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捡回个小哑巴-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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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柄残剑兀自插在他的胸口,横在天地间。
而握剑之人,已不在身前了。
那个人不在了?
可魏寻觉得肖一的气息明明就还在身边。
如此熟悉的气息,日日耳鬓厮磨,唇齿灵魂都相依……
他怎可能认错!
明明就还在的。
肖一,他心中暗道,你还是不肯收手吗?
来不及思考更多,一声禽鸟的鸣泣再次撕裂夜空,连低沉的雷声都被撕得粉碎。
与之前的低泣不同,这一次冥凤发出的更像是一声尖唳,几乎带着一种用尽全力的不甘与绝望。
终于,还是阻止不了吗?
魏寻觉得自己也许一早就该料到这个结局,可他心中该有的悲悯,恨意……所有的情绪这一刻都被抽尽了。
胸口袭来的丝丝凉意温柔而沉静,像是一洼深邃的活泉,冰冰凉凉的泉水沁入四肢百骸里。
他感觉这一刻他好像还是那个孩子,被卞星灿温柔的拥在怀里。卞星灿的怀抱也从不都不温暖,可只有卞星灿会吟唱着一支不知名的摇篮曲,哄他入睡。
在昏昏欲睡的环境里,他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
他心中只有一件事,明明空气了每一丝都充满了肖一的气息,一定没有走远的。
可是肖一,你在哪里?
心中不受控制的涌起一个可笑的想法,他想再看肖一一眼,哪怕就一眼,道一句,再见。
可是,他还是不可控制地睡了过去。
方才于人群头顶一丈之处停驻的火雨开始不安的窜动,火苗跳动着膨胀,扩大。
最终爆裂。
散落。
就当所有人都以为终于在劫难逃的时候,火雨却最终没有没有真正的降落。
岱舆山的山巅似乎笼着一层透明的结界,火苗撞在结界上像是一滴雨水落进了湖面里,空气之中溅起涟漪,火苗便如水滴般没了进去。
层云终于不堪重负,天空中降下瓢泼大雨,好像一场救世的喜雨,把那些破碎的火苗浇熄。
火苗虽是像撞在结界上一般,可雨滴却能穿过一切滴在每个人的身上。
“得救了吗?”
人群中开始有人反应了过来。
“得救了!”
人中爆发出激烈的欢呼。
他们垂首跪地,叩谢神明。
只有还悬在半空中的顾爻知道,焚世业炎从不会被任何水源浇熄。
就如同从来没有任何神明,可以左右凡人的命运。
顾爻还不能确定眼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却突然发现一道圣洁的白光突然升天;他顺着那道光芒望去,才发现天边擎羊、陀罗、火星、铃星、地空与地劫六个煞星的星光黯淡,若沉黑夜,倘若不是有那道圣洁白光的笼罩,几乎无法被人瞧见。
六煞星,要陨落了吗?
那么,肖一,在哪里?
星命之子一旦身死魂销,必不入六道。
顾爻立刻溢出大量的灵气打量着整个岱舆山的山巅,他有太多的疑问需要确定。
肖一在哪里,沈凌逸在哪里,魏寻要不要紧,还有他留在远处的阿赤,有没有事?
在灵气里探知道阿赤无恙后,顾爻来不及松一口气;因为他发现魏寻陷入了昏迷,可他也来不及一探究竟;因为他将探知的仙法用到极处,几乎覆盖了整个岱舆山与悯安派,却没有寻到任何一丝有关肖一或者沈凌逸的踪迹。
“阿赤!”他收回感知探寻的灵气,召来自己的折扇,弃了脚下的铁剑踏了上去,“你没事吧?”
阿赤也没有见过这一夜连翻的奇景,他隔得太远不那么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一把拽住顾爻的袖摆,躲在顾爻身后摇着头不肯说话。
“没事就好。”顾爻抚这阿赤的脑袋安慰着,“那我们去看看魏寻,好不好?”
