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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殿下让我还他清誉-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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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朔摇了摇头:“心中想的什么,认认真真反复想就是了。”
  云琅怔了下:“就这样?”
  “不然如何。”萧朔不解,“每次进家庙,先在门口背三段经文?”
  云琅又没进过家庙,小声嘟囔了几句,红着耳朵不肯走了。
  萧朔回身,轻声道:“怎么了?”
  “我想让王妃跟先王生生世世都在一块儿,要是还没走,就多去几个地方逍遥,不用老是看着我们……”
  云琅掌心有些凉,微攥了下:“要是这么说,王妃会不会生气?”
  “怎么会。”萧朔垂眸,“母妃若是生气,我替你挨训。”
  云琅攥着他的手,欣然道:“那要是王叔生气——”
  萧朔温声:“你自己挨揍。”
  云琅:“……”
  “你若实在太闲。”
  萧朔就没见过有人在家庙里话也这么多的,将人引了引,去拿了两支香:“就想想红绸和酒的事,待你我回去,还要再细问你。”
  云琅好不容易忘了这一回事,绊了下,咬牙切齿低声:“你提这个干什么?!”
  已经进了家庙,云琅不敢高声不敢动,站在一众牌位前半点不敢造次,恨不得生吃了萧朔:“什么红绸什么酒……我不懂,也不知道,你别提这个了。”
  萧朔扫他一眼,将手中香点燃了,分一支过去。
  云琅接过来,反复念了告罪,鼻观口口观心清心明目。
  “不必这般紧张。”萧朔覆上他颈后,揉了两下,“这些都是我们的长辈。随心所欲,不逾矩即可。”
  云琅一时不察,被他这一句结结实实戳了心,没说出话,跟着瘪了下嘴。
  萧朔引着他,在牌位前上了香,依次跪拜过。
  这些年,萧朔也不曾这般正经地祭拜过。他阖了眼,潜心念了几句,起身时,云琅尚不曾动。
  庙内昏暗,烛光闪烁。
  云少将军仍伏在地上,肩背微微打着颤,静得能听见筋骨微栗。
  萧朔安静陪着,直到云琅抹了把脸,红着眼睛长呼口气站起来,才又伸出手。
  云琅不知这是不是也是家庙的礼数,把手交出去仍叫他牵着,跟在萧朔身后:“我跟王妃说了好多话。”
  萧朔点了点头:“母妃定然听得见。”
  “我还跟王妃保证。”云琅有点高兴,小声道,“一定百年之后,才和你去找她。”
  萧朔脚步顿了下,牵着云琅,继续向外走。
  这几年下来,直到今日,云琅还是头一次这么想长命百岁好好活着,脚下都跟着轻快,扯了萧朔兴致勃勃念叨:“王妃定然就在庙里,看着咱们两个,你——”
  他话头忽然停在半道,萧朔从心神中抽离,抬头跟着望了一眼。
  家庙外停了辆马车,格外眼熟,一眼便认得出是琰王府的。
  车辙比平日里看着清晰很多,大抵是装了不少东西,这一路走过来,都沉甸甸得格外压分量。
  萧朔不曾叫府里派过马车,大致猜出了怎么回事,看向云琅:“你叫来的?”
  云琅脚程太快,没想到这辆车能来得这么慢,几乎给忘干净了:“是……”
  “大抵是送到了猎庄,外祖父以为我们两个有用,便叫赶过来了。”
  萧朔过去,掀开车帘:“装得是什么?”
  云琅心情复杂:“是……”
  萧朔俯身,拿出来了一小坛美酒。
  云琅:“……”
  “不是那一回事。”云琅生硬道,“是我怕你挨骂,想送给外公的。”
  萧朔点了下头,将酒放回去,翻了翻,扯出一截红绸。
  王妃有灵,还在庙里看着。
  云琅同手同脚过去,抢过来:“也不是那一回事,是我怕你不肯跟我商量,非要跪在门口不走,准备拿来绑你的。”
  萧朔信了,点点头:“你说的那一回事,这些应当怎么用?”
  云琅抱着大红绸缎,眼前一黑。
  萧小王爷看话本不看全,根本不知道自己打开了什么,还很有兴致,等着他展开讲解。
  云琅深吸口气,端过一坛酒,郑重抱在胸前:“当真想知道?”
