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穗-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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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秋已经调得差不多了,也坐了回来吃。
穗穗这才收回眼,看向热气腾腾的汤锅,咦,清汤锅里怎么这么多她爱吃的?还快熟了。
穗穗的筷箸夹起清汤锅底里的菜色,放进碗里,一边嫌烫,用嘴吹气儿想吹凉,一边又忍不住馋,稍凉了就小口的小口的咬。
李兆则是用筷箸蘸了蘸酱汁,他吃的少,速度要慢很多。
实际上,他甚至觉得,汤锅没有什么意思,但是看小包子吃汤锅还是挺有意思的。
白白的水雾缭绕着起来,屋内暖气萦满,窗外的寒风呼啸一点也打扰不到吃汤锅的兴致,自从穗穗回来,四个人无论哪一个看起来话都多了不少。
尤其是陛下,沈秋感觉最为明显。
比刚刚多说一个字都嫌累的状态好多了 。
以至于一度让沈秋觉得难道是没吃饱所以懒得说话,她甚至感觉陛下这时候心情好多了,好说话多了。
这样想想,陛下每次朝会发脾气也情有可原。
那么早,谁吃饭了呢。
当然,沈秋知道根本不在于此。
穗穗在唇边闪着手,她吃的太急被烫到舌了。
旁边的郎君手肘抵着桌子,手指持着筷箸,姿态闲适,纯黑色的衣袖上凉气都被赶跑了。
在遮挡了众人视线的缭绕水雾后,他微微勾唇。
69。 穗穗(六十九) 穗穗欢喜
长生药的话头一开; 那些经年的旧事就都一番涌过来。
比如大理寺查到的。
“秦南,本官查你谋害忠勇,毒杀亲兄嫂; 证据俱全,你认不认?”红袍官员猛拍惊堂木。
照着秦国公夫人的供词和秦斐的回忆一点一点去查,大理寺没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还是从积了灰的人和事中找到了当初秦国公之死的端倪。
这事做的真是极其隐蔽,先是经年累月的慢性毒,再借用前秦国公夫人的手; 一杯温茶断送了先秦国公的性命。
如今,人证物证已然确凿。
先秦国公秦南此时是真的落魄了; 他断腿的伤口处发了脓; 头发也是乱糟糟的; 整个人身上的恶臭隔得远远都能闻到一二。
听到官员问话,他半抬起眼; 冷笑。
是他错看那毒妇了,竟然栽在了一个妇道人家身上; 可笑,秦北也可笑,他万万没想到; 自己死在了自己枕边温柔乡的毒茶里吧。
他如今否认又有什么用呢?
果然,官员也不在乎秦国公到底会说什么,已经在高位上朗声道; “秦南,你谋害先秦国公实为谋害勋爵,于法难容,你谋杀兄嫂; 于情理更是该诛,本官判你腰斩之行。”
一直听到了这里,先前都没有什么动作的秦南抬起头,露出一双怨毒的眼,“谋害勋爵?秦国公府本来就该有我的一半!是他们偏心,他们都太偏心了,凭什么我是秦楠,只是那个老家伙抬头见到的一棵树的名字!而他却是秦北,人人都为他谋尽思量,好事都是他的!凭什么!”
秦南是秦国公自己给自己改的名字。
秦北,秦南。
这才是他该有的名字!
“凭什么要 我做一个废物!凭什么!我也是那个人的儿子,为什么秦国公府我不能坐拥一半!为什么我不能成为秦国公!”
他的面容逐渐扭曲,所有话语都像毒汁一样喷溅而出,恶意满满,但他自己唇角又挂着笑,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带着疯狂的痛快。
“凭什么我就不能杀了他,取而代之!秦北也不过是一个蠢货!哈哈哈哈,我杀了他!我杀了他!”
