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浮-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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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拍个戏,为什么那么多人掰扯不清,分不清戏里戏外。既然是假,又何必着意。
章卉今天没有再穿着以往那些附和人设的裙子,简简单单的包臀紧身牛仔,和雪纺无袖短衫。她喝了口奶,抬起眼看着对面时不时瞥眼桌上手机的人,轻笑着问:“阿潜,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会过来?”
秦潜呷了口冰凉的水,笑了笑:“你都已经来了,我还问那么多能有什么意义。”
“所以,你也不知道我就住在附近,也不知道我进组多久?”章卉不笑了,她垂眼看着手中的杯子,半晌,她长舒了口气道:“阿潜,其实今天,我是有事找你。”
车子停在海湾外的草地上,宁浮思和刘毅两人钻下车,一人抱着猫一人揣著书包,做贼似的避开三三两两的行人,来到海湾沙滩的尽头处。
4月25号,春去夏未至,夜晚的风还带着凉意。阴天里,天空中滚动着深象牙色的云,盖住了月轮,遮蔽了星辰。
沙滩上,隐隐可见带着小孩的父母,牵着手的情侣,或散步闲聊,或踏浪追逐,亦或坐看潮涌。
没有月色,没有星光,他们两个坐在沙滩一隅,很安全。
刘毅将书包里的啤酒都掏了出来,用起瓶器一开,递给身旁的宁浮思,再开一瓶放到两人对面,最后一瓶握在自己手中。
原本窝在宁浮思身后的老猫,半垂着眼,这会瞟见书包空了下来,便慢悠悠站起身,踩着小碎步钻进了书包中继续闭眼睡觉。
游人谈笑声随着风从不远处飘荡而来,闯入他们这静谧的一隅。
酒瓶轻轻碰了一下,玻璃相叩的声响瞬间隐没在海浪声中。
他们曾经在这个地方喝酒撸串,和他们最喜欢的大海一起。现如今,真正追随大海而去的,唯有刘衡一人。
“思思,”刘毅说,“这个世上,大概也就剩你还记得刘衡了。”
第48章
刘衡,和刘毅虽是一卵双生的亲兄弟。然而,同人不同命,用在他们身上再贴切不过。
刘家世代经商,由最初的餐饮发家,再到刘毅爷爷那一代,一纸宏图扩展到酒店地产行业,生意越做越大,全国富豪榜上总有他一席之位。几代上下,偶有小灾,却连个坎都算不上。都说刘家的祖坟选的好,风水宝地,旺后招财。当年的刘老爷子更是对命理一说笃信不疑。
然而一帆风顺数十年,却在刘毅两兄弟出世后不久,打破了财源滚滚的局面。
不但刘夫人难产去世,生意上更是遭遇滑铁卢一般,仿若刘家的运势在一夜间被一刀切。
刘衡的面世,只比刘毅晚了十分钟。就十分钟,却落在了不同的时辰。两个时辰两种命。当年刘老爷子请来大师判命,一言定生死,刘衡的命格克亲招灾,化解之法唯有斩断亲缘,直至十六年满。
接下去的一切顺理成章,刘家将刘衡寄养在远亲家中,一笔钱款签下十六年的合同。十六年满,刘毅和刘衡这对双生子得以见面。终于,不再是好奇心起时的对镜自照。
相同的面孔,截然不同的性格。不同于刘毅的跳脱开朗,刘衡沉默内敛。不同于刘毅的不学无术,刘衡是从小到大的学霸,国内一流大学的高材生。
一个似冰霜,一个如焰火。而他们的关系,却是春风里的斜阳。大学时,或是刘毅带着宁浮思去找刘衡,或者是刘衡过来他们宿舍借住。一来二去,宁浮思和这对兄弟结下了不解之缘。
“三宝,”宁浮思看着幽暗的海面,轻声问道,“还记不记得当初你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刘毅灌了口酒,只听到酒水流淌的声音,不见他作答。宁浮思偏过头去看,似乎看到刘毅笑了笑。于是,宁浮思便自问自答:“我还记得,当初,你拍着我的肩膀说:嘿,同学,你和我弟弟真像,下次我介绍你们认识,你一定会很喜欢他。”
宁浮思没有看错,刘毅确实在笑,是发自内心的欢喜和怀念。他们原本就不擅长缅怀过往,对于刘衡,他们更希望以笑脸去谈论他。但是刘毅却突然问了个不相关的话题:“思思,你说当初如果活下来的是刘衡,那刘家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毕竟不是亲眼见着长大不是亲手带大的孩子,刘衡和刘毅在刘家,到底还是不同的。就好比如今,刘衡这个名字在刘家之中已经无人提及。
宁浮思双手撑在身后,仰起头,看着逐月的云,想了想,老实道:“大概,会乱作一团吧。”
一阵海风随着浪潮涌了过来,刘毅打了个哈欠,又突然转回一开始的话题:“我当初,真的是那样说的?” 哈欠过后他的眼角闪着亮,如果不是宁浮思时不时提起,就连他也会怀疑这个世界上是不是有过刘衡的存在。
“可不是!当时,我就想,这哥们也太自来熟了。”宁浮思轻笑道。
刘毅瞬间吃吃笑了起来,他笑问:“那你猜猜,我那天对刘衡都说了什么?”
