俘虏[上下部]-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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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只管往前走吧。”少校的声音有种不真实的温柔,那种承诺似的语气让沈荣河的心随之摇曳出一条半圆形的弧度。
他并不知道对方说出这句话时,漫上从头到脚的飘忽之感——就像对长久以往的所有救赎。
心像解开了枷锁,释然而落时发出“叩”的一声。
安德里安忽然之间明白了,母亲并不是一直那么痛苦的,至少她在和他约定的时候,心里一定有一种强大而冷酷的保护欲。这保护欲让她几乎无所畏惧。
他的眼神忍不住柔软下来,嘴角微不可见地上扬。
所以,往前走就行了,后面的一切都有我背负。
如果这是地狱,我就用枪刺穿它的喉咙,碾碎它的骨肉——将你救出。
而沈荣河不经意捕捉到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不禁一愣。
他好像回到去年八月份的夏天,他们第一次在江边相遇,那时少校俯身看着他,两人四目相对时,眼中就像现在这样,只有彼此。
风依旧拂起他们的发,整个世界像是定格住了一样。
那感觉仿佛冰雪消融,嫩芽抽生,他家门口的那颗槐树开满了雪白的槐花,花瓣扑簌簌落到他身上,轻轻的,痒痒的。
他不禁想,如果那时候他们就认识的话,如果战争从未发生的话……
“回去吧,该走了。”
他们也吹了快一个小时的冷风,现在黑夜像是褪去了一层厚重的颜色,晨光不轻不重地透映而出。
对方率先站了起来,背影一如既往的笔直挺拔。沈荣河应了一声,也跟上他的脚步。
回到了越野车停放的位置,少校却没直接进去,先去后备箱取来了备用轮胎。
沈荣河这才发现,军绿色的越野车静静地站在雪地上,只是前轮不知道什么时候瘪了下去。
“有点着急,一快就爆胎了。”安德里安见他看着前轮,简短地解释道。他眼神飘忽不定,就像被人勘破了秘密那样忸怩。
沈荣河噗嗤一笑,恐怕不只是“有点”了。
他能想到,少校驾驶着报废了一个轮子的小型越野在雪地森林中疾驰,速度恨不得开到三百迈,面容冷峻得像是随从作战,却是为他绝尘而来。那样子一定很像个英雄。
1969年3月17日,太阳刚从地平线上冉冉升起,沈荣河怀着一种不真实的亲切,重新踏上了那片故土。
在那条细细的国界线后等待他的——的确还有更多未知。
(上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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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以后,沈荣河再也没见过安德里安。
于是完结撒花!(假的)
新开了下半部,等发了第一章 就能在主页能看到了。分两本的原因是我觉得新的封面的图挺好看的,手里有束花还挺应景_(xз」∠)_
下半部会轻松一些,主要就是谈恋爱了,至于这部结尾我看大家评论了,你们太可爱了hhh大家不用着急哈,下部该有的都会有,现在的苦就是以后的糖(?ω《 )
至于更新…就回归龟速了_(:_」∠)_
最后,祝未来的大家开学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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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俘虏。下》作者:苍烟迷树
文案:
《俘虏》下部
如果你去特洛伊
荣誉将属于你
他们会记下你的故事
你的胜利将会名垂千古
世界会记住你的名字
但是你去特洛伊……
你就永远不能回家了
你的末日将紧随荣誉之后到来
我也再不能看见你了。
——《特洛伊》
第1章
“说了记我账上!我明天就让我爸派人给你钱!”
街边一角,一个不起眼的报刊亭前站着几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刚刚不顾旁人大喊大叫的正是最前头的青年。
被吼的老人脸上满是惶恐:“您已经赊了快一块钱了,现在又是全班的报纸…这生意给谁也做不了呀……”
一块钱,这可不是个小数目,而那青年因为在同学面前被驳了面子,瞬时炸了锅。他脸涨的通红,气急败坏道:“你今儿个先赊给我,明儿我让人给你双倍!这生意你做不做!”
卖报老人脸上满是为难,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这是不愿意的意思。眼看着青年又要发怒,一旁的同学忍不住劝道:“咱们先走吧,回头再买也不迟。”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他们也不占理,他这么说是想找个台阶下去,谁知对方软硬不吃,拧脾气也上去了:“我今儿个非要了不可!老头儿,你自己选,是把报赊给我,还是等我找人砸了你这破亭子!”
