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侍妾不干了-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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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一旁的宝菱机灵,用肩膀碰了碰月心:
“你还真当咱们小姐是自己吃这么多菜的?”
“那、那是给谁的?”
“这扬州府衙里还有谁,便是给谁的咯。”
“你是说……”
阿谣被她们两个人这么一来一去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半张小脸涨的通红,忍不住开口将她们的对话打断:
“诶,你们两个,给我打住。”
她们两个这才打住不说,只是看着阿谣的眼神总有些揶揄的笑意。
阿谣无奈,只好自己也端上个托盘,转身就往裴承翊所住的小筑方向走去。
从厨房到小筑,需要穿过长长的回廊。阿谣带着宝菱和月心,才刚刚拐过弯,走到小筑门前,还未待敲门,就倏然听见“啪嚓——”一声。
像是有什么瓷器碎裂。
紧接着,又是“哐当——”“啪嚓——”
连连数声,每每声音响过之后,皆有瓷器、桌凳或是其他什么旁的东西,应声碎裂。
小筑的房门开着,最后一声响起来的时候,碎裂的瓷片滚了几下,竟然滚到了阿谣的脚边。
锋利的瓷片来势汹汹,险些将阿谣的小靴划出个漏风的口子。
阿谣倏然就想起昨日在这里无意中听到的张太医和陈忠的对话。
心下当时便觉得,大约是他知道了。
知道他的手臂出了些问题,动弹不得。
相信不管是谁,遇到这样的事情都会崩溃难忍。
更何况是他,事事都力求完美的太子爷。
况且,古往今来,没有任何一个朝代,会选一个身体有残缺的人做帝王。
若是他的手真的……那又将是前朝后宫一番剧烈动荡,后果,不堪设想。
紧接着,小筑中传来噗通跪地的声音,陈忠在求他:
“爷切莫动气!莫伤了您自个儿,张太医说您的手也许过几日,也许明日就又恢复了,爷您可切莫自弃啊!”
砸东西的声音算是停下来了。可是屋子里那个年轻男人,却颓丧地跌坐在榻边,像是,没了生气。
骄傲如他,并不能接受自己这样的遭遇。
阿谣走进屋子里的时候,陈忠正跪在裴承翊脚边苦苦安慰,可惜他不得法门,说了半晌,也没见起什么作用。
太子爷眉头紧锁,紧紧盯着自己那几乎没有什么知觉的手臂,眼神阴翳。
让人瞧不出他在想什么。
可是本能地觉得,他这个样子,很可怕。
阿谣给身后的宝菱月心使了眼色,三人都将手上盛着菜的托盘放在一旁的桌上。然后,月心和宝菱便退了出去。
阿谣这才走到裴承翊眼前,顿了顿,一张口,却说得并不是安慰的话,反倒只是说:
“先吃点东西吧。”
声音很轻,在这安静得有些骇人的气氛中,并不显得突兀。
下一瞬,那原本一直垂着头盯着自己手臂的男人就缓缓抬起头。
看他。
目光触及到她的,刹那之间,眸子中的颜色由浅变深,染上一层淡淡的红色。
阿谣又给跪在地上的陈忠使了个颜色,用极低极低的声音说了一句:
“交给我吧。”
然后才重新看向裴承翊。
房门被人从外面阖上,偌大的房间里,终于剩下他们两个。
看着满地碎裂的瓷,还有倒在地上七扭八歪的凳椅,阿谣猛地想起了他将她从卫国公府掳去东宫那一日。
她也将那块玉佩摔得碎了满地。
那天她看着他如同玉裂开一般的神情,就觉得,他们算是真的一笔勾销了。
她受过的苦都叫他尝了一遍,他与她,两清。
所以现在,他是太子爷,她是官家女,他遇到不好的事情,她表示关心,好像也合情合理。
阿谣此时站在榻前,榻边的男人坐着,仰头看她,那双素来冷峻的眼,此时泛着猩红,眸光倏闪,有如琉璃震颤。
他将他脆弱的一面剖给她看。
“我做了洛阳菜,多少用一点吧。”
男人没答,只是仍旧这样看着她,许久,才开口。
声音也发着颤,让人听了就不禁觉得揪心。
他问:
“你也是在可怜我这个…废人么?”
