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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殿下让我还他清誉-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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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琅眼看着琰王爷段数愈发高明; 被“日日夜夜”、“请教钻研”吓了个激灵,张了张嘴没出声。
  萧朔按过他几处穴位,看了看云琅的脸色,将云少将军垫着翻了个面:“春宫图是宫中秘传,本朝律例,并不在民间刊发。你若想看带图的——”
  云琅面红耳赤,几乎一头扎进稻草里:“不看!”
  萧朔看着他,压了下嘴角笑意。指腹一寸寸碾过云琅单薄衣物下的脊背,找出几处背后穴位,慢慢推开阻滞的经脉。
  话本上所说的,其实也不尽然准确。
  这般硬邦邦乱来,按理实在形同胡闹,扯不出半分后续发展。可方才云少将军卯足力气亲了个带响的,从耳后烫进衣领,暖乎乎热腾腾地坐在他怀里,却平白激得人气血一撞。
  若不把云琅放下去,几乎就要见微知著、耳聪目明的云少将军叫有所察觉。
  两人这些日子寝食都在一处,萧朔已大致摸清了云琅管撩天撩地不管泻火的脾气。将这一处软肋交出去,保不齐哪天云琅便会心血来潮嘬他一口,掉头得意洋洋上了房看热闹。
  云琅此前耗力太过,方才又被梦魇着不自觉闭了息,纵然偏门旁道激了气血,经脉也仍阻滞不通。萧朔按了几次,激起筋骨间隐着的酸麻隐痛,已叫他渗出了一层冷汗。
  “不必忍着。”
  萧朔伸手,替云琅拭净了额间冷潮:“若是实在——”
  “实在不想。”云琅紧闭着眼睛,压着心里痒痒,坚贞不屈,“带图的有什么好看……不看。”
  萧朔:“……”
  萧朔本以为此事已聊过去了,他不愿见云琅强忍,只是想叫云琅疼就叫出来,此刻也不由停了手:“当真?”
  “当……”云琅坚贞到一半,自己先泄了气,“好看吗?”
  云琅虽没少在宫里翻腾,奈何先皇后管得太严,对这些东西向来只闻其名,一眼都没睹过:“比话本还刺激?什么样的……”
  萧朔平了平气,将忽然来了精神的云少将军按回去:“我也不曾看过。你若想看,我去找萧错借。”
  云琅失笑:“怎么又是他?什么都找他,你当年的木雕还人家了没有……”
  两人不过闲聊,云琅枕在胳膊上,不知闪过哪个念头,心思忽然微动:“对了,萧错这些年都干什么了,怎么没听见他的动静?”
  “没做什么。”萧朔道,“与少时差不多,封了景王,整日里四处逍遥闲逛,做了木雕便四处送人。”
  云琅若有所思,点了下头,沉吟着埋回了胳膊里。
  萧朔:“他也与此事有关?”
  “算,也不算。”
  云琅摇摇头:“说跟他有关,倒不如说跟先皇后有些关联。”
  萧错大了两人四五岁,论辈分虽然是个叔叔,却因为年岁摆着,从没享受过做叔叔的半分威严。
  当初云琅养在先皇后膝下,就住在延福宫里。萧错在皇子里年岁最小,因为机灵讨喜,也没少被带去给皇后打趣解闷。
  “他自小就喜欢摆弄木头机关,也有天赋。”
  云琅由萧朔通脉拿穴,平了平气,在臂间衣料里蹭去冷汗:“你见我在这玉英阁内得心应手,其实是因为这里面的大半机关,我都曾亲眼见过。”
  萧朔手上微顿,蹙了蹙眉。
  “见归见过,没这般凶险要命。”
  云琅笑笑,踹了踹他:“过去的事了,我如今还全胳膊全腿的,担心什么。”
  萧朔垂眸,扫了一眼云琅肌肤筋骨下蛰伏着的不知多少暗伤,没答话,重新按住他竹杖穴,使了三分力一推。
  云琅闷哼一声,生咽回去了,继续道:“你也知道,延福宫不在宫墙之内,是单独分出来的所在……”
  “前朝宦官谄媚,为扩建皇城,将内城北的禁军兵营迁走,建了延福宫。本朝承之,改为帝后休憩颐养之所。”
  萧朔道:“凿池为海,引泉为湖,殿宇楼阁争奇斗巧,尽是异花奇石、珍禽走兽。”
  “倒也没这么……”云琅不大好意思,“奇花异石有些,蔡太傅当年教你们这段的时候,珍禽走兽说的是我。”
  萧朔顿了下,手上不由停了,低头仔细看了看。
  他素来不信怪力乱神,看着趴得溜扁的人形云少将军,一时竟不知该不该再细问。
  “没那些乱七八糟的……不是白虎吗?”
