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弄哭他-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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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知道舒临安要参加这次的万米长跑,他们也只是当个笑话,心里甚至偷偷想过,这样的人,肯定是第一个弃权的,他们六班又要被同级奚落了。
然而事实却大相径庭。
这个平时在班上不愿与他们多交流一句的怪人,竟然挺到了现在。男生是最容易被热血和坚持点燃的生物,他们早就想为舒临安呐喊助威,让别班看看我们六班的人多牛逼,都能和校队比肩冲第一了!
但他们大多又好面子,即便他们从前并没有真正的和舒临安有过冲突,可就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喊不出来那句加油的话。
但体委佟晖这带头一喊,就让他们再也坐不住了。
“舒临安冲啊!你要拿第一!冠军是我们六班的是你的!”六班的男生纷纷起立,跟打了鸡血似的鬼喊:“舒临安快站起来,你是我们全年级海拔最高的,大长腿给我跨起来,超过前面的人!”
“冲冲冲,舒临安老子要你跑第一!冲!”
舒临安早就从站了起来,重新跑回赛道上,身后六班男生的嘶吼加油声有那么几秒甚至盖过了广播里的声音。
他蹙眉有些不满,不知道想到什么,随后眉心又变得平整,他加快脚步,远离助威声最激烈的区域,终于重新听清广播里的声音。
“I offer you the loyalty of a man who has never been loyal。I offer you the memory of a yellow rose seen at sunset, years before you were born。”
他的小虎牙从唇下露出,舒临安的唇角上扬忍不住笑出来。脚下的步伐像是得了某种助力,催促着他更快一些。
“I can give you my loneliness, my darkness,the hunger of my heart,I am trying to bribe you with uncertainty, with danger, with defeat。”
他在心中跟着默念,广播里的声音忽然停住,他心里的声音也跟着停下来。半秒之后,他张了张嘴,作出的嘴型和广播里的音一模一样。
“What can I hold you with?”
看台上突然爆发出一声尖叫,雨势太大,地面湿滑,一道的选手不幸摔倒,摔得太狠让他当场举手叫了裁判。
校队的成员让工作人员更加重视,立刻抬来担架把人送去紧急救护,这也意味着放弃接下来的比赛。
最后赛势的突转谁也没料到,还剩下半圈,观赛者纷纷将视线集中在另一个校队三道的身上,都想着这冠军毫无悬念是他,但三道后面被落下一大截的六道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追了上来,经过一个转弯,六道忽然冲刺,竟然超过了三道,直奔最后一百米的终点。
“卧槽!这个六道的到底是什么人啊!”
赛况突转,三道显然也是没想到,提着最后一口气奋起直追,但他冲刺的时间选择太慢,最终冲线时,以一秒的劣势输给了六道。
看台爆发出激烈的喝彩声,“太A了吧这个男生,校队的都输了!”
“六道牛逼!”
早就守在终点的六班一众,在舒临安冲线的那一刻就跑了过去,“舒临安你可真他妈棒!”
他们甚至比夺了第一的舒临安本人还激动,前推后搡,恨不得要将舒临安举起来往天上扔。
“通知,因雨势过大,比赛暂时中止,请各班同学在班委有序的指引下回到教室,静心等待。”突然插播的通知改变了接下来的行程,操场上一阵嘘声,学生们不情不愿的回到教室。
佟晖吆喝了两句,围着舒临安的同学才散开纷纷往回。第二名的三道见人少了,挺不服气的走上来,“你什么门路?”
舒临安轻瞥了他一眼,脸上有笑,心情似乎很好,“以前跑过马拉松。”
三道立刻不说话,悻悻的走远了。
佟晖组织了六班队伍后,又跑回舒临安身边,“走啊,先回教室。”
“我就在这。”舒临安吸了口起,“歇一歇。”
“还没缓过来?要不要我找几个同学过来把你扶回去?”
