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晚照残-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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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只是粗手粗脚的竟将陛下赏赐的翠青瓷杯给砸了。”青若宁理了理衣衫淡淡道。
“那真是该死!”祁若兰狠狠道,跑至青若宁身旁替她揉肩捶背,乖巧道:“母妃莫为了那等低贱的人气坏了身子,未免太不值当了呢。”
正在跪在地上收拾碎瓷的两名宫女闻言不觉齿冷,那个小宫女哪有什么错处!不过是娘娘这几日心情不好,方才小宫女战战兢兢奉茶,却被娘娘斥责故意想烫死她,一时惊恐才砸了杯子的。
至于贵妃心情欠佳的缘故……
“母妃的乖若兰,见到你母妃便觉得半点气都无了。”青若宁揉着女儿的脑袋,柔柔笑着却掩不去眸底的阴郁,若被她知道是何人敢造谣生事……
一旁心腹巧梅见了,连忙凑趣道:“大公主素来最是孝顺娘娘不过。”
“可不是!~”祁若兰得意地拿出个香囊来,道:“母妃瞧瞧,这个可是少见的很得。”
青若宁接过细细打量了番,针脚做工都与中原的大有差异,放在鼻下闻了闻只觉香味浓郁无比却不腻人,蹙眉道:“若兰,你哪里来得这个?”
“是……”祁若兰才开口忽而想起什么似的,慌忙改了口道:“反正不偷不抢的,母妃你拿着便是了么。”
“什么时候学会欺瞒母妃了?!”青若宁狠声道:“你说是不说?!”见祁若兰低了头一副倔强样子,不觉眼跳了跳,难道说……“莫非是什么北狄蛮人王子给的?!”
“怎会呢?”青若宁却是瞪大眼,似乎听到了奇异的话一般,脱口道:“是西戎那个漂亮姐姐给的啦~”
“西戎公主?”青若宁握紧了手上的香囊,“赫连齐雅?她无缘无故给你香囊做什么?”
“呵,她想做我婶婶自然要讨好我……和母妃啦。”祁若兰咯咯一笑,心中很是得意,那西戎公主说了若是当上了自己的王妃婶婶,必然好好管那臭小子给自己出气!
“哦?”听到此,青若宁却是放下心来,秋波一动,暗道这是赫连齐雅知祁恒逍无意与她,故而通过若兰对自己示好,想拉拢自己替她在帝前美言。
又想到这几日的流言蜚语,不免有些心浮气躁,忽而心念电转,青若宁勾唇一笑,吩咐道:“替本宫更衣梳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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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秋狩结束,我们一起回去好不好?”
“若你不喜欢别苑,任何地方只要你想去的都可以。”
……
……
他在不安,究竟……在不安什么?
林素月边走边想着,她与他既已互明心迹本该比过去愈发亲密无间才是,可这些日子,他分明是有所虑,却不愿诉与她知。
番邦求亲绝非他所惧,司宇韩与他早已势同水火也不必遮掩,青若宁更不在他眼中,也不似是……那人有何异动,如此说来,莫非……
想到此,林素月不由停了脚步,莫非是他知晓了什么不愿自己知晓的真相不成?!
“听说了不成,前些日子深更半夜的,贵妃与丞相两个人……”一个压地极低的女声拉回了林素月的思绪。
“小声点不要命了?!”另一个声轻如蚊鸣斥责,却又忍不住接了句:“听说贵妃娘娘还衣衫不整?”
“说是遇着了刺客,但不见人影,说不定……”
“不知多少人在猜说是被人瞧见了,相爷怕走漏风声才想杀人灭口。”
青若宁和司宇韩?
按说一般人若是听说最深仇大恨的两个对头一起倒了霉,难免要兴高彩烈,可林素月此时却连半点喜悦也无,只觉得荒谬地紧,这等流言竟也能开枝散叶传得沸沸扬扬?司宇韩是怎样的人,一生怕是只有‘大祁一统天下,建百世帝业’这一念罢了,别说青若宁帝王嫔妃,便是天下任一女人怕也不会动心。
“好大的胆子!”
忽而后方传来的醇厚而又低沉的声,令林素月一凛,他何时到了此处,竟是半点不曾察觉!