一边立着的秦斐微微抬眼,面上温和的笑彻底隐没在一片浓重的阴影里,“二叔觉得我爹对不起你,觉得秦国公府都该是你的,你只记得他风风光光接管了秦国公府,却是否记得祖父死后秦国公府飘摇,是我爹上了战场,九死一生立了功勋,才维系了偌大的秦国公府。”
“二叔还觉得我爹愚笨,可是他却未曾如你一样不挂念兄弟手足之情,你赌钱赌的落魄时,是我爹不计前嫌将你迎进家门,做了逍遥的秦国公府二爷。你说祖父偏心,难道偌大的秦国公府真的没有留给你半点么?不,祖父知道你脾性,将最稳妥的房产几乎都交给了你,只要你不挥霍,养你个几辈子还是没问题的。”
秦斐的语速很快,随着他的话语,秦南原本憎恨的双眼又怯懦的缩了回去,“不,不是这样的!”秦南大吼着,“那老家伙就是偏心!我到底哪里比秦南差了!我一点也不比他差!”
在高位一边坐着的李兆冷嗤一声,“哪里差了?起码心性就差得多了。你为人刚愎自用,怯懦不堪,遇事只想往后躲,你说呢?你不过是只自欺欺人的蠢虫罢了。”
秦斐微微深呼了一口气,继续道,“二叔,我爹没有亏待过你,他听到过多少次挑拨兄弟反目的谣言,都没有信过,待你还是如同嫡亲子弟。可是他傻,他不知道那不是谣言,因为那些挑拨的话,你听进去了。”
旁人往秦南手里递了一把刀,然后在他耳边低语几句,他就真当将刀挥向了自己的兄弟手足。
秦南瞪圆眼,嘴里嚷嚷着,“我不信,这不可能!”他还是怨毒的。
假如不恨,不怨毒,那他做的一切算什么!
不可能!
秦南就是抢了他的一切!老家 伙就是偏心!
“拖下去。”红衣官员高声道,他固然唏嘘,可也就是唏嘘而已,家里的庶弟最好别也和秦南一样蠢,不然他可不是秦北。
秦南的指甲断了,流出鲜红的血,在地上拖出了多条长长的划痕,一眼触目惊心。
穗穗别开眼,她站在李兆身边,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
李兆回头,眸色漆黑,“嗯?”
穗穗拿出笔纸,慢吞吞地写,“郎君,这边的事情完了吗?我想回去做鲈鱼脍了。”
穗穗微微抿唇,一双眼睛里尽是说不清道不尽的茫然。
一晃间已经到了九月秋末,秋天似乎过的格外快。
李兆径直站起身来,走了几步发现穗穗没跟上,回头去看,姿态懒散,“快点。”
穗穗似乎这才被恍然叫醒,连忙小跑着跟了上去。
她心上好像因为李兆这声唤,一些沉甸甸的东西被丢掉了,轻盈了许多。
穗穗没再回头看,她不太清楚那些恩怨纠缠,也不知道到底应该是什么样的结局才好。
秦斐将段大学士扶了起来,似乎在低声劝慰什么。
御膳房。
李兆倚在门边上,漫不经心地往里面看两眼。
长江附近送来了最新鲜的一批鲈鱼,这也是最后一批了,再晚些就没这么鲜美肥嫩的鲈鱼了。
穗穗昨晚就已经将鲈鱼腌制好了,此时要做的就是切片。
她还是通过磨刀的方式去熟悉手上这把刀,细软的黑发下垂,略微挡住她的眉眼,她磨得专心致志,头一下也未抬过。
就是太有节奏了,李兆又瞥了一眼。
瘦弱纤细的肩膀颤的厉害,豆大的泪珠不知道何时滚落下来,落在绽亮的刀尖、刀背。
李兆有些苦恼,手又抵住了额头,他动动唇,却没发出声音。
小包子一直是背对着他的,也是她头次不跟秦斐打招呼就直接走了人的。
算了。李兆烦躁的捏了捏手指,没有动作。
刀尖磨得越来越薄,穗穗眼里的泪水顺着面庞静静的流,她咬紧了牙,抿死了唇。
她不知道要怎么说,自己只是有那么一点难过。
那么一点而已。
刀锋细细。
凉水冻红了穗穗的手。
她似乎慢慢的反映了回来,收住泪,因为湿着手不能从衣袖里拿帕子,就胡乱地用衣袖擦了擦。
从哥哥教她干净礼仪后,她就再没这样做过了。
好丢人。
她微红着眼往后看,却发现郎君还在原地。应该是看不到的吧,她是背对着郎君的,而且 郎君也没过来,应该是没有发现的吧。
穗穗慢慢的把那些情绪收拾起来,不管她懂或者她不懂,都收了起来,留待以后。
刀锋雪亮,薄如白纸。
穗穗停了手,提起刀走到李兆身边。
除了鼻尖儿还有些淡淡的红,她已经瞧不出来曾经哭过了。
穗穗眨巴眨巴眼,扯了扯李兆的衣袖。
李兆停下手上的动作,这才抬起了头,“干嘛?”