舒临安摆了摆手,在终点旁边的一个临时棚里找了个位置坐下,“不用了,我歇一会儿就回教室。”
佟晖不疑有他,走之前还是忍不住朝他竖了个大拇指,“厉害。”
舒临安笑了笑,没说什么。
前一刻还人满为患的操场,这一刻已经冷清的再也没有人影。
有人踏着雨中的赛道朝舒临安跑过来,舒临安甚至能听见对方的脚踩在地上后炸裂的雨花声,由远及近。
楚谨朝浑身湿透的跑到了棚子前,怀里抱着他惯常用的背包。
舒临安望着他,眼中有情绪浮动。他压着喘声,像是撒娇一般的说:“谨朝,我好累。”
楚谨朝又慌忙跑到他身前,打开背包,拿出里面早就备好的干毛巾搭到他头上,随后又拿出一盒葡萄糖,开了封取出一只后徒手掰开头,递到他面前。
舒临安正要去接,楚谨朝的手却往后缩了缩,“我现在才来,是不是晚了?”
舒临安没说话,拿过他手里的葡萄糖仰头喝起来。楚谨朝有心解释,但却又觉得那些解释没有半分说服力。
舒临安随手把喝完的瓶子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他似乎累极了,双手环住楚谨朝的腰身把头靠上去,整个身体的力量也朝着对方身上去放。
也不怕自己身上的水弄湿楚谨朝的衣服,反正他们早已浑身湿透,分不清彼此了。
楚谨朝用力稳住了舒临安的身体,任由对方抱着他,手放在了对方的头上,慢慢的给舒临安擦起头发来。
棚子里一时极静,只剩下棚外撕裂的雨声,杂乱无章。
“我想,我能试着喜欢你。”把擦拭的毛巾从舒临安头上取下后,楚谨朝缓声说。
箍住他腰身的力量顿时变得更紧,楚谨朝差点要站不住。舒临安把头从他身体上仰起,漆黑的眸子像是被雨水清洗后亮晶晶的,“真的?”
楚谨朝拭去他左额上的一点残留水迹,“真的。”
舒临安瞬间笑开,脸颊在他腰上使劲蹭了蹭,“我喜欢这个心愿……”
“我也喜欢——”楚谨朝倏的顿住。
“喜欢什么?”舒临安期待的往下接,“喜欢我?”
楚谨朝摸了摸他半干的头发,“喜欢《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这首诗。”
舒临安望着他的目光霎时像是着了火般,把他点着,在共同的视野中变得滚烫。
有些话无需明说。
“你当着全校的人说给我听……”舒临安抱他更紧,却浑身都在发抖,“我不能让谨朝没有面子,我一定会留在谨朝身边……”
楚谨朝哑然失笑,反手搂了搂舒临安,“害怕让我没面子,所以发抖了吗?”
“不是。”舒临安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哑了,“谨朝,我腿好疼啊。”
楚谨朝愣了愣,随即掰开他的手半蹲下来,他左膝盖骨的地方摔破了好大一块皮,之所以此前没有人及时发现,乃是因为上面的血被雨冲刷掉了,不仔细看根本看不见这道伤口。
楚谨朝有手轻轻碰了碰,舒临安嘶了一声,眼泪跟着掉,“痛。”
楚谨朝有些来气,“刚才医护队的人还在的时候为什么不告诉他们?”
舒临安擦了擦眼睛,理所应当的说:“你不在终点等我,我只能在终点等你。”
才生出的气焰立时被浇灭,楚谨朝脱了身上的外套搭在舒临安头顶上,二话不说的将人从座位上背起来,直奔医务室。
舒临安惊讶的“呀”了一声,胸膛贴在他后背上,“谨朝能背得动我。”
“废话。”虽然的确有点重,但楚谨朝咬咬牙还是能坚持。
可舒临安在他背上抖的厉害,他背着对方晃的有些吃力,只当舒临安是痛的,“忍忍,马上就把你背到医务室了。”
舒临安双手抱住他的脖子,头埋在他后肩窝里,在楚谨朝看不见的地方,泪流的厉害。
“才得了第一,待会哭鼻子要是被人看见,没面了啊舒临安……”楚谨朝又把他的身体往上提了提。
舒临安克制着身上的颤抖,但泪意却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住,他带着哭腔说:“你亲亲我吧,谨朝。”
哀怨中夹杂着恳求,让楚谨朝无端觉得有些悲凉,心口仿佛被扎了下。
楚谨朝没吭声,直到将人一口气背到医务室的床上,校医检查了一下舒临安的伤口,出去准备药。
楚谨朝脱力的坐在舒临安床前,看他双眼通红仍然抖个不停,倾身,唇在他眼皮上轻轻碰了碰,柔声说:“安安别怕,我在。”
第51章 疯哭
突如其来的大雨打乱了按部就班的一切,雨水如幕般不断冲洗着教室外的玻璃窗,不多时,竟渐渐晕出了一层水雾。
莫袅有些出神的望着那水雾,高二(一)班的教室内逐渐出现的私语声开始变得嘈杂。
“柳贤。”趁着老师还没赶来教室,张蓓蓓红着脸走到柳贤的桌前,小声的问:“刚才在操场上,是楚谨朝在播音吧?”
