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有女-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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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房知德心眼最多且狡猾,只有她哄人的份,断没人别人糊弄她的说法。
五房知容小小年纪行事周正,相貌也在姐妹中算中上等,将来择个稳当的人家不在话下。
六房知媛爽朗大气,只须等着当国公夫人,她的母亲、外祖母早铺好了路保得一生无忧。
知言见方太君带着愁云,故厚脸皮说:“老祖宗莫愁,等孙女生出一大群儿女全送到你跟前教养,不用教得太好,和孙女差不多好就成。”
说及孩子,常氏心思早飘了老远,盼着儿子带儿媳出去一趟,年底能得个好消息。
方太君自要骂知言不知羞,又秦家几位奶奶也凑趣开解,老人复又开怀畅笑。又坐了一时见天色不早,她带着人离开,回了首辅府。
知言送走祖母、婶婶和嫂嫂们,站在垂花门等着孟焕之回来,一个大红身影从转角处出现,她急切地迎上去,开口便是:“焕之,我一整天都念着你。”
孟焕之一扫在翰林院劳神费心的疲惫,双眸发亮,打横抱起知言进屋,细问她如何想自己,就差用行动表示自己的想念。
还是知言立场坚定,一定要先用过晚饭,哄得孟焕之用过饭。然后某人忘记了下午的戏语,挑灯夜读当起好学青年。
呃,知言呢,独守空床独自入眠。
☆、第126章 旧事重提
不比往年金秋时节天高气爽,艳阳高照,长盛三十年的九月阴雨连绵,燕京城中数日未见晴空,因天气潮湿阴冷,屋里早早烧起地龙。
知言整天闷在家不觉得什么,可苦了孟焕之早出晚归风雨无阻。像他们这种低等小官坐轿出行会被人垢病,骑马蓑衣雨披又护不住全身,故往往一天来回在官署衣服刚被身体烘干,待晚上归家又要被淋湿。
饶是孟焕之身体底子好,也感染了伤感,待晚间他又想禀烛夜读,被知言缠磨得气息更不通畅,连耳根都泛红,眼睛虽瞄在书本上,手底下抓握着两团柔软,最终英雄难过美人关,早早熄灯歇下。知言严防死守却又不让他遂意,惹得某人咬牙切齿威胁,未多时哼哧着鼻音入睡。
知言本意让他早点歇下,呆脑瓜子,白天劝说他坐轿多半程,快到翰林院时再换马,傲骄的某人轻哼:“这点罪都受不起何论将来担当重任。”然后昂着脖子受风吹雨淋去了。
真是有病!知言暗自腹诽,等她回了一趟秦府才得知秦家四郎也犯着同样的精神洁癖,顶风受雨,成天“阿嚏”个不停,低热不退,服了药汤也不见效,晚间在前院书房读书,直到二门下锁前才回来。
愁得四奶奶嘴上直冒泡,见到知言拉住相问良策。知言悄语使了美人计,惹得四奶奶窃笑不已,再看向小姑时眼中总带着狡黠的笑意。
一个两个都如此,以此类推杜六郎那个茅坑里的石头也好不到那去。坊间有好事之人哄抬,孟焕之、秦昭和杜谦并称燕京三杰,以知言看是三块相互比着谁又臭又硬的大石头。
待晚间知言说出上叙言论,孟焕之才服过药,斜倚在灯底下研读书稿,听言后忍俊不禁吃吃笑出声,扔了书卷,一把揽了她压在榻上,压沉声音讨要前债。
知言见他声音恢复以前清亮,鼻子也变通畅,很是贤惠得拒绝道:“夫君当以学业为重,不好沉迷于女色,今晚容你继续苦读,我先睡去。”
孟焕之食髓知味,已旷了数日,岂能就此罢休。屋里地龙烧得火热,温暖如春,熏炉中桅子香散发清香弥散到四处。他轻车熟路三下五除二尽褪了知言的衣衫,借着床边微暗的烛火,风光一览无余。
孟焕之双眸闪星光,不掩沉醉与迷恋,轻声呢喃:“知言,你长大了。”眼前之人与初圆房时大不相同,墨羽乌发如瀑披散在肩头,青丝半遮半掩映衬肌肤如莹玉;身材玲珑有致,曲线起伏,慢慢褪去青涩,一颦一笑间都带着风情;更不论此时美目含情,妖娆多姿,无处不留有他的印记,每一处都让他爱不释手流连忘返。
他在欣赏妻子的同样,也展现着自己,臂膀四肢因从年幼时习武练就强劲有力,从肩到脚无一丝赘肉,尽显男人的力量与魅力,美仑美奂。
