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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穗穗-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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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烦躁极了,并不想和人打什么太极。
  
  佟伯吓了一跳,他阅人也算不少,王娘子当初和他说穗穗的恩人如何如何可怕时,他也并不在意,然而此时见了这素来没精打采的人微撩起的眼睛,佟伯知道若是自己再不说,恐怕真的会没命。
  
  那双眼睛里藏不住的凶戾烦躁,让人丝毫不怀疑下一秒的死期。
  
  “她走了。”佟伯磕磕绊绊道。
  
  得了答案,李兆看也没看一眼佟伯,直接出了客栈门,他吹了口哨。
  
  四体雪白的乌骓不一会儿便旋风似的跑到了他面前,李兆翻身上马,鸦黑的长发纷飞,大袖衫迎风激荡。
  
  他眼底的凶戾和冷淡再也藏不住,直接闯了出来,像是一匹野兽。
  
  傻包子。
  
  乌骓风一样的疾驰而去。
  
  客栈里,王大娘扶起佟伯。佟伯似  乎终于有所察觉,往楼上去了。
  
  穗穗的房门只是虚掩着,一推便开了,屋子空荡荡的,整洁如新,仿佛从来无人住过。
  
  只有桌子上的钱袋子格外显眼。
  
  一个猜测瞬间成真。
  
  佟伯深深地叹了口气,不住地摇头,“这傻孩子。”
  
  王大娘倒吸一口冷气,“穗穗这小姑娘没走?”
  
  佟伯拿起钱袋子,“她怕连累我们啊。”
  
  *
  
  穗穗没逃,她直接去了衙门喊冤。
  
  然后,被投进了县衙的大狱。
  
  县衙的大狱自然和客栈没法比,只有一些脏乱的稻草随便铺着,一束阳光透过小窗照进了污秽里。
  
  铁栅门被衙役上了锁,“在这儿好好呆着吧。”
  
  脚步声渐渐远去,只剩下穗穗,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被扔在这间牢房里。
  
  穗穗往铁栅门的方向移了移,她抓着铁栅门,只敢站巴掌那么大的地方,其余的位置,都不敢去。
  
  她是冤枉的。
  
  可为什么他们都不问呢?
  
  穗穗站了很久,明亮的双眼四处张望,绷得死死的神经简直要崩溃掉。
  
  然而没有一个人,只有牢房深处女人嘶哑的吼叫,“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在曲折黑暗的长廊里回声阵阵,仿若魔音。
  
  湿冷的牢房里只有那么一道光。
  
  穗穗眨巴眨巴眼睛,微微抬起头,告诉自己不能哭。
  
  可她腿疼了,钢铁一样的人也经不起这样站。
  
  她才十四岁。
  
  牢房湿冷阴暗,地上干涸的血迹和稻草暗沉的颜色混在一起,穗穗看见稻草微微动了动。
  
  她攥紧了铁栅门,逼迫着自己酸疼的腿再站一会儿,她错开眼,纤长的睫毛抖呀抖得,不敢去想那稻草下面有什么东西,但是显然不是她逃避就可以的。
  
  因为紧接着,一只黑色的红眼睛老鼠就吱吱呀呀的从稻草下面蹿了出来到墙角那边,直接没了身影。
  
  “啊。”穗穗捂着嘴不让自己放出太大的声音,眼眶里蓄满了泪。
  
  她一个腿软,直接背靠着铁门滑了下去。
  
  一只黑老鼠击溃了她所有的心理防线。
  
  湿冷的牢房里,那一点光照亮的只不过是有着血手印的脏墙,凌乱的稻草里破烂的衣服布条,地上被抓出来的灰印子,腥臭的气味儿和浮在空气中的灰尘。
  
  穗穗抱紧了膝,背靠着栅栏,低声哭泣,她到底年纪小,见过事情不多,却乍然不足一月,先后被拐,又进了大狱。  
  
  低低的呜咽声响起来。
  
  泪痕渐干,穗穗哭得累了,擦擦脸,抱着膝只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四处打量。
  
  阴冷潮湿的大牢里突然响起了脚步声。
  
  穗穗站起来抓着栅栏扭身去看。
  
  她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一个熟人——药铺掌柜的。
  
  “你怎么来了?”穗穗问道。
  
  药铺掌柜冷哼一声。
  
  衙役哈巴着腰打开了栅门,药铺掌柜走进了牢里。
  
  他拿着手帕捂住鼻子,一脸嫌弃,“真臭。”
  
  穗穗攥着铁栅门的手渐渐紧了。
  
  药铺的掌柜抬眼看向穗穗,“小娘子可还好?”
  