依旧是不耐的,烦躁的。
穗穗这才放下心,郎君是真的没发现。
她晃了晃手里的刀,示意郎君她要开始了。
李兆又去捏自己的手指,骨节发出咯咯的声响,“嗯。”他的声音一贯的低沉,带着点儿那么凉意,钻进了穗穗耳朵。
穗穗抿唇露出一个又轻又怯的笑。
她转身去灶台忙活了。
李兆却陡然想起来穗穗第一次对他笑的时候,她害怕又恐惧,可还是笑了,笑得那么乖巧,一看就是家里精心养大的不谙世事的姑娘,又轻又怯,但还是怯怯居多。
而方才的笑呢?
小姑娘长大了些的,眉目间的纯稚依旧还在,还是细眉圆眸的娇憨,笑得还是又轻又怯,但是还有点甜,她的身量抽条开了,眉眼也长开了,笑起来便有不自觉的美了。
他停下了捏手指的动作,注视着穗穗的背影,很久很久。
70。 穗穗(七十) 穗穗欢喜
穗穗有点畏寒; 所以秋天将尽未尽的时候她就不大愿意出去了,整日在紫微宫里窝着。
高大的凤凰木落了满地的黄叶子,憔悴又伶仃。
就连早上; 她也是要好一番心理斗争才能从暖和的被窝里出来下床。
她对政务上面的事情一知半解,懂得太少,只晓得郎君最近早朝越发不高兴了。
谭四闲暇时候来看她; 也面色不太好。
穗穗写道,“怎么了?”
“没事。”谭四娘只这么说。
穗穗眨巴眨巴了眼,纤长的睫毛微微下垂。
其实穗穗也是个犟脾气; 谭四娘笑了,就是心思浅; 高兴不高兴都在脸上写着。
谭四娘轻轻叹了口气; “也没什么大事; 就是最近可能要不太平了,不过也不一定呢。”
穗穗这才又抬起了头。“不太平; 是要打仗吗?娘娘你要上战场了吗?”
她一直记得谭四是个将军。
“那倒不至于,还没说定呢; 到时候也要陛下抉择,这些事情你不用劳心,那么 多大臣都可爱劳着心了; 别抢人家的活干啊。”谭四娘打趣道。
穗穗这才有些精神,她点了点头。
谭四娘失笑,“陛下若是最近没怎么犯过头疾; 你可千万要仔细些。”谭四娘的眉眼间浮现浅淡的忧色,“不然,你最近还是出宫和你哥哥住吧。”
后半句话谭四娘声音压得极低,像是生怕被人给发现了一样。
穗穗慢吞吞看向远处眼睛一亮。
谭四娘一惊; 悄悄背过头去,哟呵,运气不太好,撞上正主了,但愿陛下没听到。
陛下怎么可能没听到呢?谭四郎简直要被谭四娘笑死,他在脑海中道,“你想想陛下的修为。”
谭四娘嘴里苦涩,完了完了,不然她还是溜得快点吧。
“记住交待你的话。”她匆匆扔下这句话,径直从窗户边上跳了出去。
穗穗瞪圆了眼。
李兆这时才走了过来,看向窗外,冷哼一声。
穗穗唇角轻轻上扬,她唰唰写道,“郎君生娘娘的气了?”
李兆在美人榻上坐下,有点懒散的单手支头,看见穗穗的话轻嗤一声,“呵。”
末了,他才道,“谭四都和你说什么了?”
穗穗眨巴眨巴眼睛,“也没说什么,就是聊聊最近的趣事。郎君,快打仗了吗?”
李兆的衣袖快要垂到地上去,他稍稍拉了拉,眉眼间是淡淡的漠然,“不一定。你别想这个。”
穗穗坐在他一边,想了想,“郎君,穗穗是不是很弱啊。”
李兆点了点头,眸里浮现点嫌弃,“是非常弱,一根指头都能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