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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没辙-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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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什么东西,挣扎着即将破开迷雾,从那团冷空气里冒尖儿扎出来。可那是什么呢?它完全没有形体,张淙根本抓不住。
  张淙拎着垃圾绕出去半条街,终于又找见了一个垃圾桶,他抡胳膊一摔,将垃圾狠狠掼进垃圾桶里。
  杨大姐腊月二十九当天回的农村老家。她帮着张淙把冯老家里外收拾了一通才走。
  张淙认为,没有什么活儿比大扫除更累。他这会儿腰胳膊都酸,正坐在椅子上,盯着桌上一袋糖饼撒癔症。
  晏江何最近特别喜欢买糖饼。冯老连个饼渣子也吞不下去,看饼估计都看不清。他还非要买。闹得张淙成天到晚啃糖饼。或许是被晏江何一打一打糖饼给喂的,张淙这段时间长了点肉。
  张淙拎起一个糖饼放在嘴边咬,慢慢嘬着冷掉的红糖吃,糊了一嘴甜腻。这时候冯老在屋里叫唤他。
  张淙只得把饼放下,推门进屋:“怎么了?”
  “拿点冰块来。”冯老撑着床,费半天劲才爬起来。
  张淙看了他一会儿,转身去翻冰箱。晏江何之前拿来的吗啡依旧在,只是从来没有出过冰箱门。
  张淙顿了顿,又从下面掏出一盒冰块。
  冯老最近嗑上冰块了。
  就是冰块,硬邦邦的那种小块,他那磕碜牙连一口糖饼都撕不利索,却能把冰块嚼得咔嚓响,也是神了。
  张淙捣好几块碎冰,拿碗装上带进屋子。
  冯老接过就仰头灌,嘴里咬出响动。张淙听得耳朵痒。他扭脸撇一眼窗外,外面冷风刮着,秃树杈子来回扭摆。
  张淙琢磨不明白。老头肚皮底下长的那些个抢命的玩意是带火吗?他这扩散的不是癌细胞,是滚热的火,能烧得五脏俱焚的火。
  这老东西苟延残喘的时候,从没想过委曲求全,偏偏病得无比火热,折磨得铿锵作响。
  冯老咽下一碗冰块,抹完嘴,嘶哑着喝出一声。张淙过去接过碗,他又缓缓躺下了。
  “你少吃点冰,大冷天的。”张淙皱起眉。总觉得冯老这冰块吃得吓人。
  “吃了舒服,不然肚子里火辣辣的疼。”冯老朝他苍老地笑笑,“没事,明天三十了吧,照例包点饺子吃,想吃白菜的。”
  这话说得像他能吃下几个一样,指使人倒是挺溜道。
  张淙定定地看着他:“哦。”
  他给冯老盖上被子,扭身出去。又搁厅里站了半天,才摸出手机给晏江何发消息,让他过来捎上一小袋面粉。
  晏江何是临近傍晚过来的,他过来的时候张淙正在用电脑看视频。晏江何瞅了一眼,竟意外发现视频里是一个外教在讲英语。
  晏江何惊了:“你这学习呢?”
  “没事随便看看。”张淙把电脑叩上,“面粉买了?”
  “买了,过年要包饺子啊,你包吗?”晏江何眯起眼睛看他。
  张淙叹了口气:“饺子……”
  晏江何赶紧说:“我知道,饺子对你来说不复杂,很简单,面皮裹上馅儿一捏就完,知道了,闭嘴吧。”
  张淙:“……”
  他低着头擦过晏江何的肩:“我去门口挑两颗白菜进来。老头放门外的白菜都蔫儿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吃。”
  张淙说着打开门。弯腰准备从门口捞出两颗,顶着黑咕隆咚捡一捡。他低头的时候,不经意间瞥见自己家门边有一双类似鞋子的黑影。
  张淙顿了顿,反手把冯老家的门关上。他没继续挑白菜,反而站起身走到自己家门前。
  张淙这段时间都住在冯老家,自己家基本没怎么回过。除了换个衣服或者拿什么必要的东西,他最近一次进家,还是三天前。
  而门口这双鞋就有些意思了。张淙用脚踢了踢,掏出手机打光,垂下眼睛看仔细——棉鞋有一只底子掉了,穿不了了,怪不得扔门口。他抬脚给这双鞋踹下楼梯去打滚。
  张淙已经好久没瞅见过张汉马。
