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食色-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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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和他是不是嫉妒无关,主要是以他的经历和性格,即便想找你麻烦,也不太可能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就算他对你用点儿你争我斗的小心思,也不屑于私下做,而是当着我的面公然挑衅,更不用说和那些人接触。”
海湾吃着鲜美的粥,满足地眯着眼说:“我觉得也是。他讨厌归讨厌,但也还算光明磊落。”
“上次在考试的时候坑我,他都摆明了是故意的,连装都懒得装。后来他跟我说,他就是故意的根本不想装,因为没必要,你肯定向着他。”
时过境迁,他如今提起此事,竟像个局外人。
陆远舟插嘴说:“那也不能排除他的可能吧,你也没有证据证明一定不是他。现在就是怀疑嘛,毕竟除了他,也没谁跟湾湾有过节了。”
“或许就只是方楠他们干的呢?”海湾道,“说不定是咱们想多了。”
“怎么可能,”陆远舟不信,“他们忽然换车,还这么有闲工夫,肯定收了钱。”
海湾顿了顿,忽听迟归说:“这钱……也许是我给的。”
第61章 探视
陆远舟走前,高山来了。
高山不仅来了,连带着他的各色精致糕点一并跟着来了。
海湾措手不及,躲在被单里不知如何应对。陆远舟幸灾乐祸地笑笑,原本要开门要走,见状又折了回来,坐在沙发上一心看戏。
迟归向高山淡淡一笑,没有接他的蛋糕:“刚动完手术,饮食以清淡为主。他现在不能吃这些。”
“那……”高山略一踌躇,将纸盒放在茶几上,“要不然你们吃吧,刚烤好,很新鲜的。从前湾……噢,我是说很合他们年轻人的口味。”
“就是就是,我最爱吃了,湾湾也爱吃。”陆远舟打开纸袋,拿出一只舒芙蕾,赞道:“哎呀妈呀,烤得真好啊。这包装也好看,还是粉色的呢。”
海湾看看迟归,忙说:“我现在不爱吃了。”
室内顿时陷入尴尬。
陆远舟干笑两声,打圆场道:“我爱吃啊,我吃我吃。大林子也爱吃,等会儿我都带走给他吃,你别舍不得啊。高山哥哥没意见吧?”
“怎么会。”高山扯了扯嘴角。
迟归未置一词,走到外间,半晌拿来一把刀。
海湾瞧见雪亮的刀锋,眼睛瞬间瞪得溜圆,直向陆远舟使挤眉毛,后者也是一愣。
“昨晚有点咳嗽,吃水果吧。”他却拿起一只梨坐在床边削起皮来。
海湾松了一口气,舔舔嘴角,客气而疏离地说:“高山哥坐吧,我没什么事儿,还麻烦你来一趟。”
“你动手术我来看看也是应该的,跟我还客气!”他沿着床脚坐下,瞥了一眼迟归,又瞥了一眼双目放光的陆远舟,问道:“怎么好好的忽然得阑尾炎了?”
“嗐,还不是……”话未说完,便被迟归打断:“还不是从前没人管,饮食不规律,吃饭不干净,留下的病因。”
他言中锋芒一语双关,分明是在讽刺高山与海湾分手,离他而去之事。
高山的笑意僵在脸上,放低声音道:“他确实不听话,老是饥一顿饱一顿,在外面吃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是要得病的。现在有人看着他,也是好事。”
海湾冲着陆远舟猛眨眼,得不到援助,只好讪讪说:“我这不是什么大病,小手术两三天就好了。高山哥今天应该值班啊,挺忙的何必还来一趟,要不然回去吧。”
“你从前最怕医院了,吃药都不肯,小手术还能不怕?”高山自然而然地道,“我来看看,顺便代表酒店的同事看你了。”
“他们也想来看你,还要给你买点东西呢。我知道你最怕人情债,就跟他们说我代表了。”
海湾摆摆未打针的右手,道:“千万别让他们来,我都没事儿。他们要是想慰问,等我回去了,叫他们中午吃饭的时候给我多留点儿肉就好了。”
迟归忽然冷笑一声:“你倒是不客气。”
此言正应方才高山的那句“跟我还客气”,室内再次陷入尴尬。
