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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章

十贯娘子-第2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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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太说完,就家下捧了托盘,一盘五贯钱的给了迎过来的十几个妇人,这表示村里甭管多少人口,一门一户掌家媳妇都在这里了,那就是一个小村不足二十大户。
  这是见面钱儿,每家五贯,一会子每家还能分到羊肉,鸡鸭还有粮食。
  这就是陈家的意思了。
  秦金氏满面的荣光,她跟她家男人帮衬了一年多,如今也混上了缎子穿。
  这心里高兴,这妇人就认认真真的给老太太行了大礼,还笑着说:“给您老磕头了,说出来,往后咱俩家就是正经亲戚了,我,我那外甥女儿可得唤您干娘了。”
  老太太不接这话,就是笑,等她磕完头,七茜儿过去亲手扶她起来,这就是体面。
  一群孩子,还有各门村妇在那边看着,也不敢过来。
  这村子里的男丁,却都上了山给陈家捧人场去了。
  陈家的当家奶奶们就在秦金氏的带领下,一起奔着村里的一处小土屋去了。
  其实小荆村从上到下,就村长家是个瓦顶土屋,庶民的日子都是不好过的,不过,而后这村里是兴起的,甭看小,小村有了靠山了。
  陈家在此地起祖坟,还就得跟本地人结亲,就得找在村里亲戚多的本地人守墓。
  这走不多远,便见到恓惶惶一座摇摇欲坠的老院,那门自是柴门,墙自是土墙,四五个小孩儿或骑或坐在土墙之上往外看,看到大队人马过来,就扯着嗓子冲里面喊:“奶,奶~来人接哑巴走了!”
  这话刚说完,一个扫把疙瘩飞过来,便是一串哭声。
  陈家的奶奶们一起站在了柴门之外,秦金氏拍着柴门喊:“秋生娘,人家老太太来接儿子了,赶紧让他出来吧,就是在舍不得,你也不能挡了人家母子团聚呀。”
  钱都收了,就别拿行市了?
  柴门里传来呜咽声,还不是一个妇人在哭。
  秦金氏便又拍门喊到:“哎呀,可别哭了,这就住在半山腰了,你当离的多远?想人了随时去看呗!赶紧送人出来吧!”
  那哭声更大了。
  七茜儿看这个形式,便对后面的人点点头。
  如此四月便托着一盘银子,还有小厮抬着几袋粮食过来放在这家门口。
  那柴门到处是缝,银子端过去,便听到有人在里面喊了句:“给钱了~那老些~唔!”
  显见嘴被人堵了。
  又片刻,那里面哭了第三声,柴门这才缓缓打开,从门里推出一个低着头,长手长脚,皮肤漆黑,气质很是憨厚的人。
  这就是秋生,他今年都二十九了,在家里行三,哑是小时候发烧做的病,家里好人都娶不上媳妇,更何况他。
  老太太笑眯眯看着秋生,那是顶点都不会嫌弃的,在她看来,守墓人么,自然越老实越朴实越好。
  以后她要是下面想花点,还得靠这娃孝敬呢。
  哑巴出来,那院里哭声更胜,秦金氏撇撇嘴,一眼看到哑巴穿着旧衣,脚上竟是一双破草鞋,便怒了。
  她掐着腰站在门口就骂:“我跟你们说,人不能不要脸面了,呸!里翻外扒拉要了三十多贯了,我过手的粮食够你们全家吃两年的,咋,竟是一双好鞋都不舍得给哑巴老爷做么?咋就心黑成这样……”
  七茜儿不待她说完,刚想让小厮赶紧带哑巴叔走,这边越刻薄,才是越好呢。
  谁知道小厮刚上近前,便听到那边那头有人喊了一句:“赶紧跑,牛惊了……”
  牛惊可是大事儿,众人赶紧找了地方隐藏,没多久便真看到一头壮硕的青牛从那山上飞扑下来。
  陈四牛手里拿着半根缰绳呼啸而过,边跑边喊:“来人啊,赶紧拦住,拦住老爷我有赏……”
  等他跑过去了,又有陈家的男丁一串儿跑过去。
  陈大胜也跑,跑的不那么积极,路过哑巴家门口的大磨盘,他看到自己媳妇站在磨盘后正一脸诡笑,便颠颠过去对她耳朵低声道:“太坏了,太坏了!”
