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爱到头掉-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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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想走,那就先学我,跪下来,磕头。从这头,磕到那头……”老头儿指了指遥远的尽头。
简随帆:“神经病!”
荆酒酒低声说:“我确认了,那个东西,在我脚下。”
白遇淮皱眉:“你脚下?”
印墨反应飞快,忙要去抬荆酒酒的腿。
白遇淮:“是在你脚下的地里?”
荆酒酒:“嗯。”
印墨的动作生生顿住了。
“什么东西在地里?”其他人忙问,一时都紧张地盯住了荆酒酒。
而那个老头儿的身影也微微颤了下,只是没什么人发现。
荆酒酒想了想,说:“就是这片地啊。”
“什么?”简随帆眉头皱得更紧,觉得这个少年说话像是在耍人。
荆酒酒蹲下身,抚了抚地面。
地面粗糙不平,泥土发硬,到处都是坑洼,没有丝毫生机。
“就是这片地,在怕我啊。”荆酒酒重复道。
简随帆听完,差点嗤笑出声。
季孟也觉得不靠谱。荆酒酒就算是鬼,也没有说一片地会怕他的道理。
这个节目真的有毛病!从上到下每个人都有毛病!简随帆在心里骂。
“你说它怕你?”那个老头儿突然驻足,回头死死盯住了荆酒酒,那双浑浊的眼里,竟然绽放出了光。
他上前一步,就要去抓荆酒酒,却被白遇淮拦住了。
老头儿小心翼翼地问:“你是什么?你是神吗?”
荆酒酒从白遇淮身后探出头,从他这句话里抓住了一个漏洞。
少年语气轻松地反问:“怎么?你曾经见过神吗?”
老头儿只是浑身颤抖着,嘴里喃喃念着:“在,在的……一切都在的……”
不知道在说给谁听。
但荆酒酒却差不多确定了,他见过,见过的还很可能是昨晚那个穿红衣的阎罗王琰魔。
荆酒酒绕着老头儿走了一圈儿:“你拜过神?许了愿?”
老头儿闭口不言。
荆酒酒顿了下:“你不仅许了愿,还抵出了一件东西。这件东西……很贵重,对于整个镇的人来说,都很贵重。你抵出了这一片大地。”
他看向白遇淮:“琰魔不是来锁魂的,他是来收供品的。但供品不是我,是这个。”荆酒酒说着跺了跺脚。
荆酒酒面上露出了一丝失望,像是对老头儿失望,也像是在对曾经的荆廷华。
“这里已经被挖烂了……所有人弃山而走。你们还要把它上供给神灵。你们践踏了它,也玩弄了神灵。”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上学的时候没学过一首诗吗?”
“假如我是一只鸟,
我也应该用嘶哑的喉咙歌唱:
这被暴风雨所打击着的土地……
这永远汹涌着我们的悲愤的河流,
这无止息地吹刮着的激怒的风,
和那来自林间的无比温柔的黎明……”
“真奇怪啊,竟然会有人,丝毫不爱惜自己的故土。”
于是这片土地,就只能在瑟缩颤抖与愤怒悲痛之中,散开黑色的阴翳了。
第44章
四周静寂; 一时间所有人都怔住了。
竟然还真的有人大胆到了拿自己的故土,去供养神灵的地步……他疯了吗?
贪心不足蛇吞象,他不懂?
“不是; 不是……”老头儿急切辩解着; 就要离开这里; 却是刚迈出去一步; 就立马摔了一跤。
这一跤把他的额头都摔破了。
简随帆觉得这事儿就离谱; 行; 就算你真的有鬼; 那些木偶里可能装着什么鬼魂……怎么?一片地也有自己的意识了?还有什么神灵都出来了?
这老头儿还把少年认作了神?
你们节目组写剧本,都不先打一下草稿; 看看牛皮会不会被吹破吗?
“我们回去吧。”荆酒酒缓缓开口,“留他一个人在这里就好了。琰魔要找他的供品,这片土地也在找将他供养出去的子民……不关我们的事; 最多再等两天; 应该就可以下山了。”
白遇淮最先应声:“嗯。”
那本来拒不承认的老头儿; 这会儿反倒急了; 伸手就要去抓荆酒酒的袖子:“不; 你不能走……”
他话说到一半。
白遇淮、印墨和丁瀚冰几乎一齐拦在了他的面前。
这三人对视一眼:“……”
气氛有一瞬间的微妙。
节目组其余人也都神色微妙了一瞬,连老头儿都懵了下。不过老头儿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这么多人都簇拥着那个少年; 可见他的不凡!
