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浪漫-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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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知道,不是其他人。”沈云淮把鸡剁成几段后擦了擦手。
“是他们的未来儿媳。”
第11章 月光男孩
晚风穿堂而过的夜晚,霞光熹微里徜徉着暗暗茶香,窗外的天色黯下去以后,一伙人天南地北的聊着人间理想黄粱一梦,就着三两啤酒,很快酒量不好的变喝了个脸红头昏。清醒着的李谬和沈云淮打了声招呼,一边胳膊架一个地把容虞和小陈送回去,留下宋以乐和沈云淮看着车尾灯相顾无言地含笑。
“喝茶吗?醒醒酒。”宋以乐问。
沈云淮“嗯”了一声,把残羹冷菜收拾干净,又把用过的杯盘碗放进洗碗机里。
宋以乐用做菜剩的碧螺春泡了壶热茶,给两个空杯子酌上,一杯递给沈云淮一杯自己捧在掌心,坐在沈云淮家仅足够容纳三个人的小沙发上肩挨着肩,看着电视里放映的电影消酒消食。聊着无关痛痒的家常闲话,从社会议题聊到奇葩客人,仿佛与生俱来的本能,两人有聊不完的话题,在一个水平以上的笑点且相辅相成的价值观。
仿佛有些人生来就像是自己身上残缺的那一块拼图,无论是切角圆头,都与缺少的那一部分刚刚好。
宋以乐抿了口热茶:“沈哥我觉得你是对的。”
“什么?”
“不管是这间房子也好这个城市也好,都足够让我一见钟情再日久生情。”
“这叫归属感。”沈云淮放下冒着袅袅热气的茶杯侧目看了眼宋以乐,“每个人生来都在找寻属于自己的一方天地,我以前做设计的时候本着就是这种给予的理念。后来我想,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幸运能找到,因为那不仅仅是一个地方一个空间,更像是另一个人给你的感觉,更像是,只有那个人能给你的感觉。”
“无论天涯海角,有他的地方就是家。”
“大概就是这样的。”
宋以乐怔了怔,许久才点了点头又忍不住问:“那沈哥你找到那个人了吗?”
“唔,不告诉你。”沈云淮含含糊糊地笑道。
电视里的电影早已放映至片尾阶段,宋以乐这才发现是一部奥斯卡金像奖最佳电影,叫《月光男孩的》,画面定格在两个黑人男孩的相互依偎下升起了黑底字幕,没有生老病死的大结局,只有来日方长。
“你觉得爱情离得开依赖吗?”宋以乐放下茶杯,目光却落在茶几上。
“为什么要把爱情和依赖区分得明明白白呢。”沈云淮顿了顿,“无论是因为喜爱所以依赖,又或者因为依赖进而喜欢,你只要知道,你的余生,会有一个人,来了就不会离开。”
“他会一直一直在那里。”
“给予你撒娇任性的权利,给予你依赖与自由,给予你,世间万般宠爱。”
宋以乐有些不合时宜地想,沈云淮字正腔圆的说话是真好听,缝隙里还顽强地夹杂着一些些与生俱来的口音,但这一点点微不足道的不完美又如何呢?维纳斯没有手臂也依然是众人敬仰的爱神,只要有人爱你,你的优点是美好的,缺点是可爱的。
成年人之间总是又一种不具名的默契,在彼此敞开心扉坦然聊过以后,有些话似乎也不需要说得太过于明白,宋以乐望向沈云淮眼底,很深很清,甚至能倒影出自己绯红的双颊。其实他大可以囫囵些与此无关的答案,可沈云淮总是这样,清朗磊落的。
