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耀眼-第34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您以后可不能这么干了啊。”郁泊风手里拿着那张纸，抬头看了老爷子一眼。
　　“知道了！”老爷子气鼓鼓地把杯子里的茶喝了个底儿朝天，“你就护着他吧！”
　　“哪是我护着他啊，分明是您护着他。”
　　老爷子闻言哼了一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只是沉默了一会儿又开口道，“这孩子不容易，你多上点心，平时也多带回家来吃吃饭。”
　　“知道了。”郁泊风应了一声，也沉默了片刻，说了句，“谢谢爷爷。”
　　晚上他例行吃了饭，但是没有留太久，老爷子也知道他现在有心事，便没有留他。郁泊风开车出了老宅，并没有直接回家，他还记得要给温卷带宵夜。小狗特别好养，喜欢吃的东西很多，这让他花了几分钟思考他喜欢吃的店里还有哪家没有打烊。
　　没一会儿，他开车调了个头，又开到了温卷学校后面的小吃街。
　　他和温卷久别之后的第一次叙旧，就是在这家店里。神奇的是，那时候他对温卷还没生出什么额外的情愫，可回想起那天坐在自己对面的温卷，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每一帧都记得很清楚。
　　“您好，要吃点儿什么？”老板看他站着不动，又叫了他一声，郁泊风回神说了句不好意思，把温卷喜欢吃的都点了一些，最后老板用了两个最大号的盒子才给他装完。
　　郁泊风回家的时候，温卷正在沙发上看书。
　　现在的天气还是很冷，他身上裹着张鹅黄色的毯子，怀里还揣着猫，浑身暖的像个小火炉。考试时间越来越近了，虽然他解了心结之后早已没了起先那种急迫的心态，但紧张还是在所难免。
　　“哥！”看见他回来，温卷放下手里的书，开心得喊了一声。落在郁泊风眼里又是他最喜欢的那种表情——小狗看到他回家时候跳着扑上来的开心。
　　本来奶油蜷着身子睡得正香，被他这一声吓了一跳，生气地捶了他一下，跳下沙发慢悠悠地走回自己的小窝继续睡觉。
　　温卷跑到他跟前，一眼就看到他手里的打包盒，开心得蹦了一下。他最近吃得清淡，特别馋辣的，刚刚还在想会不会给他买串串，结果风哥就给他买了！他朝郁泊风眨了眨眼睛，郁泊风配合地弯下腰，温卷飞快地在他嘴唇上盖了个章。
　　郁泊风被他勾着，没有立刻直起身，一手贴在他的腰上，被亲之后挑了下眉，“以前怎么都没有？看来我连吃的都不如。”
　　“不是！”明明知道他只是在逗自己，温卷又不想他哪怕有一点点误会，“当然不是了！”这么说着，温卷又抓着他亲了好几下，“都补上，补上！”
　　“嗯，勉强接受安慰。”郁泊风忍住笑，轻轻咬了一下他的嘴唇。
　　温卷处理情绪越发成熟了，如果不是他始终在温卷身上多放了一个心眼，怕是连这点细微的变化都发现不了。可现在除了当事人，谁都不知道温卷和父母之间发生了什么，说了什么，又做了什么样的决定。
　　这件事和之前的事情从性质到对象又都截然不同。他是不是应该插手，插手之后应该怎么处理，是不是应该让温卷知情，都需要慎重考虑。他知道家人是温卷心里最软的地方，也是捂得最久的伤口。
　　他确实考虑了很久，也犹豫了很久，直到他敲开温家大门之前，他还在想自己做的是不是真的有必要。
　　“你找谁？”防盗门后的门被打开，温父的脸露出来，在一半的阴影下显得有些谨慎。
　　“您好。”郁泊风开口，“我是温卷的丈夫。”
　　这个答案显然不在温父的意料之中，整个人生生愣在了原地。大概是开门花的时间太长，温母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谁啊？”
　　温父没有回答她，而是又看了他一眼，伸手把防盗门打开，“进来吧。”
　　三人在沙发上坐下，郁泊风重新介绍了一下自己，听完之后温父温母又足足沉默了一分钟，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什么时候结的婚？”温父先说了话，目光落在地板上，情绪很复杂，但是没有预料中的怒气。