  云琅讷讷:“先皇后还给了我个玉麒麟。你知道,宫中向来爱瞎传什么异象……”
  萧朔:“麒麟上房,要换屋梁?”
  云琅张了张嘴,干咳一声。
  萧朔的确听过不少,只是心中始终觉得云琅风光霁月,从没同他联系起来:“麒麟摆尾,阁塌殿毁……”
  “可以了。”云琅听不下去,“总归——太傅烦我折腾,老拿这个取笑我。你们背得朗朗上口,我总不能站起来自己承认。”
  云琅伏在干草上,横了横心,若无其事接着向下说:“只是毁了阁这件事,也不能光怪在我头上。”
  “多年前,先皇后曾叫萧错督监,在延福宫内造了一座阁楼。”
  云琅道:“延福宫原本就多奇巧楼宇,在里面再建一座,倒也不算多奇怪。故而无论内外,都并没人多注意此事。”
  云琅那时已常年跑朔方军,难得回来一趟,也是隔了半年,才看出来住惯了的宫里拔地起了座楼。
  楼外看着平平无奇,偏有金吾卫日夜巡守,隔些时候便围得密不透风,频繁有人进出。
  云琅自然好奇,没少绕着设法研究。
  “可惜金吾卫围得死,说什么都不让我进去看。”
  云琅道:“我央了姑祖母几次,也不准,只说不干我的事。”
  萧朔收回手,静听着他说。
  “我不明就里,还因为这个很是牵挂了一阵,也去找过萧错,可他竟也装傻充愣闭口不提。”
  云琅道:“于是我——”
  萧朔:“便越发忍不住,索性趁着夜黑风高、寂静无人,悄悄摸进去了。”
  “……”云琅回头,对着他磨牙:“小王爷,君子不揭人短。”
  “君子也远庖厨。”萧朔从容道,“我今后不替你做点心了,你自去买。”
  云琅一时甚至有些后悔放任萧朔这五年修炼嘴上功夫,屏息平气,隔着干草结结实实踹了萧小王爷一脚。
  他这一下力道已比方才足了不少,萧朔眼底稍安,掌心隔着早透了冷汗的衣物,覆在云琅脊背上:“你接着说。”
  “我——”云琅一时气结,怏怏趴回去,“忍不住,趁夜摸进去了。”
  云琅埋着头,低声嘟囔:“下三门休生开,再向上,开始见着机关,暴雨梨花针……”
  萧朔听懂了他的意思:“那座楼其实是仿着玉英阁建的?”
  “应当就是玉英阁最原本的图纸。”云琅点了下头,“至于后来,又如何改造调整,是大理寺与襄王勾结暗中所作。宫中不知,故而也没能及时跟着变动。”
  云琅那时尚不知这些,只知道楼里风险重重,处处都是机关。他见猎心喜,越遇上这等情形越觉兴奋,实在忍不住,又试着向上闯了几阁。
  四、五层还有不少遭人硬闯破坏的痕迹,到了六层,痕迹便已格外稀疏。
  到第七层,几乎已同刚建成一般,不见半点新旧创痕。
  “后来我想,那些痕迹大抵是先帝先后派金吾卫试着往上硬闯,才留下的。”
  云琅道:“那时先帝大抵就已知道了大理寺的事,也有了提防。在延福宫内复刻一座,适当减去威力,若有人能凭身手破开机关硬闯上去,来日不可为之时,便也可能闯进玉英阁。”
  “你那时所见。”萧朔道,“无人能上第七层?”
  云琅点了点头:“我这次也不敢上去,因为按照原本不曾调整的那份图纸,第七层该是死门。”
  萧朔眼底一凝,抬眸看着他。
  “大抵是大理寺琢磨了下,发觉第八阁设成杜门,这条密道就实在太高了。跳下来纵然有这些干稻草接着,也要摔出个好歹。”
  云琅笑了笑:“只好七八两层对调,将出口设在了第七层。若是没发觉这个埋头往上闯,反倒是自取死路……怎么了?”
  云琅看了看萧朔神色,抬手晃了下:“我又没察觉,说漏了什么嘴么?”
