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穗-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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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随被秦斐一字一句逼得哑口无言。
秦斐抿唇,“而且对一个不过仅仅出生几个月的幼婴喜爱到愿意为他杀人?据我所知,除了秦国公,你是唯一能够在秦国公府内外院自由出入的人。”
“最重要的是,你和那小妾曾经是青梅竹马……”
大家的眼神变得很微妙,再看向秦国公的时候变得更微妙了。
秦国公老来得子的消息大家都知道,可是谁想这竟然不是他的种?
啧啧啧。
坐在椅子上的秦国公咬牙切齿,恨恨地看向长随,长随有点撑不住了,他百口莫辩,“爷,小的没有。”
可是秦斐早有准备,他直接拿出了证据,“那若他不是,你凭什么护着他?”
要么被绿要么认罪,面临秦国公的就是这么个情况,要么沦为整个京城的笑柄,要么下了大狱。
还不等他决断,秦斐又扔出了一个证据,来自秦国公夫人的口供。
刚刚只是在开玩笑,此时才开始在打机锋。
口供被呈了上来,相国的面色越来越凝重。
他没想到,秦斐的入手居然不是长随,而是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不是嘴硬得很吗?怎么就给招了!
秦斐这一式,真真切切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
这份口供确实难拿。
月上中天,秦斐出来前,段大学士极其不放心,问道,“今晚的事情有几成把握?”
秦斐笑了笑,“八成吧。”
他托了段大学士关系,才能进了大理寺看到秦国公夫人。
“二婶。”
已经过了两夜,正是最熬人的时候,秦斐时间卡得刚刚好。
秦国公夫人面上是枯瘦的黄,她靠在墙角,“你来干什么?”
秦斐做了很多功课,秦国公夫人是他所有算计里最优的 一个解。
“二婶,二叔招了,说是你做的。”
秦国公夫人眸光一闪,“你来套话就大可不必,明明是那长随做的。”
只要咬死长随,看秦斐能拿他们怎么样。
秦斐温和地笑笑,“二叔可不是你,二婶。”
秦国公夫人丝毫不怀疑秦斐的智商,否则不会设了套让他们都给钻了进去。
同时,她无数次怀疑过自己夫君的脑子。
那个废物,简直就是个没有脑子的混账玩意儿。
秦斐会用什么方法套得那个废物的话呢?
秦国公夫人瞬间想了许多,她太了解自己的夫君了。
秦斐静默地站着,铁栅栏在他鼻梁上投下淡淡的阴影,他看着秦国公夫人,眼神莫测,“我要秦国公的位子,二婶。”
所以,那个废物必须死。
秦国公夫人瞬间就理解为什么秦斐会来找她。
她摇摆不定,那个废物会蠢到这种地步吗?把自己的命交到他的手上合适吗?
秦斐叹了口气,他从衣袖里拿出来一张按了手印的笔供。
秦国公夫人扑了过来,只一眼,她就认出来那笔迹。
“说吧,要怎么办?”女人的声音像是幽魂,轻飘飘的。
秦斐将自己从回忆里剥离出来,那笔供自然不是秦国公写的,而是他自己模仿的,也亏得是时候刚好,而秦国公夫人疑心深重。
他微微一笑。
然后朝着主审案件的官员弯腰一拜,再抬起头时抿着唇,“我二叔毒杀我父,又刻意不管我娘的病情,致使她活活病死,如今又要杀我,三桩罪孽,死有余辜。”
话语出口,掷地有声,惊天往事,一笔翻出。
主审的官员呼吸微微一滞,这案件水深他们知道,无非就是控制好挖的深度,不要牵扯到不该牵扯的人身上,但是谁想还有这等大案子!
相国听见秦斐的话,虽然早有预料但还是眉眼阴沉沉的能滴出黑水,秦斐果然知道当初的事情。
若是秦南这废物利索些,哪里会有秦斐张口的机会!
