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被表叔欺负哭-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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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级带回安阳,残尸弃于荒野,以儆效尤。”
姜宛姝的眼泪流得更凶了:“楚哥哥打小就寄居在安阳城外的归灵寺,潜修佛道,已经十几年没有回过周王府了,这回若不是为了迎娶我过门,他也不会回来,即便周王做了什么错事,也与他毫无关系。表叔,求你高抬贵手,让他入土为安,不要……不要那么残忍。”
她想起了在归灵寺中和魏子楚青梅竹马的那段时光,那个明朗的少年在阳光下微笑着,对她张开了双臂:“宛宛,别淘气,快过来。”
她心疼欲裂,俯下身去,把脸埋在手心中,大哭了起来。
林照辰沉默了。
半晌之后,他说:“好。”
姜宛姝抬起了朦胧的泪眼。
林照辰的面容如同寒冰,分明十分不悦,但仍然对她说:“我应允你,你别再哭了。”
他顿了一下,看了看姜宛姝,又补充道:“你若再哭,我就反悔了。”
姜宛姝吓得打了个嗝儿,硬生生地把哭泣声咽了下去,忍得太难受了,她剧烈地咳了起来,咳得撕心裂肺。
似乎有人很轻地叹了一声气,那声音淹没在兵马行进的喧杂声中,不得闻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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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安阳,巍峨无限,这是大晋的国都,天下最繁华、最壮阔的城池。
燕国公的兵马驻扎在城外十里地,他带着姜宛姝到了城门外。
城门大开,金吾卫持戟守卫,百姓们都被驱赶到一边去了。
一个太监模样的人在城门边候着,一幅尊贵倨傲的姿态,及至见了林照辰,转眼又变了一幅神态,恭恭敬敬地过来相迎:“公国爷辛苦了,小人姓高,乃皇上身边近侍,皇上命小人在此迎候国公,请您随小人入宫面圣吧。”
林照辰微微颔首,转身却对着身边那一辆马车里面的人说道:“宛宛,已经到了安阳,我先遣人送你回家吧。”
“且慢。”高太监开口道,“这车上的可是姜不敏的女儿?”
他的态度有些无礼,林照辰的脸色沉了下来:“正是。”
高太监对左右做了个手势。
后方有两个金吾卫马上过来,粗鲁地掀开了马车的门帘,就要去抓姜宛姝。
“锵”的一声,林照辰的剑扫了过来,横在车前。
一个金吾卫撤手不及,两节手指断了下来,掉在地上,还伸屈了一下,他惨叫了起来,捂着手后退。
“高公公这是何意?”
林照辰的声音十分平静,但不知怎的,高太监听了,背后的冷汗却不由自主“刷”地流了下来。
高太监不动声色地向后挪了两步,满脸赔笑:“国公息怒,小人对您毫无不敬之意,是皇上有旨,要捉拿姜不敏的家眷。小人鲁莽,没有先和您说一声,请您恕罪。”
“姜相犯了何事?要拿他家眷。”
“罪人姜不敏心怀叵测、目无尊上,在殿前失仪,口出妄言,对皇上大不敬,已被当庭斩杀,其家眷同罪,着命拿下,不日一同问斩。”
林照辰的眉头微微一皱。
“不!”姜宛姝惊恐万状地从马车上下来,摇晃着跌倒在地上,她赤红了眼睛,哭着叫道,“我不信!你们骗我!”
她这一路回来,早已憔悴不堪,惊闻此噩耗,脑海中一片空白,挣扎了半天都没能从地上爬起来,只能伏倒在尘埃里,凄厉地痛哭,“我不信,我要爹爹,我要去见我爹爹!”
“姜姑娘,你很快就能和令尊会面了。”高太监不阴不阳地道,他抬手,“带她下去。”
金吾卫踌躇着不敢上前。
林照辰站在姜宛姝的身边,他的剑尖斜斜地指向地面,犀利的寒光从上面掠过,那是一种从沙场上磨砺而出的煞气,锐不可当。
高太监不敢得罪林照辰,不住地作揖:“国公爷行个方便,不要让办事的下人为难,若是放走了钦犯,大家都是死罪。”
这些人的死活,与他又有何干系呢。林照辰冷冷地想着。
高太监觑看着林照辰的脸色,斟酌着道:“姜不敏的罪名是皇上定下的,国公如若对其家眷有恻隐之心,不妨去向皇上求个恩典,倒强似如今这般左右为难,您看呢?”