“我一个舍友和你超像,你什么时候过来,我介绍你们认识,你一定会喜欢他?”宁浮思说。
闻言,刘毅怔了,直到前方的浪又退了两拨,他才转过头木然道:“一字不差。”
宁浮思垂下眼笑了下:“如果,我说是刘衡告诉我的,你信吗?”
“瞎扯。”刘毅立马答道,顿了一瞬后又问:“他什么时候和你说的?”
宁浮思呷了口啤酒,嘴唇贴在瓶口上,低声说:“其实,是刘毅告诉我的。”
“什么?”刘毅偏过头来,抬声问。刚才一阵风随浪而来,他没听清宁浮思仿若呢喃的话音。
“我说,其实是我猜的!”宁浮思说。
“嘿!”刘毅莫名来了兴致,好像一句话打开了他的话匣子:“那你记不记得当时刘衡第一次来我们学校时,我带你们去酒吧的事?”
“记忆深刻!怎么敢忘!”
刘毅哈哈哈大笑了起来。
还是大一时候的事,那是他们大学时的第一个元旦。陈崇生和吴广夏都回家休假去了,而宁浮思照例没有回家,刘毅便把刘衡叫了过来。
那天晚上,刘毅嚷嚷着要带他们这两个土鳖去个好地方一起跨年。结果,绕了大半个城市,到了地儿,才发现所谓的“好地方”是家酒吧。面对宁浮思和刘衡无语的神情,刘毅无辜说:我也不知道啊,我只是听朋友提过,说这是个好地方,包准让人终生难忘,哪里知道就一个破酒吧。
虽然是个酒吧,去都去了,刘毅又说:要不我们进去喝一杯再出来,否则真白跑一趟。
最后,宁浮思和刘衡自当顺着刘毅的意思:进去喝一杯才不亏。
当时已经临近十一点了,正是酒吧的高峰期,可是门口却很冷清,半个人影都没有。就连那扇半掩的大门都长得极不起眼。
哪知,一进门,热闹非凡。唰唰唰无数只眼睛,像探照灯似的,道道强光眨眼间投射在他们三人身上。
即便心知怪异,他们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直到深入酒吧中心,各自点了酒饮,几人才反应过来,他们是进了个gay吧。
一对漂亮的双胞胎和一个干净俊朗的少年,一时间吸引了无数目光,也就那么几分钟的功夫,猎艳的人围了过来。
几人见形势不妙,难得怂了下来,站起身就想走。
宁浮思离人群近,就在他起身的当口,一个壮汉扣上他的腰,与此同时刘毅手中的酒杯脱手飞了出去砸到壮汉身上。一砸激起千层浪,进门不到五分钟,刘毅就这样莫名其妙和一群人打上了。说是打上,弱鸡如刘毅,还是宁浮思和刘衡两人将他牢牢护在身后,才没让他被打残。
“结果,我和刘衡都挂了一身彩,”宁浮思好笑道,“你倒好,什么事都没有。” 那次,他才知道,刘衡的身手竟然十分不赖。
刘毅呵呵笑,咽下一口酒液,说:“这不是说了嘛,带你们过个难忘的跨年。”
后来,刘毅一气之下,自己开了间酒吧,当然,是正常的酒吧。
话匣子一打开,从刘衡到刘毅,围绕这两个名字,像是一则道不尽的篇章。事实上,往年他们并不这样,甚至鲜少提及从前的事。这个海湾还是四年来,他们第一次过来。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只因为四年的光阴,足够长了。足够他们承认,有一个人永远不会回来。
最终,话题又溜到宁浮思身上。刘毅回身说:“要不,我找些人,会会宁国安?”
“打一顿给你出出气,顺道让爷爷好好教育下这个混账,教他该怎么当个合格的爹。”
“去你的,”宁浮思笑骂,“占谁便宜呢?”