人人心思各异。
当穗穗听见毒杀、病死的字眼时,她有些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纤长的睫毛不受控制的闪了两下,像是风吹了进来,酸涩生疼。
一段童年回忆抖得落了进来。
“哥哥,别人都有爹娘,穗穗的呢?”穗穗低头使着力气在掰李子,但是她力气太小,掰红了大拇指也没掰开,反而是掌心出了汗,李子咕噜咕噜滚落到了地上。
“在天上做星星。”一只手拾起李子,是秦斐,他温和的在笑,他用水洗了洗李子,然后掰开递给穗穗,“在天上做星星看着穗穗长大。”
穗穗眨巴眨巴眼,嘟囔道,“我还是更喜欢哥哥,哥哥别做星星好不好?”
一只手揉了揉穗穗的头。
哪怕来不及见面,来不及记忆,穗穗恍惚 之间还是感受到了一种莫大的悲伤。
她的爹娘,原来是这样变成了星星呀。
穗穗的身子轻轻晃了晃,然后被人接住。
怎么轻成了这个样子?刚到的李兆心想。
然后他就瞧见穗穗红了的眼眶。
怎么还哭了?李兆蹙眉,他拉着人直接走了进去。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陛下。”
所有人都如是叩拜道。
60。 穗穗(六十) 穗穗欢喜
官员慌了; 陛下怎么会从紫微宫出来,他偷偷抬眼去看李兆的脸色,心里暗叫不妙; 陛下看起来心情不好的样子。
相国沉着脸,李兆怎么来了?
但是更让人吃惊的是,他们那位不太喜欢跟活人接触的陛下竟然还拉着那个名叫穗穗的小姑娘的手。
相国神色难以捉摸; 先前李兆身边几乎没有人,这个名叫穗穗的却直接住进了紫微宫,而现如今; 李兆更是直接和她碰了手。他将目光落到了穗穗身上。
秦斐的目光从李兆拉着穗穗的手上扫过,最后沉甸甸的落到了李兆身上。
家里的大白菜被猪拱了; 任谁都高兴不起来。
官员也是有眼力见的; 当即就诚惶诚恐想将位子让给李兆; 李兆却直接让人在左侧加了席位,坐在了一边; 示意他案件继续审理。
官员于是又坐了回去,却只觉得如坐针毡; 让他坐立不安。
陛下怎么来了?是不是他哪里疏漏了?是不是要他死了?
“别哭了。”李兆直接把一盘糕点推向穗穗,“哭什么呢?”
有什么好哭的?
穗穗不说话,低着头; 能够瞧到泛红的鼻尖儿和时不时耸动的肩膀。
李兆揉了揉额角,直接从袖子里拿出帕子,三下五除二; 给穗穗擦了脸,他的动作并不算多轻柔,眉目也不算多缓和,甚至因为心情不佳墨色浓极的眉蹙着; 眼里的烦躁藏也藏不住。
他拿了笔墨纸,放到桌子上,“你哭什么好歹也要说。总哭算个什么事情?”
穗穗闻言慢慢抬起一张泪痕依稀的脸,李兆擦的太随意,她又拿起帕子,给自己一点一点擦了干净。
只剩眼眶和鼻尖还是红的。
怪招人可怜的。
小姑娘慢吞吞提起笔,写字。
“郎君你来了。”
李兆不耐烦的嗯了一声,然后道,“问你哭什么呢?”
穗穗摇了摇头,写道,“穗穗现在不哭了。”
所以这是不跟他说。
李兆简直要被气笑,他眉头又蹙紧,末了,直接闭目养神,不想再去看这闹心玩意。
但是穗穗又扯了扯他的衣角,李兆不高兴的睁开眼,没好气道,“干嘛?”
“郎君,你最近好好吃饭了吗?”纸上写着,“穗穗学了干贝银丝羹,文思豆腐也差不多会啦。”
李兆瞥了穗穗 一眼,不是不说吗?还管他干嘛?