这边动静闹的很大,有个小伙子想上前一步,却被旁边的路人拉住了:“那是厅长的儿子…”
小伙子迈出的脚又缩了回来。
老人听到“砸”这个字,顿时吓得嘴唇直打颤,一个字也说不出。青年看了他这模样更加来气,正想拿一股脑把挂在报刊亭的报纸全拽下去,眼看着他扯住了一沓报纸,还未等下一步动作,胳膊突然被人用力抵住,那力量让他以为自己的骨头要被捏碎了。
“我说,别为难老人家了。”
男人的声音如同清泉敲击卵石般悦耳,同时透着股说不出的冷气。
青年也没想到有人多管闲事,第一反应先抽出胳膊,再定睛一看——面前的陌生男人头发剪得很短,面部轮廓英气逼人,五官深邃,尤其是那双眼很黑很透,像是子夜的天空一样。
他才模糊地想起,这男人从刚才就在一旁不声不响地看报,这么这会儿要帮老头出头了?
青年觉得这男人气质不凡,让他莫名怵于招惹。可这点畏缩没持续几秒就消失了。
他爹是厅长,天塌下来都能硬给塞回去,他从小到大还真没怕过谁。想着这样一个凭空出来的男人还敢教训他,他就怒火中烧:
“你谁啊!瞎管什么闲事?你信不信……”
“任一戎。”男人快速地打断了他的话,好像根本不怕似的。那双漆黑的眼眸看向他,对视时让人颇感压力,“我需要信什么?”
“任…你是任一戎?”
青年的脸色一番变化,最后变得极臭,过了好一会儿才咬牙切齿道:“得,算我倒霉!”
说罢,他还瞪了一眼那老头,又发现任一戎依旧在盯着他,青年暗骂一声,只得愤愤收回了目光。
“任一戎?那不是任军长的弟弟吗……”
“难怪啰!人家也是有权有势的,不然哪管的起闲事……”
人群渐渐散去了,议论声也随之传进了男人的耳朵里,老人有些畏缩地打量了一下他。
见男人毫不在乎,老人才松了一口气,感激涕零:“谢谢你啊小伙子!要不是你,我这报刊亭今天就算到头了!”
任一戎摆了摆手表示没事,顺便从兜里掏出两枚硬币:“这个,我要了。”
他挥了挥刚刚一直在看的报纸。
走着走着,任一戎脑子里又冒出刚才的小插曲。
他不是爱管闲事的人,如今也不是一股子热血直往脑上涌的青年了,怎么刚刚就冲动地直接对上了呢?
他知道刚刚那青年有点来头,也好在对方也没有再纠缠下去。他可不想给任家惹麻烦。
任一戎的目光闪了闪。
可能因为刚刚老人站在他面前时,那伛偻的后背让他觉得有种熟悉感吧。他赶紧悬崖勒马,余光瞥了几眼那报纸,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抑制住此刻心里翻涌而上的感情。
突然,他的眼神微微一滞。
“……邓小平指出,此次谈判目标为实现中苏关系正常化……”
“……记者:崔娟,王秋霞……任含英。”
他把报纸卷了卷收好,眼里的神情顿时有些复杂。
这下好了,他心里又翻腾上来了另一种截然不同,却同样猛烈的感情。
由于这一小段文字,后面的路几乎都在他脑中不住的思绪中匆匆而过,等他回过神时,已经到了一座四合院的大门门口。
他刚推门而入,院里的鹦鹉便扯着嗓子叫道:“戎哥儿回来了,戎哥儿回来了,欢迎欢迎!”
听着那一板一眼的声音,沈荣河嘴角才重新勾起抹笑。没等他进去,又听见一个老人的声音:
“是荣河回来啦?”
任一戎,不,该叫沈荣河的男人“嗳”了一声,轻车熟路地从茶台上取了茶壶和茶杯。
老人正坐在花梨木沙发上,鼻梁上架着副老花镜不知在看些什么,见他进了屋,忙招呼他坐在一旁。
沈荣河帮他和自己分别倒了茶,刚一坐下,就见老人将脸转向他,老花镜微微下压,松弛的眼皮下满是掩饰不住的担心:“这次——没牵连到你们吧?”