他是习武之人,手臂不堪用,又与废人何异?
“不是。”
迎着男人探究中掺杂着不自信的目光,阿谣倏然走上前,缓缓抬起手,很轻很轻地抱住他。
用自己的怀抱温暖他。
被馨香包裹住的一瞬间,裴承翊不敢置信,几乎愣在原地。他只觉得周身僵着,半点儿动弹不得。
直到阿谣一下又一下轻轻抚着他的发丝,无声地安慰,许久许久,男人才缓过神来。
再开口的时候,他整张脸埋进她的衣裳,声音中夹着些许委屈,哑着声断断续续说:
“谣儿……我,我是个废人了……”
听得阿谣心上一揪。
手臂不禁拥得更紧了些。
“不是的。”
此时此刻,她只能温声用否认慰藉。
好半晌,才感觉到男人用尚能动弹的那只手无力地回抱。
……
裴承翊是被阿谣连哄带骗才坐到桌子前用膳的。
他被她拉着坐到桌前,却仍旧只是静坐着没有动。
阿谣睨他一眼,了然他的心思,思量片刻,便将一双手伸到他面前,不无抱怨地低声说:
“方才厨房里的火生得太大了些,阿谣的手都受了伤。”
她的声音原就婉转细软,现下这样放轻了语调说话 ,字字句句都像是羽毛挠在男人心上。
痒极了。
裴承翊轻轻地握起阿谣的手,瞧见她指尖确被烫的发红,那一下子,眼中的疼惜多得就几乎溢出来。
他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只是反复地低头看她的手,又抬头看她的脸色,急的羽睫震颤,最后只无力地问出一句:
“还疼不疼?”
竟像是,比对他自己的手臂还有在意。
阿谣其实只是被烫到了一下下,早就不疼了,现下说出来也只不过为了骗他吃饭。此时见他似乎真的很着急,这才忙摇摇头:
“不疼了。”
说完,便在他不太置信的目光中说出自己的目的:
“可是为了做这些菜阿谣都受了伤,殿下还不肯用吗?”
“我、我这就……”
男人小心地将阿谣的手放到唇边疼惜地轻吹几下,他大约是突遭变故,又没有想到阿谣肯这样来安慰他,一时间有些发慌。
还好他伤的是不常用的左手,右手方能执起筷子,瞧着桌上丰盛的菜肴,许久才选出一样中意的夹起来。
最后却是,先送到了阿谣嘴边。
作者有话要说: 陈忠(cp粉头无能狂怒):gkd!!!
第69章
这回连阿谣也愣了一愣。
那双勾人的小狐狸眼轻一颤; 终于在男人期待的目光中,微启朱唇,将他夹得菜吃下。
他就那样直直看着她; 看得阿谣有些局促,疑惑地抬眼看回去的时候; 男人才将目光收回去。
唇角却多了一丝几步可查的笑意。
这唇边的星点笑意,倒终于有从前那个金尊玉贵、高高在上的太子爷的模样了。阿谣想到他的手臂因她几番受伤; 心中如何也过意不去; 种种忧心太过; 几乎写在眼里。
这些自然被心细如发的男人觉察到。
阿谣也同样觉察到用膳的时候; 因为另一只手动弹不得,有许多不便。
裴承翊虽然用一只手也可以用膳; 可终究因为左手而压着郁郁怒气。
他是在恼他自己,只不过不想在阿谣面前动气。
总要顾念着,不能吓着她。
可是即便一只手不便; 男人还是固执得坚持自己用一只手用膳; 每每阿谣动手帮忙; 他虽面上不拒绝; 可动作上总暗暗避着。
几回之后; 阿谣也大约知道他的心思; 不再去帮忙,只是简单地布菜盛汤。
一顿午膳花了比平日多一倍的时间; 这才堪堪用完。
放下玉箸的时候,方才一直没有说话的太子爷,却倏然启了薄唇开口。
冷不防地,说了这么一句:
“姜二姑娘,你回京城罢。 ”
似乎是这一顿午膳的时间; 让他的头脑终于清明。言语之间,又恢复成素日里冷面无情的太子殿下。
好像方才的温存全然不作数。
阿谣默了默,才低声问:
“为何?”