林照辰的目光扫过周围的金吾卫士兵,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那些士兵都情不自禁地低下了头。
林照辰还剑入鞘,他看着姜宛姝在那里痛哭着,渐至声音嘶哑,他却沉默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高太监是个察言观色的好手,当下纡尊降贵地过去,亲自把姜宛姝从地上扶了起来,用他那细柔的声音温和地道:“姜姑娘,得罪了,请你暂且委屈一下吧,令堂也在刑部等着你呢。”
他招了招手,他身边的两个小太监跑了过来。
“来,你们两个,送着姜姑娘去刑部,交代他们小心点,不可怠慢了。”
姜宛姝浑浑噩噩的,听说母亲亦在彼处,便踉踉跄跄地跟着小太监走了。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不见,林照辰这才举步跟着高太监进城了。
路上,林照辰状若不经意地道:“姜相素来简在帝心,缘何忽然有此变故?”
高太监就等着林照辰问他了,闻言十分殷勤地回道:“国公刚到京城,原来是不知情的,先帝已然驾崩,国不可一日无君,就在两天前,卫王已经登基,当今是为乾安皇帝陛下。”
他笑道,“姜不敏做惯了先帝近臣,很有些妄自尊大起来,当今皇上又和先帝不同,是个明君、更是个严君,哪里容得下这些个小人作祟呢。”
林照辰默然听着,没有什么表情。
高太监就讪讪地笑不下去了。
及至到了宫中,林照辰卸了佩剑,高太监便带着他去了御书房。
乾安帝魏延在那里等着。
他浓眉大眼,面容刚毅,眉目间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息,与雍容尔雅的先帝确是大不相同。
他见林照辰跪下行礼,竟从龙座上起来,亲自过去扶起:“爱卿免礼。”
高太监在旁边看了,心中啧啧称奇,他是从卫王府潜邸跟过来的旧人,知道魏延素来冷心冷面,哪怕对着自己的妻儿也是一副疏离而严苛的模样,却待燕国公如此和蔼,真是不解。
不过燕国公手握燕云十六州卫军的大权,外慑匈奴诸部、内镇北境都护府,功勋之赫,如日中天,也无怪乎魏延青眼有加了。
魏延将林照辰扶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当年朕在燕州见你的时候,你才十五岁,尚是稚气未脱,如今却是独当一面的好儿郎了,你很好,比你父亲还强些。”
魏延笑语晏晏,看过去不像一个威武的帝王,倒像是邻家的长辈了。
林照辰心中哂然。
七年前,魏延还是卫王,不知何故到了燕州,彼时林如晦征战在外,林照辰奉了母亲赵氏之命,持剑将魏延赶了出去,两个人在燕州城外大打出手,战得很是激烈,最后林照辰将魏延打趴下了。
魏延走的时候赤红了眼,满面愤怒之色。
不过这个时候,无论是帝王还是臣子,都很有默契地把这些情形忘记了。
魏延温和地道:“朕日前得到呈报,照辰已将逆臣魏基正法,如此甚好,朕原本还忧心邺城、蜀州一带的地方官员附逆魏基,如今有你出手,想来他们都十分安份,你有功,朕要赏你。”
燕国公祖上原为燕州节度使,因战功赫赫得封燕国公,百年来,林家牢牢地把守着燕云十六州重镇,一方面是晋国北方的稳固屏障,另一方面,也给京都安阳带来了严重的威胁。
历代燕国公都是桀骜不驯的,他们有时候甚至会藐视皇帝的旨意。
先代的隆盛帝在年轻的时候也曾经试图讨伐燕云十六州,先后三次,均以失败告终,后来不得不连下十二道圣旨,对当时的燕国公林如晦极力安抚褒奖,这才稳住了北方的局势。
魏延图谋夺位之时,控制了病危的隆盛帝,假传圣命意欲诛杀周王,万万没想到远在燕州的林照辰竟然自动请缨,率部星夜奔赴平阳城,拿下了周王的首级。
魏延又惊又喜,这番是存了心思要大力笼络林照辰。
林照辰一撩衣襟,却跪下了:“臣不求赏赐,只求皇上给我一个恩典。”
第3章
魏延不动声色,施施然道:“你有何求,但说无妨。”
“臣斗胆,请求皇上赦免姜不敏的妻儿,饶其死罪。”
右丞相姜不敏在隆盛帝驾崩前夜奉诏入宫,隆盛帝临去时,正是他随侍在旁。
及至魏延登基,姜不敏竟公然在金銮殿上指着魏延的鼻子,痛斥其为篡位逆贼,被魏延亲手拔剑砍死,血溅三尺。
故而,说起这个,御书房中的太监宫人都心惊胆战地低下了头。
魏延不动声色,倒是笑了起来:“大家都知道姜不敏犯了事,对其惟恐避之不及,独有你还凑了上来,却奇怪了,这又是为何?”