沈荣河摇摇头,安抚道:“没有。中央警卫局的干部里调出了五个小队,对我们影响不大。”
任老闻言才歇了口气,又像不知该怎么说似的,唏嘘不已:“哎,今年真是——世道说变就变。刚关进牛棚的时候,谁想过文革有天也会结束呢?maozedong也会去世呢?一切就跟做梦一样。如今‘sirenbang’也粉碎了…这下是彻底结束了。”
沈荣河呷了一口茶,认同道:“最近应该能太平一段时间了。”
任老感慨过后,将老花镜取下来叠起放在一旁:“得啦,不谈这些了……你这是明天就回去?”
“嗯,得去了,不然那群新兵蛋子得造反了。”
老爷子被他无奈的语气逗乐了,下一秒,他又看到了沈荣河胳膊肘旁的报纸,眨了眨眼:“这是今天的?”
沈荣河轻轻应了一声,把报纸递给对方:“路上顺道买的。您看看吧,含英的名字在上头呢。”
任老赶紧又重新带上老花镜,把报纸放在眼跟前细细地看,等看到了女儿的名字,才喜笑颜开:“荣河,你觉得这写的怎么样?”
沈荣河失笑,他又不是干这行的,怎么知道好赖?
他只好中规中矩地回答:“挺专业的。”
饶是这样,任老还满意的笑笑,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含英这丫头可算有出息了!”
“对了,”老爷子想起了什么似的,又看向他:“含英前几天让我问问你,后天有空接她没。她们新闻组聚餐,你也跟着去吧。”
沈荣河稍稍一想就明白过来——老爷子又给自己牵线搭桥呢。他不好明着拒绝,只得点点头:“那行,您让她等我吧。”
他看着老人一幅心满意足的样子,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
一眨眼已经七年了。
1976年注定成为中国现代史上转折性的一年。
这一年发生了太多事,天灾、人祸,一样样接踵而至,而浩劫和噩梦却也相继结束了。
不能简单定义这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的一年,人们只知道,随着朱、周、毛的逝世,一个时代永远地结束了。
第2章
“一二一——”
一个个方阵跑步着前进,脚步声整齐有力,嘹亮的口号声空旷的场地上荡起回响。
“43排最近进步可不小啊。”看台上,站了有一会儿的男人评价道。
“请老徐喝酒吧。”沈荣河语气谈不上热情,但眼神却一直跟随着操场上的队列。
刘邵诚一听心想正中他下怀,顿时乐了:“明天怎么样?把老三也叫上,一块儿好好聚聚。我带四斤白的,咱不醉不归!”
老三和沈荣河一样,都是刘邵诚底下的连长,因为带着三连被叫老三。平时他们几个走得近,喝酒吃饭都是一起,由于沈荣河前阵子去了外地,他们好久没聚,刘邵诚想酒都要想坏了。
沈荣河眉头一皱:“明天下午我得请假。”
刘邵诚一听立马变了脸:“你这不厚道了啊,一说喝酒你就溜。再说你这刚回来又想去哪?这假我可不给批啊。”
沈荣河闻言笑了笑:“正事,明天我去接含英,跟她朋友一起吃个饭。”
刘邵诚立马一幅心知肚明的表情:“吃饭?
——我看是相对象吧?你家老爷子的主意?”
对方说的的确是事实,沈荣河无奈地笑笑:“一顿饭的事儿,答应了也省得老爷子瞎操心。”
刘邵诚“啧啧”两声:“不过我说你也真是,原先你妹同学里有女孩儿喜欢你吧?你也不发展发展,直接就给人家拒了…也难怪你们老爷子着急,我看你这就是完全没放在心上啊。”
沈荣河摇摇头:“这种事急不来。”
他也曾经静下心来思考自己对伴侣的标准:皮肤白一点,眼睛要好看,最好和宝石一样浅浅的透着光……他想着想着觉出不对来——自己这审美好像突然出了转变,可又说不清是哪里怪了。
也许是这幻想太过无边无际了吧。
晚上,到了洗漱时间,部队新兵统一去了澡堂,沈荣河也跟着一道去了。他把脏衣服也顺便带上,洗完澡后,直接在一旁的洗漱池洗衣服。
“什么时候也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