刘毅也跟着笑了起来,直到旁边传来一声低低的叹息,“谁知道,就这么一个混蛋,救了我一命。他虽是无心之举,我却再也无法对他举起屠刀。”
至此,他便只有挨打的份。只因四年前,那个突如其来的电话。
四年前,他们迎来毕业,同时还有早已计划好的毕业旅行。
一路向西,他们途经西藏,最终抵达雪山佛国尼泊尔。
沿着既定的路线,在4月25号这天他们在尼泊尔的北部辛杜帕尔乔克县。地动山摇天地颠倒,8。1级的地震,辛杜帕尔乔克县作为重灾区死伤无数。而他,却因为宁国安的一通电话,出了门,在怒火中躲过一劫。
眨眼间。就那么一瞬间,宁浮思眼睁睁看着房屋坍塌,看着一栋栋楼房化作废墟。看着刘毅和刘衡被废墟吞没。和他同行的有两人,最终和他站在一起的只剩一人。
那时候,他怀揣情伤,一心寄情圣洁的雪山。没想到,让他放下的代价,是灾难。
“我说啊,你就是太心软。”刘毅打了个酒嗝,说,“关宁国安什么事?”
“三宝,差不多得了,”宁浮思夺过刘毅手中的酒瓶子,“你喝太多了。”
“这才到哪儿?”刘毅嗤笑了声,却也没有拿回来,只是笑着说了句,“我又不是你,更不是刘衡,哪像你们俩那点破酒量。”
“不是刘衡,”宁浮思再度偏过头,黑暗中,他定定望着刘毅的脸,轻声说:“那也没必要喝到难受啊三宝。”
刘毅往后一倒,躺在沙子上,挥了挥手,含糊念到:“好着呢。”便闭上眼。
宁浮思回过身,重新将视线投放到海面上。前方的黑幕下,浮光掠影急速而过,有宁国安,有苏婧文,有刘毅和刘衡,还有秦潜,还有张星韵。
他想,每个人来这世上一遭,感情永远是避不开的旅程。亲情他不敢奢望,爱情就算了,于他,只剩这份友谊。
头两年,他自己过得浑噩,一无所觉。这两年来,他脑子清醒了些,得以扫开烟雾窥得一二,却始终不确定。直到上个月,在闲云居的那天,他穿上对方专门为他定的萨博同款,他才确定,身旁这个人这些年来掩藏的秘密。
宁浮思偏过头,视线停留在黑暗中的那张睡脸上。这个人是何等聪明,可他却演不好任一个角色。原来,早在四年前,他给自己的壳装上了另一个魂,将这个角色印入骨髓。往后余生,他便只能演好这一角,哪有余力再去扮演其他人生。
这些年,既然他从未提及,那宁浮思便不去道破。
他愿意一辈子去守护这个秘密。
第49章
寥寥不多的相处,秦潜见过章卉脸上出现过各种神色,平淡的,欢喜的,沮丧的……却唯独没有眼前的这一种,释然中带着落寞,落寞中又带点恬淡的笑意。
这样的章卉,让他深感不安。
“嗯,你说。”秦潜站了起来,走到对面,坐到那张单人沙发的扶手上,将章卉搂进怀中,柔声问道:“是什么事?”
“阿潜。”章卉顺着秦潜的拥揽,双手环住他的腰身,将脸贴在秦潜的胸腔上,又叫了句:“阿潜。”
“嗯,”秦潜轻轻哼笑了下,拍抚着她的背道:“到底怎么了?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章卉用力搂紧秦潜,在他怀中闭眼摇头。
半晌后,她慢慢推开秦潜,理了理被蹭乱的短发,仰起脸说:“阿潜,我决定了,我们还是分手吧。”
她的话音极为冷静,秦潜却没反应过来。怀里的温度尚在,香甜的气味萦绕鼻尖,若不是看对方扬起的脸上挂着坚定,他还以为出了幻听。
“好好的……”
“阿潜。”章卉打断秦潜未落的话。“你先别说。”
她呼了口气,垂下眼:“年初的时候,我给自己定了个期限,如果半年内我们的关系还是没有进展的话…”
“就不挣扎了。”章卉干笑道。“你肯定想说:我们不是一直好好的,对吧?”
章卉从秦潜的脸上得到肯定答案,遂敛起笑容复又说道:“可是我觉得不对。这一年来,我发现自己越来越没自信,当然,这和阿潜你没关系,是我自己的问题,我没有调整好心态。我相信两个人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