　　郁泊风把领证的时间告诉了两人，一旁的温母在搞清楚事情之后忍不住流了眼泪，“这孩子怎么就这么犟呢？”
　　只是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温父喝止，“哭什么哭！”没想到声音太大，吵醒了还在午睡的孩子。小孩子起床气不小，房间里传来的哭闹听得清楚，温母立刻起身走进房间去哄孩子。
　　郁泊风动作一顿，瞬间心中了然。他知道可能不需要他们再解释什么，有些问题也不用再问出口了。
　　但是不知怎么，心里冒出一股酸疼来。
　　“你也看到了，有些话也别说了。”温父带着一种年长者应该有的姿态，试图抛开心里的不适应，平静地和他对话。
　　“我们不是什么新潮的人，”温父轻轻摇了摇头，“教了一辈子的书，自己的儿子走了这么一条路，实在接受不了。”
　　他显得很无奈，像是用了半辈子力气去愤怒，耗到最后只剩下疲惫和无奈。
　　孩子的哭闹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温母从房间里走出来坐下，听温父絮絮叨叨说了很久，眼眶发红，“我们的儿子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事情已经过去了很多年，有的人还是跨不过那道坎。他们不是无法原谅温卷，而是放不下自己对儿子的期待，穷极一生也想不明白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问题。
　　他们可能始终都没有恶意，做出的选择也合乎他们的世界观，也承受了作为父母的痛苦，而郁泊风作为外人，似乎没有什么资格指责。他确实能感受到他们身为父母的心痛和思念，但是即使要遭受这种痛苦，也要把温卷从他们的人生里生生割裂出去，这种鲜血淋漓做法对于温卷又有什么公平可言呢？
　　如果有必要，郁泊风有很多话可以说。
　　如果他们和温卷只差一步和解，那他今天一定要做这个说客，让他的小孩儿再也没有心结，从此就能和别人一样，可以跟父母打电话，想家的时候就回家。
　　如果他们和老爷子担心的那样吸温卷的血，那处理起来就更加方便。
　　但是现在这样的状态比他预料的还要没有余地，他知道自己说什么做什么，都不会有什么效果。在这种固执到近乎偏见的态度面前，解释和劝慰都显得没什么必要。
　　“既然结婚了，就好好过日子吧，总比他一个人过好。”温母擦掉眼泪，双手不自觉地揪着衣服，看着他道。
　　郁泊风轻轻吐出一口气，好像是难过，又好像是解脱。他看着温父温母，两人也看着他，此时他的眼里透出一种沉静，让人觉得安心。
　　“请放心。”
　　“他工作能力很出色，很优秀。”
　　“小卷特别懂事，我的家人也都很喜欢他。”
　　郁泊风站起来，微微倾身。他想在告别前，向两位长辈表达他心里唯一的，也是最不可忽略的一份感激。
　　“也很感谢二位的辛苦养育，让他好好长大。”
　　小孩儿平安长大了，他才能遇到他。
　　“从今以后，我会照顾好他。”
　　从今以后他就是他的家。
　　作者有话说：
　　倒计时三～


第44章　
　　郁泊风没有把自己去见温父温母的事告诉温卷。
　　他已经在两人的交谈中，知道他们不愿意再主动联系温卷，也并没有要温卷赡养他们的想法，　无论从哪个层面，这段亲情缘分大概就止于此。
　　这些温卷可能也早就清楚，只是舍不得放弃这一点点联系罢了。
　　红灯上的数字还在倒计时，郁泊风看到一片雪花落在了车窗上，微微一愣。紧接着又是一片，再是一片。
　　下雪了。
　　绿灯亮起的时候，他没有及时回神，听见后面的车不耐烦地按喇叭才一脚油门驶了出去，却偏离了原本想走的路线。
　　车开到一家店门口，郁泊风熄火了下车。他推开门，门上的黄铜铃铛发出两声不轻不重的声响，引得站在玻璃柜台前面的人抬起头来，是一位留着棕色卷发，穿着墨绿色旗袍的女士。
　　“泊风。”她认出了郁泊风，开心得走上前，帮他拍掉了肩头零星的雪花，语气里带着一份似真似假的埋怨，“好久没来看我了。”
　　“阚姨。”郁泊风俯身轻轻拥了她一下。
