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暴君-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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瞄他脸色,嘉宁想了想,不确定补充了句,“谢谢……?”
“不用。”赵王倒是没有秋后算账的打算,“你今日受惊,早些去歇息,明日带你回府。”
“好。”
这场刺杀虽并非针对皇帝而来,但也算国君遇刺,在线索未明前,有好些大臣及亲眷都被暂拦在了宫内休息,等待皇帝御令。
赵王目送嘉宁离开,回首拿起锦盒中一束头发端详,半晌道:“这不是祢族人。”
常季一惊,凑近去看,十分仔细地观察才讶然发现,那发根处并非是黄色的,而是同周朝人一模一样的黑色。
众所周知,祢族天生黄发,发根处不可能为黑,除非用药水故意遮盖。
“王爷的意思是……?”
“祢族人有,浑水摸鱼之人也有。”赵王淡声道,“牢中人已所剩无几了吧。”
“是,看守大牢的人说之前服毒死了大半,剩下的这几个也已身受重伤,根本经不起审问。”
唇角扯出一个细小的弧度,赵王道:“叶落不无根,能有这等偷天换日本事的人只那几个,去查。”
常季立刻明了,王爷所指,也就是那几家了。除他们外,有些人虽然也不喜王爷,但还不至请人刺杀。
交待完毕,赵王起身负手走至门前,高大的身躯直逼门顶,他目光平静、又带些倦怠地望向庭中落叶,微风卷着它们向各处散去,透着淡淡萧瑟。
那句“保护赵王——”当时是从皇帝口中吐出,赵王听得也看得清楚,完全是皇帝下意识脱口而出。从他这位皇兄慌张的反应看来,这场刺杀似乎和他没有关系,但他未必猜不到什么,不然不可能那么迅速地喊出那几个字。
何必如此。赵王指节未屈,在未握成拳之前就渐渐松开。
剿匪救灾的那几年,他遭受的刺杀不少,亦有证据充足之时,皆直至龙椅上的那位。
既曾动过杀心,又何必犹豫不决,懦夫。
赵王闭目,再睁眼,眸中冷酷无比。
七十八条人命,他不会心软。
***
大部分人在当日都没能离开皇宫。即便已经知道这场刺杀是皇后所为,他也不敢直接把人放走,依然做出了大肆搜查的架势,生怕被人看出一点心虚。
从太医口中得知赵王妃身受“重伤”,哭得稀里哗啦,马夫人很高兴,也没顾忌场合就对儿子道:“娘就说皇后娘娘是向着我们的,三儿看,那小蹄子如今不就倒霉了?”
马小三唔唔了几声没说出完整的话,马夫人接道:“娘知道她长得漂亮,你喜欢。放心,娘一定帮你安排好,可怜我的三儿,如今话都说不清,以后她当了你的洗脚婢,定要好好磋磨她!”
想到赵王妃在宴会上徒手从骁族大汉手中夺走宝剑的画面,再想到她眼也不眨地抽自己的场景,马小三十分激动,脸憋得通红在手舞足蹈比划什么。
他才不要!他会被打死的啊娘!
马夫人误会了,还当儿子在高兴,摸着脑袋就道:“三儿别激动,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毕竟赵王没那么好招惹。不过他这人冷心冷肺,对这赵王妃实际不怎么在意,等日后出个意外,人就是你的了。”
如此熟练,可见他们并非第一次做这种事。事实也是如此,在先帝元后逝世之后,赵王定亲那三个接连暴毙的姑娘,就是他们的手脚。
但她们不同于嘉宁,她们本人和家族并不乐意嫁给赵王,所以被马家何家人一劝,轻松同意了假死的法子,其中有一个还被马三公子等几人玩|弄过。
是以,他们畏惧赵王不错,但对赵王妃这个名头当真不放在眼底,毕竟赵王从未在意过这些外人。
闻得亲娘这些话,马小三默默淌泪。他若能好,以后再也不去招惹这些表面柔弱实则怪力的美人了,再被抽那么一次,恐怕他就要彻底对漂亮的姑娘有阴影了。
不被放在眼底的赵王妃在宫中睡得香甜,她不认榻,只要能够达到她的要求,在哪儿都能睡得很舒适。