  张淙扪心自问非常不乐意见到张汉马。但他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犯什么贱病,他竟收了手机,从兜里拎出自己家的钥匙,打开了门。
  或许他只是想进门,再让张汉马那脑瓜瓢开颅洒血。
  屋里没开灯,也没有任何声音。但张淙迈进脚的一瞬间就知道——张汉马回来了。
  因为那股令他恶心的酒臭味回来了。张淙的喉结不自觉地滚了滚。他关上门,慢慢缓一口气,伸手拍上灯开关。
  “啪嗒”一声,灯在逼仄的天花板上亮起来。


第49章 他是真的想掐死张汉马
  张淙的视线落进屋内,心头登时打了个突。可能是突然一眼看见张汉马他没反应过来。浓郁的酒臭味顺着鼻腔灌进身体,似乎被一杆子挑起,又飞快一杆子压下去。
  张淙到底没忍住,直接走进卫生间,他将门摔得震天响,兜一捧冷水扑了满脸,衣襟也湿成冰凉,这才缓过来。
  张淙随手用衣袖抹了把脸,出卫生间的时候又看了一眼张汉马。张汉马旁边跨两步就有凳子,可他居然坐在地上。靠着墙,光着脚。哦,他的棉鞋成了破/鞋,被蹬到门口去,又被张淙踹下楼,不知滚在几层。没得穿。
  张汉马也扬起头,看向张淙。张淙觉得张汉马这样有些奇怪。他这王八蛋亲爹天天混命活,醉得颠三倒四也挺常态的。可张淙从没见过他直接坐在地上,更不对劲儿的是,张汉马现在的眼神是清醒的——张淙能确定,他是清醒的。
  总感觉有什么不详的东西,厄运一般笼罩过来,铺天盖地,令张淙很不舒服。
  张淙没准备走过去,更没准备跟他久别重逢的爹打招呼,他们之间自然没有什么思念和情感需要表达。
  张淙转身,打算开门走人。
  这时候张汉马出声了:“你回来了。”
  张淙准备推门的手顿了下,他扭过头,又瞧了张汉马一眼。
  张汉马朝他招手:“你过来。”
  “有事就说。”张淙硬邦邦道,声调没有起伏。
  张汉马斜着眼睛看他,那目光里蜷了些什么,他说:“明天过年,你生日了。”
  张淙皱起眉,并没动步子。
  张汉马终于不耐烦了,他拍了拍屁股下的水泥地,突然扯嗓子朝张淙大吼:“你过来!”
  张淙下意识回头看一眼门。对面就是冯老跟晏江何,也不知道两张破门板子能挡多少动静,他们会不会听见。
  张淙不想张汉马再作妖,只能走过去,他尽力屏住呼吸,免得应激反应起祟,让他当场吐出来。不过吐出来也无所谓,他可以直接吐张汉马脸上。
  张汉马看他过来,在兜里又掏又抠,竟薅出一把钱,他伸胳膊:“拿着。”
  张淙垂眼睛看钱,大概估计了一下,这一沓能有小两千:“什么意思?”
  “你拿着吧。”张汉马把钱往张淙手里一塞,“我用不着了。”
  张淙掐上钱,手指死死捏着,他说话时嘴皮没怎么动:“用不着了?你终于要死了?”
  这一瞬间张淙脑子里晃过很多念头。他还是第一次知道人的脑子能这么快做出反应。比如张汉马得罪了什么人,要被打死。或者,张汉马和冯老一样,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即将归西。张淙还想,他更有可能祸害完哪个婊/子,染上艾滋。
  反正不管是什么,按照张汉马的王八作为,把自己玩脱是早晚的事。张淙一直擎等着这一天,终于等到了?
  张汉马沉默了片刻,突然笑了。他没笑出声,但嘴角咧开的弧度无比扭曲,张淙听他丧心病狂地说:“我好像杀人了。”
  张淙站在原地。感觉脑袋顶上的灯忽然灭了。灯是他进门亲手开的。他闭上眼睛,耳朵依旧没法消化张汉马的话。
  他这该死的爹,失踪这么久,回来朝他说了一句什么?
  周围突然一片死寂,冰冷。空气立刻削薄起来,仿佛有无数个断头鬼孽,散发出恶臭,附身在数不清的尘埃上,将张淙团团包围。
  让他窒息。
  张淙睁开眼睛,头顶的灯照旧亮着。他缓缓蹲下,瞪向张汉马:“你说什么?”
  张汉马歪过头:“那个娘们想拿我的钱。”
  张汉马的眼睛移到张淙手上的钞票:“我推了她一把,她从楼梯滚下去了。”
  那个娘们是哪个?张淙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不过有一点他想对了,张汉马的确是因为祸害婊/子才找的死。
  张淙又低下头看钱,他手里拎的哪是钱,他拎的是条命:“人死了吗?”
