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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盛芳-第1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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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她却是想多了,郑氏从来不是爱多话的,更因裴家并谢处耘的事情,很不愿意与郭家人扯上关系。
  好容易等到半路,趁着郑氏去路边茶铺歇脚方便的时候,郭东娘寻个机会与沈念禾低声道:“一会到得地方,还请念禾多帮着劝我哥哥一劝,叫他清醒些。”
  沈念禾轻声道:“我毕竟是外人,只能把而今堤坝、圩田进度与他解释,至于听不听,却是做不得数,最好还得自己人多劝一劝才是。”
  郭东娘又何尝不知。
  从小到大,她不爱琴棋书画,不爱读书,也不爱女红,却是孜孜不倦于习武,蹲马步的时候,哪怕全身是汗,双腿打颤,双手捉棍棒起了茧子,依旧不觉得累,反而十分高兴。
  而今她靠在车厢上,倒是生出一种身心俱疲的感觉。
  她能管得住自己上进,却管不住弟弟不上进,她能管得住自己不给家族拖后腿,却管不住长兄好心办坏事。
  律人跟律己比起来,实在难太多了。
  ***
  一行人到达建平县的时辰尚早,郭东娘本是想直接进衙门,却被沈念禾拦了下来。
  她左右一看,见得路边有一间茶楼,便指了指,道:“还是请人出来罢,衙门里人多眼杂。”
  郭东娘本还有些,听得她的话,一下子就清醒过来,点了点头,招来下头仆从嘱咐了一番,又看向郑氏,道:“我……有一桩不情之请……我那兄长面皮薄,要是见得长辈……”
  郑氏也不用她把话说完,便对沈念禾道:“我去对面坐着罢,有什么不妥,出声便是。”
  沈念禾见郭东娘这般来去奔波,殚精竭虑,不免暗生唏嘘。
  各人有各人的难处,在旁人看来,郭东娘如此出身,纵然母亲早亡,却有郭保吉这个疼爱女儿的父亲,更有两个兄弟,自小锦衣玉食,算得上是金尊玉贵,想来半点烦恼都没有。
  谁又知道,她会有这许多难处?
  沈念禾在包厢中坐着,候那去衙门请郭安南出来的仆从去了许久,却是一点回音也无。
  郭东娘一早上没有吃东西,跟着在此处坐了许久,却只晓得握着一盏茶,将喝未喝的,只望着门口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沈念禾见她失魂落魄,迥异从前,便出声道:“其实不必这般忧心,建平这一处虽然进度稍慢,可只要用力赶一赶,总能敷衍过去。”
  郭东娘苦笑了一下,道:“叫你看笑话了。”
  她久等不到长兄,心中焦急得很,忙又找了个随从来,叫再去打探一回,等人走得远了,复才收回目光,又把手中茶盏放下,犹豫了一下,还是对沈念禾道:“我哥性子有些倔,他总想事事争先,做个榜样,一拿定了主意,就很难扭转念头,我家中情况又不同旁人……”
  才说到一半,却听得门口一阵脚步声,不多时,那后头去催问的随从却是急急把门推开,几息之后,郭安南从外头走了进来。
  他一面迈腿往里走,一面同身边的郭向北道:“有事无事就在四处乱跑,手头的差事又不管了?还把东娘也带了过来,本来眼下就忙,我一会还要回衙门上卯,却没那么多闲功夫陪你在此处瞎晃荡!”
  郭安南口中教着弟弟,却不曾想一进门,就见里头除了妹妹,还坐着沈念禾,一时脚步一停,整个人都迟滞了一瞬,好一会转头看向郭东娘,又看郭向北,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又问沈念禾道:“沈姑娘怎么也来了?”
  郭东娘连忙冲着弟弟使了个眼色。
  郭向北虽是万般不愿,可他怕姐姐怕得厉害,还是老老实实退了出去,剩得三人坐在里头。
  郭东娘就站起身来,去把主位上的交椅拉开,劝道:“大哥且坐,妹妹今次有件事情来求你。”
  郭安南狐疑极了,问道:“什么事不能叫下头人来说?”
