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晚照残-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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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吧?”沉厚的声响在耳边,平淡的几乎没有情绪,正因如此当那双褐眸泄露出点点关心时格外令人沉迷。
是否,曾经她就是这样一点一滴慢慢丢了心,渐渐陷入了那人布下的情网里?
“谢谢。”低下头,似乎羞怯万分带着几分局促的后退。
“陛下。”
声若黄莺,一身碧色烟衫,身披淡青水薄烟纱,腰束缎带,裙幅褶褶如碧水流动照耀幽光,袅袅婷婷,在一众宫女侍从簇拥下莲步而来。
“拜见贵妃。”见她到了,四周侍从皆不由下跪行礼。
那女子瞧了眼,却故作不知,只低了头去,立着未动,宫装女子瞧着不由面色微沉,却仍是笑颜盈盈,对着帝王道:“陛下,这位姑娘是?”
呈皓腕于轻纱,碧眸流盼似清波涤荡,说不尽的妩媚动人,帝王却只扫了眼,淡淡转过头对那女子道:“对了,你的名字?”
陛下竟不知其姓名,便让其入宫?!
贵妃一怔,碧色的眸瞳一点点印出那人的脸来,凤眸娇颜,髻斜墨发如瀑……脸不由一点点惨白下去。
“梦怀夕。”凤眸转过幽华,流光溢彩,似神女天降。
梦怀夕?
贵妃惊愕之余说不出一句话来,却听一内侍匆匆来禀,“丞相求见。”
梦怀夕闻言立时低垂了眸去,掩去其中锐芒,透过长密如月的眼睫观行来之人,紫袍玉带,发束于雨冠,步行间自透儒士文气,眼若寒星,似洞悉万事又多了几分令人生畏之感。
好一副刚正不阿忠良纯臣之态!心中冷冷一笑,梦怀夕只将头低的愈发低了几分。
“臣参见陛下。”司宇韩端正行完一礼,待帝王应声方起身,瞥见一旁的贵妃,再行一礼,道:“青贵妃娘娘。”
“丞相快些免礼。”青贵妃娇躯微微上前,朱唇勾起刻意带着几分熟稔,司丞相却是蹙了蹙眉不着痕迹地退了一步。
梦怀夕窥入眼中,内里讥讽一笑,这贵妃真是草鸡插金羽也装不得凤凰,黄铜充金终虚假,根本上不得台面没有一丝气度,如何能要人真心敬服?
“司卿来的好快。”帝王微笑,却笑不入眼底。
司宇韩心知这是疑自己安派人手于内宫,却是不卑不亢道:“只因近日来有几分奏章牵涉非常,臣不敢擅断,故派人在宫门等候陛下回宫。”
“哦?”帝王挑眉道:“何事如此紧急?”
“陛下请看。”
帝王接过奏章匆匆扫过,冷笑道:“朕不知王弟竟是又做了什么事值得这些言官咬着不放。”
司宇韩听出其中偏袒之意,却是不动声色道:“言官议论原是平常,只是臣听闻……近来各地降臣间异动频频联络甚多,似乎含忿怨怀逆心。”
“与王爷何干?”帝王冷声道。
“起因似与王爷强娶安平侯之女有关。”
“此事朕已知情,不过风花雪月之事,稍加安抚即可。”
“可未过三月,就将新嫁之女逼死,这……”
“逼死?”帝王闻言微怔,后问道:“卿何言‘逼死’?”
“那安平侯之女,三日前已然身亡,这才激得那些降臣动荡……”
“她……死了?”帝王却是微微晃神,她死了,死了,怎么会……死了呢?
记得那日琴的少女,长发曳动,眉宇清睿,内敛而沉静,潇潇若水,记得她说:“‘安魂’又何必是安人的魂呢?王妃是爱花之人,今日摆宴赏花,但花终有凋谢之时。故先奏此曲安花魂,不知是否算是失礼?”
才几日光阴,那身影依稀,怎么会……死了呢?
“咳咳……”
一旁女子轻咳几声,唤回帝王注意,“你累了?”
“臣妾带这位姑娘去休息。”青贵妃抑制心中的不安焦灼,巧笑道。
帝王淡淡瞥了她一眼却道:“不必。”令众人意外竟命贴身内侍总管安排梦怀夕歇处。
司宇韩眉微皱,扫了眼,那清丽绝华的容颜入眼竟是难得微微失色,实在实在……太像了!
那女子偏似乎这时才醒悟过来般,雅致玉颜满是惶恐,婀娜施礼道:“民女梦怀夕拜见贵妃娘娘,拜见丞相大人。”
梦怀夕?!
这女子……
“司卿!”