宋以乐觉得自己大概是爱上了沈云淮,因为他希望自己能成为沈云淮口中的那个飘渺梦幻的往后余生。
“嗯。你说的对。”
宋以乐应了一句,声音却慢慢地低了下去,大抵是酒精到后半夜才正式挥发,沈云淮还在冷却自己大脑刚刚疑似此不及防的露骨表白,听见身旁没了声音,低头一看。宋以乐已经歪着脖子吐露着殷红的舌尖酣睡起来了。
小孩儿睫毛很长,含着搪瓷一样小巧的下巴,像一朵在清晨预备着浇灌露水的梨花。沈云淮想做那名折花人,让它不必久侯枝头朝露水,也不必做那坠入流水的落花。
聂鲁达谈情爱说的,蓝光与岩石,牧羊人和无花果树,瀑布和狮子,万般风景,都不如与爱人的一屋两人三餐四季。
凡人陷入情爱,骨子里篆刻的仿佛便是诗人的灵魂,望把对爱人的所有喜爱毫无保留的写成诗,供世人流传歌颂。
第12章 初恋故人
宋以乐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脑袋昏沉,带着宿醉的倦意,睡眼惺忪甚至不太清明。刚想睡个回笼觉,又想起昨晚沈云淮说的点点滴滴,于是他只拢了拢掉在额前的碎发,穿上拖鞋“啪嗒啪嗒”地去找沈云淮。
彼时刚过八点,本以为昨夜喝了酒能一觉到中午,宋以乐起得早,可沈云淮比他更早,一圈房子转下来宋以乐并没有找到沈云淮的踪影。
想发条消息问他去哪儿了,翻遍房间却也没看见手机在哪。宋以乐插着腰懊恼地扒拉了会儿脑袋,余光却瞥见餐桌上倒扣着个笸箩,自己的手机安安分分地放在一旁,地下还压了张纸条。
“怕你宿醉煮了点醒酒汤,热一热再喝。有事去城里一趟,不去酒吧,手机帮你充好电了有事微信。”
‘有事微信‘被黑笔潦草地划了几条横线,改成了’没事也微信‘,写字力度挺大,纸都给划破了个缝。
落款一如既往简简单单的一个沈字。
起得早没事干,宋以乐打算趟民宿。经过一家粮油店,破旧的木板门半敞着,老板和沈云淮熟稔得很,是个年过七十的老人,就坐在电视机旁,佝偻着背脊埋头吃饭,上了年纪的彩色电视机方方小小一个,正播放着经典老剧,宋以乐冲老人打了声招呼。
“张伯,早啊。”
老人反应慢了半拍,好一会儿才回过头:“哎哎小宋啊,今天起的真早。”
“沈哥比我更早。”宋以乐顿了顿,“他有没有跟你说他那么早去哪啊?”
对方摇了摇头,宋以乐也并不在意只是朝他示意明白了以后,刚想转身离开,便收到了小陈的微信,就发了‘宋哥救命‘四个字。宋以乐眼皮一跳,甚至来不及再多说一句告辞兀地快步走向景区。
宋以乐赶到的时候,民宿一地狼藉。摆设品和花瓶类的玻璃制品碎了一地,战火甚至波及了公共区域,零食糖果也洒满地上,不少包装破了掉了出来被零散的脚步踩了个稀巴烂,留在民宿的住客都站在一旁战战兢兢地看着战火中心的两个人。宋以乐显示环视了一圈确定没有人受伤后,又找到了皱着眉头的小陈,顿了顿眼神,宋以乐才看向李谬和李谬面前的那位高大男士。
宋以乐抿了抿唇:“您好,您有什么事吗?”
李谬和那男人同时把目光转向宋以乐,后者嗤笑了一声。
“我找我男人。”那男人挑了挑眉,极其不可一世地抱着胳膊,“方淮人呢?”
宋以乐还愣愣着没反应过来,李谬倒是先操了句脏,骂了句疯子。
“宋老板你别理他,就是一神经病来闹事的。”李谬越过男人挡在了宋以乐身前,鬼知道要说给着疯玩意儿碰到宋以乐一根指头沈云淮不杀他全家,“跟你说了这里没你要找的人,你找错了。”
男人“哈哈”地笑了声:“你李谬的发小方淮,B大建筑二班的方淮,你告诉我没这人?李谬你自己信吗?”