　　这位女士是郁母的好友。因为父亲是英国人，从小就在国外读书，最后嫁了一位英国商人，在英国生活了十多年后夫妻两人一起回国生活。虽然这些年生活习惯早就改了回来，举手投足还是留着传统英式的影子。她从小看着郁泊风长大，郁母不在国内的时候，她便是半个妈妈一般的长辈。
　　“要来怎么没提前告诉我？”她勾着郁泊风的手臂，把他带进里面更暖和的地方去，坐在她喜欢的那张小羊皮沙发上。
　　郁泊风低头，难得露出一些羞愧，开口道，“本来是打算下个月来看您，但现在有件事比较着急。”
　　“什么事这么着急？”她看着郁泊风长大，知道他不是轻易能着急的人。她问的语调很轻柔，眼角有明显的皱纹，但是不影响她的美丽。
　　“我有一件东西想拜托您。”
　　*
　　温卷坐在床上，紧张地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时间，手指不停地刷新查询的页面。在数字跳到11：00的时候，页面上出现了缓冲的小圆圈。他不自觉地捏紧了手指，然后屏幕跳出了结果。
　　＇成绩：合格＇
　　除了他自己，谁也听不到这瞬间他心里冒出的那声欢呼。温卷立刻拿过手机给郁泊风发信息，心里的高兴按捺不住，一口气打了好多个感叹号。
　　＇哥，我考过啦！！！！！！！！！！＇
　　没出一分钟，郁泊风的信息就回复了过来。
　　＇意料之中。＇
　　明明只是平平淡淡的四个字，但温卷就是能想象到风哥说这句话时候笑的样子，要是在面前肯定还要多夸自己几句。
　　温卷抱着手机在床上滚了一圈。
　　他们已经回了郁泊风的家，床比租房里的大不知道几倍，他咕噜噜滚了一圈还没摸到床边，郁泊风的信息又发来了一条。
　　＇下楼，给你奖励。＇
　　温卷盯着“奖励”两个字瞪大了眼睛，反应了两秒，直接从床上蹦了起来。他随便换了件衣服，拉开门才发现外面已经飘起了小雪，这时才发现自己没有戴围巾，但也顾不上了。
　　郁泊风倚在车子旁边等他，穿着浅驼色的羊毛大衣，身上附着一点雪。他一路小跑，最后一步扑进风哥怀里。
　　郁泊风把自己的围巾给了他，上面还带着熟悉的温度和气味，温卷像小狗一样低头嗅了嗅，特别满足。他这个动作很小，小到他以为郁泊风没有看到。
　　“哥，我们去哪儿？”温卷给自己系好安全带，侧过头一脸期待，“是什么奖励啊？”
　　“一会儿就知道了。”
　　结果车一路开到了机场，看到航站楼的时候温卷直接愣了。
　　“哥，我们是要出差吗？”温卷问的时候心里还有点犹疑，虽然和风哥一起出差也挺好的。
　　“不是出差，是公休。”
　　“啊？”温卷更着急了，“可是我什么都没准备呢！”
　　“我让阿姨看着给你收拾了一些。”郁泊风下车，从后备箱拎了两个行李箱，“想着给你个惊喜，就没告诉你。”
　　“本来想带你出国，但是办签证就要暴露了。”
　　温卷立刻摇头，“去哪里都行！”
　　他之前被那些乱七八糟的题目折磨得死去活来的的时候，确实想过要是考过了，自己一定要问风哥要个奖励。但其实他心里没具体的念头。
　　他从来不是想象力特别出色的人，郁泊风平时又那么忙，想了半天，只想出来去他一直想去的餐厅一起吃顿饭，就算是放松了。
　　可是现在他能和风哥一起出去玩，是单纯的休假！还不是在出差缝隙忙里偷闲的那种！他心里的开心仿佛气泡水一样，满满当当咕嘟咕嘟溢了一地。
　　拿到登机牌，温卷发现目的地是C城，一个有些遥远的北方城市，还是他从来没去过的地方。
　　四五个小时的飞行时间，温卷根本坐不住，把成绩单的截图举到郁泊风面前给他看，听郁泊风夸他，又嘿嘿傻笑了好久。
　　在来之前，郁泊风熬了几个晚上把手头的事处理了一些，推迟了一些不太重要的行程，又给袁助理涨了回工资，才腾出几天空来。
　　他熬夜的时候温卷也没闲着看书，现在黑眼圈都能挂到下巴了，趁这个机会两人可以一起休息一下也是好的。
　　两人拿着行李走出机场。大概是这些天一直在下雪，没有清理的道路上已经铺了厚厚的一层，像奶白色的雪砖。N城冬天也会下雪，但是总是下不大，小小的雪花积起来也只是薄薄一层，太阳一出来就会立刻融化。
　　温卷现在就像个真正的小孩子，等不及机场的感应玻璃门全部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