  “你的确喜欢机关暗器,趁夜闯阁,也并不意外。”
  萧朔道:“但你从来知进退,并不会明知死门,还硬要往里冲。”
  云琅被他挑出破绽,一时顿住,转了下眼睛:“萧错——萧错出言激我,说我上不去第七阁,就是没爪的瘸老虎。”
  “你不受激。”萧朔道,“当初与戎狄对阵,对面骂阵三日,无所不用其极。朔方军不动如山,最后寻得时机一击溃之,成就云骑第一场大胜。”
  云琅咳了一声,尽力搜刮:“萧错骗我,说七阁里有好东西……”
  “你一向怕鬼神之事,太傅罚你一人在黑透了的房间内反省,都要吓得你拿火石将房子燎了。”
  萧朔道:“既然它叫死门,纵然有再好的东西,你也不会碰一下。”
  云琅:“……”
  云琅无论如何诓不过去,撑身坐了起来,叹了口气:“你送我那件金丝甲,我不小心掉在门里了。”
  萧朔蹙紧眉:“金丝甲该贴身穿,你如何会掉在门里?”
  云琅被他问住,吞吞吐吐:“碰巧……”
  萧朔:“如何碰的巧?”
  云琅一时语塞:“我,我一个鹞子翻身,被暗器撬开了搭扣,又被两柄镖掀开了袖缝……”
  萧朔看着他:“然后被暗器们扶着,脱了金丝甲,挂在了榻边。”
  “……没有。”
  云琅心知自己编不圆,泄了气:“我揣怀里了,没舍得穿。”
  萧朔几乎匪夷所思,深吸口气,按了按额头:“那是件护甲——”
  “我管他是件什么!”云琅咬牙豁出去了,“刀剑无眼!我就喜欢,怕碰坏了,行不行?!”
  “……”萧朔被云少将军气势如虹地吼了一通,有些没能缓过来,静了片刻:“行。”
  “刀剑匕首,那般锋利!一抹一个血口子!”
  云琅不得理也不饶人:“我穿在身上,回头给我划花了怎么办?!”
  萧朔:“……”
  “你还问我!送我那么不好拿的东西,揣着都费劲!”
  云琅来了劲,气势汹汹:“逃亡也不能带着!被抓了也不能带着!你就给我个能藏着能攥着的能怎么——”
  萧朔听着云琅胡搅蛮缠地发泄,心里跟着一疼,阖了下眼。
  云琅最怕他这个架势,好不容易起来的气势兀自软了三分,皱了皱眉:“……怎么了?”
  “我就那么一说……别往心里去。”
  云琅探着脑袋,绕萧小王爷转了一圈:“你给我什么我也带不了啊,我那个小玉麒麟都不小心丢了,现在也没找着呢。”
  云琅犹豫了下,拢着萧朔的手,往他怀里挪了挪:“不是凶你,我就是不好意思。你也知道,我一不好意思就不讲理……唔!”
  云琅自投罗网,被萧小王爷亲了个结实,睁圆了眼睛。
  萧朔揽着他的背,唇齿轻缓厮磨,细细吻净了沁着铁锈味道的血气。
  云琅被他碰着了舌尖伤口,微微打了个激灵,有点想以牙还牙咬萧小王爷一口,终归没舍得。闭着眼睛老老实实被亲了半晌,含混着轻叹了一声。
  萧朔轻蹙了眉,要查看他情形,被云琅扯回来,手脚并用抱住。
  萧朔还发着热,胸肩都微微灼烫,透过衣物,烙在胸口。
  也像是透过已恍如隔世的时空,无声无息,烙在那一束触不到底的日光尘灰上。
  云琅眼底酸涩,滚热水汽忽然就涌出来,始终尽力压制着平稳的内息猝尔一乱。
  恍如隔世。
  恍如……隔世。
  萧朔察觉到异样,稍稍分开,看着云琅抵在他胸口,打着颤全无章法地尽力蜷紧。
  “我知你梦见了大理寺狱。”
  萧朔收拢手臂,将云琅护在怀间:“你若知我,便不必忍着。”
  云琅肩背悸栗得愈深,最后几乎是微微发着抖。像是有某些被强行锁住了的、长久不曾关照过的情绪,一经解封便汹涌没顶,不由分说地封住了他的口鼻。
  漆黑的水牢,死寂的宪章狱。
  缓慢剥夺着生机的湿冷触感,封鼻溺口,狰狞着漫开冰凉死意。
  云琅阖着眼,用力攥住了萧朔衣袖,指节用力得几乎青白:“他们说你吃了御米,我……放不下心,我……”
  萧朔抚了下他的额顶,轻声道:“我的确吃过。”
  云琅胸腔狠震了下,倏而抬眸。
  “那半年,我常被召进宫去伴驾,问些读了什么书之类的闲话。”
  萧朔道:“每次都会赐一盏姜茶,那姜茶同母妃沏的很像,会令我想起些过去的事。”
  云琅只想着防备萧朔府上不被趁虚而入,全然不曾想到还有这一处,脸色愈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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