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危职业-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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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牧:“找到你?”
“那个游乐园有一片玫瑰花圃,那时候正是花季,整个园子都弥漫着和那女人身上一模一样的味道。似乎是她说想单独和我待一会儿,我爸就待在休息区,让我和她走了。”陆有时依旧兀自说着。
“那个女人抱着我穿梭在玫瑰花圃里,为了不让人认出来,她带着很大的遮阳镜,我只能看见她的嘴唇,她的嘴唇像那日的花一样鲜红。”
“她说她爱我,可是我觉得好疼,她不停地说爱我,我不知道,”陆有时努力镇定,“我听不清。”
掩埋在内心深处的记忆带着彻骨的凉意席卷了陆有时,他竟然开始发抖,连汗毛都竖了起来。荆牧察觉他的不对劲,赶紧握住了他的手,才发现他的掌心一片冰凉,“小时?”
陆有时猛然圈住了他,呼吸短促而急速。
“我爸找到我的时候,我被扔在了玫瑰花丛里,身上全是被花刺扎出的伤口。好疼,可我却连哭都不敢哭。”
“我不知道那个女人是不是为了让我爸快点同意离婚,为了摆脱我们才故意这么做的。还是因为她真的有什么所谓的抑郁症。”陆有时圈着荆牧腰的双手无意识地收得更紧了些。
荆牧伏下身回抱了他。
“都过去了小时,都已经过去了。”他将掌心放在了陆有时的脊背中央。
“可是,”陆有时的声音闷在荆牧的腰腹间,有些失真,“她明明可以对她的女儿那样好,为了她的那个小女儿,她可以来见十几年都不肯见的我。甚至可以回到这二十年都不曾回过兴城!为什么?同样都是她生的,我就那么令她不堪么。”
“不要去在意那些不值得你放在心上的人。”荆牧拦住了陆有时颤抖的肩膀,“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我们也无从改变,但是我们还可以选择自己的未来。”
荆牧垂下眸,眼里的情绪都埋在了睫羽下的阴影里,他说:“人不能选择自己的出生,所谓亲人的爱也不是天经地义一定会有的。不过是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事情罢了。”
“有的时候退避并不是软弱,远远躲开那些弃我们如敝履的人也是一种选择。毕竟只有自己才能真正地为自己负责。”他顿了顿,“小时,你很好,你真的很好。温柔又善良,我一直都很感谢你成为了我的兄弟。”
“当年我们父母分开之后,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却没想到兜兜转转还能在一座陌生的城市遇见你。虽然那时候我可能没怎么表现出来,但其实我真的真的很高兴。”
荆牧安慰着陆有时,自己的心却一阵阵的难受,原来他的弟弟完全不曾拥有过美好的童年。
他很清楚,一个人在他的童年所得到的一切就像是他这一生的基石。如果在懵懂的时候得到了足够的爱,那无论今后要承受多么巨大的挫折与打击,那以爱铸就的坚强基石也都能够承受,哪怕伴随着刀锉般的痛苦与折磨。
可如果从一开始就没有打出足够坚实的地基,那无论这个人成长得有多么高大,也会像平地而起的危楼,终究会因为没有根基而小心翼翼。走得再高再远,本质也带着脆弱。
现在的陆有时和多年前的那个陆小时,乍一看似乎已经判若两人,可本质上他依旧和以前是一样的。对身边的人仍然带着挥之不去的小心翼翼,虽然也说不上是讨好,但终究过于看人眼色了。
在外人面前像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圆滑,实际上是对他人保持着十二分的距离。荆牧知道在班里,陆有时似乎和谁都算是朋友,但就算是缠人功力一流的王哲也不是他能真正交心的朋友。
哪怕是对着自己,荆牧想到这里又觉得有几分无奈。陆有时哪怕是对着他都有些藏藏掖掖,不肯直白喜怒。
不然也不会叫他半逼着,才说出这些放在心底的话了。
荆牧叹了口气,“把这些说出来了,是不是觉得轻松了一点?”
陆有时不说话。
“我们家小时撒起娇来真是可爱。”可爱得让人心疼。
陆叔叔一直是事业型的人,想来小时候也鲜少能陪在他身边,这孩子大概率就是被家政阿姨带大的。后来又一个人去了国外生活,唉。
明明是个小粘人精,非要独立自强地活着。
“你才可爱。”陆有时终于开了口。
“汪汪!”