  穗穗当然没有傻到认为药铺掌柜的心怀好意,她警惕的往后退了退,“你来干什么?”
  
  *
  
  风吹过寂静的庭院。
  
  原本应该插科打诨的衙役横七竖八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最后一个衙役举着刀,瑟瑟发抖的往后退,“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喊人——”他刚说一半,就意识到县衙里能喊的人几乎一息之间就都倒在了这个可怕的黑衣郎君前。
  
  李兆根本没让他说完,直接伸出手掐住衙役的脖子,他的速度太快,以至于衙役根本没来得及拿刀去挡,便先感受到脖子一凉。
  
  咯噔一声,刀直接掉在了地上。
  
  衙役被李兆单手举了起来。
  
  “救命,不要,别杀我。”衙役由于缺氧很快涨红了脸,艰难的从喉咙里吐出几个字眼。
  
  李兆的手渐渐收紧。
  
  衙役的眼睛往上一翻,眼见就要没了声息。
  
  李兆陡得松了手。
  
  衙役捂着喉咙痛苦的咳了起来,他死里逃生,大口的呼吸,哪怕嗓子生疼,濒临死亡的记忆实在太过深刻。
  
  眼前的黑色衣摆越逼越近。
  
  衙役手脚并用往后退,“别过来,别过来!”
  
  他怕了,他怕了。
  
  零碎的黑发被风撩起,露出一双冰冷摄人的黑眸,李兆微微抬起下颌,“今天上午有个娘子过来了,现在她在哪儿?”
  
  只不过一眼,衙役却重新感受到了濒临死亡的那种痛苦,他屁滚尿流站起来,“饶命,饶命。我带您去。”
  
  李兆出来的匆忙,连剑也未曾带上。
  
  他从袖子里拿出帕子,擦了擦手,白色的帕子便轻飘飘落到了地上。
  
  他抬了步子跟着衙役走了。
  
  “这是大牢,我只知道那小娘子下了狱,不知道她在哪一间。”衙役开了大牢的门,双腿打着哆嗦。
  
  李兆没管他,沉着脸径直往大牢里边去了。
  
  长长的甬道漆黑,油灯闪烁着微光。
  
  李兆直接御起轻功,足尖轻点,不过几息就掠  了过去。
  
  岔路口三条路。
  
  但是李兆没有纠结,因为他听到了穗穗微弱的呼救声。
  
  他面色变了,飞快地朝着中间的甬道掠了过去。
  
  穗穗身上沾满了血,她半倒在血泊中,面色苍白,那双可以称之为灵动好看的圆眸紧紧闭着,纤长的眼睫毛一动不动。
  
  衙役放下鞭子,虽然心有不屑,但还是巴结的看向药铺掌柜,“这样,您瞧,行吗?”
  
  掌柜的眼睛里精光一闪,“她还能活着吗?”
  
  衙役露出一个谄媚的笑,“这您尽管放心,这伤我们见多了,没一个能熬过晚上的。”
  
  药铺的掌柜这才哼了一声,“一个小贱人,给脸不要脸,买我的药是她的福分。”
  
  他瞧了瞧穗穗那张沾满血污的脸,盯着五官看了看。
  
  “若是她活过今晚,就送去杨花楼。”
  
  水性杨花杨花楼,整个镇上最出名的青楼。
  
  衙役心道这掌柜的真狠毒,面上却殷勤的点了点头。
  
  两人谈话的时候,穗穗闷哼一声,从巨大的疼痛中醒来。
  
  她握紧手里的铜钥匙,“我是冤枉的。”她对衙役坚持道。
  
  声音极小,微弱得像是随时都会熄灭的火苗。
  
  衙役低声咳了咳,遮过了穗穗的声音。
  
  药铺掌柜只瞧见穗穗的眼睫毛颤了颤,忙指着人问道,“她是不是要醒了?”
  
  衙役赔上笑,踢了倒在血泊里的小姑娘一脚,这一脚力气不小,穗穗直接再次疼昏了过去。
  
  “哪能呢?您看错了吧。”
  
  药铺掌柜将信将疑,他抄起鞭子,又往穗穗身上甩了一鞭。
  
  没反应。
  
  掌柜的这才安心。
  
  他刚准备转身走人,一只手直接掐住了他的喉咙。




27。  穗穗(二十七)   穗穗欢喜

  衙役厉声呵斥; “你是谁?竟然敢擅闯县衙大牢!来人呐!”
  