“您是不是还知道些什么?”老头儿努力踮着脚,大喊。
奈何面前站的三个人; 个个都高出他一大截。
他瘸着腿,脚踮得再用力也没有用。
简随帆按不住出声道:“白哥你们这是干什么?你们难道看不出来; 我们下山的线索应该在他身上吗?”
简随帆实在不想再在这破对方待下去了,出口的话就不免带了一分火气。
季孟在旁边听得无语。
心说这比我还不会做戏呢。
就不能谦逊老实点?
“线索?”丁瀚冰嗤笑了一声。
丁瀚冰扭过头,冷冷地盯着简随帆:“你以为这是在过家家吗?你要里在这里陪着他找线索; 那你就留着。”
丁瀚冰说完,最先扭头跟上了荆酒酒。
“酒酒……”
简随帆一句脏话堵在了喉咙里,怕被摄像头拍到,所以没能骂出来。
丁瀚冰有病吧?故意针对他就算了,还不知死活往白遇淮的人身边凑?
这头印墨轻笑一声,像是在讥讽简随帆,也像是在讥讽那老头儿,很快就也转过头跟上去了。
“酒酒。”
“这种忘恩负义的人多了去了,你不要放在心上。”
荆酒酒没应声。
而这头白遇淮目光冰冷地看着那个老头儿,将他震在了那里。老头儿从心底本能地升起了一股战栗畏惧感……眼看着他不敢动,也不敢叫了,白遇淮这才转过了身。
“酒酒,你真聪明,一眼就看出来怎么回事了。”丁瀚冰还在一旁夸。
大家听得都有些恍恍惚惚。
原来他们都认识这位主儿啊?
荆酒酒满不在乎地说:“白遇淮教的啊。”
他连回头看一眼也没有,但白遇淮心间却是止不住地轻轻一动,像是春风吹了过去。
丁瀚冰听完,倒是一时语塞。
这话不知道该怎么接!
印墨飞快地插声:“下次我教你。有什么都可以问我。”
荆酒酒:“嗯。”
印墨趁热打铁,又小声问:“那你变成纸人的时候,其实也可以待在我的口袋里……”
丁瀚冰:?
我他妈错过了什么?
丁瀚冰连忙开口:“什么纸人?待我这里!”丁瀚冰说着,拉了下冲锋衣的口袋:“我的口袋大!”
所有人就看着印墨和丁瀚冰一左一右,把少年团团围住,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些什么,但看着好像是很亲近的样子。
让他们一下想起了之前营销号发的照片。
好像就是他们团团围着了个人……那天晚上丁瀚冰还发了条莫名其妙的微博。
其实仔细想想,岂止丁瀚冰莫名其妙呢?印墨也莫名其妙。
季孟心下一动。
印墨那条特地发的“找到了”的微博,不会指的就是这位荆少爷吧?
这时候白遇淮缓步走上前去:“荆酒酒。”
荆酒酒霎地回过了头,一下就脱离了他们的包围圈。
“嗯?”荆酒酒主动走在了白遇淮身边,小声问:“你是不是还发现什么了?”
白遇淮:“没什么。”
荆酒酒脑袋上冒出了个问号:“……哦。”
但白遇淮的嘴角却变得柔软了一些。
荆酒酒暗暗摇头。
他总觉得白遇淮变得奇怪了起来……
身后摄影师望见这一幕,忍不住小声说:“丁哥和印总,是不是对他都有点意思?”
简随帆听完,想嘲讽都嘲讽不出口。
的确。少年看上去就是很容易讨人喜欢的模样。
摄影师紧跟着就又感叹了一声:“……我要是白哥,我肯定都喜欢得要命。白哥才叫一声,他就走过去了。多一心一意啊。”
简随帆心底憋着恐惧,又憋着不快。
围着少年的三个人,要么比他红,要么比他有钱,要么比他有地位……
简随帆心想,要换我,谁他妈要一心一意?
“走吧,都进去吧。”摄影师出声。
他得代替节目组负责起大家的安全。
简随帆这时候拉不下脸,就干脆真转头要去和老头儿搭话。
他甚至心思浮动,想着,如果真被他第一个找到了线索呢?那这期节目,厉害的角色就由他接任了吧?