帝王微微声高,终使司宇韩不敢在觑,收回目光的一瞬与青贵妃恐慌却又妒恨的眸光相交,心中冷笑,无妨若这女子果真来者不善,自有人急着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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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大的胆子!”祁恒逍声冷如寒冰,琥珀的眸泛过寒芒令人战栗。
“莫蔚霖竟然齐集了如此多名士侯爵,你……”何依蹙眉难掩忧心。
“名师侯爵?”祁恒逍冷笑道:“归都不过是些降臣败将,当日她仁心一点他们却一叶障目受人挑动,如今更是没有半点脑子,莫怪家破国亡。”
“可密报道司宇韩已在皇帝面前进谗,你不会瞧不出这两事关联!”何依语带焦躁:“莫蔚霖既然用要妹子遗体安回故里做借口,给他又何妨?”
“区区几个跳梁小丑,本不在本王眼中,何须顾虑。”
“你是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何依嗤笑,声却有几分凄凉道:“何不说你是将那人太过放在眼中?呵,也许不只放在眼中更放在了……心上。”
祁恒逍猛然立起,沉声带着几分压抑,“既然有胆上我亲王府来,本王倒看看都有什么神通。”
瞧着他避而不答匆匆而去,何依垂下眸掩住心中的痛楚,终究还是如此……
“王妃。”等在外头的侍女见王爷含怒而去,不由进来小声道:“奴婢伺候您歇会儿吧?”
屋内风过可闻,金丝绫罗幕,华美绸缎帘随风飘逸却反出阵阵幽光,令人望着更添几分寒意。
“不必。”
就在侍女以为她不会作答时,何依忽而站了起来,静静理了理衣衫走至妆台前道:“替我整妆。“
“王……妃?”侍女听命上前,却是不解。
何依不理她,只瞧着镜中人云鬓巧梳,金凤斜插珠冠压髻,柳眉淡扫飞扬入鬓,点绛唇披五彩云袍,双臂绕金丝长纱,聘婷间现尊荣,明艳间透倨傲……
她是他的王妃,在五年前她嫁于他时便已成定局,她要护泰儿周详,亦要这王府无恙,即便她与他从来咫尺天涯,即便她不明皇室内力文章,不懂真真假假波诡云谲,但……她是他的王妃定不会让他孤军奋战,即使毫无助力也会陪在他……身旁。
何况……
何依掠过利芒,分明有把柄在手他却故作不知,好,他不肯在她死后再提,便有自己拿来做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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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是本王侧妃,生是王府之人,死是王府之鬼,由不得他人置喙。”
何依甫至边听的大堂里传来熟悉霸道之声,不由苦涩一笑,止住了欲通禀的侍从侧耳倾听。
“逍亲王这么说,似有不妥,这莫小姐嫁入王府不过三月先是不明不白的软禁接着又不清不楚的死去,这事……咳咳……可怜安平侯和夫人白发人送黑发人,如今,莫公子所请不过带其妹回乡安葬,并不算过啊。”
声音颇为苍老,何依正猜是何人听祁恒逍启唇带着几分不屑道:“郭老当年与齐国之役有莫大功劳,皇兄圣明赐了亭阁美苑供郭老安度晚年,怎的今日竟不远到此?年纪大了,该多保重才是。”
这话一出何依便明白了,这‘郭老’所谓的功劳不过是卖主求荣,当年不过为了给安定人心才封了个闲职赐了个府邸算完,定国后凤遥夕不齿此人卑劣连那闲职也罢了,因此之后诬陷凤臣暗藏逆心时他也未少出力。
想到此,何依暗自冷笑,早就想收拾他了,不过一时不曾腾空,竟自己送上门来了,提步上前,侍从忙高声禀道:“王妃到。”
里头站着约二十余个人,却只有一人坐着,祁恒逍正坐上方连把椅子都不曾给其余人搬,何依无奈瞥了眼他,目光下移,瞧见下面这些也非全是遗臣降将,竟也有些名士,在那坐着的青衣老者身上些微停了停,倒不知其来历。
这些人定都是司宇韩的授意,何依心中大恨,面上却温婉大方,只对祁恒逍一伏道:“听闻和侧妃妹妹的后事有关因此,妾身特意来瞧瞧。”
她话方落,只闻那‘郭老’便急急道:“王妃来的正好,莫侧妃莫名枉死,如今不过是想魂归故里,王妃乃明理之人,想来定能谅解。”
后生(下)
她话方落,只闻那‘郭老’便急急道:“王妃来的正好,莫侧妃莫名枉死,如今不过是想魂归故里,王妃乃明理之人,想来定能谅解。”
这‘郭老’果真尖酸刻薄,小人嘴脸,何依不齿,先说莫霏盈是莫名枉死,再说她是‘明理之人’,似乎便是做实了祁恒逍逼死了人家妹妹,还不准她安息一般。
“‘郭老’哪里话,侧妃妹妹已是我王府之人,岂有葬回娘家之理?”何依淡淡一笑:“何况妹妹年纪轻轻体弱而逝,虽令人痛心,却也谈不得无辜枉死,否则郭老府上一年无辜枉死的丫鬟,岂非……太多了些?”
