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桃杏-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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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倾远山,眸揽日月。太子殿下远远看着,是琼枝玉树,清贵风华。
她当初真真是被他这副好模样给蒙骗了。。。。。。
清华池旁有梨花树枝生长展枝,郁辞抬手轻拨开枝俏,震落了几朵洁白如雪、摇摇欲坠的花瓣。
“回去同洛阳说一声,多送些花花草草去颦泠轩的谪院,太子妃喜欢这些东西。”
“是。”
卫央答了一声,一旁的池水哗啦一声,动静不小。
郁辞偏头抬目望去,便见他方才路过的地方,一抹桃色薄罗娟裙在碧水下挣扎。
身后婢女传来急切的喊声,“良媛!救命啊,有没有人!”
郁辞轻蹙了蹙眉,一时没想起来她们喊的良媛是谁。
好好走着,竟也能落水,当真是蠢的没边了。
他随口唤道,“卫央。”
一阵轻风簌响,卫央已经飞身过去,踩水将人从池子里捞起来了。
郁辞走了两步绕回去,便见地上跌坐着一位清婉翠眉的美人。
她浑身湿漉,因为被呛水而咳个不停,美人咳嗽自然也是悦耳的。
苏清漪身上的衣裙紧贴在身上,衬着玲珑曲线前后有致。衣领一边散了些,露出胸口些许晃眼细腻的肌肤。
卫央扫了眼地上的美人,冷漠地移开视线。
真是罪过。
池水寒冷,她颤着身子冻得唇瓣失色。
苏清漪娇弱怜怜地抬眸看向郁辞,委屈不已,“殿下。。。。。。”
如今的天也并未回暖,她出门只穿这些,倒真是不怕冻。
郁辞垂眸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她仰头时水珠自她脖颈向下滑,没入衣领春色。
他视线不讳地瞧了她一会儿,似乎终于想起眼前的美人叫什么。
开口道,“苏良媛怎的落水了?”
苏清漪抽泣着解释,“方才妾身不慎将殿下赠予的玉环落在池子旁的浅滩,妾一时心急去捡,谁知道就落下水去了。。。。。。”
郁辞眨了下眼睛,在回想他何时赠过她玉环。
但是没想起来。
他开心了就随手摘下身上的配饰赠予,想得起来才难为。
“不过一块玉环而已,良媛何至于此。”郁辞随手接过卫央手上他出门时带的披风,盖在她身上。
弯腰将人抱了起来,“春池寒凉,身上湿成这样,真叫孤心疼不已。”
他嗓音蕴着散漫不经,旁人看来殿下一如往常地疼爱美人。
也只有卫央眉梢忍不住轻跳,听得出殿下说话时造作装样的语气。
苏清漪受宠若惊地被太子殿下抱起来,双颊润红,顿时娇羞难胜,心里满是甜蜜。
浑身的粉色情愫。
他们离开以后,清华池附近又清净下来。
云媞看了整场的戏,视线随着那道怀抱美人的修长身影跟了半晌。
零壹在后头轻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真是失策。
“咳。。。。。。郡主,咱们回去吧。。。。。。”零壹虚虚地开口,云媞将手上的楠木手串滑上自己的手腕,收回视线,转身往颦泠轩走,“嗯,回去。”
她声音温平,并无异常。
可零壹听得出来,郡主情绪不对。
回到颦泠轩,用完晚膳后云媞便在谪院闲暇练字。
小时候太奶奶教她练字时,常是手上拿着戒尺的,她一偷懒那戒尺便落到手上来了。
她一手时常会被人夸赞,陛下也赏识的好字,全都是太后一手练出来的。
太后出身名门世家,正儿八经的大家闺秀,事事精细能干。
自太奶奶去后,她倒是许久都没练过字了,这会儿再捡起来,难免有些陌生。
不过谪院有花香,周遭静谧,能很快静下心来。
她沉浸其中,轻微噪声也能察觉。她知道外头有动静,没去管。
零壹本想来禀报,被郁辞抬手拦下了。
他得知她在练字,不想打扰她。
他是练武之人,走路步伐轻盈。有意放缓脚步走进来,没有声响,云媞也没有发觉。
天色已暗,她正临至最后一句,打算写完再收拾起来。
郁辞在她身后稍许,视线落在宣纸上,随着她的笔锋青墨,看清了字字呈现出来的完整尾段。
故五行无常胜,四时无常位。日有短长,月有生死。①
郁辞看着,目色柔软地勾唇隐笑。
人家姑娘练字写的都是诗词集句,她写的却是兵法。太奶奶果真疼她入骨,从未让她忘本。
她没有将堂堂抚远将军的女儿养成矜高闺秀,而是半分张扬气也未曾消磨。
她会射箭,会骑马,看得懂行兵战策,有足以自保的身手。
这些都是太后教出来的。
若她生来并非平阳郡主,而是抚远将军府的嫡女。她说不准会是持剑策马,肆意横妄的女将军。
那样,她的人生便是另一番天地了。
他眸底幽邃望着她,眼前的少女,裙袂的微扬的弧度他闭着眼也能勾勒出来。
他原本想一步步将她骗到手,谁知她有朝一日竟去向陛下讨要她和陆清衡的赐婚诏书。
她想嫁陆清衡,门也没有。
云媞放下笔,揉了揉有些酸疼的手腕。
“零壹,方才外头什么动静。。。。。。”
她说着一边回头,却看到郁辞眼角勾笑地望着她。
云媞回身收拾纸砚不看他,开口呛他道, “殿下走路都没有声音的,大晚上的干什么吓唬人。”
郁辞轻扬了扬眉,发现她似乎情绪不大好。
怎么刚练完字是这副气性?
