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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嘉佑往事-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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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月华忽然想起:“七点半我有课呢。”

    白玉堂立刻说:“那么我们快去结帐吧。”说着推着丁月华往收银台走去。

    回过头,夏紫菀还呆呆站在原地看着他,他扭捏了一下,说:“那个……对不起……都很对不起……”又赶紧推着丁月华走了。

    夏紫菀呆站在那里,看着他洁白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

    **********

    萧扶铃把购物袋提进厨房,打开冰箱往里面放东西,一边对站在旁边的叶朝枫说:“那个丁月华,是丁旭将军的千金?好个天真活泼的小姑娘。”

    叶朝枫笑着没回答,他对丁月华没什么特别感觉,不过到底是将门女儿,肯定不会像表面上那么娇气烂漫就是了。

    萧扶铃又说:“白玉堂这名字熟悉,是哪家的?”

    “陷空岛五少。”

    “原来是他啊。”萧扶铃想了起来,“生得好俊俏啊。听说学的是画画,莫不家里没打算让他进公司?”

    “这小子很精明,学什么都只不过是个幌子。”叶朝枫说,“他现在又办画展又出画册的,风头不小,遇大事又很沉稳,不可小瞧了他。”

    萧扶铃点点头,记下了,“那展昭呢?”

    叶朝枫愣了一下。

    “就是那天在门口碰到的那个男孩子,很帅气,有些腼腆的那个。”萧扶玲说。

    叶朝枫扫了她一眼:“他怎么了?”

    萧扶铃察言观色,见他沉默,知道这展昭不一般,“他同你关系不错吧?”

    叶朝枫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萧扶铃说:“同你不是一类人呢,身上闻得到有阳光的气息。”

    叶朝枫说:“衣服洗了晒晒,都有这味道。”

    萧扶铃笑出来。

    叶朝枫转移了话题:“皓兰已经把赵冠生藏东西的地方查出来了。”

    “怎么查到的?”

    叶朝枫笑了笑,“她同赵子彬最近出双如对,还去赵冠生家里去了一趟,甚至当着赵冠生的面让赵子彬带她去实验室玩。赵冠生以为她是为了搜东西而来的,于是把藏东西的地方换了。他一动,我们另一方盯梢的人自然就知道东西藏在哪里了。”

    萧扶铃惊叹,“皓兰还真是能干!那东西在哪里?”

    “只有个大概位置,就是老实验室三号楼里。”

    “老实验室?两层楼,十间房,那么大点儿地方怎么就找不到?”

    “赵冠生藏起了东西后就再没去看过。老陈的人跟踪他那么久都找不出蛛丝马迹。”

    “要不要再叫皓兰去探探。”

    叶朝枫冷冷扫了她一眼,很明显地不悦:“我不想皓兰涉险。而且,赵子彬也不是好糊弄的。他们现在交往得很顺利,将来若结婚都是可能的,赵子彬人不错,家世也算配得上我们。”

    “他一直被蒙在鼓里吗?”

    叶朝枫笑:“他是聪明人,他若愿意被蒙在鼓里,那样最好。”

    萧扶铃还想问个明白,可是看到叶朝枫有些不耐烦的表情,聪明地闭上了嘴。这点基本的察言观色她是有的。只是每到这个时候,她总觉得自己离眼前的这个人很远很远。肉体虽然在同一个空间,但灵魂却分隔在沟壑的两端。

    ***********

    展昭一人跑到远远的化学学院后面的球场去打球。那里僻静,又因为老旧,去的人少。展昭喜欢那份安静。

    有些事要独自一人去想想。现在人人都忙,比如考研,比如恋爱,比如找工作,比如联系出国,所以自己的事永远只有自己解决,你在别人生命里永远只是配角。

    天色暗了下来,路上行人也愈加稀少,风刮得急,是要下雨了。铁丝网外的桂树给风吹得哗哗直响,若大的球场里,只有一个蓝色身影奔跑跳跃,孤单的球声回荡不下,仿佛自胸膛里发出的心跳。如果此时有人路过,必会立刻给这落寞寂寥的气氛感染,又见那矫健身影轻松跃起,如猫般优雅迷人。球准准入网,落地回声,无人喝彩。

    雨先是试探似的落几滴,看球场上的人没有要走的意思,便也不再客气,倾盆而下,转瞬已经淋湿一切。展昭抹一把脸上的水,拍拍手上的球,对准篮板投过去。雨拉起的帘子已经让景物模糊一片,球没打准,反弹回去,落在球场的另一边,落地一弹,给一双手稳稳接住。

    叶朝枫没有打伞,衣服已经湿了大半,水自头发上流下来,从他英俊的脸上流下来。他走到展昭面前,“一个人?我陪你打好吗?”