  萧朔点了下头。
  云琅把那坛酒递过去:“抱着。”
  萧朔伸手接过来。
  云琅:“顶到脑袋上。”
  萧朔顿了下,还要开口,已被云琅把酒坛放在了头顶。
  云琅转身回了马车,暗匣里翻找几次,拿了块点心,塞进了萧朔嘴里。
  萧朔蹙眉,含混道:“你——”
  云琅拿着红绸,转着求知若渴的萧小王爷绕了百十来个圈,在他胸前打了朵格外醒目的大红花,咬牙切齿上了马车。


第四十八章 
  虔国公难得见一次晚辈; 很舍不得。见两人不知为何竟各自从家庙回了猎庄,索性一齐扣下又住了一宿,才将人放回了琰王府。
  再过一日; 就到了冬至大朝。
  “见机行事; 也别太勉强。”
  云琅一宿没能睡踏实,翻来覆去,醒得比萧朔还早:“若是说不通,也别死咬着不放。”
  萧朔掀了被,自榻上下来:“知道。”
  云琅还是不放心; 拿过玉佩贴身戴好,理了理衣襟:“左右还有些时间周旋,只要能拖下来,我们再从中设法; 未必没有转圜的机会……”
  萧朔拿过衣物; 看着穿戴得比自己还齐整的云小侯爷:“是我上朝; 不是你上朝。”
  云琅身形微顿; 欲盖弥彰挡了挡; 将手从枕头底下拿出来:“我就不能跟着热闹热闹?”
  “要怎么凑热闹随你。”
  萧朔不上他当:“若是我在大庆殿的房顶上看见你; 当时就罢朝回府; 带上全副家当去卖酒。”
  云琅:“……”
  萧朔收拾妥当; 过去掀开枕头,没收了云少将军的贴身小匕首。叫来老主簿; 锁进了王府专放奇珍异宝的密室。
  云琅悻悻跟着; 眼看匕首就这么回了最初拿出来的地方; 忍不住感慨:“世事轮回,天道有常……”
  萧朔没听清:“什么?”
  “没事。”云琅犯愁,“你就跟卖酒杠上了?”
  萧朔扫他一眼; 没翻云少将军把自己给他攒的酒送了人的旧账,锁严密室,将云琅拎回了书房。
  下人知道王爷今天要上早朝,特意早备好餐饭,摆在了桌上。
  云琅挑了块最好看的点心,不急着吃,好声好气塞给萧朔:“我不去大庆殿,就在承平楼上远远看一眼。”
  萧朔接过来,用油纸包了收好,依然不为所动:“今日凶险,承平楼下说不定就有刺客,你去凑什么热闹。”
  云琅闷闷不乐:“你不也说了,今日凶险……”
  依他们推测,皇上虽说已封了那承平楼下刺客出入的暗门,对方却未必就会这般作罢,说不定还有什么后手。
  既然皇上有意示弱,说不定还会让对方多多少少得一得手。
  “你又没应付过几次刺杀围剿。”云琅不放心,“到时万一磕了碰了,刮破了相,我如何向王妃交代?”
  萧朔喝了口粥,觉得淡了,又加了些糖霜:“我破了相,云副掌柜嫌我难看,便不要我了?”
  云琅一时不察,险些没能拿稳调羹,咬牙切齿:“能不能有点正行?!”
  “我是怕你破相吗?”
  云琅辗转反侧了一夜,看这人不以为意的架势便来气:“刀剑无眼,皇上定然自保。这次又没有玄铁卫跟着你,若是有个什么意外……呸呸。”
  云琅自己没再往下说,将话头硬扯回来,抬头瞪他:“云副掌柜又是怎么回事,你又给咱们俩五十年以后做什么新安排了?”
  “既然我已揽了酿酒卖酒,总要给你找点事做。”
  萧朔从容道:“你挑一挑,看开馆子还是客栈。”
  云琅被他引着,不自觉走了走神,刚要答话,倏而反应过来:“说正事!”
  “没什么可说的。”萧朔平静道,“我的正事无非是你,你在府里等我,我岂会不回来。”
  云琅猝不及防,愣愣看着近日来突飞猛进的萧小王爷:“……”
  云琅心情有些复杂,甚至想去问问老主簿,这些天究竟买了多少话本给王爷看:“那……你自己留神,多加小心。”
  萧朔点了下头,搁下碗筷起身,要吩咐人准备车马,又被云小侯爷扯着衣摆拽了回去。
  玄铁卫刚要听吩咐,眼睁睁看着迈出书房半步的王爷消失在了门口,见怪不怪,又去忙活了。
  萧朔被扯回房里,理好衣摆:“又做什么?”
  “你以前送我出征,磨磨叨叨,能叮嘱一天一宿。”
  云琅叹了口气:“如今将心比心,我才知道若不憋着,三天也说不完。”
  萧朔看他半晌,没有答话,也轻叹一声。
  云琅莫名其妙:“你叹气干什么?”
