁着眼睛说瞎话,“山药粥,自然有股药味儿。”
“你少来诓我……”荣呈因嘀咕着,不经意间瞥见窗外的紫竹林,忽然想起来件事,抓着他手腕道,“我们莫非还在林家?”
“嗯。”陶珏又喂了她一勺粥。
那怪不得会有股药味儿。
荣呈因点点头,忽然又想起件事,脸色并不是很好看。
“我昨晚,彻夜未归?”
陶珏听到她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
其实他昨晚就派人去跟荣呈玉打过招呼了,但他看着面前荣呈因后知后觉的模样,觉着很是好玩,便又起了逗她的心思。
他往她震惊到合不上的嘴里又塞了小半勺粥,装模作样道:“也不知荣安侯有没有着急,今早还听见外头闹哄哄的,说不定,就是在找人。”
“那你不叫我?”
荣呈因鼓着个腮帮子,脸拉地老长,急急忙忙下床要走。
陶珏一把拉住她,“去哪?”
“回家!”
“再吃几口,我送你回去。”
“不必了。”
荣呈因甩开他,径直走了几步,却又忍不住停下,回头看了他一眼。
陶珏手里还端着那碗粥。
她撇撇嘴,从他手里接过碗,仰面一口喝了个干净。
“我走了。”
“一起走。”
在她放下碗的时候,陶珏一个箭步跟上来,拉着她往外去。
不得不说,林峦这个西南来的大少爷,还是很懂得审美和享受的。
紫竹园里大片的紫竹林,神秘缭绕,地上还种了各种不知名的花花草草,沿着弯弯曲曲的小道,种类繁多,却不显缤纷杂乱,色彩搭配运用地极好,显然是下足了功夫的。
陶珏没绕什么弯路,很快就带着她出了林子,而后绕过后院前厅,从林家正门出去。
荣呈因跟在他身边,见他轻车熟路,不免好奇,问道:“你从前来过这里?”
“嗯。”陶珏毫不避讳地告诉她,“从前跟林峦做过一些买卖。”
荣呈因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毕竟人家再怎么样,也是药王谷的少谷主,不论谁跟他有来往,好似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等到出了林家大门,她才想起来,愤愤道:“等等,昨日我为何会被人抓到这里来?”
陶珏想了想,决定给她把事实留一半说一半。
于是他点拨道:“承恩侯世子前些日子送了株山参给你。”
荣呈因回忆了下,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她如今还是个傻子,不能认。
故而,她狐疑地看着陶珏,“有吗?”
陶珏剩下的话卡了壳,略有些不可思议地打量着她。
“年前的事,阿因已经不记得了?”
荣呈因面不改色地摇着头。
陶珏眼睛眯了眯,“那阿因今早还愿意陪我睡……”
荣呈因赶忙上去捂了他的嘴,将他拖到一旁,眼睛凶狠地瞪着他,解释道:“是你说要替我找出父亲去世的真相,我才跟你耗那么久的。”
他试探道:“那阿因还是不记得从前?”
荣呈因反问三连:“从前?什么从前?我与你素不相识,哪里来的从前?”
陶珏自嘲似的笑笑,捏了捏荣呈因的脸。
“那便由我来告诉你。”他颇有耐心地说,“承恩侯世子年前给你送了一株山参,可那株山参,是林峦命人在京城费了千辛万苦才养活的,满盛都就这么一株,结果进了你的肚子,你说他气不气?”
“可那又不是我自己去摘的,是你说的什么什么世子送的,他要找麻烦,不该去找那世子的麻烦么?”
陶珏弯腰,注视着她双眼,认真道:“你以为,他没有去找那世子的麻烦?只是已经轮到你了而已。”
荣呈因被他突如其来的正经吓了一跳,拍着胸脯骂道:“小肚鸡肠!”
陶珏难道附和道:“是,小肚鸡肠。”
荣呈因继续骂道:“狼狈为奸!”
陶珏:“………”
*
荣呈玉正在厅里吃着早茶,小厮弓着腰进来,神神秘秘地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他放下茶碗,快步向后院去。
后门正好开着,有几个壮汉正在往府里搬运今早刚采摘下来的新鲜的的瓜果蔬菜。
荣呈因看了又看,觉着这真是个再好不过的时机。
正好门边上负责指挥的嬷嬷认识她,惊道:“三小姐这一大早的,怎么就到外头去了?”
荣呈因勉强挤出个笑来,既然嬷嬷这样问,就说明还没有多少人知道她昨夜未归。
“听说今日送来的有我最爱吃的果脯,我实在嘴馋,等不及了,就从前头绕过来看看。”
嬷嬷的注意力果然被她给带偏了,“果脯哟?三小姐这消息真灵,奴婢昨日特地吩咐了他们送来的,乡下农户家里晒的,味道可了不得!”
荣呈因有些心虚地笑着,由嬷嬷拉着,塞了个果脯盒子在怀里。
她心不在焉地抱着盒子,脚下生风似的,赶紧往自己院子里去。没成想一只脚刚迈进院子的月洞门,便听见了身后荣呈玉朗朗的呼唤。
“荣呈因!”
他连名带姓地叫。
荣呈因吓得差点软了脚。
奇了怪了,她现在分明已经在家里了,人也是一个人,经荣呈玉这么一叫,怎么还会有种被捉奸的感觉呢?