全程旁观的小狮子终于过来凑了热闹,荆牧抬手撸了一把它下巴上的毛,笑着说,“小狮子最可爱了。”
结果下午的课也请假了,因为陆有时搂着荆牧的腰直接一觉睡到了下午四点,肚子饿了才醒过来。
“醒了?快起来吧小祖宗,我腿都给你压麻了。”
陆有时有点不好意思,但是强装镇定地坐了起来,“几点了哥,我有点饿了。”
荆牧揉了揉大腿,“四点了,也没吃午饭是该饿了。不过家里没菜了,我们出去吃吧,回来顺便带点蔬菜回来。”
“好。”陆有时揉了揉脸,他哭也哭过,喊也喊过,眼角虽然红彤彤的但精神已经不萎靡了,“我去洗把脸。”
“嗯。”
后来傅君淮也没有再出现过,高中生的日子过得很平静,转眼就到了期末考试的时候。暑假里美术生有集训,学校找来了几个G美的在校大学生来给三个美术班的学生当老师,其中教素描的那位叫吴宇波,是G美视觉传达专业的大二学生。
吴宇波为人亲和,虽然出身名校但是一点高高在上的架子也没有,他长得也不错,收获了一众小姑娘的青睐,一个个干脆也不叫老师了,都扯着近乎喊他学长。
荆牧就是从他那里知道了G美从这一年开始有提前批招生的事情。G美是江省的大学,提前批招生也只面向江省籍贯的学生,本质上是对本省学生的招生福利。
只不过这也不是毫无门槛的,这种三位一体的提前批考试对报考考生的会考成绩有一定的要求,要求虽然不算高,但对于大多数美术生而言,却也是难以逾越的天堑了。
陆有时结束体训顺道去接他哥的时候,正好看到他哥和一个模样端正的年轻人相谈甚欢。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扬起来准备打招呼的手一僵,卷在喉咙里的那一声“哥”也没喊出来。
“陆哥你来啦,大佬在和宇哥聊天呢,你估计得稍微等等。”蔡一诺背着包出来正好和陆有时打了个照面。
“宇哥?”
“哦,前几天素描课都在上午,你还没见过他吧。也是G美的学长,人挺好的,大佬这两天好像在问他考G美的一些事情。”
陆有时点了点头,和蔡一诺说了声明天见就往里头走了。没几步之后荆牧也看见他了,隔着巨大的落地窗和他招了招手,然后又面带笑意地那个学长说了些什么才背着包往外走。
“外面好热。”荆牧抬手在眉毛上搭了一个凉棚,看了看天边火辣辣的太阳。
陆有时递给他一瓶罐装的七喜,罐身上还有冰凉的水汽。
“唔,好凉快。”荆牧一边和陆有时并肩往外走一边打开了饮料,“小时,你们的训练到几号?”
“还有七天,到二十七号。”
“早上我表舅打电话给我,说他下周五就要放假上岸了,这回能休息两周所以会从港口回来。然后他会在杭城照顾我表妹,我就暂时不用去了。”
“嗯?”陆有时没听明白。
“你想回临县看看吗?回老家。”
第48章 老家
于是两人给家里做了一个大扫除,清空冰箱理干净了花瓶,一人拎着一只行李箱附加一只待在宠物包里的小狮子踏上了去临县的火车,到站之后又转了车站大巴,最后再转了一次城乡公交才总算是到了老家。
明明是直线距离没有多远的同省里的两个城,两个人硬是兜兜转转了大半天才到,他们站在院子外的时候,夕阳都快落下去了。
这不是几年前他们一家四口住的那间小公寓,而是荆牧的妈妈在乡下买的一间带院子的小别墅。
七月底,正是草草木木疯长的时候,两个人站在那院子的门口,都有些傻眼了。
“哥,你确定这是咱家?”陆有时说着还往后退了退,确认了一通门牌号。
荆牧拿出钥匙打开了院门锁:“看来是没错了。”
院子里有一条石板铺出来的路,一直通到房屋外的台阶,此时却被漫天疯长的野草埋没的连石头边儿也看不见了。
这旺盛的生命力可比隔着院墙感受到的要直观得多,陆有时震撼地摇了摇头。荆牧一脚压着一脚,把那些高耸的野草齐根踩倒,艰难地踩出了一条回家的路。
“哥,你们多久没回来过了,这房子看起来不太像能住人的样子啊。”