  “不知道。”张汉马/眼神发空,“我跑了。”
  他跑了,一跑跑了大半个月,逃票混上绿皮火车,兜去某处不知名的南方。跑到最后无处可去。卡在年底,他回了家。
  张淙猜,张汉马这个站不起来的行尸走肉跑不动,他是爬。
  张淙的手开始抖,他咬紧牙,额角的青筋暴出来。愤怒和恐惧拧成一个滋哇叫的锋利电钻,钻碎他的四肢。
  张淙开始撕手里的钱。
  多霸气的行为,人民币被他撕得粉碎。
  张淙将稀碎的钱全部砸在张汉马脸上,他想吼,想咆哮,却被无形的利爪掐穿咽喉,只能扯破声带,压抑出声:“你回来做什么?你直接去死不就行了?”
  他说完,对着张汉马那盖上钱渣滓的脸又死命揍去两拳。
  张淙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张汉马脸上的钱渣全被打落,他脑袋歪吊在脖子上,侧过头呸出一口血唾沫。
  他挨揍挨得一动不动,半声没吭。只有脖子半死不活得抻长。
  张淙看那没骨头的脖颈,突然就想伸手过去给它拧断。于是他真的伸出了一双手。
  张淙的眼底阴沉一片,那是一种极端疯狂的黑色。无波无澜,阴鸷可怖。在这目光里,生命会卷进毁灭,日月会消弭于末日。
  张淙的胳膊用力到生疼,他手腕和手背的血管全部凸起,指尖煞白。
  他是真的想掐死张汉马。
  张汉马的脸色憋成通红,眼珠上翻,喉咙里发出“咔咔”的响动。
  所以血缘真的是个很奇妙的东西。张汉马能把人推下楼梯跑路,张淙青出于蓝,能把自己亲爹掐死。
  张汉马的手哆嗦着抬起来,奋力才堪堪抓住张淙的手腕,可他怎么也不能把张淙的手扒下去。
  这时候,张淙揣在兜里的手机响了。
  舒缓的旋律响起,张淙立时像被雷劈了脑子。他手上的力气瞬间松懈,张汉马总算倒了口气儿,猛烈地咳嗽。
  手机里低沉温柔的男声在唱:“Anywhere you are,I am near……”
  这声音像奔流滚烫的江河,冲没了张淙的五脏六腑,淹死他疯狂的心跳。
  第一次见晏江何,也是这首歌。他坐在晏江何车里,侧脸被喷上温暖的空调风。
  手机铃声不知响了多久,直到歌声突然停了,张淙的手才从张汉马脖子上卸下来,然后慢慢滑下,最后掉在地上。
  张汉马缓过气儿,喉管里呼号着喘息。
  张淙直视张汉马,看了好久,他的手已经冷透了,才重重地问出一句:“你为什么不还手?儿子打老子,天打雷劈,你为什么不还手?”
  从小到大,张淙一贯作孽,他天理难容,该天打雷劈成黢黑焚烧的焦炭。从他会打人开始,他就揍张汉马,揍张汉马领的女人。他屡战屡胜,不,准确说不能用战,张汉马从来没还过手,也没有躲过。
  从来没有,一次都没有。多新鲜呐,他们父子就是一个巨大无比的笑话。
  张汉马用力喘气,脖子被张淙掐得剧痛,喉咙拉破弦儿:“你还当自己是我儿子呢?”
  他又劈叉那般乐出来:“你早就不把我当你爸了。”
  张淙没再说话。他又盯着张汉马的脸看了半晌。他发现自己的眼睛和张汉马的很像。都是双眼皮,漆黑的瞳孔,眉骨高高的。
  张淙站起身,深深颤栗着呼出一口气,冰冷道:“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他说完,头也不回,慢慢走出了屋子。
  在他把门关上的瞬间,屋内响起了张汉马的声音。
  他没有说话,竟然在唱歌。
  没有歌词,没有吐字,只有曲调。张汉马不断用哑嗓子哼着,断断续续,非常难听,也不知是什么荒腔走版的玩意。
  或许腊月二十九这天夜里,他疯癫的半辈子会一动不动。他能坐在水泥地上,将冰凉的地面坐热,跑调哼没整整一个通宵。等天亮光,他估计也能闭嘴了。
  张淙出门没有回冯老家。他径直踩着黑下楼。走到四楼的时候,差点被张汉马的鞋绊倒。他立刻从快走变成了疯跑。
  他一步蹦下三层台阶,跑下最后一层时又险些崴了脚。
  夜里的风远离太阳,更加刺骨。张淙用手扒着墙,蹲下开始干呕。他呕得肠胃拧出卷儿,却愣是什么东西都没呕出来。
  他今天吃过饭,胃里并不空,可为什么就是呕不出来呢?
  因为神经性的呕吐反应,张淙的眼底翻上一股滚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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