  李兆淡色的唇很轻很轻的勾了勾,在余光扫到穗穗的刹那眼神直接冷了数百倍。
  
  “你们动了她。”这是一个陈述句。
  
  衙役捞起了趁手的鞭子就往李兆打去,“快松手; 不然就别怪我手下无情。”
  
  衙役的鞭子舞得看起来颇为吓人,但是一鞭两鞭,无论他怎么抽; 发出惨叫的永远都是挡在李兆身前的药铺掌柜。
  
  “你们对她用了什么?”
  
  衙役惊恐的发现,随着他一鞭一鞭的甩出,那个黑衫郎君居然离他越来越近了。
  
  而且; 这么久了,还没有人进来。
  
  这时; 李兆甩开掌柜; 像个脏手的垃圾一样扔进了角落里。
  
  他身形变幻几下; 速度快的惊人,直接到了衙役的身前。
  
  然后; 伸手。
  
  衙役如同李兆之前杀过的无  数人一样拼命的挣扎,蹬着腿; 满脸涨红。
  
  但是李兆却感受到了截然的不同。
  
  比如,他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
  
  凶戾在这张锋利俊美的脸上显露,李兆微微使了些力气。
  
  然后他同样撒开了手。
  
  衙役扑倒在他脚下。
  
  他捂着喉咙; 吐出一口血,却发现自己怎么也说不出话来了。
  
  喉咙的疼痛让他整个人像一只虾一样蜷曲着身子。
  
  无法反抗,差距太大了。
  
  药铺掌柜在一边早已看得心惊胆战; 害怕不已。
  
  李兆淡淡看了过来。
  
  药铺掌柜浑身一僵,不敢乱动。
  
  “还记得我吗?”李兆朝着药铺掌柜而去。
  
  他的声音不大,却极其凉。
  
  药铺掌柜浑身一颤,肥肉乱晃; 他立刻跪下,“饶命啊您,您饶了我吧。”他痛哭流涕,深惧死亡。
  
  他认出了李兆,那个让他恨极的人,当着街让那个小姑娘往他身上丢甘草。
  
  他恨,但是他更怕。
  
  肥胖的掌柜只恨这个时候自己不能蜷缩的更小一点,他哭得鼻涕眼泪混在一起,似乎是真心反省,“我错了,您饶了我吧,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药铺掌柜狠狠心,直接往自己脸上开始扇巴掌。
  
  李兆没说停,他便不敢停下。
  
  本来就肥头大耳,如今更是涨了一圈,活生生就像个猪头。
  
  他扇得越来越慢,巴掌越来越轻。
  
  李兆似笑非笑。
  
  突然,亮光一闪,药铺掌柜眼睛一亮,高声疾呼,“快杀了他!”
  
  一柄利刀已然到了李兆身后。
  
  他眸色加深,随着掌柜的话音同时落下的,还有那柄刀,它直接被插进了持刀的衙役的手掌中,将人钉在地上,不得动弹。
  
  药铺掌柜面色大变,他多少通点药理,知道哪怕神医在世,衙役那手绝对无救。
  
  衙役额头青筋鼓起,鲜血很快流满了手掌。
  
  药铺掌柜狠狠往自己脸上又扇了一巴掌,想博得同情,暂时换一条小命。
  
  可李兆突然出声了,“除了鞭子,你们还用了什么?”
  
  药铺掌柜这时连忙撇清自己,“我没动手,都是他动的!”
  
  他指着衙役,“他用鞭子抽她,他还踢了她。”
  
  衙役恼极了,若不是因为药铺掌柜,他哪里会惹上这种事情。
  
  “他也用了鞭子,还是要把那小娘子送进青楼做妓,任人玩弄,不得脱身。你别信他,抽鞭子都是他让我抽的,他说这小娘子得罪了他,要让她生不如死。”  衙役也开始揭发药铺掌柜。
  
  死也要拉上个垫背的,衙役红了眼。
  
  药铺掌柜气急,“你胡说!你踢了她,还把她腿骨快踢断了。”
  
  “呵,你扇了她好几巴掌,你还想划花她的脸!”
  
  “……”
  
  两人互相揭发,李兆眸子里的黑色越来越沉,凶兽随时都可能破笼而出。
  
  他看向药铺掌柜,把鞭子扔过去,“抽死他,我就让你活着。”
  
  衙役眼底充血,“王八东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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