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香闲闲露华浓-第1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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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儿。”沈之逸追上来,“是不是有心事?我看你心不在焉。”
沈清兰迟疑了下,缓缓摇头,“没有,可能是天气热了,日渐犯困。”
沈之逸微微皱了下眉,“兰儿不善撒谎。”
沈清兰低头看脚尖,犹豫再三,小声道,“大哥,你说,抗旨是个什么罪?会不会……”
“兰儿!”沈之逸大惊,“你还惦记着……”意识到自己过于紧张,立即打住,叹了口气,放软声音,“兰儿,我知道薛扬肯定会告诉你的,你别担心,也别自责,此事与你无关,子渊也不是糊涂人,抗旨虽然会有麻烦,但他会想出办法化险为夷。”
沈清兰咬着牙不吭声,大哥的话一点也安慰不了人。
沈之逸看着她,无奈的透露信息,“世子离开时也说了,他回京定会为子渊说情。”
沈清兰这才微微动容,穆华景是皇上的亲外甥,他去说情,总该有用的。
沈之逸静静注视她,等她眉尖慢慢舒展,才正色道,“兰儿,圣旨赐婚这事,不是这么简单的,也不是子渊不接圣旨就完事的,你还小,不懂政治,不懂皇权。”
“大哥何意?”沈清兰听得心里打了个颤,莫名就慌了。
沈之逸领着她边走边说,“开国郡侯一门父子,个个手握重兵,皇上既要倚重,也要提防,赐婚招驸马这一招,自古以来就是帝王拉拢、控制臣子的惯用手段。”
沈清兰呆呆的,舌头打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沈之逸摸摸她的头,却只是看了她一眼,又默默望向远方,目光复杂,“宜威将军年轻有为,家世显赫,却迟迟未定亲,除了他自己军务缠身、无暇顾及女色的原因,也一定有皇上干涉的成分,现在既然皇上把心思亮了出来,怎么能没有一个结果?兰儿,我与子渊一见如故,对他的人品十分信任,如果没有皇上从中做梗。我相信他对你有足够情意,但是皇命不可违,他再倔强,也是臣子,他拗不过的,你明白吗?”
第294章 明朗
兄长的手温厚轻缓的抚过头顶,以往这般,总给人一种亲近与踏实之感,但这一次,沈清兰听着他的话,再同时感受头顶的触觉,只觉得浑身发抖,季节又倒回了严冬酷寒。
“我……我明白……”沈清兰站得笔直,“大哥多心了,我只是……随便问问……”
沈之逸收回目光再来看她,似有悲怜之色,几次动唇,终究只是点点头,毫无预料的换了个话题,“兰儿,明年我进京考试,你陪我同去,好不好?”
沈清兰还在哆嗦中,“啊?”
“本来,我想请母亲也同往的,但是齐姨娘有孕,母亲肯定走不开,你随我去,我带你看看京城美景。”
沈清兰慢慢回过神来,“大哥把将来的路都安排好了?”
