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辙-第4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晏江何兑着蜂蜜水,本来想说今天在家补瞌睡不回去了,但想想还是算了,就应了下来:“嗯,好。”
晏江何父母都在本市,他妈下面还有个弟弟,也就是晏江何他舅。舅舅家的女儿比晏江何大三岁,五六年前生了个小丫头,晏江何特别亲这表外甥女,看她的面子也得去一趟。
晏江何听他亲妈又说:“下雪了,别开车了。你坐公交吧。”
晏江何抬眼看了看窗外。还真是,昨晚上还零零碎碎的,这会儿都白茫茫一片了。
手机滴滴响了两声,晏江何看了一眼,说:“妈我不跟你说了,等会儿见,我这进电话了。”
是钟宁的。
“钟老板酒醒了?”晏江何乐了。
“快别说了。”钟宁的声音听着还是虚,“听老徐说昨晚有一帮小兔崽子打架?”
“嗯。”晏江何盯着桌子上的辣条,想起了自己副驾驶上的棒棒糖,他皱了皱眉,一脸的不乐意,“没什么大事儿,放心吧。”
晏江何这人,穿着白大褂做的救死扶伤的奉献工作,里子却是一个“我不舒服谁都别想好”的锱铢必较王八蛋,表里不一衣冠禽兽没得跑。
于是,就听这人笑了一声,开始挖苦钟宁:“钟老板好酒量,一瓶醒酒器喝断片了?”
“…。。。”钟宁在那头笑骂,“你给我滚蛋。老子那不是郁闷吗?你以为谁都是你,心肝全是臭石头,前女友貌美如花搁眼前上赶子倒贴,好几年都不稀得搭理。老子他妈看见白月光,心头的朱砂痣隐隐作痛,行吗?”
“哎呦。”晏江何立刻高声附和一嗓子,“听您这意思,是准备破镜重圆啊。”
“呸。”钟宁又骂道,“良禽择木而栖,老子才不要那八百年前的破木头。”
晏江何一听他这么嘚啵,就知道这人完犊子了,他进屋找衣服,准备收拾出门去找妈,同时继续嘴不饶人:“钟宁,你要知道,再怎么良,也都是禽。”
钟“禽”:“……”
张淙等刘恩鸣走了好半天才动唤,等他从祥云华景出来的时候,太阳这老人家终于学会大发慈悲,已经挂在天上开始照耀了。地上的雪被晃出光芒闪烁,直扎眼睛。
马路就没那么漂亮了,被滚滚的车轮给轮得面目全非,一片泥泞。
张淙冻得胳膊腿儿硬邦邦的,他慢慢晃悠着,大概走了一个多小时,走到了六中大门口。
都这个点儿了,他完全没想过要进班级,今天的课也大可不必上了。
他躲着门卫,绕了大半圈,从后面的矮围墙翻了进来,搁操场后身的小树林里一蹲,一排松柏遮着他的脸,他伸手在地上掏了一把雪,拳头一攒捏了个球。
“张淙?在吗?”
张淙眉头皱了皱,转头朝声音的方向把雪球砸了出去。
“哎!”汤福星顶着一脸雪,扒拉开树杈子走到张淙跟前。
他搓了把脸,一脸的肥肉摇摇欲坠,瞪着一对大双眼皮:“你干什么玩意儿!六亲不认啊!”
张淙看了他一眼,懒得跟他呛话,只说:“你怎么滚出来了?”
汤福星和张淙自从小学就是同学,哥们儿战线扯得稀松老长,绵延了七八年,经历了太多冬暖夏凉,早就被风风雨雨捶打出钢来了。
只可惜被捶打的除了少年意气,还有汤福星那张脸。他小时候长得还略见眉清目秀,可惜初三开始就锈了,变得非常出人意料。肥头大耳不说,小肚子一挺活像怀胎五月,全身圆得神似抽一圈就能转的陀螺。
“这不是找你么。”汤福星说。
“找我干什么?”张淙很不理解,这王八羔子不好好上课,是跑出来奔丧的?
于是张淙就问了:“来给我收尸?”
“呸呸呸,就黄亮那德行,还有资格碰你一根头发?”汤福星上下打量他,果然没见着挂彩,这才放了心,“我就是。。…。”
他抿了抿嘴,那吞吞吐吐的德行别提多各样人:“我就是不放心你,你这。。…。”
他盯着张淙看了会儿,又说:“你吃饭没?”