知言只攀住他媚语:“焕郎,我想你。”就像以前孟焕之总对她做的一样,她也密密地噬咬着他的耳垂,顺着脖颈往下,直至胸膛,惊起轻颤,点燃火苗,好燃起熊熊大火。
听到耳边男人发出沉闷的声音,她跨坐在其上,也捧着他的脸柔声要求:“焕之,叫我的名字。”
某人幽幽如狼目嘶哑声诱惑:“知言”
知言应他邀请一挫而就,两人都舒服地发出呻|吟,最开始由她支配摇曳,后面就不大记得,任由他人驰骋,手下只紧抓住被褥承欢,半梦半醒间幻化入仙,脑中一片白光闪过,清明无比,却也不曾有意识。
因知言不喜丫头们进屋服侍,孟焕之披着外衫要了水来,洗漱过后方歇下。帐子里的气息未完全退散,知言在半迷糊间又被某人吃干抹净,如同快要溺死的人一般只抓着眼前一根救命稻草,上一刻犹在水底窒息挣扎,下一刻大喘气呼吸新鲜空气,直到汹涌的潮水渐渐退却。
两番征战后,知言浑身无力缩在孟焕之怀中,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安抚她一身的疲惫。至于某头狼仍不满足,手下游走各处,见知言真是累了,才规矩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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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待到雨停天晴的时节,接连传来两个消息。第一条,远在西北的秦效之妻秦王氏在卧床五年后撒手人寰,她病体缠绵数年,也算是解脱。第二条,孔家老圣公终于见阎罗去了,私下以为真是大快人心。
故知言多吃两碗饭以示庆贺,晚间撑得胃不舒服在院中消食时方醒悟到,孔家居丧,知娴又不能上京,真是万事难两全。
朝中也有几件大事,因连着下雨,黄河又决堤,毁坏农田屋舍无数,淹死平民过万。转眼间便是寒冬,余下万万灾民如何安置成首要大事。大明宫中彻夜灯火通明,内阁并六部也都连轴转,拟批发公文划拨银两刻不容缓。燕京城中的百姓常被夜半急促奔行的马蹄声惊醒,信使披星戴月赶送八百里加急公文到州府,又从州府返回燕京,累得人仰马翻。
与此同时,御史台有奏疏参长盛二十二年黄泛区饿死饥民无数,全因内阁首辅私自压下奏折,蒙蔽天子,混淆视听,并派了秦家儿孙出面收买人心。
有人打头阵,闻风而起者众多,另有参秦敏敛财谋私卖官鬻爵,甚至有奏折参秦昭当年冒犯皇子,藐视天威等等不一而足。
此波未平,另一波来势更凶猛,参东宫无德,大婚之年天灾泛滥是为不祥,如今膝下无承裔之男丁,举止与贤明相悖,怀有不臣之心久矣。。。。。。
言官们成山的奏折逼得天子哑口无言,他更不可能亲口承认偷瞒灾情私下接济出自大明宫的授意,又近年来太子所作所为着实令人失望,枉费他耗尽心机为长子筹划。忆起为保国本被赶出京城的鲁王,天子愈加气闷,一干奏折全都留中不发。
如此举动更引起朝中议论纷纷,谣言四起,因惯例凡参秦敏的奏折都会被天子驳回,如今留中不发,许多人心思活动,坐壁上观好收渔人之利。
风声四起,翰林院非世外桃源,众翰林们私下议论纷纷交头接耳,见到孟焕之三人进来,全都做鸟兽散,各回其位。
依众人私忖眼下最该得意的杜谦仍是生人勿近的冷面孔,貌似比以往更摆着臭脸;最应该张惶的秦昭雍容闲适,不慌不忙。
孟焕之虽不清楚当年内中猫腻,冷眼瞧了几日,首辅派系只有稀稀拉拉几个奏折予以反击,其余人等按部就班,全然不当回事。这场角力,参秦敏是虚,第二波中伤太子才是真正目的所在。
想通关节,他才回家对妻子略提几句。因担心她总忧心家人茶饭不思,孟焕之尽量挑最好的走向描述,不时嘴里被一双纤纤玉手塞进橘瓣因而中断话题,他不忘顺势啃咬一下,引得对面的人娇嗔。
一时言罢,知言却顿住剥橘子的手,质疑道:“当年的旧事若圣上不认帐可怎么办?”她见孟焕之略有疑惑,说出当年回西北途中见闻及其中内情。
孟焕之坐正凝神听完,心里却想的是天子当初为太子付出多少心血,如今就有多失望。他轻叹同样困在东宫的韩世朗,再未曾说出自己的烦忧,秦家子孙众多姻亲遍布朝野,有位连襟便在东宫做着太子近卫,还是不要给妻子添愁。
