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危职业-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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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那边的老烟嗓鄙视了他一声,“什么老朋友能让你改变计划还叙旧?我看是老情人吧,你个见色忘义的。”
“行了,照顾好我闺女,过段时间我就接她回国。”陆有时说完没等回话就挂断了电话。
第2章 诺言
“哥。”十八岁的小姑娘安安静静地躺在床榻上,看见荆牧推门进来,猫儿似的小声叫了一声。
荆牧坐在病床旁的简易折叠椅上,抬手揉了揉小姑娘有些营养不良微微发黄的头发,“嗯,哥来了。”
“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陈橙望着荆牧小幅度地摇了摇头,常年病痛的折磨让她的身形远比同龄女孩要瘦小,一双眼睛便显得格外的大。
荆牧总是很难直视这双眼睛,那双眼睛里对生的希望太过沉重也太过虚浮。沉重到要压塌他的肩膀,却又虚浮得飘渺无依。
“下个礼拜就可以安排手术了,小橙子加油,嗯。”荆牧勾起一个带着鼓励的温和微笑,“有什么想要吃的吗,明天让你路哥哥带来给你。”
“哥不来吗?”
“这两天有个正在投标的案子,马上就要最终轮了,哥得回去加班。不过你路哥哥正好休假,这两天都可以过来陪你。”
小橙子点了点头接受了这个安排,她垂着眼似乎思考了一下,然后才说:“我想吃草莓,可以吗?”
“待会儿我去问问袁大夫,可以就带来给你。”
病房里各种精密仪器尽职尽责地运转着,空气中震荡着医院里特有的声波。这一区的病人都是属于情况不太好的那种,活气稀少,无论病人本人还是家属们都显得死气沉沉,整个走廊都被静谧悄无声息地围剿着。
“哥,那本书我之前看到了第一百十七页,后面的你再念给我听吧。”病房里的仪器要远离电子产品,也意味着这里几乎没有任何娱乐活动。只有阅读这种古老而永恒的活动可以聊以慰藉了。
“嗯,哥念给你听——从夏洛特那里传来了为何大家孤立我的内幕消息。就在一天快要结束的……【注】”
荆牧的声音温和而轻柔,又不让听者觉得惊扰,但一字一句也足够清晰。看得出来他对念书给人听这件事情已经十分熟稔了。
没过多久病房门口传来了两声敲门声,刘护士推开门探进了半个身子,她冲荆牧招招手示意他出来。
看陈橙已经睡熟,荆牧便放下了书,轻手轻脚地从病房里退了出来。
“怎么了,刘护士?”
“你那手机,充上电自动开机之后没多久就来了电话,一个没通过了一会儿又打一个,你看它这会又打来了,”他们走到护士站,正充着电的手机因为来电提醒不断震动着,“我想了想还是叫你来接了比较好,说不定是有什么急事呢。”
荆牧刚走过去,手机的震动就停止了,他拔下了手机,把充电线还给了刘护士:“谢谢你的线,我得赶回公司去,橙橙就麻烦你了。”
“嗯,我们应该做的。”
荆牧又道了几声谢谢才从护士站离开。
刘护士望着荆牧瘦削修长的背影,小声叹了一句:“可惜了……”
给荆牧夺命连环call的人就是他刚才和小橙子提到的那个路哥哥,大名孙路宁。是荆牧为数不多的少年好友。
“祖宗你可算接电话了,再不接我都打算报警找你了,就怕你猝死在哪条没人的小道上,得明天从社会头条上才能见到你。”
“你可盼着我点好吧。”荆牧坐在医院天台的休闲椅上,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一共十七个电话,你还不赶紧说到底是什么急事儿?”
那边沉默了两秒,天台的大风让手机里传来的声音有些失真,“找到买家了,这周内全款交付也没问题,但有一条要求,他们要两天之内,也就是这周三之前必须能交房。”
“太好了。”荆牧仰起头捂着双眼,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孙路宁这人命中缺“宁”,名字里补了一个也无济于事,这么多年不是操心这个就是担心那个,他在电话那担忧道:“你真要把这房子卖了?就算要卖了,但也不至于这么急吧,偏偏赶到这个时候,这周三是姨……”
“橙橙等不了了。”荆牧一开口就叫孙路宁的连珠炮戛然而止了,“我运气不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还不清楚吗?”