  他嘴里说着话,眼睛却不由自主瞥向边上站起身来相迎的沈念禾。
  多日未见,今日因要外出,沈念禾换了一身骑装,腰间带子轻轻一束,下头踩着一双靴子,头上倒是没有梳什么花样,只用细绳同带子扎了起来,干净利落之余,更把腰形同两条细腿显了出来。
  犹记得原来在京城偶遇时,她还有几分少女的稚气,此时稚气稍退,被腰身一衬,越发显得宜静宜动。
  郭安南有些移不开眼睛,到底大家族出身,自小到大,礼仪之道是刻在骨子里的,勉强没有盯着人看。
  沈念禾见他看过来,便顺势行了一礼,又略扫了他一眼,却是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
  郭安南身上的官服干干净净,从冠帽到靴子,全都十分整齐,虽是匆匆而来,步履间却纹丝不乱,除此之外,面色红润,双目有神,行动间毫无疲态,看着并不像两天在外奔波忙碌的样子。
  不知道是不是先入为主的原因,沈念禾见惯了裴继安忙事时日日在外头跑,裤脚、靴子乃至衣襟上全是泥点与灰土,纵然年轻体壮,因辗转于村镇同案牍间,整个人都显出一种疲惫的“精神”。
  由于透支精力同体力而疲惫,却又因为一心做事而有一股昂然向上的“精神”。
  与裴继安相比,郭安南虽然也精神,可这精神却是睡得饱足,不必忧心实务的“精神”,在这紧张之时,沈念禾自己都会不自觉地少睡一会,多忙一些,以求多做事,他在这等重要之处,却表现出如此状态,就不那么招人喜欢了。
  沈念禾轻轻一福,郭安南的视线就投了过去,由上而下看她的头发、肩膀、腰身、仪态,越看越觉得姿容出众,名门闺秀正当如此。
  他只顾着看沈念禾,郭东娘只顾着看他,问道:“大哥,你来建平办差,可有遇得什么难事?前次我听府中幕僚在私下议论,说那罗知县与杨知州本来沆瀣一气,又是个外放多年的官,十分难对付——爹爹交于你的事情,办得如何了?不如我从家中叫几个人来搭把手?”
  郭安南还分着一半心思去看沈念禾,多少有些没听进去,心中暗想:虽是个名门闺秀的模样,却不知为什么跟着妹妹来到此处?难道也是不放心自己?只这般过来,又有些不太合宜,果然裴家教得不好,若是有将来那一日,还是劝她多多在家中留着的好。
  他过了好几息,复才反应过来,沉声回答妹妹道:“衙门的事情,我自会想办法,不消你在后头思量!”


第243章 南辕北辙
  郭东娘见已是到这个地步了,郭安南还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实在满肚子火,可对着长兄,又当着沈念禾的面,却不好发出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道:“大哥,你莫瞒着我,你手头差事究竟办得如何?昨日小公厅里头都已经传开,说建平县中一应征召之事,几乎没有半点进展,家中有几个先生都觉得不好,还找向北来问情况——你这一处不说,再拖不过两天,爹迟早要知道!”
  郭安南自觉乃是为了家族好,此时听得妹妹好似自以为有理,却在此处数落自己,边上还有个沈念禾站着,又觉丢脸,又觉恼火,然则见到郭东娘有备而来,显然已是把事情问清楚了,便不好死顶着,只冷声道:“爹遣人来问,我自然会跟他解释,建平县中不同其余地方,自有缘故,此乃公事,我也不好同你一个外人多说……”
  郭东娘几乎要被气得笑了,语带嘲讽地问道:“难道建平县里的人都有三头六臂不成?旁的地方都能做到,只你这一处不行?”
  又道:“大哥先前也在清池县中做过官,清池今次也好好的,怎么到了建平就不行了?”
  郭东娘话语中并没有其余暗示,可郭安南却感觉她话里好似在隐隐指控:怎么你去哪里,哪里就不行?我看不是建平不行,是你不行。
  他恼怒异常,口不择言道:“你一个女子,整日只被父兄袒护,哪里懂外头民生疾苦!建平县中接连遭旱,下头农人饭都要吃不起了,今年还要催着修什么堤坝水柜?!又要抽人、又要抽屋,你叫他们睡到哪一处?这般苦夏之日,暑热袭人,在外头闷着,不出三五日,那等老幼体弱的都要把命交代了!”
  又道:“少了建平这一处,那圩田堤坝事最多也只慢上一点,无伤大局,实在不行,明年还能继续修,可不叫农人种地吃饭,有地方住,他们立时就要闹出事来!”