裴承翊张了张口,却半晌没说出话来。又是顿了许久,才终于说了一句:
“这是,命令。”
是皇太子对官家女的命令。
是太子与姜二姑娘。
不是裴承翊和阿谣。
“原来你我之间,从来就只有冰冷冷的命令吗?”
“我们就不能坐下来,好好地说话吗?”
这是第一次,阿谣在裴承翊面前,这样直白地问出来。
从前她是将他放在心上,将他当成自己最倾慕的男子,可更将他当成高贵不容侵犯的皇太子。
所以他们两个,从来都没有真正地剖白过彼此的心意。
面对阿谣这样直白的质问,裴承翊有些不知怎么接。
就在他怔忡的片刻里,阿谣又问一句:
“殿下是怕,耽误了阿谣,对不对?”
若说方才那几句话问的直白,那这一句,就是直直往心窝子戳了。
一开口,就将他的心思说透。
然后是四目相接,良久,他才咬咬牙开口:
“是。”
“孤就是怕耽误了你。”
裴承翊挪开眼,不再看阿谣,只是静静盯着地上一块素瓷,继续说,
“你回到洛阳城,有你父兄庇护。顾随也好,其他什么人也好,总归,你找一个清白人家,真心待你好的……夫婿,嫁了吧。”
以她现在的家世身份,以她父兄之能,定会替她寻一个好人家,做谁家的正头娘子,也都比跟着他的时候要好。
裴承翊后知后觉地发现,阿谣跟着他,就没过过一天的好日子。
可能,他们二人终归是不合适。
脾气秉性不合适,相遇的时机也不合适。
所以一切,都显得那么不合时宜。
就像,这一回。
她能不远迢迢来扬州府,不管打的是什么名头,其中的意思也再明确不过。
可是他又伤了手臂。
不知几时能好。几与废人无异。
他已经耽误了她大好年华,哪里又能继续这么耽搁下去。
还不如早些放手,也好还她自由。
听着裴承翊这些话。
尽管阿谣有意控制,却还是在他面前红了眼眶。
再开口的时候,已是哽咽着:
“你说的这些,可都是真心话?”
“……是。”
“好。”
阿谣深吸一口气,应下来,
“我会如你所说,回洛阳,让我娘安排一门婚事。”
她没有注意到,在她开口的那一瞬间,男人的眸子一闪,似乎隐有期待,不过只一瞬,那期待的花火便一闪即逝。
再也不见踪迹,无处可寻。
男人的神情又暗淡下来。
不过却还强忍着,做出一副宽和洒脱模样,清俊的面容上,挂着一丝略显僵硬的笑:
“到时叫人知会一声,东宫自会为你,添妆。”
阿谣不知道眼前的男人说出这话来的时候有多艰难,她只是突然想起了小时候刚辗转被拐到广云楼的时候。
那时日子很苦,她是个没什么利用价值的烧火小丫头,鸨母待她很凶,平日里从未不给她吃什么好饭。
总是让她吃剩饭剩菜。
那时候阿谣觉得世上最好吃的,就是厨房里做糊了的锅巴。
锅巴没有人要,她就自己偷偷吃了。
此时此刻,她突然就想起了那些锅巴的味道。
就像现在一样,很干,很苦。吃下去的时候剌得嗓子又疼又涩。
偏又噎在喉头,上不去,也下不来。
“好。”
她又应下来,也学着他,做出一副洒脱模样,
“那就先谢过太子殿下。”
然后便是久久的沉默。
两个人谁也不说话,就这样静静地坐着。
气氛冷得,像是冬日里窗子上结的霜花。
“最后一次。”
阿谣想了好久,才突然开口,冷不丁说了这么四个字。
直说得身旁的太子爷都愣了,直望着她。
她这才板着脸,十足正经地淡声解释道:
“此行,便当做你我最后一次单独见面。殿下从前,现在,都救过我,殿下厚恩,阿谣还不起的。剩下这几日,便让阿谣照顾你,可不可以?”
似乎忧心他不允,她又补充:
“用不了几日的。待到江南水患疫症见好,我就走。”
“日后洛阳再见,殿下还是殿下,臣女还是臣女,楚河汉界,彼此分明。”
“好。”
听着她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他终究是应下来。
也许……是因为,遵循了他心中最强烈的那个声音。
明知这个决定做下,他可能要再一次艰难地说服自己放手,可最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