李谬和那男人又说了些什么宋以乐已经听不清楚,他只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耳鸣的嗡嗡声,以及一直徘徊在耳边的那一句,B大建筑二班方淮,和李谬的发小,这两个句子。
方淮这个名字,在宋以乐的整个大学生活里就好像地心深处的一缕光,微不足道的,却又璀璨无比。那时候的宋以乐才十九岁,大一,好不容易被生母重新接纳,只因天才教授需要一个合格的,有血缘羁绊能够牵制的衷心的接班人。放弃了园艺,家里的花花草草被一把火烧了个精光,从那时候开始的宋以乐,只扮演着一个母亲需要的角色。
遇见方淮的那一天,是极其平淡且枯燥的一天。宋以乐已经能很好地隐藏自己的情绪了,包括被母亲在自己的得意门生面前狠狠地数落了一顿,他也只是淡然地道了声歉。
离开办公室的时候没听见身后跟来的脚步声,宋以乐拐过走廊,躲进了男厕的小隔间里。他只会掉眼泪,却从来不啜泣出声,那是软弱的象征,父母不允许的模样。等他冷静好情绪,拿冰水拍了拍脸以后红肿着一双眼,一眼便看见倚在走廊对面的方淮。
彼时秋雨落了一地响,除了雨声,只剩下不远处教室的朗诵声。
方淮像是在等他,又并非如此,等见了他便转身离开了。宋以乐还来不及尴尬自己一副就是刚哭过的模样,就听见了方淮在与他擦肩的时候呢喃了一句——
“宋以乐,长此以往,平安喜乐。”
本来以为曾经的斑斓昳丽,只敢放于一时却不敢放一世的见不得光憧憬,早已被烧成时间的余烬,风一吹,呼啸而散。却没想到这段缘分穿越人海,精心筹谋了一段相连的星轨,等待迸出那举世共睹盛世花火。
第13章 给我个机会
沈云淮接到小陈的电话从市里赶回来,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当他拨开人群,宋以乐正站在那混乱中央,身旁站着李谬,凑得近了沈云淮才听见那男人究竟骂骂咧咧地在说些什么。大抵都是些不甚好听的话,他嚷嚷着指着宋以乐的鼻子骂第三者,李谬倒是听不下去了,走向前推了一把那男人。
周围过于纷雑了,大声斥责的声音夹杂着围观住客嘀嘀咕咕的低声议论,甚至有其他居民听见争吵声特地跑来看热闹,宋以乐沉下心皱着眉道:“这位先生我并不清楚你在说什么,也不知道你要找的那个人是谁,您再继续闹事我就报警了。”
“我说了没见到方淮我不…。方淮?”那男人推了推滑落鼻梁的眼镜笑道。
沈云淮一把拉过宋以乐的手腕,下意识地把他护到身旁,却听见他低声“嘶”了一声。
“怎么了?”沈云淮边问,边拽着宋以乐往身后藏的右手。
宋以乐喃喃到:“没事。”
“你动他了?”宋以乐的手腕红了一圈,很明显是被大力握着甚至是拖拽造成的,沈云淮蹙着眉侧目了眼那男人,“杜清,臆想症是病得治,是B市的神经病院关不住你了?还是H市的神经病院别有风景让你一见倾心?”
无论是宋以乐还是李谬,亦或是沈云淮口中的杜清,都压根没听过沈云淮一张口出那么难听且羞辱意味极重的话。
沈云淮凝着眉斜了眼李谬:“还不报警等过年吗?”
一场闹剧到最后,是随着警察的到来把杜清扣走,并且呵斥看热闹的民众该干嘛干嘛去而结束。
“还好吗?手腕能动吗?”
“没事。”宋以乐刚喘了口气,抬起手向沈云淮转了转手腕,“就是碰着了而已。”
宋以乐手上的握痕发红,衬得他的手腕更白了,被抓在沈云淮手里,沈云淮看着痕迹,宋以乐却看着沈云淮低垂的双眸。
小陈和李谬你看我我看你,默契地先行一步离开,留下一地狼藉,和一屋子的暧昧在发酵。宋以乐真挚地和住客们道歉并且免了他们一天的住宿费,住客们却对此不置可否,感叹宋老板就是时运差摊上了个上门闹事的神经病,倒不需要如此过于负责。
宋以乐摆摆手,诚心地和住客们道了声谢。
沈云淮是开车到市里办事的,这会儿解决完一系列连锁琐碎事情以后宋以乐紧绷了一天的心情算是达到了临界点,上了副驾驶,他几乎是在束上安全带地刹那浑身疲软了下来。宋以乐抱歉地朝沈云淮笑笑道:“抱歉,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
沈云淮睨着宋以乐静默了好一会儿,沉默地抬起一只手掩在了眼上。
“无论如何我欠你个解释。”沈云淮在尾音里落了声叹息,“虽然自己说出来有些不要脸,但杜清的确是我的追求者,他精神一直有问题,臆想症加上精神分裂。大学的时候曾经以为李谬是我的对象,拿了把刀就杀到了我们宿舍楼下,虽然是袭击未遂但因为精神病的原因一直保释住院。”
“宋以乐你不知道今天小陈告诉我他找上你的时候我有多怕。”沈云淮颤着手从车里的置物箱掏出了盒万宝龙,抽出了一根叼在嘴里,有翻找出了个打火机从火光中点燃了烟。这是宋以乐第一次见到沈云淮抽烟的模样。不合时宜的,他却感觉该死的性感。
沈云淮把车窗放到最底下,晚秋的冷风一下子扑簌而来,回过头,宋以乐正定定地看着自己。
宋以乐弯了弯眼笑得真挚,却也认真地说:“沈云淮,谢谢你呀。”
谢谢你让芳草地垂死的灵魂一个个活了过来,谢谢你让海子的半截诗有了最具象的模样,谢谢你让天地间的喜怒哀乐都成为秋收冬藏的蜜,以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