    展昭没搭理他,远远站一边。

    叶朝枫没再追问,顾自熟练地运起球,往篮板跑去。他身形高大修长,奔跑起来别有一番力量之美,身手又十分灵敏,姿势优雅得似乎每个瞬间都适合按下快门。就是有些人,天生资质优异,仿佛是为了适应这个世界而定做的一般。

    待到篮下,轻松起跳,把球往篮里扣去。可是手只伸到一半,另一手凭空出现,敏捷地把球夺了过去。展昭落地后一秒也没耽搁,迅速转向对面篮板奔去。叶朝枫也只是微微一惊,立刻笑了,马上跟了过去。

    雨越下越大,已似白色面筋,人都躲进屋子里,只有一个约会女友的男生站在球场边苦苦等候佳人。他回过头去,越过茂密的栀子树和桂树的枝叶,看到里面一蓝一灰两个年轻人正冒着雨打着球。技术精湛,旗鼓相当,小小练习赛居然也能打得如此精彩。

    一番争夺下来,叶朝枫后起而占了上风,生生截了展昭好几个球,全部进篮。两人暂时停下来,大口喘气,有点意犹未尽。

    展昭弯着嘴角甩甩头发上的水,然后又恢复一脸平静,隔着雨帘望过去,问:“还打吗?”

    叶朝枫也是浑身湿透,走过来,一言不发地抓住展昭的手臂。展昭浑身一震时,他又已经放开了手。“你身上这么凉,还是回去吧。”

    展昭默默照着他说的去做。

    111的灯是黑的,很显然没有人。叶朝枫问:“你带了钥匙吗?”

    展昭老实地摇摇头。

    叶朝枫说:“来,到我那里换衣服,不然你会感冒的。”

    展昭想了想,还是跟去了。

    叶朝枫的宿舍依旧简朴整洁,有淡淡香水味,是皓兰留下的。还有一大堆书本资料和学生的试卷,备课本上“叶朝枫”三个大字遒劲潇洒,力透纸背。学生都管他叫叶老师,没有多少人还记得他是辽国人。但他只是这里的过客,一如冬天南下的雁,养精蓄锐一番,会拍拍翅膀头也不回地飞远。

    叶朝枫自浴室出来的时候,展昭已经换了身衣服,坐在窗前。外面的雨依旧铺天盖地的下,声音大到说话声都听不清晰。

    叶朝枫拿玻璃杯子泡了茶。茶是铁观音,因为雨季有点变味。想起半年前,这个房间里还时常充斥着众人欢声笑语,如今都已经消匿在墙壁里,化做一段宁静的岁月。

    叶朝枫忽然自己笑起来:“不知道怎么的,明明有很多话想和你说,现在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展昭淡淡道:“想到什么说什么好了。”

    叶朝枫放下茶杯,说:“她叫萧扶铃。”

    展昭哦了一声。

    叶朝枫只得继续说:“我们十多岁的时候认识的。两家是世交,于是一早就给我们定了亲。我大学毕业后,就举行了订婚议事。”

    展昭居然认真听着,问:“你喜欢她吗?”

    叶朝枫说:“不讨厌。”

    展昭点点头:“那已经足够。”

    他的意思叶朝枫明白,对于这样的政策婚姻,彼此不讨厌,已经足够适合结婚了。

    天下那么多夫妻,有多少是因为爱而结合的?爱情是一回事,过日子是另一回事。人到了一定年纪就不该再幻想爱情,所以我们知道十多岁的孩子会一起殉情,而没看哪个七老八十的老头老太太与人私奔。

    展昭把茶喝完了,放下杯子,说:“雨小了,我回去了。”

    叶朝枫看着他眼底的落寞,一下捏紧了手里的杯子。那颗应该已经被训练得坚忍不拔的心,应该已经能不论什么情况都能保持平静镇定的心突然疼痛起来。

    他拉住展昭的手,然后站起来,将他拉进怀里。展昭的身体僵硬着,消极地反抗着这个亲密动作。

    叶朝枫叹了口气,低下头,吻他的唇。

    展昭把脸别开,然后挣开叶朝枫的手:“够了。”

    在我们还没有狂热地爱上,在我们的肉体还没有熟悉彼此,在我们的灵魂还没有交融。现在打住正好来得及。

    叶朝枫笑:“我似乎活脱脱像个玩弄别人感情的花花公子。”

    展昭回头说:“朝枫,你人很好,真的。只是有时候,我们俩都有点糊涂了。”

    人们常用来解释自己放纵的理由:一时糊涂。

    叶朝枫笑了,他松开了手。

    “最后求你帮个忙行吗?”