露重时分,赵王才步伐缓缓地回了安排的寝殿,彼时嘉宁正一人霸占了整张床铺,明明很娇小一只,硬是摆出了横七竖八的架势,让人无从上榻。
幸而嘉宁已对赵王气息很熟悉,他停顿后未过多久,就自发往里滚了滚,连带着受了点轻伤被裹了一层又一层的手臂也撞在了里侧的床柱。
赵王一瞥,帮她摆正了手臂,然而就在他解衣上榻后的几息内,人就又换了姿势。
再次帮其摆正,赵王凝视了会儿,果不其然又飞快变换了睡姿,毫不顾忌受伤的手。
他略沉思,拿来布条,把那只手臂结结实实绑在了床柱上。
嘉宁毫无所觉,依然小猪般睡得很沉。她睡得向来好,一天中加上午休基本要睡足五个时辰,这大概也是她肌肤每日都白里透红、水嫩无比的原因。
赵王看着自己这位小王妃,就好似看到了曾经怀恩怕黑一定要他□□的场景。
二人在某些方面,简直如出一辙。皆是稚子,天真无比,偶尔令人头疼。
他在自己都未曾察觉时微微流露出一点笑意,盖上被褥静静睡去了。
天光初现时,赵王又无比准时地醒来,他扫了眼身旁依旧被绑住的嘉宁,思索下还是没解开,洗漱后径直离开了。
宫门初开,红墙长巷中,不少人已经借机回府,亦有如嘉宁这等还在沉睡不愿起身之人。
虞家人一大早就守在了宫门前,刚迈进门就火急火燎地赶了过去,一路上不知给多少宫婢內侍塞了红包,叫他们忍不住眉开眼笑,早没了最初慢待的心情。
这赵王妃的娘家人简直就是散财童子啊,多来几回才好。谁说家世低就不好来着,他们还不喜欢那些每次看人时眼睛都长在头顶的世家子弟呢。
听闻宫宴出现刺客,嘉宁还受了伤,鲁氏等待一晚嘴上都几乎起了火泡。她家宁宝向来娇气,居然受了伤,这可怎么得了!
包子小娥没来得及解释内情,只回了句王爷已经起榻离开,就见夫人带着医女直接推门而入。
唔……反正也是夫人和医女,应当没事吧?
“先别进来——”鲁氏一进门,先被嘉宁绑在床柱上的姿势惊了下,连忙叫停夫君和儿子,说完补充了句,“宁宝是姑娘家,等她梳洗了你们才能见她。”
虞昌和虞嘉言委屈,又不得不老老实实候在外边儿,深恨自己不是女儿身,不然这会儿就能马上看到女儿/妹妹了!
没想到赵王还有这等嗜好——这是鲁氏心中的第一个想法,她早知道许多人家有各种奇奇怪怪的癖好,比如什么蜡♂烛、皮♀鞭啊之类的,只没料到有朝一日……
她带着奇怪的表情靠近,先看见了女儿睡得粉扑扑的小脸,心下一松,而后才发现,那绑住嘉宁手的布条似乎是为了不让她碰着伤口。
老脸一红,鲁氏为自己奇奇怪怪的想法汗颜。也对,按照预计,赵王和宁宝这会儿应当还只是同过榻的简单关系。
她小心解开布条,发觉那手臂被包了一层又一层,直包成了一个肉粽就不禁眼皮一跳,心脏差点儿骤停。
以宫中太医的医术,能包成这样那该是多大的伤口啊!鲁氏眼眶一酸,就要掉下泪来。
他们虞府没有参宴的资格,不然昨日她就是拼了性命也不会让宁宝受伤。鲁氏心中思忖,看来这给夫君升官的事还是要提上议程。
但凡有点小本事,再多使点银子,没有上不去的,再不行,就是银子砸得不够。
下定决心后,鲁氏点点头,对医女道:“素娘,劳烦你再看看。”
素娘颔首,往日在府中,女眷受伤生病也都是她诊治的,鲁氏带她来也是为心安。
素娘屏吸,一层层绕开纱布,待拿下了那最后一层时,嘴角微抽。
“怎的了?”鲁氏疑惑。
“夫人若再晚来一点,这伤口……”素娘道,“就要愈合了。”
鲁氏探首望去,便看到了那约莫是指甲盖大小的擦伤。
伤口昨日应当是擦出了点血的,如今结了一层薄薄的痂,若不细看……还真不容易看出来。
素娘忍着笑意补充,“擦伤应少遮盖多通风,以太医的医术,不至如此。”
言下之意,包得这么夸张这么严实,定是有人特意要求的。这人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
嘉宁在一种微妙的危机感中醒来,脑袋还没完全清醒,迷迷糊糊中似乎看到了自家娘亲的影子,就软绵绵地娇声喊了一声“阿娘~”。
鲁氏的火气,顿时在这声呼唤中灭了大半,可还是眼神不善,“宁宝睡醒了?”