“你……”郭老气的白花花的胡子翘起却是说不出什么话来,他自想不到祁恒逍与何依早便派人盯上他,此时一时被驳回倒是说不出话来。
一旁身材魁梧的汉子听了哈哈一笑道:“王妃,当日莫侧妃进府乃王府亲兵护送,这排场可是家喻户晓,如今不足三月便死了,嘿嘿,里头的事咱们这些外人确实不知。王妃说是体弱多病那便体弱多病吧,老赵只是瞧着安平侯夫妇可怜,安分守己大半辈子,末了,末了还白发人送黑发人,想瞧着闺女入土,这理似乎还说得过去吧?”
这赵威却是江湖出身的武将,也曾占山为王,后来归顺了祁国。
何依眯了眯眼,却听祁恒逍轻笑道:“稍后本王自会派人护送侯爷与侯爷夫人前来。”顿了顿环视了圈,受到他目光的竟都不由低垂避闪了去,却听他道:“本王的家事,众位倒是关心的很。”言罢冷冷一笑,道:“赵威将军卸甲归田后似乎不甘寂寞,听闻你那个庄园搞得有声有色,一旁乡绅无不马首是瞻?”
赵威微微一抖,只听祁恒逍又道:“本王还知道不少有趣的事,什么弑父,什么夺妻,怎么都要本王一一点出不成?”
一席话完,众人面如土色竟都不自觉退了几步,莫蔚霖见状立时站出高声道:“请教王爷,如此我安平侯府又是做了什么,要骨肉分离,生死……永诀?!”顿了顿,刻意凄声道:“我小妹又有何辜,要红颜命丧?!”
祁恒逍却是默然,他当日强纳她做妾却是随性而为,因为他已然五年不曾安宁,而那熟悉的琴声却有安抚之用,他是天之娇子不曾很少想不在意人的感受,可是……他从来不知道,原来看着她静静躺着竟会心痛如绞!
这五年来他无时无刻不活在懊悔痛苦中,如今悔上加悔,痛上加痛,才真正明白何谓大喜无声,大悲无泪……
此刻,莫蔚霖锥心一问,饶是睿智多谋也想不出一句去答,再是威压赫赫竟也无言以对。
何依一见,心中又气又恼又是不安,道:“小妹?!敢问公子有几个小妹?”
莫蔚霖心下大惊,强作镇定道:“王妃此言何意?”
何依冷笑,正待出言,却听祁恒逍喝道:“住口!”
“事到如今,还要我住口?!”何依握紧拳,心潮澎湃,她欲与他并肩作战,他却宁愿维护一个已然死了的人,何况那人不过一个替身罢了,这叫她情何以堪?!
“我……”
何依正待再言,那‘郭老’却忽而高声道:“王妃何必多加砌词,可叹安平侯一家小小心愿也不能达成,我们这些昔日降臣,自然不是亲王放在眼里的了!”言罢忽而上前一步,似乎目露凶光,却在下一刻猛然捂住膝盖跪倒了下来。
莫蔚霖慌忙上去查看伤势却是瞧不出什么端倪,明知是祁恒逍所为,却是毫无证据。一念转过,出手极快在他膝上划出道血痕来,霎时鲜血直流,莫蔚霖痛心疾首道:“众位都是不平而来,不想王爷威势赫赫,我等……”
“王爷。”此时,一儒士样青衣长衫年约六十白发银须的老者,忽而出言:“老夫本不该多言,只是王爷此举确实过了。”
何依审视了番老者,只觉他一派儒者风范,目不斜视却不似奸邪之人。
“祁叔。”祁恒逍难得收敛了几分气焰,“老王叔您归隐已久,何必搅合进这些事事非非间?”
何依听祁恒逍唤他祁叔才忆起他曾对自己提过,祁瑜原是祁王室宗亲当年他兄弟年幼时便多番相互,后更助其夺皇权建霸业,心下骇然,不知这司宇韩如何花言巧语,竟将他也拉拢了去?!
“王爷。”祁瑜言辞间不禁带上几分长者训斥:“您自幼与陛下性格有异桀骜不驯,可战场杀敌在乎勇服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