知言静等半晌也等不来孟焕之回答,凑近了询问他,收获一句:“无事,祖父行事超出常人许多,何况天子念着旧情,别人难以撼动首辅根基。”
知言盯着孟焕之坚定的眼神,心中安定,觉得他今天比以往都要好看,献了一个温柔绵长的深吻,溜之大吉先去睡了。留下孟焕之平定气息后,仍要灯下读书,心里暗骂小滑头,每次都勾起火却不让尽兴,忙过这两天,好生降伏她。
知言躺在床上静思,从她幼时起心中便存着危机感,曾几何时全然不当回事。现如今犹如惊弓之鸟,一有风吹草动,便坐卧不宁,这也是孟焕之不愿告诉她外面诸事的原由之一。老狐狸依旧是老样子,首辅府也未曾变。她要稳住,无论发生何事,自己不能乱了阵脚,管他外间天翻地覆,也要替孟焕之守住后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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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快要到孟老太太的周年祭,孟焕之有官职在身不便告假回去祭奠,府里遣了长兴带着人回去。又秦敏快到七十大寿,观得首辅府的动静不打算大肆操办,知言也要一早备好寿礼。
又韩世英与乔骁的婚期定在下月中旬,秦梅夫妇两人带着儿女齐上京,一来为次女送嫁,二为贺父亲寿诞。知言也回去见了大姑母全家,她长这么大头回见大姑父,心中将其与韩家大老爷相较,兄弟俩外貌相似,气质迥然不同,一个儒雅,另一个虚浮,忆起听过的传闻也有几分了然。
秦家大姑太太秦梅年过不惑,憔悴与疲惫皆写在脸上,容貌带出几分沧桑。不难理解,屋角坐着立志不嫁的韩世芳,论谁有这么一个女儿都无法洒脱。
韩世英眉弯鼻巧,二八年华俏丽佳人,眉间轻笼愁绪,身形消瘦许多。惹得方太君暗中落泪,也是在她膝下长大的孩子,让人如何不牵心。
秦梅也明白娘家从父母亲开始到侄儿侄女们都不喜欢长女,故用过饭后与夫君带着儿女回了东城韩家。世英倒留下小住了两三日,邀来出嫁的姐妹游乐了一日,脸上才露出真心笑容,依依不舍回了韩府等待出嫁。
再者秦家五奶奶第一胎生了个女儿,也是喜事,风风光光办了洗三宴。知棋也生下第三胎,这回也是个女儿,洗三和满月宴知言都不能缺席。又知仪也快临盆,道居家闷得慌,托人捎来话。知言过去陪着说两天话,奔波来去,倒也不觉得镇日无事。
孟焕之每天回家,听到妻子说着姐妹们如何,心里犯了酸意,很是卖力得让她只记得自己一人。小东西,让你出门和姐妹说话解闷,非是把夫君抛到脑后,没良心,亏得一心全扑在她身上。
小心眼,知言瘫软成一团泥任人揉搓,心中暗骂,兄弟姐妹们又碍不着你的事,也要吃味。
☆、第127章 白驹过隙
翠玉棋盘布满黑白两色棋子,观棋局已走了有七八成,黑子落下,收缴白子数个,胜势已定。
相比对弈争输赢,长盛帝更关注对面的人。新科状元正在凝神思考,虽恭谨不失清傲,气质超然于众,从他第一次进含章殿,到后来愈来愈多的出现在天子面前,从未见出慌惧神色,更不谄媚。
生长在宫廷五十余年,长盛帝从来不信有人天生不畏权势,只不过眼前的孟焕之掩饰的更好,亦或是他心中所求战胜恐惧和不甘。
久久以后,孟焕之认输:“学生甘拜下风。”
长盛帝却不放过,逼视孟焕之追问:“虽落了下乘,仍可抵挡一二,何故轻易言弃,不似你往日作风。”
孟焕之再看一眼棋局,朗然解释:“输局已定,再行便是负隅顽抗,仍扳不回局面,倒不如思索下次该如何开局布子。”
长盛帝释然,站起来活动筋骨,笑语:“很好,行事利落不拖泥带水。”
孟焕之也站直身垂手恭立,有时天子所说的话并不需要别人应答,只须聆听。
长盛帝捧着玉盏品茗,面貌隐在氤氲的热气后,似是而非说着戏语:“朕的四子常道含章殿的茶水尚不及他在秦府别院做客时喝的茶香,依修远看,言中有几分真假。”
孟焕之语调波澜不惊:“学生品过最香的茶水是在一处山村,奔波数日只以清泉水解渴,甫一喝到热汤,虽是低劣茶沫冲泡,远胜于平生品尝过的其他顶极香茗,其滋味至今留有余香索绕在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