张淙没立刻说话,伸手一巴掌抽了一下汤福星的肩头,这才说:“没吃,等你请客呢。”
“哎。”汤福星乐了,站起来,说,“那走呗。”
别看汤福星一身的陀螺肉,但他却出奇的很灵活,也不知道是不是和张淙混久了挨打跑路练出来的,再加上这围墙矮得很糊弄事儿,所以他这一翻就算不是手到擒来也是绰绰有余。
汤福星从墙上蹦下来,肚子上的肉颤了颤:“吃什么?吃面?这大冷天儿的,暖和还管饱。”
“行。”张淙说。
两人在学校附近找了一家面馆,张淙一进去就坐着装死,汤福星倒是热衷于点菜,给他俩一人要了一份大碗牛肉面,还专门加了两个蛋。
汤福星点完吃的在张淙对面坐下:“钱够了吗?”
“你翘的什么课?”张淙没回话,倒是突然问了一句别的。
“啊。地理。”汤福星说。
他们高二。分科的时候张淙去了理科,而汤福星去了文科。汤福星是个实实在在的学渣,物化生基本从未上过三十分,物理还考过零分奇迹。选文科考前背一背,再被他妈碾一顿,倒是有可能奔个五六十。
张淙嘴角一抽,突然想起昨个晚上在车里被“夸”的一句“地理挺好”。又念及他那根独苗草莓棒棒糖,心里有些不爽快。
面上来了,张淙喝了口热汤,也不知道是不是喝急了,给胃烫得一阵生疼。
他按着胃皱了皱眉:“再别翘了,就你那地理,感天动地,还翘课呢。你妈的鸡毛掸子拿不起来了?”
汤福星摆了摆手:“哎,没差,救不起来就死了吧。我到现在也不知道经纬线哪条横的哪条竖的。”
张淙话不多,可惜嘴皮子太厉害,这会儿只觉得汤福星是真的没救了,于是大发慈悲,似笑非笑道:“哥教你。”
“嗯?”汤福星愣了愣,抬头看他。
张淙:“竖着才能/射/出来经,纬了就倒了。”
汤福星愣了半天,嗷了一嗓子:“卧槽!”他喷了张淙一脸面汤。
张淙面无表情抹了一把脸:“记住了吗?”
“……”汤福星瞪了他好半天,才又说了一句,“张淙你可真不是个东西。”
“你是。”张淙笑笑,“就像你没有龌/龊思想能听得懂似的。”
“…。。。我他妈问你正事儿呢,你能不能别打岔。”汤福星叨了口面,吃得呼噜呼噜响,“钱够了没?”
张淙依旧面无表情看着他,没说话。
“不是。”看他这样汤福星立马就急了,这胖子把筷子一摔,开始叫唤,“刘恩鸣那鳖孙子没给你?”
“给了。”张淙说,“你别跟我在这大呼小叫的。”
张淙顿了顿,又说:“但是刘恩鸣想再弄黄亮一次。”
“再弄?”汤福星气乐了,“怎么弄?就黄亮那一脑袋黄色粪便,还弄?恶不恶心?”
汤福星继续骂:“黄亮,屁!他就是一片荒凉!刘恩鸣个王八蛋还想怎么着?能薅到什么毛?”
张淙在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脚:“闭嘴。让不让人吃饭了。”
他犹豫了一下,说:“他说,想弄断黄亮一根骨头。”
“我…。。。”汤福星打了个嗝,“操。”
汤福星:“能弄断吗?”
“不是。”汤福星猛地摇头,“你要弄断吗?现在就结仇了,黄亮那孙子一天到晚混着,不知道认识些什么人,万一惹狠了,找一群人堵你,给你放黑的,你怎么办?再要是把他爹妈惹出来怎么办?这要是闹大了,学校这边……”
张淙抬头看了他一眼,汤福星立马闭嘴。
俩人安安静静吃着面,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汤福星突然咬了咬牙,说:“你还差多少?我给你拿!我妈…。。。我妈包里有钱!”
张淙丁点反应都没有,他端起碗,先吹了吹,才又喝了口面汤,慢慢说:“谢谢,作为回报,哥送你一座岛吧。”
张淙:“叫尼可拉,点儿,基波岛。”
※※※※※※※※※※※※※※※※※※※※
张淙:尼可拉·基波岛。一座神奇又单纯的外国岛屿。
第5章 抛过的媚眼儿能化蝶飞八圈
“什么?什么玩意儿?什么基波岛?”汤福星被这外国名字弄懵了一阵儿,突然瞪着眼睛骂道,“你可拉瘠薄倒?”
“闭嘴。”张淙把自己碗里的蛋戳起来,扔进了汤福星碗里。
汤福星自然瞧不上他这点贿赂:“张淙,你能说句人话吗?你什么意思啊?”