  七茜儿翻翻白眼儿,一副关我什么事儿的样儿。
  这一日,陈四老爷的牛足不踏坟地,冢人看了一圈儿,相中了陈大胜那头牛。


第153章 
  七茜儿两辈子学的手段颇多,却不常用,一是重生一次天高地广,眼界不在后宅了。二是她什么也不缺,没得回头跟家里人为了鸡毛蒜皮儿计较去。
  陈家关系特别亲厚,难不成就都是好的?那真不可能!是个人就有属于自己的小心眼子,小脾气,这家的媳妇儿又都是人精子,便谁也不是省油的灯。
  说来也是幸运,这家偏有个不一样的七茜儿,她是先来的媳妇带了个好头,又家里花用出了个大头,加之男人争气,手里有钱不计较,那还折腾什么?
  难不成跟她整养活老太太的权利?再为阿奶柜子里的霉烂点心跟谁要个尖儿么?没必要的。
  这一但银钱家务没啥可计较的,家族便基本和谐。
  都是脑袋顶没得公婆掣肘的,再折腾可真是放着好日子不过了。
  按照规矩,冢人驱赶头牛入坟地,头牛停下来的地方,便是最大辈分长辈埋骨之地。
  由此可见此牛贵重,而那些牛不愿意做头牛绕坟,众人便也没觉着不对,甚至给了这些牛一些神异的解释,认为祖宗必然上空飘着呢。
  如此那冢人选了陈大胜的牛,大家也是想,恩,祖宗果然最稀罕陈大胜。
  可真正的因由却是,人家霍七茜觉着,我家臭头不高兴了,那就只能委屈你们了。
  没错,这位不但惯孩子,她还惯男人。
  自打家里要办大事儿,人家上面两房兄长就十分繁忙,又是预备祭品,又是找窑口烧制陪葬,这里就没陈大胜什么事儿,他私下里就有些失落。
  他这份失落不是说他是佘家人就难受了。而是此刻方想起,他们三房就他一个男丁,旁人的儿子都去祭祀,父母兄长孤魂在坟茔飘着,吃的却是隔房的供奉?这得多可怜啊。
  人家真是煎熬瘦了,一夜一夜的委屈,最近就常常搂着媳妇儿回忆他老家,回忆爹娘,回忆兄长,仿佛是一切过去的都那么好,好的他都是个罪人了。
  七茜儿总是会依着上辈子的记忆心疼陈大胜,常会想,这是个可怜人啊,那也是活了一辈子,就没有过过一天的好天气。
  如此她自然就动了手脚,牛是早就预备好的,也早早提前训练过,就是每日给那牛闻一种臭草粉,闻一次抽几下,等到那些牛闻到这种味道转身就走,再把草粉往坟上一丢,凭着哪房的牛也甭想进去。
  至于祖宗怪罪不怪罪?七茜儿都发愿了,转明儿给他们烧十座大金山,看在钱儿的份上想是祖宗不计较的。
  庆丰城的牲畜大集是十五天一次,陈府要买牛那自然也是这个时候这个地方买,家里的管事的想买什么,更是越不过三房的。
  如此便有了牛不入坟这件事,七茜儿最不待见陈四牛,他那头牛就挨揍最狠,人家能不跑么。
  万幸这些牛最后要送给冢人跟村民,真是阿弥陀佛了。
  陈大胜晚上回来的时候,脚步都是轻快的,满心的暗伤都仿佛不药而愈了。
  有时候,祭祀的事情总能给人最大的安慰,他又不是没有心,好端端成了佘青岭的儿子,就真坦然受之了?
  只他是爷们儿,难受也只能憋着,扛着,忍耐着。
  自己的牛受到祖宗的喜欢,他内心一下子就干净了,如满是霉斑的粗糙铜镜被磨镜人打磨过,刹那就又重见天日,他是真心觉着得到父母,阿兄谅解了。
  墨染夜黑,陈大胜几兄弟在小荆村坐了哑巴叔的上席,吃人家喜酒。
  哑巴秋生今儿办了一串儿人生大事,出族,入籍,认亲,娶亲,住新房。
  房子是陈家去岁就给他置办好的,他前两月才知道那是自己的房后,就每天担着水到新房边儿上,用杂草沾水将自己能够到的地方全部擦洗过,这才能睡安慰。
  这就是个住在庆丰城边上,却连庆丰城都没去过的老实人,如此他就很知足了,还很感恩。
  等办了家族里最大的事情,陈家几位男丁,包括陈四牛肩头都是卸下一半担子的,人这辈子图什么?就图一个我知道以后去哪儿,这就很美了。
  因吃了几口酒,这几位回家的脚步便格外轻快,这一路甚至没有讨厌陈四牛,还夸他的牛果然是牛王,跑的飞快,进了老林子就找不到了。
  茜儿下手太狠,人家牛丢了。
  而牛丢这件事,却坐实了陈四牛不孝顺这件事,从此将陈四牛在族里最后一份尊重都剥离了。
  陈四牛内心敬畏无比,一路无声无息,什么叔叔长辈谱儿早就抛在九霄云外,活人他从不怕,却怕心里鬼,他是真的畏惧了,害怕死了埋在那里,怕是见天要被父兄殴打,就死了也不得安宁。
  这一晚,陈四牛攀着救命稻草一般的来到老宅,等到几个侄儿告辞,他也不走,看到安全了,这才扑倒在地,抱着老太太的腿满是敬畏的嘶喊哀求道:“娘,您救救儿子吧……”
  老太太吓一跳,便问:“你又做了什么倒母的事情,我要救救你?”