阿赤躲在顾爻身后,探出半只小脑袋看了看高台之上昏迷的魏寻,点了点头。
就在顾爻领着阿赤靠近高台边缘之时,魏寻身前插着残剑的地方却爆出与刚才的圣洁白光同样的光芒。
即使是顾爻这样的修为都来不及半点反应,折扇被瞬间掀翻。
他只能在坠地前,回身将阿赤护在怀里;然后眼睁睁地看着魏寻身体里的光芒结成光束,直奔天边笼着六颗煞星的那一缕圣洁白光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双更失败;呜呜呜;跪地谢罪┭┮﹏┭┮
一春略无十日晴,处处浮云将雨行。出自《春日》【作者】汪藻·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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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但求一死
魏寻睁眼时;只觉双目传来被强烈光线灼伤的刺痛感。
他第一反应是伸手去摸索胸口插着的那把残剑,可是胸口空空如也,甚至连伤口都找不见。
他一个翻身坐起;睁眼打量着面前的一切。
是打量。
与从前的点点光感不同;他能看到眼前有无数团小小的光圈,甚至能分辨出每一团光圈的颜色。
自己;是已经死了吗?
这是魏寻的第一反应。
眼前的光圈不断地缩小、聚拢,逐渐变得清晰。
魏寻看清了眼前的图景,是十三年前的那个仲夏夜;他与肖一初遇的那一晚。
那时他也只有十九岁;面上多少还带着点少年的青涩;肖一身着那一身耀目的红衣;虽然尚未长成,但眉眼清秀;尽态极妍,已是世间无俦。
肖一就那样伏在他的肩头,小小的一团。
他看到画面里年少的自己蹲下来把怀里年幼的肖一放在地上;对那孩子说:“此去三日方归,牙印为证。”
肖一还是用沙哑而沉重嗓音,一字一顿地回了他当年那一句:“我、是;男、孩。”
没有任何改变,他看到的就是昔年的场景。
魏寻想起自己死前的愿望,想要再看肖一一眼。
眼下,也不知道算不算实现了。
但在他上扬的唇角边,还是划过一丝悔恨的泪水。
他伸出手;仿佛是想要撕裂眼前的幻境,然后走进去。
跟十九岁那年的自己说:“不要放开他!带他回去……逃得远远的……不要让任何人找到他。然后,永永远远把他护在怀里。”
他勉力地张开唇齿,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摧心剖肝的怆痛剥夺了他所有的言语。
然后他就只能看着当年一身红衣女装的肖一转身走进了醉欢坊里,手里还握着一截淡蓝色的纱绢。
魏寻好像想起了什么,却突然再听到肖一的声音。
不是画面里那个孩子的生涩蹩脚的声音;是那个在笠泽湖畔的茅屋里日日与他耳鬓厮磨的声音,是那个会甜甜地叫着“七哥,你回来了”的声音,是那个动情地与他说“七哥,我喜欢你”的声音,是那个虔诚地问他“你娶我,好不好”的声音……
他听见肖一的声音远得好像在天际,近得又好像就含着他的耳尖,对他说——
“哥哥,对不起。当年是我拽断了你的袖子,最后的东西,也、还给你。”
他倏然间低头,惊恐地看着自己手中正攥着的那一条肖一这些年来束发的破娟。
人生一世,草生一春,来如风雨,去似微尘。
其实,无论是凛青山上天资卓然的寻公子,还是笠泽湖畔平凡残破的魏七;他从来不曾惧怕死亡,只是不明白这红尘里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自己为什么死了还能握在手里。
面前的幻境慢慢散开,他的耳边开始变得喧闹起来。
这才反应过来抬头望去,他发现眼前既不是传说中的令人向往的极乐清天,也不是让人生畏的阴曹地府。
他还在岱舆山的山巅,曾经举行问道大会的地方。
我没有死?
魏寻骇然。
那刚才看见的幻境是什么?肖一又在哪里?
我没有死……
魏寻惊恐地瞪大眼睛,他瞧着手里的破娟,连绢布上每一条细小的纹路都那么的清晰……
如果没有死,那为什么能看见?