那两个窃窃私语的宫人早已心胆俱裂,跪在尘埃浑身发抖连‘饶命’都叫不出口。
林素月却自顾想道,如今自己不过做些调息还谈不上武功,他内息怕是当世少有敌手,也不怪自己不觉,早非当年……
吸了口气,回过头对上帝王深不可探的双眸,正欲行礼,却听他冷冷道:“把这二人拖下去,仗毙。”
‘仗毙’二字一出口,立刻有不知何处现身的暗卫上前点了哑穴,拽拖着拉了下去,那模样似乎面前二人已然是两具尸体了一般。
“参见陛下。”无视眼前这一幕,林素月依礼参拜。
那人立在三尺之距,恭谨行礼,微垂着头,从这边望去只见眉目清冷,眸如镜潭,不见一丝波澜。
天耀帝微扬唇角,淡笑却令人不敢直视,道:“免礼。”
林素月依礼起身,只站立一旁,他不言,她便不语,半晌竟是静默无声。
天耀帝静静看着面前女子,飞扬入鬓的眉不知不觉的蹙紧,薄施脂粉,柳眉淡描,额发飘逸,低垂下那一双凤目清泠透彻间却又觉灵动缱绻……
除了那一曲,她几乎无处像那人,可不知何故总觉那双眸不经意溢出的光似曾相识,那粉唇间或向上勾出似嘲讽又似悲鸣的弧度。那日云台上她淡淡而语,却是字字珠矶,她轻轻而笑,他却觉刺心腕骨!
听着自家弟弟坚定着说着要立她为妃,眼睁睁看着他二人在自己面前并肩而立,分明不曾靠的亲密无间,但他却觉得那二人之间,似乎再无他人可插足之地,那一刻……无端刺痛。
风扬起她一缕垂落的秀发,天耀帝下意识伸出手,怔怔地向前,竟想握住那缕乌发。
留意到他的动作,林素月却是一惊,往后退半步避了开去。
帝王的手在半空停住,沉默间,一瞬尴尬。
“侧妃如何在此?”片刻,天耀帝终于启唇,听不出喜怒。
“随意走在,不想惊扰圣驾。”
“惊扰倒是惊扰,只是惊扰到朕的却非你罢了。”天耀帝身子微微向后斜,极为自然地靠在了背后的松树干上,金丝绣龙的衣袂随风翻卷着,他表情闲适地似乎只是个温文公子而非天下之主,可开口却问道:“依侧妃看来,适才那二人所言可信还是不可信?”
“蜚语流长自古不息,是真是假,妾身不敢妄言。”林素月一板一眼道,心中暗思,此事关系宫闱丑闻,不论真假自己知晓便是错,他当着自己的面处置那二人,分明是有意拉自己入这浑水,但不知却为何故?
“蜚短流长?”天耀帝闻言一笑道:“俗语道流言止于智者,可俗语又言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呵,有道是三人成虎……”顿了顿,续道:“你不必多心,朕见你也算聪颖才询问于你。”
“陛下圣明自有公断。”他状似真心真言,林素月却充耳不闻,接口极快。
天耀帝不禁眉头锁紧,“许多事往往当局者迷,岂是‘圣明’二字便可决断,‘信任’二字便可无疑的。”
此言出,天耀帝自己也是一怔,好端端怎说了这话?
闻其言,林素月不免暗觉寒凉,这分明是别有所指!
无意对视一眼,那刹那目光相接,天耀帝只觉心蓦然一震,她明白的,她知晓自己并非仅仅在言当前之事!她明白,她知晓,可她因何明白,为何知晓?!
林素月慌忙移了目去,心中似讥讽又似悲鸣,可笑他事到如今仍是犹疑,便是对凤遥夕念念不忘又如何,时至今日,他竟仍在见疑!
可笑凤遥夕一生唯一的痴情,竟换不回‘信任’二字!
可叹凤遥夕轻赴那幽冥皇权,岂知不信便是不信。
又不觉庆幸,林素月今生无权无势,无绝世风华,无倾城美貌,也无卓绝武功,却有人真心相许,誓不相疑。
林素月浅浅一笑:“陛下所有流言蜚语总会有朝一日,当云消雾散时窥得真相,只是早晚之别罢了。”
“早晚之别?”天耀帝挑眉。
“不错早晚之别,不过有些人幸运些活着便守得云开,有些却是至死不见月明日照,只待千秋功过后人评了。”
“照你那么说,一切全是命了?”天耀帝言到此时不知在思些什么,眸色极深,似墨非墨,叫人只一眼便深陷其中。
“是命,也不是。”何时起不可一视的帝王至尊,也开始相信那些虚无缥缈的命理了呢?“众口铄金君自宽,积毁销骨路自长。其实那些流言蜚语只要自己不信,至亲不信又有何惧?”林素月轻叹一口,“令人骇怕的其实并非流言斐短,而是至亲至爱也来相疑……”
“若至亲至爱也来……相疑呢?” 不知是否风吹的太久了些,双目无端酸涩,眼前这个低微单薄的女子面目渐渐模糊起来,化作了一个熟悉身影,天耀帝只觉喉头一紧,竟会有说不清的紧张,似乎在等待着一场……审判。
“若若至亲至爱也来相疑……那便是致命的了”林素月轻声如叹,“越是亲近无间,怕便越是痛不欲生,直叫人欲剜出自己的心来才做罢休。”
“是么?”