“孤令人给太子妃送来些花草盆栽,还有各样的花瓶,太子妃去看看喜不喜欢?”
郁辞走到她身边,似讨好地倾了倾身子,想让她看着自己。
云媞侧身躲开,不想看到他。
“喜欢,多谢殿下。”
她连敷衍都这般没有感情,郁辞这回确信,她当真在生气。
“怎么,谁惹孤的太子妃生气了?”
云媞顾自收拾东西,“没有,本宫要歇息了,殿下也该回去歇息了。”
郁辞看着她轻抿的嘴角,淡漠赌气的侧脸,开口回道,“孤要在颦泠轩歇息,回去做什么。”
云媞想到他这个楼去一去,那个阁去一去,身上环绕美人香就罢了,如今还到她颦泠轩来找乐子了?
她抬头看向他,手轻捏着袖口,自己也没发觉说话颇有赌气的味道,“殿下那么多地方不去,来我颦泠轩做什么。”
郁辞挑眉,“孤喜欢。”
“本宫不喜欢!”云媞看他这样理所当然的模样顿时来气,连同他阴阳怪气的耐心也没有了,上前就推他, “你走你走!”
郁辞不明所以地被她一路推出谪院,又不好反手推她。
只能稳住步子让她推不动,他有些好笑地低头瞧着她,“黛黛,孤何时招惹你了?”
云媞推不动他,干脆就不推了,挡在那里一副赶人的架势。
零壹忍着笑意看自己郡主吃醋,不由得感慨,殿下脑袋不清楚之后,和郡主的关系倒是变好了呢。
菩萨保佑,让殿下一辈子也别清醒了吧。
零壹在一旁默默祈祷。
忽然听郁辞问她,“零壹,今日谁惹太子妃生气了?”
零壹顿了顿,当然是殿下您呀。。。。。。
“回殿下,奴婢也不知。”
云媞不想同他多说话,上前又推了他一把,反正他现在不清醒,脾气好,好招惹。
“我才没有生气,你快走。”
郁辞探究地凝着她,“黛黛,孤今夜若非要留宿颦泠轩,你怎么办?”
云媞扬眉,这么无耻的问题他竟也问的出来,她能怎么办?
“你无耻。”
她毫不畏惧地挑战太子威仪,郁辞了然,看来若他非要留宿,她也只能骂他两句。
他气定神闲地立在那里,一点也没有打算要走的意思。
☆、第八章
云媞同他僵持不下,没好气地转身去坐到正殿前的贵妃软榻上。
“殿下不好好待在霜雪楼,做什么跑到颦泠轩来消遣。”
郁辞微微抬眉,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会儿。
她这语气。。。。。。
他的黛黛莫不是醋了?
她之前向来对这些事情都漠然置之,不以为然。
原来她也会醋?