柳贤往椅背后一靠,“对啊。”
“那……”张蓓蓓脸色红的愈加厉害,“楚谨朝念的那首英文诗,是念给你的吗?”
柳贤一愣,张嘴正想解释,平时和张蓓蓓关系好的几个女生接二连三的围了过来,低声询问:“柳贤你给个准话,你要是和楚谨朝在一起了就说一声,也别吊我们胃口了,让其他斑的女生早点死心。”
夏协拿着笔敲了敲课桌,他和柳贤的座位就隔了条过道,围在柳贤身边的女生立刻被他发出的声音吸引住。夏协似笑非笑的道:“大家不要激动,谨朝是大众男神,怎么可能随随便便跟某些人在一起。”
柳贤隔着张蓓蓓睨了夏协一眼,夏协向她投去一笑。
“《What can I hold you with》这可是明晃晃的情诗。”有女生不信,“而且楚男神当时那嗓音,比从前任何一次播音都充满了爱意,你们男生可能不当一回事,但在我们女生看来,这就是在向人表白!”
说完又马上把视线聚焦回柳贤身上,“楚谨朝都退广播站了,是你让他重新去播音的吧?那这首情诗就是写给你的,柳贤你就实话实说吧。”
张蓓蓓在一旁瘪了瘪嘴,“柳贤,你们在一起了吗?”
秦科竖着耳朵听了好半天,听到张蓓蓓这要哭不哭的语气后,忍不住道:“不是,楚哥爱跟谁在一起就跟谁一起,你们怎么就这么八卦,围着柳校花算什么事?”
张蓓蓓红着眼狠瞪了秦科一眼,秦科霎时泄了气焰,把头悻悻的缩了回去。
“你们不要误会,今天谨朝播音纯属是帮忙代班,没有其他意思。”柳贤看似镇定的解释,“至于大家口中说的情诗,应该只是谨朝突发奇想念一念,倾听的对象也不是我个人。我猜谨朝念出来,大概也没有特定给某个人听。”
张蓓蓓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她对柳贤小声说了句“谢谢”,随后又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回到座位上。
“蓓蓓,不是柳贤肯定也是别人。咱们还是别肖想楚男神了。”
“对啊,你别伤心……”
柳贤听着她们渐行渐远的私语,嘴边泛起一个略显苦涩的笑,她彻底出局这件事,很快就要全校皆知了吧。
夏协看她这幅神态,似乎想说点什么,却被柳贤察觉到。柳贤微微蹙眉,对他张嘴用口型说了一个“滚”字。
夏协被气的快要笑出声,但又想到他和柳贤反正谁都还没能如愿,心情突然一下变得好起来,时间还长,他还有功夫和对方慢慢耗下去。
他快要抑制不住这种喜形于色的情绪,突然大发善心的关心了下他前方正在低头摆弄手机的前桌,“兄弟,心态要放平。”指不定哪天就能上位了。
莫袅一双眼专注着手机屏幕,页面停在和楚谨朝对话上,聊天框内的字被他删了又打如此反复多次,最终只留下一句话——
What can I hold you with?
指尖停在发送键上顿了数十秒,最终又点了删除,将整行文字全部删减,聊天框又回到最初,一片空白。
没有任何资格去质问,更遑论用这句话反问?
莫袅按灭了屏幕,把手机放回了桌子里。
这场他和楚谨朝两人的战役,从一开始他就输得彻底。
——输在哪儿?
输在师出无名。
大雨还在继续,舒临安躺在医务室里,闭目养神。
隔间的门被人从外推开,走步声很快近了,他半睁着眼,看清站在他床前的人,面上仅有的一点温和荡然无存。
舒光耀把手机丢给他,扫了眼他受伤的膝盖骨,满脸的厌弃,“爷爷打你电话不接,都打到我这里来了!”
舒临安的东西包括手机在内,在比赛前全部放在了楚谨朝的背包里。他伸长手臂,把舒光耀丢在床单上的手机拿起来,给他爷爷打了电话。
医务室里很静,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