海湾挠挠头,夺过他手里脱了衣服的水梨,故意叭唧着嘴赞叹:“啊,好甜啊,真好吃。”
“那是我拿来的。”陆远舟及时邀功,“不过不是我买的。昨天回家,我妈叫阿姨给我打包的,有一大筐呢。你喜欢吃我给你送来。”
“不、不用了,我吃不了那么多。”海湾并不爱吃梨,目前已是难以下咽,还要装出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着实痛苦。
迟归拿着水果刀,向高山点点头:“你们先聊,我出去一下,”起身走了出去。
高档复式病房的卫生间隔音效果极好,他关上门,仔细洗净刀身,挤了些洗手液在掌心,好整以暇地搓着那十根修长的手指。
龙头里的水“哗哗”作响,在白瓷盆上打出一个个水花,复又流进下水管中。
时间也便如此过去了,匆匆不回头。
迟归抬起头,在原木镶边的玻璃镜中看见自己不算年轻鲜活却也堪称风华正茂的脸,脑海中倏然想起莎士比亚的一句话——“爱情比杀人重罪更难隐藏。”
他嘲讽地笑笑,掬起一把水,抹在了镜子上。
出去时病房里只剩下海湾一个,他正翘着脚在床边偷吃果篮里的车厘子。
“都走了?”迟归明知故问。
“嗯,走了。终于清静了。”海湾唇边一抹紫红,染得涂了胭脂一般。
迟归皱了皱眉,伸手拭去他嘴角的污渍,擦擦手说:“没有意外的话明天就可以出院了,你还得歇一段时间。”
“我想过了,你的假免不得继续请。我让周容给你开张假条,你趁着这段时间没事,跟我回一趟家吧。”
“回你家,美国么?”海湾怔忡,他从未想过迟归这么快便同意带他见家人。
事实证明,果然是他想多了:“是你家。我说过,我要去看看,你忘了?”
“我家没什么好看的,我从来没回去过,你干嘛去呀。”海湾抠着塑料布后的车厘子说,“你去了包你后悔,真的超级糟糕。”
“我自信承受能力还可以。”迟归不经意间提走果篮,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冷肃。
海湾的心理防线勉强可以与他对视,这般高压他委实承受不住,垂头道:“我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回去啊?”
“我们开车回去,你睡着就好,反正你家那边也没有机场。”迟归早已计划好,此刻应对得力,海湾则进退失据。
“你的车底盘太低了,后座也窄,睡着憋屈死了。我刚动了手术,你怎么能狠心让我在那儿窝着。”
迟归不以为意:“谁告诉你我只有一辆车?”
“……”海湾没了借口,扁着嘴咕哝,“什么了不起。”
出院那天他果然开来一辆两厢的宾利,这辆车足够大,甚至大得略显笨拙,纵然是运动型的SUV,也不如他常开的丁丁车更灵活优雅。
迟归平时不开它是绝对正确的选择,他的风度翩翩与潇洒不羁,须得一辆足够轻盈又不流于浮华的座驾来匹配。
不过在这辆车旁边,他倒更成熟稳重,真真正正是迟总而非迟归。
“这就走啊?”海湾以为他至少会给自己一天时间缓冲。
“先回家,再去庄奕那儿,明天启程。”迟归扶他到棕黑色的后座上歪着,发动车子说,“你已经断了一次谈话,庄奕那里我预约了今天下午过去。”
海湾经过这次他以为的“劫后余生”,对去医院也好,去庄奕的诊所也罢,态度都有些许松动。
他挠挠脸颊,道:“我身上脏兮兮的,我想先洗澡。”
“你现在有伤口在身,暂时不能沾水。”迟归素性洁癖,居然能忍受他接连几日无法洗澡,也算奇迹一桩。
“那好歹也回去洗个头发,然后擦擦身上,再换件衣服吧。”
海湾自己无所谓,却生怕旁人嫌弃他,尤其是庄奕和迟归。到家后他挪着小碎步一头扎进了浴室。
迟归放下东西跟他进去,在空地中央摆了一把躺椅,铺好浴巾让他仰躺着,脑袋悬空搁在浴池上方。
“不要乱动,我给你洗。”
海湾脖子上被他围了两圈毛巾,整个人像高位截瘫似的定住,听话地自己捂着眼睛。
“中午想吃什么?”迟归一手遮住他额头,一手拿着花洒冲湿他发丝。
“可以吃干的了么?”海湾使劲仰头征询他的同意。
“今天可以吃半流食,你还是要多喝汤水。”他将洗发水揉出细腻的泡沫,轻轻揉在海湾脑袋上,搔刮的力道恰到好处。
海湾舒服得忘形,飘飘然道:“你当过洗发小哥托尼吗?”