“这个买家不过是让我周三之前交房而已,总比找不着买家要强百倍了吧。老天爷这次都这么眷顾我了,我还有什么资格叽叽歪歪些其他的。”
“……行吧,”房子不是孙路宁的,他也没法说什么,“那买家没还价,不过希望能把里面的家具陈设一并买了。这事儿我不能决定,得问问你。”
“不过说实话,两天内交房,要搬走里头的那些东西也够呛。”
荆牧:“他都没还价,那些家具就权当回礼给他得了,我这些年都没回去过,里头也没重要的东西。”
当年他被扫地出门的时候,那些行李也都被打包送出了来,时至今日早也没有再留恋的了。
“那就没什么其他事儿了,明天我把合同送你工作室去,你签个字就行。”
“路子,谢谢你了。”
“谢什么,这么多年的兄弟了。”卖房子的事情几乎全是孙路宁在帮荆牧打点,那房子在荆牧老家,这段时间他在杭城**乏术根本回不去。
还是孙路宁的主动请缨,又救了他一次。这人为了让荆牧别太记这些人情帐,还说自己正好要去取材什么“我们面目全非的少年时代”,就得去那种三线城市的老街区取景拍照,帮他卖房子只是顺便。
那边的声音沉了下来,“老波那混蛋不是个东西。可我是你兄弟,牧子,哥永远罩着你。”
荆牧笑了,这是他这混乱的两个月以来,第一个不是苦笑的笑。
“小路子,别仗着你身份证上的出生年份填早了,就成天想着给人当哥,哥我可比你大了不止半年。”
“嘿,你这人真是……”煽情没煽起来,孙路宁也没继续刚才那个话题,他知道荆牧现在不想提那个人,可他就是心里不平,比荆牧还要不平。
“不说了,我还得去和袁大夫聊一会儿,先挂了。”
“行,你去吧。等等,你记得吃饭啊,别天天学洋人吃什么三明治,现在路边上什么吃的没有啊也不浪费你时间。”
“知道了,孙大爷。我挂了。”
两天内就能交房,意味着手术钱马上就可以到账,至少可以把小橙子送进手术室了。
哪怕那栋房子里有他此生最幸福的时光也无所谓就此放手了。
荆牧回到工作室的时候正是中午饭点,几个同事都窝在休息区吃外卖,却没有人在聊天,气氛有些沉闷。
王楚恬看见他走进来冲他招了下手:“老大你回来啦,午饭吃了吗。我们这儿正好多点了一份小米粥,你要不要吃一点?”
桌子上确实放着一碗没开盖儿的粥,荆牧原本习惯性地想要拒绝,可他发现他的同事们都抬头看着他,每个人的眼睛里都是藏不住的不安。
于是他放缓了脚步走到张寅身边的空位坐下,从王楚恬手里接过了小米粥,“谢了。”他的胃这会儿已经难受过了劲儿,就随意地扒拉了两口。
“抱歉,这两个月让你们跟着我每天没日没夜地加班,等AT的案子下来,我先请你们好好吃一顿休息一下。”
“AT?”几个人同时睁大了眼睛异口同声。
王帅帅连腮帮子里的肉都忘了嚼,筷子没放就在胸前捏起了小拳拳:“老大,你的意思是,我们能进终轮?”
“可是Prima/vera的那个女设计师不是AT项目总经理的未婚妻吗?他们会不选自己的未来老板娘?”
