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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媚君-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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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姐姐回来,温玄宁只抬头掠了她一眼,复又低下,状若平常道:“姐,又没讨着便宜吧?”
  瑟瑟不想搭理他,脱了外裳,仰躺在床上,闭眼。
  温玄宁将笔搁回砚上,语重心长:“姐姐,你说你折腾了这么些事出来,哪一桩让你得着好处了?那太子哥哥是什么人物啊,他自幼丧母,在宫闱中无依无靠,却能凭一己之力压制住根基深厚的岐王和晋王。那放在戏本里,就是韬光养晦、蛰伏于乱世的圣君明主,待将来必定大有作为。这么好的男人,你不抓住了,眨眼间就要被别人抢去的。”
  他话说得诚恳,眼睛发光,几乎要满溢出来的崇拜之情。
  像这种十四岁小少年,正是仰慕英雄的单纯年华——不,这也看人,阿昭也有过十四岁,可他就从来没有这么单纯过。
  若说八岁以前,阿昭还有几分孩童的天真心性,饶是王爵低微,也不大往心里去,如世间所有那个年纪的孩子一样,喜欢调皮捣蛋。
  可自打他的生母宋贵妃死后,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日胜似一日的沉默内敛,有时与他面对面,看着那清亮眸光与温秀容颜近在咫尺,却愣是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
  等到他当了太子,更是活在迢迢云端里,心思幽深,难以捉摸。
  瑟瑟蒙过被子静默了许久,倏地,直挺挺地坐起来。
  被吓了一跳的温玄宁捂住自己的胸口,埋怨道:“姐,请你爱护一下你这唯一的弟弟吧,把我吓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瑟瑟歪头看向他,烛光熠熠,耀入目中,将那柔媚灵动的容颜映得神采焕发。
  “你说得对,我折腾了这一大圈,半点好处没捞到,眼见着还要把自己搭进去了,可不能再这么下去。所以,我决定后面要以静制动。”
  彼有张良计,吾有过墙梯。
  就算阿昭再精明,可总有他奈何不了的事,比如……瑟瑟突然病了。
  她病了,缠绵于榻,总不能叫人抬着她去拜堂成亲吧。
  且上次母亲和裴元浩的话听了一半,她还想从母亲那里再探听些消息,这几日她在心里琢磨,考虑过指派人去办这件事,且已有合适人选,可再细想,终究作罢。
  母亲向来手段凌厉,最忌身边人算计她,万一被抓到,瑟瑟是不会有事,但那被她指派的人只怕是没有活路了。
  所以,事情终归还需要自己去做。
  第二日清晨,她起了个大早,亲自去厨房烹饪了一桌朝食。
  鲜蒸甑糕,熬得粘稠的瘦肉粥,爆炒肚丝,还有几个清凉爽口的素菜。
  杯盘碗碟,淅淅沥沥摆了满桌,瑟瑟领着玄宁十分乖巧地候在正厅,等着母亲一起来用。
  候了大约一炷香,兰陵公主来了。
  她今年三十多岁,正是好花开到熟艳靡丽的时候,发髻高挽,青丝光滑,簪赤金凤头钗,额心描着牡丹花钿,脂粉薄敷,眼角淡扫金粉,转眸顾盼间泛着莹润耀丽的光泽,神态慵懒,身后还跟了个纤细秀气的少年郎。
  这是近来颇为风光的新宠,贺昀。
  他只比瑟瑟大了两岁,从前是教坊里鼓瑟的乐师,偶被府中大总管见着,觉他生得文弱秀雅,人又温静平和,料想兰陵公主会喜欢,便引入府中,果真一面惊鸿,当即被召入内帷,连宠了数月。
  这股新鲜劲尚没过,自是日日要腻在一起,就连用膳时都要贺昀在旁布菜。
  瑟瑟准备了满腹的话,可贺昀在,终究说不出口,只郁郁地低头喝粥。
  倒是玄宁,对他母亲身边的莺莺燕燕素来没什么好感,可偏这一个如此文秀安静,一副小可怜受气包的样子,忙着布了半天菜,连点汤羹都没沾,还得时不时抬头偷觑他和姐姐的脸色,生怕惹他们不快。
  他放下瓷勺,冲贺昀道:“要不然你坐下一起用点吧。”
  贺昀慌忙躬身,惶恐道:“奴身份卑微,怎敢有这种想法?”他下意识看向瑟瑟,见她垂着头,没有任何反应,稍一斟酌,恭敬道:“后院还有些事需要去料理,容奴告退。”
  说罢,他看向兰陵长公主,见公主轻点了点头,才端袖深揖一礼,缓步退下。
  待他走后,兰陵公主看向瑟瑟,道:“你这几日行的荒唐事娘也听闻了几分……”
  瑟瑟心里一颤,略显紧张地抬头,见她娘不甚在乎地道:“你是长公主的女儿,原不需要像旁家姑娘那般谨小慎微、扭扭捏捏,荒唐便荒唐,谁能拿你怎么样。”
  原本温瑟瑟这不着调且有些嚣张的性子就不是天生的,是她娘从小惯出来的。
  兰陵公主顿了顿,换了副严肃神情,道:“旁的事娘都能纵着你,可唯有一样,与阿昭的婚事由不得你胡闹。”
  瑟瑟嗫嚅:“我不想嫁。”
  “不嫁不行。娘这么多年辛苦筹谋,好不容易把他架在储位上坐稳了,若太子正妃不是我的女儿,那不是给别人做了嫁衣裳?瑟瑟,你也不小了,该懂些事了。”
  瑟瑟默了片刻,抬头道:“那你们这跟做买卖有什么区别?”