简随帆转过身,微笑:“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吗?可以都告诉我,也许我能帮你呢。”
老头儿是不是npc?
是不是知悉了他的故事,并帮助他之后,就能获得线索了?
老头儿却是一下收起了狼狈仓皇的神色,冷冰冰地看他一眼:“你帮不了。”
简随帆张嘴,正要反驳。
老头儿说:“你不是神。”
简随帆气笑了:“怎么?就刚刚那个少年,他就是神了?”
“他是。”老头儿笃定道。
只有神,身边才会拥簇着这样多厉害的信徒。
就如他第一次见到那个穿红衣的神灵一样。
不,不,这个少年模样的神,甚至比前面那一个还要厉害。才一个照面,少年就看穿了一切……
老头儿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抬脸看向简随帆:“如果你能为我请来神……”
“然后你就会把线索给我了?”简随帆不耐烦地反问。
怎么就非要那个少年呢?
“什么线索?”老头儿又冷了冷脸:“神灵知悉一切,你还问我要什么线索?”
简随帆:“……”
这天,聊不下去了。
简随帆转头就走,心里气得破口大骂。
少年又不是节目组请的mc,这老头儿是不是眼瞎,非揪着他不放干什么?
老头儿嘴里却叨叨着什么:“虔诚……虔诚就能感动神灵……”老头儿说着,就又开始跪地叩头,也不顾自己头上的血。
简随帆回头看了一眼,被他的样子惊得打了个哆嗦,然后快步走远了。
他的大脑仿佛被分成了两半。
一半在大声叫吼,你他妈撞鬼了!撞鬼了你听见了吗?这一切都不对劲!
另一半也在喊,你录的就是个恐怖真人秀,全都是节目组搞出来的,你当真你就是傻/逼。
简随帆加快步子回到工厂里。
荆酒酒已经又钻回到白遇淮的帐篷里了。
白遇淮淡淡道:“老头儿暂时还不能死。”
荆酒酒:“嗯?”
白遇淮拎起那轻飘飘的小纸人:“你不是想要一个更大的身体吗?”
荆酒酒:“噢。只有他知道,做这些东西的人在哪里。”
白遇淮:“嗯。”
荆酒酒也接过了纸人,在指尖轻捏了下,轻轻叹了一口气说:“故土难离。这片土地被利用殆尽后,大概是做了一些动作,让这里的人心有余悸。于是才做了这些人偶、纸人,挂在枝头,假装成他们仍旧生活在这片土地上,以此抚慰这片土地的意识……所以老头儿才会不停叩头,叩祭的是生机殆尽的大地,又满嘴说,一切都在。哪里在呢?早就什么都没了。”
“老头儿大概唯一没想到的就是,琰魔真的会来到人间收取他的供品……”
荆酒酒顿了顿,说:“琰魔真惨。”
还让他嗦走了半截手指头。
荆酒酒又想了下,分外诚恳地评价道:“……在这之前,我都不知道,原来阎罗王长这个样子。”
白遇淮动了动唇,想说,自从地府不存之后,这些老东西不知道龟缩起来多少年了,没见过也正常……
荆酒酒紧跟着就又开了口:“还挺好看的……别有一种美。”
白遇淮心头一紧:“是吗?”
荆酒酒:“哦,就是长得太太太长了。”
白遇淮心头一松:“嗯。”说着,他还马上又不动声色地追加了一句:“地府里的鬼差也好,鬼王也好,都身长九尺。据说是生于幽冥,天长地久,就会变成这副模样。在幽冥处,乃是尊贵的象征。”
简而言之就是——
地府里的全都是这么丑。
没一个比例正常的。
荆酒酒:?
荆酒酒:“长见识了!”
印墨在外面实在耐不住心底的嫉妒和不甘,抬手摇了摇帐篷:“白老师博学,我们不如来聊一聊,什么时候普通人也能对着阎罗王许愿了?许愿自己下地府的时候投个好胎吗?”
白遇淮神色漠然。
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其实只要不是三界都崩塌了,掉下来会砸中荆酒酒,都与他没有干系。
荆酒酒低低地“咦”了一声,倒是抬手拉开了拉链,放了印墨和吃瓜一号选手丁瀚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