天耀帝答得有些干涩,正欲离去,却听她叹息道:“不过也无妨,剜心割骨后,未必不能重生。”
天耀帝回首望去,只觉那人双眸清泠不见半点情绪,淡淡的声似天边的云一般稀薄,“在意时痛彻心扉,欲死不欲生,不在意了,也不过是一段不怎么愉快的回忆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某人前天几周断断续续的感冒终于爆发了……不过 终于还素码出一章来 希望大家表嫌弃 鞠躬……另大家应该发现了 现在有地雷炸弹……等等诡异的票票 据说砸这票表示那个读者是作者的小萌物 或者是这个作者是读者的小萌物……某弦发现自己已经被砸了……于素抱住两个亲 偶们互相萌下下……
云谲
“母妃?”
扯了扯透亮碧丝绣湖纹的长绸袖,祁若兰不明白,母妃笑颜盈盈地将自己牵到此,可父皇分明就在那头,却为何突然驻足不前?
特意用花蜜胭脂点亮的朱唇本鲜艳欲滴,可此刻贝齿紧咬,却红的有些骇人宛如血色一般……
“贵妃?”
内功深厚,故而祁若兰不过小小声的询问亦传入了天耀帝之耳,侧过身望向来者,眉峰却是不觉皱起。
“臣妾参见陛下。”粉腮如凝脂更添丽色,婀娜身姿翩翩下拜,从上瞧去烟罗软纱下隐可见那一抹白得耀眼的酥胸。
“儿臣拜见父皇。”祁若兰跟着行礼,粉嫩的小脸扬起娇憨的笑颜。
这就是他的……妻女?
天耀帝不觉一刹茫然,在那电光火石的一瞬,他似乎瞧见了另两个远去已久的身影,明媚无双的女子怀抱着小小的眉清目秀的婴儿……
可只有一瞬,下一刻,他依旧是帝王至尊,贵不可及。
“免礼。”
话音才落祁若兰便走上前撒娇,天耀帝任她靠在自己膝下,却看向青若宁道:“贵妃何时来的?”
心里‘咯噔’一声,青若宁面上不露,巧笑道:“臣妾方才到呢,还不曾走近,兰儿便等不及了。”
“哦?”天耀帝闻言只淡淡一笑,“贵妃特意带若兰来此寻朕,莫非有事?”
却听下头祁若兰笑道:“父皇,是兰儿要母妃带兰儿来的。”边说,边从怀中摸出个香囊来,“这香囊女儿闻着舒坦,兰儿听母妃说父皇这几日忙于政务,故而想将这香囊送于父皇。”笑的愈发灿烂几分,“若父皇使着略有些提神之效,便是女儿的孝心了。”
这话说的极漂亮,实在太漂亮,即便是童言童语,也遮不住其中特意修饰的影子。
天耀帝眄了青若宁一眼,只见她望着这边‘父慈女孝’一脸欣慰模样,不由抿了抿唇。收回目光,天耀帝接过香囊闻了闻,却不由微微色变,低头望向祁若兰的眸光带着几分不着痕迹的审视之意。
“若兰,这香囊何处来的?”
“西戎……那个公主姐姐送的,很漂亮是不是?”祁若兰笑着,眨了眨眼。
“呵,那位齐雅公主倒真是难得的好性子,若兰如此顽皮也耐着性子陪着,还亲手做了香囊给她。”青若宁掩口笑道:“将来若谁娶了,实乃福气。”
“莫非,爱妃有意做媒?”天耀帝清浅一笑,褐眸却迅疾掠过道异光。
“臣妾只是想起那日陛下说公主对亲王有意,若能玉成实是难得的佳话。”
这是来此前,便做好的打算。借着香囊之事进言,劝天耀帝赐婚祁恒逍与赫连齐雅,只是青若宁此刻说来更带有七分恶意。
那日天耀帝当众明言赫连齐雅对祁恒逍赞许倾慕,青若宁此时进言,理该正中下怀才是,谁料他只是不咸不淡道了句:“此事以后再议吧。”
转身欲走,却又止了步,扫了眼似乎不知所措偷觑自己母妃的女儿,走向青若宁,似笑非笑将手中香囊递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