“对啊,”王楚恬也扔下了筷子,“Prim……”
“你那什么乡村口音,”张寅打断了她,“就‘春天’那个混血女老大确实是陆总未婚妻没错吧,二轮投标那天,我和月帅可是在卫生间里亲耳听到的,他们队里那个吊梢眼的男的和AT那边对接人聊这八卦聊得热火朝天的。”他说着撞了一下还在西子捧心的王帅帅,胖得半边儿都没了的月帅连连点头。
“赵小姐确实是陆总的未婚妻。”荆牧说着挨个扫过了这几个人既颓废又满含希冀的眼神,“可你们也对自己有自信一点好不好,AT的项目,我们的方案就是最佳方案,相信自己的实力。”
“实力……”王楚恬声音蔫儿了下去,“实力这种东西才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他们这几个人都是从大学里就开始跟着荆牧一路磕磕绊绊闯事业的,这几年什么南墙没撞过,什么“以爱为名的社会教育”没接受过。
又有什么暗箱操作的亏没吃过呢。
“AT不是小作坊,这种公司可不是靠任人唯亲可以发展出来的,你们就放心吧,下周会有好结果的。”
张寅瘪了瘪嘴,他小媳妃儿似的暼着荆牧:“老大,我可真怕你这是毒奶……”也不怨张寅这么说,毕竟荆牧刚才给他们打的气,听起来一点儿不靠谱。
“你这黄毛猫会不会说话啊。”王楚恬狠狠锤了张寅一顿。
荆牧自己倒是没说什么,他这人运气不好的事儿工作室里人尽皆知,这些人这么多年不离不弃已经算是很够义气了。
而他这堪堪二十七年的人生,确实也没少遇见过不仁不义的人。
只有那个人从来没有对他毁过一句诺言——陆有时既然答应他了,就一定会做到。
第3章 要好
“这周三恒源那个项目的资金就能周转过来了,到时候可以立刻联系工厂出货。大家加把劲儿这两天把恒源的案子再检查一遍,确保不会发生其他问题。”
“周转过来了?是宇哥……”王楚恬说到一半,被张寅睨地闭了嘴。
荆牧摇了摇头,“还没有他的消息。不过资金的问题暂时不用担心,只要再接上AT的案子,就不会有问题了。”
“你们休息吧,我先去办公室了。”
“好,老大你也午休一会儿吧,黑拉到下巴上了。”王楚恬冲着荆牧的背影喊到,转过头看到桌上那碗没喝掉多少的小米粥又叹了口气:“唉,下次换成其它的吧。”
“我的楚王公主殿下,你这少女怀春都怀了快五年了,哪吒都能生两个了,怎么还没怀完啊。科学不是说荷尔蒙引起的激素变化只能持续三年吗,你这构造不科学啊。”
“皇兄劝你还是别吊在一棵树上了。”张寅说着抬手在王楚恬眼前招了招。
王楚恬没好气地拍掉了他的爪子,瞪着他说:“省省吧,你这营养不良的黄毛猫,还我皇兄呢。本公主和你才不是一个物种。”她又补了一句“你看不出来老大这段时间多累吗?”
张寅自己嘴贱讨了个没趣,只能讪讪地收回了手。
王帅帅吃完了他的两份盒饭,嘴巴正好闲下来了就跟着碎碎念道:“宇哥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儿,时觅工作室是他和老大一手建起来的。这个休息区还是宇哥亲手收拾出来的,我真没法相信……”
“没法相信什么?没法相信你宇哥拿着恒源项目所有的项目款人间蒸发了?”张寅这人说话就和他的发际线一样刻薄,“老大的妹妹原本上个月月底就要做手术的,可我听说人到现在都还没能进手术室。为了把断掉的资金链补回来,老大估计把他这些年所有的身家都搭进去了,连自己妹妹做手术的钱一时半会儿都填不出来。”
“吴宇波他有什么比人命更重要的事,能在这种节骨眼上干出这种丧天良的破事儿?”
“张寅,你别这么大声。”王帅帅瞥了一眼里头荆牧的办公室,弱弱地哼哼了一句。
“哼!”张寅想起来就气得牙痒痒,干脆不说了。
荆牧的办公室是半开方式的,外面几个人聊天的声音隐隐约约地都传进了他耳朵里。他捏了捏眉心,靠在办公椅的椅背上,开始短暂地闭目养神。
然而一闭上眼,那个人看着他时漠然冷淡的目光就挥之不去地浮现在了脑海里。
那个人,陆有时。是AT营销部的项目总经理,是他未来的甲方。也是他曾经的,再也找不回来的此生慰藉。
十年前,是他自己亲手把前半生短暂的光弄丢了。
AT的全名是At Times,取了个洋名子是因为他的受众主要就是85、90后的年轻消费主力军。近两年AT在进军文化产业,这次招标是为了一个新拿下的商业大IP,AT想借这个IP打破旗下所有产业间的壁垒。
而时觅也从很早,甚至在恒源那个项目之前就在关注这个案子,如果成功完成了这个案子,时觅工作室将真正跻身一线。他们都想通过这个项目完成一次完美的升级转型。
可对于荆牧而言打击从来都是接二连三的。
他没想到一起打拼了七年的兄弟会突然卷款潜逃,就像他没想到会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