“啊——!”说完头顶挨了一下,他闷闷地嗫嚅:“给我打傻了怎么办?”
“都已经这么傻了,何妨再傻些。”迟归沉着脸色给他洗好头发,草草擦干,丢给他浴巾说:“自己吹。”
海湾悻悻地拿起吹风机,眼巴巴看着他问:“你干嘛去?”
迟归一面向外走,一面道:“做饭。”
待海湾吹干头发出去,厨房里已经香气四溢,他刚才自己对着镜子擦过身体,现下换上新衣服,整个人清清爽爽。
桌上摆着一只瓦罐,另有几碟菜。他在医院未吃到蛋糕,五脏庙造反已久,兼之连日来不曾吃好过,眼下难免食指大动。
迟归掐着时间将锅中煮好的阳春面放进冰水里捞出,用XO酱、生抽、白糖,和秘制葱油调味,做了小小一坨面条给他。
海湾看着那杯口大的陶碗里的葱油面,质疑道:“这么点儿,我两口就吃完了,也太少了吧!”
“你以为还给你敞开了吃么?”迟归盛碗鲈鱼汤给他,再将香菇粥推到他面前,吩咐说:“只可以吃这些,不许多吃。”
“你虐待我。”面对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不让吃并不痛苦,最痛苦的是让吃但不让尽情地吃。
好似与其先给希望再破灭,倒不如不给罢了。
迟归揉揉他泛着海盐香调的头发,耐心哄道:“你乖,忍一忍,等病好了随便你吃什么。”
他如此轻声软语,英俊的面目绽放温柔的笑容,海湾岂有不乖之理?
“我病好了以后要吃满汉全席,你做给我吃。”他喝着粥,脸上红扑扑两团云影,仿佛晚霞染透靥边。
虽然知道他是掩饰难为情的玩笑话,但迟归愿意当真:“好。”
面有鲜甜葱香,粥有浓郁厚味,汤清而味醇,菜美而爽口,海湾纵然不如平时过瘾,也吃得甚是满足。
他不敢吃多,迟归亦不许他吃多,七分饱便及时打住了。
饭后迟归收拾碗筷,听他倒在沙发上问:“你先前说,方楠他们的钱或许是你给的,是什么意思?”
上次方楠夜宿林城家,后来被陆远舟撞见打了他一耳光。这口气,莫说娇生惯养的陆远舟咽不下,连海湾也是咽不下的。
他出气不打紧,偏那一拳将方楠打得鼻血飞溅,进了医院。
若按流程走,些微小伤不至于追究刑事责任,但海湾斗殴一项便可进去拘几天。
警察遇见此类事件,往往令双方自行私了,然而也需在自愿的前提下。
迟归当时以方楠冒名开店约未成年人一事相要挟,使其不得不作罢。但被胁迫的人终归心里有怨气,迟归怕方楠日后再借机生事,便给了一笔钱作为他之前承诺的好处,以示安抚。
海湾闻言,蹙眉问:“你给了多少钱?”
第62章 进步
庄奕屋里有两只小家伙,一只蓝加白中分小奶猫,一只银渐层加白曼基康,专用来安抚咨询者情绪,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迟归不喜这些圆头圆脑的四脚兽,海湾自己虽然不想养却很喜欢,前几次来时过于紧张,今天状态放松,一手托着一只逗弄爱不释手。
十月底天气愈见清冷,他身上穿着防雨绸的外套,两只小猫都是短毛,纵有一两根毛粘在身上,轻轻一抖也便落了。
见他心情不错,迟归不忍阻止,离着一人两兽远远坐着,陪他一起接受心理咨询治疗。
上次走时哭得睡了过去,此次再见庄奕难免讪讪,他一直垂着脑袋不好意思抬头。
光从窗格中穿进来,他的头发上有一块斑点,看着比猫还要乖巧。
“听说要回家去了么?”庄奕在绿色沙发椅里落座,右腿叠在左膝上,无框眼镜架在他高耸笔直的鼻梁间,言笑晏晏道:“身体还支持得住么?”
海湾看看迟归,点头说:“不要紧,坐车不累。”
“为什么要看他?”庄奕微笑问,“回答问题需要征询他的同意么?”
“不、不是,当然不,我……”守着迟归,他似乎放不开,像个羞手羞脚的小媳妇。
“我先去外面等他。”身边人看出他的不自在,拍拍他肩膀,起身走了出去。
庄奕合起笔记本,放在茶几上,眨眨眼道:“现在可以敞开心扉了,他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