第三十一章
她抱着怀里的果脯盒子,慢慢回头。
荣呈玉正风风火火地往这来。
完了完了,荣呈因闭了眼,心想他这般着急的模样,又赶着这样巧合的时候过来,多半已是知道了。
于是她心一横,主动交代道:“我昨晚是歇在林家!”
“皇后娘娘的赏花宴……”
兄妹俩两道声音同时响起,荣呈玉的话卡在半道上,一时有些尴尬。
荣呈因胆战心惊地睁了眼,莫非荣呈玉来找她,不是为了昨晚之事?
荣呈玉看了眼身后跟着的小厮,一手握成拳凑到嘴边,故意咳嗽了一声。
小厮很有眼力地退下了。
荣呈因此时真是无比庆幸自己怀里还揣着个小食盒,不然她双手定然不知所措,无处安放。
为了挽回场面,她主动上前几步,用委屈到不行的眼神看着荣呈玉。
荣呈玉赶紧后仰几分,问她:“受欺负了?”
荣呈因不说话。
他又问:“你说你昨晚去的林家?哪个林家?”
荣呈因还是不说话。
他转而自顾自呢喃道:“可荆钰锦分明派人来说,昨晚是她同你在一块儿……”
什么?
荣呈因心里警觉起来,问道,“荆钰锦说我同她在一块儿?她何时派人来说的?”
“自然是昨晚就同我打过招呼了,不然我能放心你一个姑娘家彻夜不归留宿在外头?”
荆钰锦?
荣呈因拼命眨了眨眼,怎么也想不明白,荆钰锦为何会替她说这些?是谁安排的?陶珏还是林峦?
她实在想不明白,正巧此时荣呈玉又问道:“不是说去荆家了?怎么又跑去林家?哪个林家?”
哪个林家?林峦那样与陶珏不相上下的恶名,自然不能说。
于是傻子的作用,这时候就发挥出来了。
荣呈因胡乱摇着头,说:“不知道是哪个林家,是荆钰锦带我去的,说是有个姓林的朋友,在京郊新修缮了一所宅子,请我们去热闹热闹。”
“原来是这样。”荣呈玉点点头,这才拉着她继续方才没说完的话,“今日是皇后的赏花宴,前几天送来的帖子,我给忘了,今早方才想起来,你可要去?不去我便赶紧叫人推了,想必皇后也是能理解的。”
荣呈因纳闷:“皇后的赏花宴?”
“是。”
“皇后好端端的,办个赏花宴做甚?这才刚初春,人家花骨朵儿都没还开呢,能赏几个花?”荣呈因略有些嫌弃。
荣呈玉就见不得她这副较真模样,“你只管说去还是不去。”
本以为她话里说的这么嫌弃了,那肯定是不会去的,谁知荣呈因却斩钉截铁地告诉他,“去!”
俗话说得好,三个女人一台戏。赏花宴那样的场合,数十上百个官眷女子呆在一块儿,群芳争艳,勾心斗角,听了就叫人想捏一把汗。
荣呈玉默默地看着这个不知真傻还是假傻的妹妹,心里满是担忧。
*
荣呈因放下半撩的帘子,脸色不是很好看。
“小姐?”红雨陪在她身边,不知她是看到了什么,分明刚才还是正常的神色。
“你去。”荣呈因转向她道,“你去看看在咱们斜后方的那辆马车,那个车夫……”
红雨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在看到那人的一刹那,她惊呼出了声。
荣呈因赶紧替她拉下帘子,握着她的手不确定道:“你看到了什么?”
“小姐,是那个,那天晚上那个,姓崔的?”红雨断断续续,总算将话说明白。
“果然是他,我没有看错,是他。”
荣呈因内心有些慌乱。
自从昨日沈时璟将那些过往都告诉她之后,一切事情仿佛都有了苗头,崔启,崔岳,崔姨娘,还有她父亲……
可这些都还只是猜测罢了,在没有确切的证据前,她不能凭着自己的主观臆断去指认任何人。
何况,那个人,她暂时得罪不起。
“待会儿盯紧了他,看他是谁家的车夫。”荣呈因嘱咐红雨。
“是。”
马车又行过一段路,宽阔的道路逐渐变得狭窄起来,两边的红墙沉重醒目,荣呈因下了马车,看了一眼便觉得烦闷。
红雨便陪着她,往前头人扎堆的地方去。
“看看后头那辆马车上是谁下来了。”她不放心,又叮嘱了一遍。
趁着人群混乱,红雨的眼神不时地往后头瞟去,却意外地没看到方才那个车夫和马车。
“什么?”荣呈因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可他分明跟在咱们后头进了宫。”
红雨猜测道:“也可能不是来赏花宴的,是去了别的地方?”
别的地方?
如今还只是年初,四郡王爷也都还在京中述职,还有一些邻邦友国,时不时就会有人进宫献礼贺新,保不齐,真的是去了别的地方。
可那又如何?
崔启如今是个逃犯,虽罪名不大,可这明晃晃地往宫里扎,不是来送命的吗?
更何况,崔家和陶勉的过往,崔启理应再清楚不过,而边塞那些年发生了何事,也只有他最清楚。
若事实果真如她和沈时璟所推测的那般,那崔启进宫,简直就是个不可控制的火。药,谁都不知道何时便会爆燃。
“呈因!”
人群中突兀地传来一声对她的呼唤。
荣呈因抬头,见是已为人妇的云照,高兴地笑了笑,带着红雨往她那儿去。
“近来身子可好些了?”云照还是一如既往地关心她。
她点了几下头,拉了云照到一旁,羞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