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危职业-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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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有时藏不住自己的担忧,他在离开房间之前看了眼床上躺着的女孩,她的面色苍白却也神色安详,她的房间整洁而温馨,各种布偶围绕着她,像是浸注了灵魂的无声的守护神。
她只是在她的乐园里安睡了。
还有那只毛色纯白了的小动物,她们毫无预兆地一同离开了。
就像是冥冥中被什么注定了一般。
葬礼在圣诞之后的那个周末,是个小型的告别式。
荆牧和陈橙都没有走得近的亲戚了,能来参加葬礼的没有多少人。孙路宁来了,和他一道过来的还有方久久。时觅工作室的人都认识陈橙,也来参加了告别式。
孙路宁到的时候先给了荆牧一个拥抱,然后狠狠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她这段时间一直过得很开心,给我发的信息和照片都是认真过的每一天,牧子,小橙子这一辈子一点遗憾也没有。”
“嗯,我知道的。”荆牧笑着说。
方久久带来了一株白色的马蹄莲,“这是我进研究室的时候移栽的,前几天正好开了花,本来想说元旦了可以带来给橙橙看——没想到提前了几天。”
荆牧:“谢谢,橙橙一定很喜欢它。”
久久把花放到了相片前,“我可以去后面看看她吗?”
她说的后面,是鲜花簇拥之后,橙橙沉睡的地方。
荆牧点了头,“去吧,去和她再聊一会儿。”
“嗯。”
时觅工作室的人一一献了花之后,到荆牧的身边来都想对他说些什么。可惜这些平时闷头搞设计的人大部分都有沟通障碍,半晌也憋不出几句该说的。
张寅不知道什么时候把他那头稻草黄似的头发染成了正儿八经的黑色,“那什么老大,客套话我们就不说了,有什么需要我们的地方,随时通知我们。”
“没错,老大。千万别跟我们客气,上刀山下火海,我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月帅赶紧接着道。
“我要你们山刀山下火海干什么?”荆牧失笑,“我们时觅工作室干的可是正经生意。”他说完脸上的笑容浅了一些,无意识地叹了一口气又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我很感激。”
“都是我们该做的!”一直静默地站在一旁的王楚恬终于开了口,她的眼圈都是红的,显然哭了很长时间,这会儿一开口又透出了哭腔。
荆牧拍了拍她的肩膀,“别哭,也别伤心。我们轻松点送她走吧。”
“呜,”王楚恬瘪着嘴把哭声咽了回去,狠狠地点了头,“嗯。”
大概也是缘分使然,小狮子和橙橙在同一天离开了,相互陪伴着走过最后一程,想来也不会太过孤单。
告别式之后,她们被一道送去火化。
给她们准备的墓地不在临县,荆牧表舅在妻子去世的时候就已经在兴城城郊的公墓给自己留了位置,荆牧想把橙橙也送到那里去,虽然这种形式的一家团圆并没有什么可欣慰的。
孙路宁负责送久久回家,其他人也都回去了。陆有时开车和荆牧一起带着橙橙和小狮子去兴城城郊公墓。
临走的时候,久久对荆牧讲:“橙橙是我一辈子的好朋友。”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她永远都在这里。”
荆牧脸上温和的笑容陡然松懈了,他说:“谢谢你。”
眼前的这位女孩才十五岁,是橙橙总是赞不绝口是天才少女,她看起来总是冷淡似乎没什么表情,却是那么地让人得到安慰。
“走吧,小时。”他转头对驾驶座上的陆有时说。
车程漫长,陆有时时不时地侧目看两眼副驾上的荆牧,半身心神都搁在了他哥身上。荆牧手肘支在车窗上撑着自己的下巴,看似平常地看着窗外飞速滑过的风景。
在陆有时第五十一次侧目看荆牧的时候,终于被荆牧抬手推回了脑袋,“好好开车,路在前边,别老往我这儿看。”
他说完顿了顿才道,“别担心我,我没事儿。”
“哥,过段时间我们去旅行吧。去哪里都好,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我来规划保证让你玩儿得愉快。”陆有时说。
荆牧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再说吧,我想先休息一段时间。”
“嗯……”
陆有时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只能暂时安静。