勉强支开眼皮,嘉宁眼睫不住颤动,端得是一副初醒时无辜茫然的状态,问了句,“唔,娘怎么在这儿呀?”
“娘怎么在这儿?”鲁氏轻柔道,“自然是因为听说了宁宝的丰功伟绩了。”
她道:“听说宁宝在宫宴上大出风头,打败了骁族勇士,夺得宝剑。”
“还在刺杀中保护了皇后娘娘。”
“因此身受重伤,和赵王含泪惜别,命不久矣。”
鲁氏每说一句,嘉宁就跟着颤一下,眼儿受惊般变得圆滚滚,一副小可怜的模样,就差没含泪。
最后又指那手臂上指甲盖大小的伤,“还有这伤,包成这样,是想吓死你娘我吗?”
嘉宁委屈,“受伤当然要包严实些……”
她从小就没怎么受过伤,有时候顶多磕碰青紫了那么一块,见血还是第一次。嘉宁当时见了那红红一片都吓哭了,自然要求太医包裹一层又一层。
不说受伤还好,一说鲁氏就火从心起,作势就要揍人。
对待女儿,她不会真揍下去,最多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但嘉宁却被她这阵势吓住了,想起以往兄长被揍的模样,呜哇一声就从床榻上奔了下去,刚巧直奔到回来的赵王身前。
嘉宁不管不顾,抓住人就往他身后藏去,探出小脑袋,“我已经长大嫁人了,娘不能揍我。”
鲁氏气笑,“你就是一百岁了我也能揍你,快过来!”
被自家王妃和丈母娘夹在中间的赵王慎重考虑了下,默默移开身体。
作者有话要说: 双更的作者需要一波鼓励来恢复元气,比如那个看起来白白的液体(营养液)→_→
第29章
嘉宁最终还是被轻揍了一顿; 相比于以往兄长虞嘉言受过的无情铁拳,鲁氏对她简直如春风化雨般温柔。
但嘉宁依然委屈唧唧,半晌窝在娘亲怀里不愿说话,方才她看得清楚,赵王不仅半点没有阻拦的意思; 甚至还静静地看了起来。
如果她理解能力没错的话; 那种面无表情其实应该可以说是变相的笑眯眯。
越想越闷; 嘉宁小声嘟囔,“王爷变了; 我还以为他是个好人。”
“一人嘀咕什么呐?”鲁氏正给她剥橘子,一瓣瓣地喂; 看到嘉宁这嘟嘟囔囔像是不满的模样; 手又有点儿发痒。
不得不说,有些事是不能开例的; 就譬如揍小孩儿。以前在家中,事事有虞嘉言顶锅,鲁氏和虞昌也偏爱女儿; 基本没罚过她,觉得女儿是世上最乖的宝贝。
这嫁人还没多久呢; 就破例了,而且鲁氏觉得揍起来的感觉还真不错。
嘉宁老老实实地把赵王喂饭和为她剃光刺客头的事说了; 道出口的话和方才嘟哝截然不同,“我觉得王爷挺好的。”
会帮她出气,又会哄她。这都是奶奶爹娘和哥哥才会做的事。
鲁氏微怔; 没料到赵王会为女儿做这些,狐疑道:“当真不是你做了什么?”
“没有哇。”嘉宁无辜摇头,心想自己也只是哭了会儿罢了,那也是因为心中实在难过,这怎么能算做了什么。
鲁氏信了,讶然隐晦地瞥了眼庭外,对赵王观感有所改善。她知道女儿有时就是个纯粹的孩子,能耐得下心去哄嘉宁,且用如此幼稚的手段为她出气的人,鲁氏认为,绝不会是外界传的那般凶狠暴戾之人。
便是偶尔手段过激,想来也有缘由。
隐隐记起暗中打听到的那些事,鲁氏心中叹一声,点点女儿脑袋,“娘虽想一直在家中那样宠着你,但宁宝毕竟已经嫁人,爹娘时常照拂不到,宁宝自个儿要当心些。无论如何,你和赵王如今已是夫妻一体,行事前,也要想想他。”
在鲁氏眼中,赵王仍不是良配,但木已成舟,一味拒绝接受事实无益。若赵王是真诚之人,她希望女儿也能学会同等对待对方。
“我都有想的。”嘉宁以往从鲁氏那儿就学到了这点,因为在家中鲁氏怎样逞威风都有,但在外面一定会给虞昌面子。
嘉宁便是记住了这点,心想自己现在和赵王是夫妻,赵王丢脸等于自己丢脸,自然会站在他那边儿,一如在皇后面前的那些回话。
听女儿把这些事邀功般软声讲出来,鲁氏颇为欣慰,“宁宝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