思及此,郁辞眼尾不由得撩了几分似笑非笑的弧度,唇角也不禁漾了纹笑意,“太子妃怎么知道孤今日去过霜雪楼。”
他悠然地踱步到一边的圈椅坐下,泰然自若地低头理了理衣摆。
云媞瞅他一眼,没说话。
郁辞一个人也不冷场,抬眼凝着她,“原来黛黛竟这般关注我。”
他语气揶揄又隐含洋洋自得,云媞顿时像被踩了尾巴似的,气急败坏,“谁关注你!谁想知道你每天去哪里做什么,我。。。。。。本宫才不关心你。”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他幽幽地顺势再问了一遍,云媞顺着话就答,“本宫无意间看到的,才没有过多关注你。”
原来是在华清池看到他抱了苏良媛。。。。。。
郁辞了悟地哦了一声,“原来是孤自作多情了。”
他有意无意地微微叹息,“这么寒的初春,今儿苏良媛衣裳单薄地落入水里,那模样真真是叫人怜惜。”
云媞侧身身子半背对着他,手指压过手腕上的楠木珠串,神色平淡,像是没听到他说的话一般。
郁辞撑着下把瞧着她弧度温软的侧脸,耳后及颈的肌肤白皙凝脂。
他目色清幽地流连,漫不经心继续道,“孤倒也是今天才发现,霜雪楼住着个美人,一点也不比月娘逊色。”
零壹在角落里听的战战兢兢,殿下怎么能在郡主面前说这些呢。。。。。。
“这么说起来,孤似乎想到春及轩还养着一位江承微,弱柳扶风,身段娇媚。。。。。。”
“你!”云媞忽然一拍案几站起来,零壹蓦然被吓了一跳。
郁辞眼底笑意隐现,看着她深深呼吸把自己的气性给压了回去。
云媞把手腕上的楠木手串摘下来,大步过去扔到他身上,“叶太医给你的,养病。”
她简明扼要的说完,拉着他的手就要把人往外拖着赶出去。
郁辞低眉捡起楠木珠串,一时不备,竟真被她从圈椅上一把拉了起来。
这丫头力气还不小。
“你赶紧走,走!”云媞在背后用力推着他往门外去,“那么多美人楼阁你爱去哪里就去哪里,来我这里干什么,这里没有苏良媛也没有江承微!”
郁辞由着身后的柔软小手一路将自己推到门前,方才抬手撑住门框。他转过身,云媞继续使劲推他,“你快走。”
“黛黛。。。。。。”
“黛什么黛!”
云媞脾气犯上来,推他不动甚至拿脚踹他, “你快走!”
零壹看的胆战心惊,险些腿软。
脾气再大胆子再肥也不可以踹殿下呀。。。。。。
郁辞见她真生气了,不再逗她,弯腰将人抱了起来。
云媞忽然腾空,下意识揪紧了他的衣裳,冲着他嚷嚷,“你干嘛!”
太子殿下似乎被她这幅没有规矩的样子取悦,抱着人一边往内殿走,轻笑道,“自然是准备和太子妃一起睡觉。”
“谁要跟你一起睡觉,你放我下去!”
“。。。。。。郁辞你混蛋!”
零壹原本庆幸殿下没有生气,还同郡主打情骂俏,捂了捂眼睛准备去将门关上,唤侍奉婢女都去歇着。
谁知道渐远的对话中,忽然听到太子妃这样大逆不道的言辞。
于是在路过圈椅时不慎被拌了一脚,磕到了桌子。
*
云媞一路挣扎,她闹起来当真是一点余地也不留,郁辞好几回险些没抱住她。
他大步流星回了内殿,将人丢在床榻之上,压着她的手桎梏住。
气力始终不及他,云媞偏头欲咬他扣她玉腕的手。郁辞眼疾手快地将她双手压过头顶,令她咬不着。
他笑如朗月,好看的紧,“你属小狼崽的?”
云媞水润的眸子灼灼怒视他,“那殿下还是属狐狸精的呢!”
郁辞今日才发现,她生气的模样格外可爱动人。他望着她低低笑了两声,胸膛喉间震出的笑意,如磁沉抵,烙的人耳朵发烫。
云媞都不知道自己耳边如擂的心跳声是心悸还是气的。
这是她第二次见他这样开怀的笑,以前他眉眼都染霜似的,冰冷如雾,对其他人尚有几分温平,待她则全然没了丝毫温度。
性情变得真够彻底的,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太子殿下?
云媞虽然喜欢他这样笑,可是她现在在生气,很生气,不能够被他蛊惑。
“你笑什么笑,你本来就是狐狸精,整日地勾引别人。。。。。。”
她话还没说完,便倏然被他尽数吞没在唇齿间。
殿内骤然悄声,只剩下烛火微弱的燃烧暗响。熏香青烟浮动,盈香漫漫。
他就这样俯下身来,垂眸咬嗜她柔软的唇瓣。少女清幽甜淡的体香萦绕在他呼吸间,比最蚀骨的迷香情息还要令人失控。
云媞看着他近在咫尺的鼻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