    展昭看了他片刻,说:“什么事?”

    “没什么大事,明天要搬实验室,想请你帮个忙。”

    只是这事。

    展昭轻笑:“没问题……那我……我先走了。”

    叶朝枫没有挽留。

    窗外的雨似乎停了,从下到结束,那么短暂。而他,也不过就在自己身边停留了一场雨的时间。

    *******************

    次日展昭上午没课,一早就到实验楼去找叶朝枫。陈旧的楼房里人来人往,手里拿着,肩上抬着各种各样的器皿。学院到底吝啬,这个时候都不肯出人工,叫实验员自己动手。一些老师于是把学生叫来,充当免费劳力。

    不少人在抱怨:“怎么突然说要搬?弄得人仰马翻。”

    “得啦,新地方比这里不知道好多少倍。”

    “可是时间那么紧,我根本来不及收拾嘛。”

    展昭一路躲躲让让,好不容易才走到叶朝枫的实验室。叶朝枫正在埋头整理东西,一些文件和装着化学品的罐子已经放在了箱子里。

    “你拿文件吧。这些瓶瓶罐罐的让我来。这是外面那辆白色平治的钥匙,放后备箱里就行了。”显然叶朝枫并不想和人挤学校那辆破烂的公车。

    展昭点点头,抱起厚厚一摞文件袋。叶朝枫也小心翼翼地碰起一个装着绿色液体的玻璃器皿,叮嘱说:“我先把这东西拿去新实验室,你只用拿文件,记住了。”

    展昭笑,觉得这人罗嗦起来也够戗。

    叶朝枫的文件非常多,展昭来回跑得一身汗,才把车后备箱装满。他苦笑,直起腰喘气。

    有人递了一张手绢过来。叶朝枫已经回来了,一脸怜惜地看着他:“真是辛苦你了。丁月华知道我抓你来做壮丁,不知道要怎么怨恨我。”

    展昭的脸红红的,也不知是运动还是羞涩。“怎么会?关月华什么事?”

    叶朝枫摸出烟盒,看到里面只剩最后一根烟。展昭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抽了一根。

    叶朝枫有些吃惊:“你也抽上了?”

    展昭笑笑:“是男人就没有不抽烟的,只有想抽和不想抽的区别。”

    叶朝枫摸出一个银色打火机,点上烟,再把打火机丢到展昭手里。坚实小巧的打火机,机身上刻有一只鹰。展昭多把玩了片刻。

    这时忽然有一个愤怒的声音响起:“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展昭惊讶地望过去,一个发福秃顶的中年男人气喘吁吁地站在不远处,脸涨成紫红色,双目突出,指着正在搬东西的学生气得发抖。

    学生怯生生地说:“赵老师,徐老师叫我们来帮着搬东西。”

    旁边一个老师一把拉住中年男人:“老赵,你别急,这都是来帮忙搬家的学生。”

    “搬家?搬什么家?谁说要搬家?”赵冠生大喊大叫。

    那个老师苦笑:“大家都是今天一大早才接到的通知,说要搬到学院楼七楼上去。怎么,你不知道?”

    赵冠生大吼大叫:“我当然不知道!”

    展昭皱眉,转过身想去询问叶朝枫,却发现身边空空,叶朝枫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走了。

    赵冠生眼里绽放出凶狠的光芒,一把推开那个老师,拔腿往房子里面冲。恰好有一个女孩子抱着一个玻璃器皿出来,堵住他的道路。他竟然一把将那女孩子拨到一边。女孩子没站稳,手里的瓶子掉落到地上,哐啷一声碎成片,里面的液体泼洒出来,冒出浓烈的白烟。

    女生吓得尖叫,其余老师大喊:“老赵你这是要做什么呢!”

    赵冠生却置若罔闻冲了进去。展昭突然有不好的直觉,情不自禁跟着跑过去。这时老师和学生已经涌到门口,围住那个女生。又有人叫大家散开,这药挥发什么的。展昭挤了一下就被老师大呼小叫地拉了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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