“别管我。”李兆冷声道。
他又重新闭上眼。
又过了一会儿,他睁眼去看,发现那没良心的小包子又去看公堂上的秦斐了。
呵。
秦斐今日打得很漂亮,秦国公在他步步逼问下,几乎难以自持。
“难道二叔又要说,这些都是长随指使的?”秦斐看着秦国公,温和一笑,比讽刺还要扎了秦国公的心。
又是这样。
秦国公大幅度的喘息起来,他视野有些发白,头脑眩晕。
秦斐这边一条条证据罗列了出来,都是实打实的铁证,将秦国公恶意弑兄刻意害嫂钉得实实的。
长兄如父,长嫂如母。
秦国公做的事情显然违背了天理伦常,周边虽然没有议论,但是秦国公能感受到聚集在自己身上那些非议打量蔑视的眼神。
秦南瞳孔渐渐放大,面色越来越扭曲。他眼睛一眨不眨地死死盯着秦斐,秦斐渐渐虚化的更强壮了些,面容更坚毅了些,那是秦北,他兄长,前秦国公。
秦北永远比他出色!
凭什么众人目光都看在秦北身上,而他只能像个可怜的垃圾沟里捡回来的!
凭什么秦北人人称颂,凭什么!
那杯毒下进去的时候,他简直快活极了,压在他身上数十年的大山要没了!
他那好兄长毫不犹豫就喝下了他送去的毒药,然后他再栽赃给从段家嫁进来的那个女人,让她以为是自己亲手毒杀了夫君。
他要逼得秦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秦国公眼里闪过一丝狠劲儿,然后又变得慌张无比。
他想活着!
他看向相国,却发现那个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相国显然也知道弃车保帅的道理,任他哀求的眼神传递,相国都毫不动容。
秦国公的眼神逐渐归于绝望,他耷拉着眉眼,看起来竟然有些可怜,面无表情的听着秦斐每一项指控。
都是他们逼他的!他难道不想像秦北一样生来万众瞩目,他是个私生子就注定该活在老鼠沟里不见天日!
只有权势在手才是好东西!
只有权势才是好东西!
秦国公的眼神渐渐变得疯癫。
唯唯诺诺的日子他不想再过了!他不后悔!
凭什么秦北就是他活不到的样子!
凭什么!
*
“你爹当时待他还挺好。”段大学士道,“若不是他请了老国公,就秦南一个私生子怎么入了家谱?又怎么上得了学?呸,真是狼心狗肺的东西!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爹对他多好,他却都不记得,只觉得秦国公府他也该分一杯羹。”
晚上三人坐在一起看月亮,段大学士想起来秦南的狼心狗肺就气不打一处来。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月光清冷,仿佛在地上撒了一层白霜,漫天繁星,又高又远的闪烁着,微光温柔。
今夜没有云,天气也晴朗。
段大学士还在絮絮 叨叨地说,提起往事就仿佛开了话匣子,这些事情憋在他心里有许多年,无可诉说,无人能听。
此时却有了,秦斐给穗穗手里塞了个圆枣,穗穗便听段大学士说,便抬眼看月亮找星星。
“老夫对不起你娘。”
段大学士说着往事悲从中来,声音渐渐小了,叹气倒是比原来多多了。
入了秋,风变凉了。
段大学士年纪大了不能久坐,秦斐便扶着段大学士先回去,然后才又折回来。
“看什么呢?”
穗穗拿出小纸,认真写,“星星。”
秦斐肩线微松,他也坐了下来抬起头看星星,兄妹俩谁也没说话。
“穗穗。”秦斐突然出声道。
穗穗眨巴眨巴眼,看向秦斐。
秦斐依旧是抬着头的模样,只是唇角轻轻扬了扬,“阿娘跟我说,禾成秀为穗。”
穗是秋天稻谷顶端的花或果实,是禾长大了,能够收获的标志。
“阿娘希望你好好长大。”
秦斐轻轻呼出一口气,他垂下眼,笑意温和,揉了揉穗穗的头发,“哥哥希望你岁岁平安,长乐无忧。”
他站起身来,“一会儿早些回去睡。”
穗穗瞧着秦斐渐行渐远,忽然抬头又去看星星。
晶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