荆牧也没想到回来会见到这么一幅鬼屋模样,他咳了一下说:“有两三年没回来了。不过水电费一直都交着,回来住几天肯定是没问题的。”其实他心里也没底,以至于话音越来越低。
防盗门“吱呀”一声之后,缓缓打开,多年沉寂的灰尘被两个不速之客唤醒,随着他们迈进的动作开始漫天飞扬。凝滞不动的空气带着些许腐朽的味道,似乎连其中的氧气都失了活。
两人不约而同地咳嗽了起来,荆牧拉着陆有时退回了院子里。他有些尴尬地看了眼陆有时,最后两人对视着笑出了声。
事实证明光是交了水电费,没有人定期维护的地方,一时半会儿也是住不了人的。
“先去附近找家酒店吧……估计这地方也只有小旅馆。明天来收拾收拾再住,走吧马上就要天黑了。”
两人去附近找了家条件还算过得去的小旅馆开了间标间凑合,第二天早上起了个大早,先把家里的窗全部打开来通了风才慢悠悠的晃去找早点吃。
乡下和城里的不同之处就在于,乡下的人都喜欢赶早市,城里的社畜们却喜欢在烧烤摊和KTV里嗨到深夜。
这也代表了两种不同的饮食文化——早点和夜宵。
荆牧的老家在临县下辖的一个自然村,出村走不了五分钟就是街市。有一条大运河的支流流经这里横穿街市,河流的北岸是一条长长的饮食街,有卖菜的小贩,有各种流动摊贩,也有许多古早味道的早点店。
两个人凭着记忆找到了一家专卖豆花油条的早点店,老板还是记忆里的那位老板,不过是头发花白了,眼尾的皱纹也深邃了不少。老板没认出他们俩,也很正常,毕竟少年人一天都能一个样,何况是三五年呢。
“老板,要两根油条,两碗豆浆,一份甜口一份咸口的。噢,还有烧饼也要一个甜的一个咸的。”
“好嘞!”还在揉面的老板应了一声,让暑假来帮忙的小孙子给两人打豆浆。
对了,甜的那一份是陆有时的。他虽然出生在北京,口味却相当得南方。
东西上齐了以后,兄弟二人用如出一辙的动作拆分了油条,把油条泡进了豆浆里,然后啃起了烧饼。
“哥,让我尝尝你的吧。”陆有时啃了两口自己的甜烧饼之后,望向了荆牧手里的。虽然豆浆他不喝咸的,但葱油烧饼他还是很喜欢的。
“行啊。”
荆牧说着要掰一半给陆有时,却只听见他弟弟说了一声“不用掰”,就整个人扑了上来,一手捏着他的手腕,就着这个姿势咬了一口。也没有避讳荆牧咬过的地方,留下了一排整齐的牙齿印。
“嗯,”陆有时满足地嚼了几口,“葱油的也好吃。老板,这里再加一个咸烧饼。”他状似品味美味似的眯起了眼,实际却在用眼角的余光观察他哥的反应。
——他哥似乎没什么反应。
他哥对他是不是太不见外了一点啊,大庭广众之下他都做出这么亲昵的动作了,这个男人怎么还在若无其事得喝他的咸豆浆!
万恶的咸豆浆。
陆大少一点逻辑也没有地迁怒了,从此以后更是对咸豆浆这种逆天的存在深恶痛绝。
那天在美术生集训的地方看见荆牧和那个宇哥相谈甚欢之后,陆有时就本能地感受到了一种巨大的危机感。特别是之后连续几天,他哥下课之后都会去和那个人聊几句,两个人甚至交换了联系方式。
和理想大学的在读生讨教一下经验,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这很正常,何况两个人都是男的。可问题就在于那人是个男的,这是陆有时知道了他哥的性取向之后,第一次在他哥身边看到了一个颇为齐整的男人。
而且他哥以前说过喜欢牧女士那样的人,性别转换一下,陆有时虽然非常不情愿,但也不得不承认那个叫吴宇波的在性格上真的和牧女士有几分相似。
言语温和,谈吐幽默,在自己的专业领域有能却不外露。而且看得出来不是个藏私的人,荆牧问他一些升学上的问题,也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最让陆有时不安的是,那人长得也挺人模狗样,每天都收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