  郭安南一向看起来宽厚温和,对弟弟妹妹都很少说重话,此时这般疾言厉色,又将事情拔高许多,郭东娘虽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可欲要反驳时,却又找不出什么话来。
  沈念禾见得郭安南好似已经钻了牛角尖,便站得出来几步,出声道:“不知郭公子这话是听哪一位说的?”
  郭安南喘了口气,道:“谁人说的又有什么要紧?难道竟不是事实?”
  沈念禾摇了摇头,问道:“我记得公子是月初来的建平,到得今日,哪怕去掉在路上的时日,少说也有五天了吧?”
  听得她把自己的行程记得这样清楚,郭安南面上倒是好看了些,心中有些窃喜,又忍不住有点计较。
  应当是时时留意他,才能把日子数得这样清楚,可自己再怎么也是个外男,而今两人并未定下什么关系,这般惦记着,总归有些不够贞娴。
  郭安南把那淡淡的自得压下,应道:“今日乃是第六天了。”
  沈念禾和声问道:“既是已经到了六天,想来早把衙门里头各色征发条例、章程、规矩俱都看了,也下得各村、各乡问得清楚,不知下头人如何反应?”
  郭安南一下子被问得有些发懵,过了好一会才应道:“方才不是说了?下头人连饭都要吃不上,眼下正是农时,又当酷暑……”
  沈念禾微笑问道:“不知公子哪里听来的消息?可是亲耳听得农人说的?”
  她接连发问,语气虽然温和,可那问题却很有几分质问的意思。
  郭安南终于听出些许不对来,只是万姓书的事情,他并不打算同旁人说,最多将来被父亲斥责时拿来辩解一回。
  他皱了皱眉,道:“是我亲眼见的。”
  万姓书为县学当中德高望重的老学官手书,又有许多学子和名,下头还摁了不知多少红手印,看上去密密麻麻,十分吓人。
  读书人为百姓出声,所写、所书俱是活灵活现,已是将农人疾苦一并书于纸上,将众人所苦一一列出,难道还不算亲眼得见吗?
  沈念禾见他回得这般斩钉截铁,虽不尽信,却也不去反复追问,只又道:“既如此,不知他们可有填写契书?那契书又何在?”
  郭安南愣了一下,奇道:“什么契书?”
  沈念禾早有准备,将桌上摆着的一叠宗卷轻轻打开,翻到最后的一页,轻轻推到郭安南面前,道:“上回公子来我这一处取看征发民伕、屋舍告示,此物也在当中,当初下发时建平县中也有一份,小公厅还特地说过,如若辖下农人不愿参与,必要签押契书,承诺将来不分圩田,不用水柜水,一旦要用,需按时价付账。”
  当日沈念禾给的宗卷厚厚一摞,郭安南虽然有看,却只把要紧地方粗粗扫了一眼,后头附的契书则是压根没有翻到,自然不知,此时接得过来,当场一读,顿生不满,道:“这做法好没道理!分田也就罢了,难道此时不能出力,将来就不能用水不成?”
  又道:“建平数万户人家,时间又这般短,还要一一叫他们签押,简直强人所难!下头吏员、役人如何来得及做?!”
  沈念禾却不与他争执,只道:“眼下只建平未有反馈,清池、宣县两地已是收回大半,可见不是全然不可行。”
  她也不去捉着郭安南不放,径直转向了一旁站着的郭东娘身上,微笑问道:“今次修造圩田、堤坝,朝中并无半点拨付,所有银钱、材料,俱是郭监司统筹筹来,除却公使库自筹自出,另有大半乃是沿线农人、百姓所给,众人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如若俱都没有,就腾挪房舍予役夫抵扣,如若郭姑娘身在其中,见得旁人什么都不愿出,将来又同样能用田用水,水够的时候还罢了,一旦不够,又会如何作想?”
  郭东娘冷笑一声,道:“老天给谁生了这样大的脸?竟能如此厚颜无耻?”
  沈念禾又看向郭安南,问道:“不知郭公子又如何想?”
  郭安南皱眉道:“率土王民,百姓难免会互有争议,官府却不能厚此薄彼。”
  沈念禾便道:“那依郭公子所想,又当如何?”
  郭安南仿佛被噎住了一般,不知如何回答。
  这本就是一个悖论,世间事又怎么可能做到完全均分,更何况宣州乃是沿江支流,洪涝甚多,今年涝、明年旱,旱时寻常农人连自己喝水都想省出一口来浇地,又怎么可能愿意分给旁人?
  说一句难听的,真正到得那个时候,就算有钱,也未必有人愿意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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