  “后悔。”萧朔淡声道,“早知能这样将心比心,我一定十五岁考进士试,十七岁就勤勉不怠,日日去上朝。”
  云琅:“……”
  “只是可惜,刺客不能天天有。”萧朔慢慢道,“不过先帝向来对我们这些晚辈很好,我若去求,说不定能叫金吾卫陪我演几出戏,三天一行刺,五日一围剿……”
  “行了。”云琅实在听不下去,“小王爷,你下次要讲笑话,劳烦也提前告诉我一声,我好配合着立时捧腹。”
  萧朔蹙了下眉,看他一眼,没再说。
  云琅将他右手拉过来,拆了原本的袖箭机扩:“当初我送过你一个袖箭,只是后来我逃命急着用,便顺手牵走了,竟也没给你留下。”
  萧朔被他扯着右手,低头看了一眼:“你那时危机四伏,有袖箭傍身,我还放心些。”
  “你是不是还叫人加固过?装得箭也比从前多,救了我好几命。”
  云琅点点头,将崭新的云纹袖箭替他戴上,仔细扣好:“这是你今年的生辰礼,往后别老出去嚷嚷……说什么我拿句话糊弄你,就把你的生辰给糊弄过去了。”
  萧朔看他半晌,低头看了看腕间格外精致的云纹护腕,伸手轻触了下。
  “去罢。”云琅笑笑,伸手拍他肩背,“我在府里榻上,睡大觉等着你。”
  萧朔似乎仍未回神,顺着他的力道走了几步。
  “怎么了?”云琅伸手晃了两下,“受宠若惊,喜极而——”
  萧朔蹙了蹙眉:“我讲笑话,当真这般无趣?”
  云琅:“……”
  “我练了好些次。”萧朔低声道,“原以为已差不多了。”
  “实不相瞒,也就是你我年少相识,彼此知之甚深。”
  云琅拍了拍他的肩:“换一个人,定然看不出你在设法逗我高兴,又尽力哄我放宽心。”
  萧朔肩背绷了下,扫他一眼,不欲再多说,匆匆出了书房。
  云琅总算扳回一城,扶着门,探出半个肩膀:“萧掌柜,你谋划一下,我想楼下开馆子,楼上开客栈。”
  萧朔没回头,走得更快了些。
  “你我搭配,干活不累。”云琅扳着门框,兴致勃勃,“你管打尖我管住店,你管干活我管收钱。萧当家的——”
  “云琅!”萧朔斥退听得错愕的玄铁卫,咬牙沉声,“又不是在房里,胡闹什么?”
  “如何胡闹了?”
  云琅常年行走江湖,见识远比萧小王爷广:“自古生意规矩,谁出钱谁当家。分成你七我三,书房里我说了算,书房外还听你的。”
  萧朔匪夷所思,看他半晌,转身便走。
  “就走了?”
  云琅忍着笑,热络招呼:“萧掌柜,萧老板,萧当家的,萧大官人……”
  萧朔脚下打了个绊,头也不回,仓促上了马车。
  …
  琰王入宫上朝,过了一刻,虔国公府的车驾也遥遥进了宫。
  天还未亮透,琰王府的人没叫酒菜、不用陪客,定下了醉仙楼位置最差的雅间。
  “小侯爷。”
  老主簿拎着食盒进来,看着云琅,仍有些为难:“王爷不愿您来醉仙楼,咱们吹吹风,热闹热闹便回去了……”
  “他不愿叫我来,是不想让我勾起旧事,心里难受。”
  云琅坐在窗前:“这儿什么时候定的名字,可是后来又有别人来过了?”
  云琅当初总来醉仙楼的时候,醉仙楼的老板都还不知道这间雅室该叫什么,每次都要磕绊好半天。
  这次过来,才看见房门上添了个格外风雅的牌子。
  云琅看了好几次,有些好奇:“松阴居,是什么典故吗?”
  “这就不清楚了。”老主簿摇摇头,无奈笑道,“没别的人来……这间雅室早就叫咱们府上包了,王爷偶尔来坐坐,就顺手给定了个名字。”
  老主簿怕云琅误会,特意强调:“王爷也很少来,每次来只吃点心,从不喝酒,也不叫丝竹侍女。”
  云琅按按额头:“我也就是同他闹闹,没当真不准他看小姑娘跳舞……”
  老主簿微愕:“那王爷若是来点上一屋子的丝竹歌舞,您也不在意吗?”
  云琅一时没留神,被反将一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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