  陈四牛内心恐慌,有些畏惧的抬头道:“娘,明儿你要是升仙先走一步了,能,能跟阿爹,阿兄他们提前替儿求个情么?我悔了,我发誓,我真的改……”
  屋内传来鞋底子摩擦面颊之声,陈四牛的哀嚎声,到底听长辈的事情不好,陈大忠便弓腰忍笑,拉着弟弟们悄悄离开,等到跑出院子才各自捂着肚子归家。
  人看不惯一个人总是越来越讨厌的,陈四牛倒霉,大家就集体高兴,真情实感一点不作假。
  陈大胜进门的时候,甚至哼哼着自己都不知道的曲儿。
  七茜儿本在屋里听到这种声儿乐呵,却没等到那人,就听到他脚步一个拐,人家去找爹去了。
  恩,还不算傻,讨好了的死了的,这是想到还有个活着的怕是要吃醋了。
  陈大胜刚进了老爷子院儿,便听到他家老爷子正在一本正经的给孩子读书。
  安儿自然是听不懂的,就不断发出尖叫与淘气的声音,然而这也打搅不到佘先生的决心,他似乎是用这种朗读的气魄,在遮掩着什么事情?
  陈大胜站在门口看看婢仆,婢仆皆畏惧低头不语。
  屋内,佘青岭分外严肃的盯着这吃屎孩子,并告诉他,这世上有九天。
  真的是吃屎孩子,今儿他又是吃醋又是别扭,下午就命人再把孙子抱来,在炕上逗他,后来孙子没哄睡他自己睡着了,转瞬,却被臭醒了。
  佘郡王一睁眼就看到他大孙献宝般,两手都是粑粑的看着他,看他醒了,人家还拍拍呢,还拍拍?反正,总而言之是十分高兴的将那些黄生生抹的到处都是。
  那一瞬,佘青岭脑里便起一个念头,这个世道太讨厌了,就改朝换代吧,万念俱灰了,反正什么都不重要了。
  他发出了国破那会都没有的惨叫声,后来照顾大孙的婆子进来,看他惊慌失措,便好心劝他道:“老太爷可不敢嫌弃小少爷,这人生下来是什么滋味都要尝尝的,谁家孩子这么大点的时候,不是抓住什么都往嘴里塞?吃屎孩子~吃屎孩子这话怎么来的?就这么来的!这算什么啊……人都一样的。”
  佘青岭瞬间万念俱灰,有点不敢深想了。
  他佘青岭的孙子虽不是尧眉八彩,舜目重瞳,文王四乳,那也是天生若朝霞举,将来必然不凡的崽子,他怎么可以玩粑粑?还,还吃?
  那,该怎么办?就必须把读书明理这件事放在最前面了。
  如此,佘青岭就对着他大孙念了很久很久的书,一直念到现在也不敢面对现实。
  好在安儿是个憨厚孩子,又容易知足,给块干馍馍,他啃不动,却默默的啃到现在,偶尔还给他爷碰个哏。
  如此,陈大胜进屋便看到他郡王爹背着手,很认真的跟他傻儿子说:“九天者,东苍天,南炎天,西浩天,北玄天,东北乃是旻天,西北叫幽天,东南阳天,中央叫钧天,乖孙可记住了?”
  安儿舍了馍馍很是捧场的点点头:“…………%……%天!”
  人家正是学话的时候,你说个啥他反正是不知道的,却最爱重复最后一个字儿。
  佘青岭瞬间满足,本想亲亲大宝孙,偏就忍耐住了。
  讲完九天,自是八风。
  “八节之风,立春条风,春分明庶风,立夏清明风……”
  安儿抬眼看到了自己的爹,当下大喊一声:“啊!!”
  他可真想他啊,跟爷爷这里小半天儿了,就吃了点屎配干馍馍。
  陈大胜跑过去,舍了爹,抱起儿子吧唧吧唧就是一顿亲,就亲的佘青岭的心天崩地裂的。
  安人是个仁义孩子,就把自己嘴里啃了半天的馍塞进了陈大胜的嘴里,陈大胜毫不顾忌的吃了,还夸奖:“哎呀~真香,我儿孝敬。”
  心裂了,补起来,又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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