这边的公墓是格子间的那种,在很清净的地方。荆牧在管理处登记了身份以后,工作人员带着他们去了预订好的地方,这里安葬着陈橙的父母,只可惜她父亲的遗体永远也没办法寻回,那格子里只放了一套他常穿的衣服,和夫妻两人的照片而已。
荆牧将陈橙安放在了她父母的身边,照片上的她穿着学校里的制服,这是入学时孙路宁特意去给她拍的。角落里放着她最喜欢的史迪仔玩偶,玩偶的四只手臂一起捧着一只白色陶瓷小罐,那是小狮子安眠的地方。
“说起来,这只玩偶还是当年你送的。”
“是啊,我当时还怕她不喜欢,没想到她一直留着。”陆有时在照片前摆上了花束,也为素未谋面的荆牧的表舅和舅母,添上了新鲜的花。
他看着照片上的人,在心里默默地说——感谢曾经对我哥的照顾了。
“她比我念旧。”荆牧仔细地将三人的格子间都擦拭了干净。
陆有时也帮着他一起整理,“这是?”他看见了一本老式的皮封笔记本。
“是我表舅的日记本,当年他同事送回来的。”荆牧把那本子上的灰擦掉又放了回去,“之前一直放在橙橙那里,可能上次来扫墓的时候,她把这个放过来了。”
他把格子间关好,上了锁,“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走了。”他对橙橙说,“哥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走吧,小时。”
原本一天就该这样结束了,他们却在回身的时候,迎面碰上了一个女人——或者说是一位中年女人。
第101章 恶心
来人看起来至少六十五岁,烫着泰迪卷的头发,头发不长染成了偏红的黄色,稻草似的是不擅护理的干枯毛燥。她穿着花色有些艳俗的外套,是陆有时印象里那种会混迹在各大棋牌室的中年女人。
即使不开口,都能让人想见她一旦开口说话之后的巨大嗓门。
他本以为只是擦肩而过的缘分,却没想到来人疯了似的扑了上来,不由分说地推倒了荆牧,陆有时甚至没来得及反应。
“你这个克亲克友的扫把星,你还我孙女啊!”
撞击声掩在了女人凄厉的哭喊声中,荆牧的后脑勺结结实实地撞在了地上,他真实地感受到了什么叫作眼冒金星,脑子里嗡地一声,就泛起了一片白。
“你干什么!”陆有时反应过来之后几乎惊得破了音,他赶紧去拖开那个女人,“你放开他!松手!”
中年女人不依不饶,像只难缠的老蝎子,陆有时竟然没有办法立马把她从荆牧身上拉开,还好公墓的工作人员和保安听见动静以后迅速赶来了,他们帮着陆有时拖开了这个中年女人。
“放开我你们放开老娘!这就是个杀人犯!杀人犯!”那女人抡着膀子想要挣脱钳制,“姓荆的,你就是个天煞孤星!祸害你自己家的人不够,还要来祸害我儿子,现在连我唯一的孙女也被你害死了,你还我儿啊,你还我孙女啊!”
她挣脱不了就干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扯着嗓子哭喊了起来,“你让我一个孤老婆子以后怎么活,怎么活啊——”
这边的工作人员是个毕业没几年的小姑娘,头一回遇见这种事儿,根本不知道怎么处理,只好硬着头皮插话:“那个,这位阿姨,咱有什么问题慢慢说慢慢说,这边都是在这里安眠的人,您这么大声……”
“我大声?我哪里大声了!?”女人的嗓门更提了一个台阶,“人都死成灰了,哪里还有那么多讲究——你们别想跑,今天不给我这孤老婆子一个说法,你们谁也别想走!”她说着就要朝荆牧那边扑过去。
陆有时揽着荆牧往旁边一退,他甚至没有看那女人一眼,紧张地皱着眉问荆牧:“哥你还好吗?头晕不晕?不行,你摔到的地方已经肿起来了,我们去医院,先去医院做个检查。”
荆牧确实有些晕,但没有那么严重,“我没事,别担心。”他按着太阳穴,看清了那个坐在地上撒泼耍赖的中年女人,那是橙橙的亲奶奶。
“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他问。
女人等着他说:“你以为跑得了和尚还能跑的了庙吗?我知道你这个丧门星迟早都得到这儿来。”
原来是在这里守株待兔了,根据无非就是——陈橙迟早都要没了。
工作人员不想掺和进别人的家务事,感觉荆牧他们应该是能听进人话的,赶紧劝道:“那个,先生,你们有什么家事可以换个地方慢慢解决吗?我们这里,”她有些尴尬地环视了一圈,“这里休息的人挺多的,扰了他们清净实在是不怎么好……”
荆牧抱歉地冲她笑了一笑,小姑娘立马忘了词儿,荆牧说:“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他看着地上的女人:“你想怎么样,我们去外边慢慢解决。”
女人挣开了拉着她的保安从地上爬了起来,从鼻腔里冷哼一声,“今天就去掰扯个清楚。”
陆有时一直护在荆牧的身侧,始终提防着那女人,防止她又像疯了一样扑上来。
“你把橙橙从医院里接出去,为什么不通知我,我甚至没见到自己亲孙女的最后一面!”