“那你能说句人话吗?”张淙板着一张冷脸,表情瘫痪。
“你不信我?”汤福星还倔强上了,他撸了撸袖子,那姿态义愤填膺跃跃欲试,“你等着,我这就回家给你。。。。。。嗷!”
张淙猛地在桌子下面踹了他一脚,桌子都跟着晃了晃,汤福星的面碗还洒出两滴汤来。
张淙叹了口气:“你现在怎么蠢得跟出栏的蠢猪一样?偷你妈钱,你活腻味了直接跟我说,我保证下手快准狠。”
汤福星瞪着他看了半晌,又想张嘴的时候被张淙伸手指了指:“你,闭嘴,别管我的事。”
张淙骂完抽了张纸巾擦嘴,站了起来,刚准备转身就走,就听汤福星说:“哎,张淙,换条保暖裤吧。”
“……”张淙非常无奈地转头看了他一眼。
汤福星赶紧又说:“你眉毛顶上那伤口好差不多了吧?这都有一个月了,不用挡着了吧,快把你那刘海剪了,看着太难受,独眼龙。”
张淙朝汤福星比了个中指,终于扯出了一抹笑来:“去你大爷的。”
汤福星也乐了。
两人并肩从面馆走出去,张淙从兜里掏出个棒棒糖撕开塞嘴里,又把糖纸塞进汤福星兜里,说:“你下午回去上课吧。躲着点儿黄亮那群人,全校都知道你跟我关系好,倒不至于直接找你麻烦,反正你躲着点儿。刘恩鸣也是。”
“你呢,不回学校?”汤福星问。
“不。”张淙眯缝了一下眼睛,盯着面前刚经停站点,慢吞吞开出去的公交车。
“那你…。。。去医院?”汤福星小心翼翼又问了一句。
张淙侧过头看他,汤福星立马闭嘴,他缩着脖子,转头往学校走了。
张淙看他拖着一身肉走远了些,这才叹了口气。
汤福星长得像陀螺,心估计也是个陀螺,这孙子屁能耐没有,就会一天到晚转来转去,瞎巴烂操心。
张淙伸手摸了摸兜里的信封,犹豫了一下,从里面抽出了一张一百。
他呼出一口白气,视线在周围转了一圈儿,捕捉到一家理发店。
张淙过了马路,推门进去,直接往最近的椅子上一坐,对走过来的理发师说:“板寸。”
晏江何一进门就被热乎乎的香味扑了一跟头,于是赶紧凑到厨房问他妈:“妈,今天吃什么啊?”
“饺子。”周平楠手里拎着个漏勺,挑着年轻时候纹出来的秀气柳叶眉,“这不是下雪了么,就想吃顿饺子。”
眼见锅里饺子翻着白肚皮浮上了个儿,晏江何赶紧从一边抽了双筷子,叨一个就往嘴里放。他被烫得半死,嘴里抽着气儿,边嚼着边说:“嗯,好吃,白菜的吧。”
周平楠立刻一脚蹬上了晏江何的腿,开腔骂亲儿:“熟了吗?在外面灌一肚子风进来就吃这么热的,肠胃不想要了?偷吃?晏江何你要不要脸?二两脸皮子都扔狗肚子里了吧?”
晏江何的嘴从某种程度上基本遗传周平楠,骂人的时候字句都能扭出花来。奈何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晏江何不仅会骂,挨骂的同时还进化出了装聋作哑,他只当看不见听不着,拍了拍裤腿上的灰就进了屋。
周平楠对着他的背影发出质问:“我怎么就生了你怎么个混蛋玩意儿?”
表姐周倩坐在厅里呵呵直乐,看见晏江何走过来,笑说:“你一回来就找事儿,又被骂了吧。”
厨房的门没关,晏江何父母这房子也不大,厨房里的热气带着飘香汩汩钻出来,包裹上笑骂声,氤氲出一屋子的温馨。
“我亲爹呢?对了,小杭杭呢?进门怎么没看见。”晏江何笑了。
“你亲爹下去买酒了。”周倩说,“小杭杭在屋里。”
“你这妈当的,那么小的孩子你让她自己搁屋里。”晏江何撇了撇嘴,赶紧进了屋子。
宁杭杭年纪不大,却猴得特别讨人嫌,屁丁点儿的闺女蛋子,一不留神房顶都能给你掀开。
晏江何开门就看见宁杭杭趴在窗台上,跟一只雪白的贵宾犬对视。这贵宾是周平楠养的,晏江何给起的名字,叫晏来财。
晏来财睁着黑豆眼珠子盯着宁杭杭,就听宁杭杭这小玩意张嘴慢吞吞演琼瑶剧,奶里奶气:“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到天涯。”
这一出深情对视玩得漂亮。
晏江何走过去,一只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