林照辰坦然地道:“姜家的老夫人出身燕州林氏,是先父的族伯堂姐,尚在五服之内,算起来,姜不敏是臣的表兄。因着臣心性冷酷、处事暴戾,家母责备臣有干天和,两年前,曾经打发臣到姜家去,跟着姜不敏研习书法之道,以期修身养性,故而,姜不敏与臣有半师之谊。如此种种,固然姜不敏其罪当诛,然臣终究不忍,恳请皇上开恩,饶恕姜家母女,也算臣全了旧情。”
姜不敏不但贵为右丞相,更是晋国有名的书法大家,尤擅楷书,世人赞其笔墨如深山老竹,至清至寒,而神气丰腴,能令观者折服。
魏延闻言颔首笑道:“你倒是个至情至性之人。不过令堂说得有失偏颇了,男儿成大事者,自然应当刚硬些,你们林家世代武将,若无霹雳手段,怎可屹立至今,去学姜不敏什么,妇人之仁吗,那是本末倒置了。”
林照辰听得魏延言辞中间涉及母亲,只能垂首不语。
魏延和蔼地道:“跪着做什么,显得我们君臣生分了,起来说话吧。”
“是。”
林照辰站了起来,立在魏延的御前,腰身笔直,如同高岳之上的青松。
他的容貌和林如晦没有半分相像之处,而是酷似其母赵氏。
赵氏当年是安阳城第一美人,容姿绝艳、国色无双,到了林照辰这里,既继承了赵氏的眉眼,又自有一股铿锵之意。
他的眉毛斜飞如剑,眼睛深邃而明朗,脸部的轮廓糅合了俊美与刚硬两种感觉,而他的气势凛冽又威武,会让人忽略了他的容貌,只觉锐气逼人。
魏延越看越觉得满意,不再提及姜不敏,而是转了一个话题,温和地道:“照辰年纪也不小了,为何尚未娶妻?岂不是令家中长者忧虑。”
“臣尚无心仪之人。”林照辰简单地回了一句。
魏延笑了起来:“那可见是天赐的姻缘了,正等在此处呢,朕有一女明姿,年方二八,虽无十分颜色,也算窈窕可人,堪为汝妻。汝意何如?”
林照辰目无表情:“臣以为不妥。”
魏延终于也变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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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的大牢里点着松节的火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火光摇曳着,照得一切都飘忽不定。
空气里都带着一股潮湿而腐朽的味道。
狱卒打开了牢门,姜宛姝扑了进去,抱住了母亲杨氏,放声大哭:“娘、娘!这到底是怎么了?”
姜不敏的夫人杨氏本是一个尊贵而美丽的贵妇,此刻却是头发斑白、容颜槁枯,满面恍惚的神色,望之如年迈老妪。
她呆呆地坐在枯草堆里,直到姜宛姝摇晃了她半天,她才将眼睛转了过来,而后慢慢地认出了女儿。
“宛宛……”杨氏迟疑地伸手摸了摸姜宛姝的脸,半晌才回过神来,一把将姜宛姝抱进怀里,悲泣不成声,“娘的心肝啊,娘终于又见到你了。”
姜宛姝把头埋在杨氏的胸口蹭着,想要寻求母亲的安抚,她惊恐而茫然:“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爹爹呢,他们说爹爹他……”
杨氏的眼泪早已经流干,此刻听得女儿问及,只觉得双目刺痛,抱着女儿悲切地道:“你爹走了,他触怒了新帝,被斩于金銮殿上,连尸首都不得发还,宛宛,我们姜家气数已尽,娘也没什么可说的,只是心疼你,如花似玉的年纪,竟要随我们一起去,爹和娘对不起你啊。”
姜宛姝只觉得浑身如坠冰窟,冻得发抖:“明明一切都好好的,怎么一夜之间全变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信,我是不是做梦,娘,您说啊,我是不是在做梦?”
杨氏心中悲痛难当,将姜宛姝紧紧地搂在怀中,摩挲着她的头和脸,就如同幼时那般温柔地抚慰着她:“是,宛宛,这就是一场梦,乖乖的,别怕,很快就醒了,醒了就能见到你爹了,我们一家三口又能团聚了,好孩子,娘在这里,你别怕。”
杨氏的手抚摸着姜宛姝,母亲特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