公墓本身就在人迹罕至的地方,这种时间也没人来扫墓更是安静极了,以至于女人的话音愈发刺耳非常。
“你明知道她不想见到你。”荆牧淡淡地说。
“她不想见我?那是我亲孙女,是我儿子的闺女,她会不想见我?要不是有你这个外人挑拨离间,我的亲孙女会不想见我吗?你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拦着我不让我见她——”
“你嘴巴放干净一点。”陆有时皱眉道,“我敬你毕竟是个长辈,不想对你怎么样,但你也不要太过分。”
“小时。”荆牧安抚似的按了按陆有时的手臂,冲他摇了摇头。
女人的目光自他们俩之间逡巡半刻,露出了轻蔑的模样,对陆有时说:“你又是什么好东西,来教育我?”
“你问我橙橙为什么不想见你?”荆牧冷然地看着女人,“当年是谁卷了她的救命钱去赌博酗酒的,你说她为什么不想见你?”
“你!”女人的视线乱转了下,“你血口喷人,我才没有做这种事儿。当年,当年那钱是我儿子给我的养老钱!”
“是啊。我表舅早死十年了,死人又不能开口说话,当年的事情自然是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可你也好意思说你是她的亲奶奶?真让我恶心。”
陆有时从没见过这样的荆牧,更没有从他嘴里听到过这样的字眼,震惊之余是一种错过了期限的心疼。
“恶心?你个丧门星居然说我恶心,你自己又是个什么好东西!你就是个天煞孤星,挨着你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克死你自己爹妈就算了——你还来害我儿子!你还我儿子!”她说着就要扑过来推搡,却被陆有时牢牢地牵制住了。
女人气急败坏地冲着陆有时喊道:“你他娘的放开我,你个不知好歹的东西,当心我告你啊告你啊!”
陆有时真是要被这个中年女人气笑了。
“……”荆牧看着口不择言的女人长久地沉默着,后脑撞到的地方突突地生疼,这会儿似乎连着他的太阳穴也一并疼了起来,让他觉得不堪重负。
他为什么要站在这里听这个女人的谩骂?以前是她用带走橙橙作为威胁,他才不得不忍受那些乱七八糟的侮辱,可是现在橙橙已经没了,他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难道他还指望自私了一辈子的人,到这种时候就能说出几句人话吗?
“你他妈的放开我,兔崽子!”女人气急败坏地冲陆有时吼骂,奈何后者不为所动,她只能把炮口继续转向荆牧,“把我儿子还有我孙女的东西还给我?”
荆牧:“什么东西。”
“别装蒜,我儿子的抚恤金17年才发下来,那时候橙橙的手术早就做完不需要那笔钱了,那是我儿子的买命钱,你还给我!”
说到底,还是为了一个钱字。
“你凭什么觉得你有资格拿到那笔钱?”荆牧微微挑起了眉尾,“你那时候不是已经拿走十八万了吗?兴城的小公寓也让你卖了,那得不少钱了吧,还不够填饱你的胃口?”
女人仰着脖子说:“那公寓本来就是我出了钱买的,我儿子的房子我凭什么不能卖?你要是不把我儿子的买命钱还给我,我就去告你——”
“那你去啊,看你能不能告出个什么名堂来。”不等荆牧开口,陆有时先把话堵了回去,“当年的手术费用,橙橙这么多年来的医疗费抚养费,我正好通过法院帮我哥一一都要回来。”
“你!”女人一时语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