他颤抖着把那截破娟塞进袖袋里,指尖不住地战栗,缓缓撕开了自己衣衫的前襟。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低头望向自己袒露的胸口——
不止刚才被刺进一剑的地方完好无缺,就连许多年前被化形的戾气贯穿肺腑留下的旧疮疤都消失了,他呆呆地看着自己的胸口,曾经肖一靠着的地方。
那里的肌肤每一寸都光洁如新。
他松开拽着上衣襟口的手,指尖在颤抖中几近抽搐,摸向额角烧伤的那一片斑驳——
已经不知道是应该感到意外还是理所应当,那里的皮肤也已经平整、光滑。
他胸口的新伤旧患,被毁去的容貌,甚至是盲了的双眼,一瞬间全部被治愈;除了金身大成,他想不到还有别的什么可能。
可是他全身的灵脉早已经被那场天火焚断……
他尝试着聚气,灵气之力浩瀚而广博,它们汇聚成股游走在魏寻本应全部断裂现下却通行无阻的灵脉内,温柔又沉静,带着一点熟悉的凉意。
“肖一……”他无意识地低嗳呢喃
肖一的温度,肖一的一切,他太过熟悉——这熟稔的凉意,温柔得近乎相拥的感觉……
红尘三界,不会再有第二个人了。
肖一说要把一切都给他,肖一说要全都还给他——
包括这百世万年、不死不灭的金身。
所以……
肖一,你在哪里?
他不敢继续往下想,因为自己被沈凌逸禁锢藏在高坐后之时,他听得见场上所有人的声音,他听见顾爻与肖一的对话——
六煞星星命之子,一朝身死魂销,必然不入六道。
他突然想起几个月前在茅屋的床笫间曾与肖一玩笑一句——“我可打不起一座金屋来藏娇。”
那个他想要永远藏起来只准自己一个人看见的“美娇娘”走了,走之前竟还把自己千秋万载,不死不灭的金身留给了他。
肖一啊,我那时打不起一座金屋藏住你,你便要以你血肉魂魄打一座牢笼,将我永生永世的困住,以赎罪孽?
你觉得那些耳鬓厮磨的过往,可会饶了我?
你要我在三界孑然而立;要我活活地看着自己,千刀万剐,凌迟而不死——
活着,受罪。
他漠然地望向吵闹的人群。
节哀顺变从来都只是一句空话,刀不剜在自己的心口自然不会痛。
魏寻看着眼前的数百人之众,他们或是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喜悦,或是战栗于上古神力的余威;他们或哭或笑或颤抖,却没有一个人惋惜。
是啊,谁会惋惜。
惊天灭世的魔头死了,合该奔走相告,普天同庆。
没有人会知道,是那个魔头震碎了自己的魂魄与冥凤同归于尽,才留下了他们的性命。
更没有人会知道,他魏寻此生挚爱,身死神灭,魂飞魄散,不入六道。
再也寻不回了。
苍莽三界,百世万年,上穷碧落下黄泉。
再也,寻不回了。
人世间的悲喜从不相通,魏寻觉得他们很吵。
劫后余生的众人来不及大肆庆祝,就隐隐感受到山巅之上另有一股强悍到令人惊悸的灵流。
魏寻方才聚气之时也没有想到自己体内会有如此深不可测的灵气,他骤然聚气,虽说只是一瞬,但那种实力的悬殊也已经足够骇人。
人群慢慢找到灵流之前流动的方向,发现高台之上还有一个高挑俊朗的男人席地而坐。
他们吃惊地看到那个一身粗布衣衫的男子旁若无人地兀自掀开了自己的衣领。
魏寻袒露着左肩,想最后确定一件事情。
他偏过头,清清楚楚地看到当年肖一落下的齿痕还在。
灵气之力聚合而成不坏金身,他们按照主人,或者前任主人的意愿愈合了魏寻所有的新伤旧患,却独独留下了这一处。
原来肖一从来不曾在他身上留下伤痕,那不是他颈肩上的一个齿印,而是他心底里的一瓣莲。
“那是谁?”
“他在做什么?”
人群中有人提出疑问。
“我认得!那年问道大会……”
“我也想起来了!是他与怜公子对了一掌!”
沈凌逸齐聚仙门中的名仕高手于岱舆山之巅,其中自然不乏当年问道大会的亲历者。
“魏寻!”
“清罡派掌门许清衍的关门小徒!”
终于有人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是了!五、六年前凛青山山顶的议事正殿,我还见过他!”
“除了衣饰装扮,真是一点也没变……”
“可是清罡派惨遭灭门,他作为派内修为最高的弟子却独活了?”
很快有人发出疑问。
“你刚才没听那个魔头说吗?”
“魔头冥凤……喊他、喊他夫君!”
“可是他独自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