  兰陵公主气定神闲,慢悠悠拿起茶瓯抿了一口,说:“这本就是桩买卖,不然我费尽心力把沈昭扶上位是为了什么?当初选他也是因为他母族凋零,身后无靠,好掌控,不必与人分羹。他唯一能报答我的方式就是立我的女儿为太子妃、为皇后,这个道理,阿昭心里明白得很,只有你这傻丫头才懵懵懂懂的什么都不知道。”
  瑟瑟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
  这听上去是惠及双方的事,都是聪明人,心照不宣,自然推进,可……真的没有问题吗?
  话到这份儿上,连玄宁也听出门道来了,他挠了挠头,道:“旁的不论,你们是这种想法,那万一……我是说万一,把姐姐嫁给太子后,他将来登基为帝,羽翼丰满之后,若是要翻脸,那你们这不是把姐姐坑了吗?”
  兰陵公主一笑,鬓边钗环珠辉闪熠,衬得笑容明灿似锦。
  “瑟瑟,你放心。娘既然敢把你嫁过去,早就准备了后招,不怕他将来翻脸。只要大秦江山依旧,谁当皇帝又有什么要紧?”


第7章 相杀
  张狂不羁如兰陵公主,这话放眼天下,恐怕也只有她敢说了。
  瑟瑟心里明白,她娘是见惯围绕皇权而同室操戈的血腥场面,对所谓皇家里的骨肉亲情早就看淡了。
  当年,她在闺中时便是个极有手腕的人。
  那时嘉寿皇帝还只是太子。先帝偏宠姬妾,偏私庶子,对嫡出的太子颇为冷落,朝臣揣摩圣意,观风而动,眼看东宫储位摇摇欲坠。
  兰陵公主是太子胞妹,不甘大权旁落,又恨自己兄长性情软弱,便以女儿身亲涉朝堂,招揽才学出类拔萃的俊彦儒生,暗中安插至朝中六部、府台州衙任要职,为昔年的争储出了大力气。
  后来公主的兄长嘉寿皇帝如愿登基,争储大戏落下帷幕,但兰陵对于朝局的浸淫已深,加之兄长宠爱偏纵,趁势而起,大肆揽权,不过十几年的光阴,兰陵公主的势力已遍及朝野。
  曾有朝中文臣酒后戏言,道:“这大秦天下,长公主占其半数有余。”
  这样的一位颠倒乾坤、权倾朝野的公主,能说出“只要大秦江山依旧,谁当皇帝又有什么要紧的话”也不奇怪。
  可旁人未必就能理解了。
  玄宁怔怔看着他娘,许是觉得这话太过凉薄无情,抻了头想要替他崇拜的太子表哥言语几句,被瑟瑟隔衣掐住大腿,吃痛地“嗷鸣”了一声,堪堪把将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瑟瑟垂敛下眉目,很是温顺乖巧的模样,道:“娘说得女儿都明白,只是一时难以适应,女儿想对外称病几日,避见外人,独自安静些时候,兴许自己能想通。”
  兰陵公主凝着女儿看了一会儿,蓦得,轻叹了口气,无奈道:“也罢,你还小,一时转不过弯也是正常,娘允了,你好好休息,外面的事不必操心,娘会给你把路都铺平的。”
  瑟瑟勉强提起笑容,点了点头。
  “瑟瑟……”兰陵公主起身,走到她跟前,摁住女儿的肩膀,抬手为她扶了扶鬓边玉钗,饶有深意道:“你从未体会过权力的美妙,所以才钻进了牛角尖,总也出不来。等你做了皇后,母仪天下,将权术玩弄于掌心,那个时候你就会明白,跟至高无上的权力比起来,男人又算得了什么。”
  她直起身,宠溺温和地说:“我女儿的厨艺就是好,饭菜很美味。”说罢,冲着瑟瑟微微一笑,顺手揪起温玄宁的衣领把他提溜了出去。
  自廊庑传进温玄宁哼哼唧唧的抱怨声和兰陵公主那中气十足的怒骂——
  “你少跟这儿浑水摸鱼,上学堂去!明儿我就召国子监祭酒来家问问,顺道让他把你这几个月的课业都拿来瞧瞧,要是被我瞧出有半点敷衍,小心你的皮!”
  瑟瑟偏头看着母亲和弟弟渐远去的身影,唇角浅浅勾起。
  她在正厅坐了许久,外面仆从频繁进出,张罗车马,先把玄宁送走,没多时,母亲也乘上车驾出去了。
  偌大的府邸骤然安静下来。
  等了一会儿,侧廊帘幕轻曳,贺昀走了出来。
  他朝瑟瑟躬身抬手,白皙的掌心里搁着一把乌铜打造的钥匙。
  “本想等贵女走了之后再放回去,谁知太子殿下又把您带回来了。奴想兴许贵女还用得到,便又拿过来了。”
  这是兰陵公主书房通往密室的钥匙。
  瑟瑟从贺昀那儿要来钥匙的本意本不是想探听什么机密,且据她所知那书房只是母亲召见外臣会客之所,重要的文书并不存放在那儿,不然,钥匙也不会交给贺昀来保管。交给他,不过是因为如今他是长公主的身边人,方便替她迎来送往罢了。
  只是因为这些日子裴元浩频繁登门,并有几次被瑟瑟注意到他和母亲关起门来私语——瑟瑟很不喜欢这个人。
  从前父母未合离时,裴元浩就爱往母亲身边凑,丝毫不知道避忌。那个时候,父亲因为裴元浩不知与母亲闹了多少次别扭,瑟瑟看在眼里,对这个人简直是厌恶至极。
  如今,就算公主府里的美郎君换了一茬又一茬,把他们加起来也比不上裴元浩更令人作呕。
  毕竟这些郎君是父亲离开后才出现的,裴元浩又算什么!
  说她叛逆刁蛮也好,替父亲打抱不平也罢,她就是看不过,便从贺昀那里偷要来了钥匙,想听听这两人腻在密室里到底都说些什么,干些什么。
  那夜,狂风如涌,雨声不绝,窗外枝桠承受着雨打风吹,疯狂摇颤,捶打着茜纱窗纸。瑟瑟于梦魇中惊醒,再难入眠,便起身,提着一盏六角红绢宫灯,顺着游廊去了书房。
  暗道细窄蜿蜒,侧旁有夜明珠照明,勉强能看清楚路,她怕被发现,提早将宫灯吹灭了。
  在昏暗中,传过来的声音带着回音,伴着外面落雨淅沥,犹如鬼魅,冷涔涔的落在耳边。
  “太子近来动作颇多,可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了,淑儿,你不能掉以轻心,别忘了,当年宋贵妃是怎么死的,这小子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淑儿是兰陵公主的闺名。
  瑟瑟趔趄了一小步,陡觉天地都好似在摇晃,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的密室,回的闺房。
  这事她无人可说,也不能说。
  如果说出来,阿昭跟母亲在这个时候翻了脸,他不光会失去储位,恐怕连性命也难保。
  可不说,那对阿昭公平吗?
  可说了,那到底是母亲啊!
  两面都是亲人,进退维谷。
  想到自己的处境,更是心生寒意。
  万一将来阿昭知道了真相,知道自己娶的是杀母仇人的女儿,他会如何对她?
  母亲明知道自己做了那样的事,为什么还要坚持把女儿嫁给阿昭?
  她是真的为了女儿好,还是把女儿当成了争权夺利的工具?
  想到此,瑟瑟闭了闭眼,转头看向贺昀,道:“钥匙还是你拿着,我要用时再问你要,小心些,保护好自己,不要被母亲发现。”
  贺昀应下,白皙清秀的面上满是担忧,看着瑟瑟,缄然不语。
  瑟瑟轻扯了扯唇角,道:“没事,不必为我担心,我不会与母亲硬碰硬,我知道自己碰不过她。”
  贺昀这才舒了口气,将掌心合起来,缓步退下。
  虽是对外称病,可外面的消息仍旧绵绵不绝的传进来。
  嘉寿皇帝在琼花台宴请南楚使团,两国交战多年,一朝化尽干戈,席间气氛甚是融洽,南楚副使徐长林亲自舞剑助兴,其妹鱼骊公主抚琴而伴,曲舞皆雅绝,令皇帝大赞不已。
  而宁王更是对南楚所供奉的清酒梨花白大加称许,趁酒酣之际赋诗一首,以述南楚物灵人杰。
  宴席将散之时,皇帝御口宣旨,册封徐鱼骊为骊妃,令其入主临华殿。
  瑟瑟听到这些时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就觉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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