“嗯。”沈之逸微微肃容,“父亲在申州这么多年,一直没有调动,今年,恐怕仍然无望,我是长子,总要给沈家挣口气的,我会想尽办法留在京城,哪怕起点甚微。”说到此处,他轻轻一叹,“从州县一步步入京太难了,只有人在京城,才会有机会。”
沈清兰抬头望兄长,见他清亮的眼神中闪耀着坚定与希望的光芒,顿时感慨万千。
最后,沈清兰没说去,也从没说不去,她心里乱,做不出决定,再说,她觉得这个事太大,她一个人也没法决定,总要先知道林氏是什么态度。
接下来的日子,沈府热闹且忙绿,沈良又把老先生请来给齐姨娘把脉,因为隔的时间太短,老先生仍然没有完全肯定说就算有孕,但一句“十之八九没错了”,照样安了大家的心。
林氏带着府里女眷上上下下做接生准备,小衣服、小被子都一样样裁剪缝制,厨房里也叮叮当当从早到晚 的炖着安胎滋补的汤羹美食,大家都喜气洋洋的,倒是让齐姨娘坐立不安,总说自己身份卑微,受不起厚待,弄得林氏哭笑不得。
又等了两天,齐姨娘开始呕吐,吃什么吐什么,气色也不好,苍白着脸。
沈清兰将手中小棉袄做到一半就放下了,亲自去厨房做了一碟子八珍糕,好歹让齐姨娘吃了下去。
这一回,老大夫切过脉后,拱手给了句一锤定音的话,“姨娘确实是有喜了,只是脉象虚弱,恐怕胎儿不稳,这三个月内必须卧床静养,不可疾行、弯腰、提重物,注意饮食清淡,勿胀勿饥,定时服药,若是能顺利过完这三个月,后面大可放心,若是中途见红或是腹痛,胎儿难保。”
如此一番话说来,虽是喜事,众人反倒笑不出来了,个个小心翼翼,忧心忡忡。
林氏把院子里的下人都叫过来,事无巨细,再三叮嘱,仍是不放心,索性让赵妈妈来照料几个月。
齐姨娘脸色更白了,大夫一走,她就哭起来。
郭姨娘劝道,“这个时候可不能哭,心情好对孩子也好,你只管躺着,好好生下孩子来。”
齐姨娘拉着她的手哭,“郭姐姐,我心里怕死了,倒宁愿 从来没有怀上,你说我平时身体也不差,怎么胎儿就不稳呢,万一有个什么阴差阳错,我怎么对得起老爷、太太还有你们的厚意?”
“呸呸呸。”郭姨娘给她擦眼泪,“你就是爱胡思乱想,既然知道大家对你好,你就该一心一意的照顾好自己,平平安安生下孩子,再这么哭哭啼啼、东想西想,一会太太来了听见,准得说你。”
说曹操,曹操到,郭姨娘话刚落音,就听林氏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确实已经带了嗔怒,“原本通情达理的一个人,怎么有了孩子就糊涂起来?前三个月都是胎儿不稳的,你忘了当年我怀兰儿时,大夫不也是这么说的?后来怎样?你看兰儿现在活蹦乱跳的。”
齐姨娘回忆了一下,确实是这么回事,也就慢慢收了泪,仍是忐忑不安的度日。
沈清兰每天除了早上去给林氏请安和齐姨娘那坐一坐能说几句话,此外就是低头做小衣服,从早到晚的沉默,一日比一日话少。
碧玉和翡翠片刻也不敢离开,总是一左一右的围着,没事找事的打开话题,可说来说去,基本都是她们俩在说,哪怕是碧玉故意提起“卫三少爷”的名字,沈清兰也只是抖了抖眼皮,愣是看不出激动。
终于有一天,沈之逸送来消息:卫长钧已经离营,进京请罪去了。
沈之逸还说,“他既是宜威将军,也是卫家三少爷,无论哪个身份都容不得他任性而为,宜威将军是皇上的臣子,三少爷则是卫府的子孙,婚姻大事,到底还是父母之命,就算皇上不治罪,开国郡侯和卫夫人又怎么会由着儿子胡闹?他这一回去,大约就在京城成亲了。”
沈清兰静静地听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点点头,面无表情地轻声道,“我知道了。”
沈之逸不放心,将她看了又看,不肯离开。
沈清兰反而笑了,“大哥,你上次说,让我跟你一起进京?好啊,大哥去考试,我去照顾大哥,天天给大哥做好吃的。”
“……”沈之逸脸上不见笑容,小心的问道,“兰儿,你是要去找子渊吗?”
沈清兰挑眉笑了下,“我与驸马不熟,找他做什么?”
沈之逸默默点头,纠结了很久,还是忍不住又问,“兰儿,其实你已经猜出大哥的用意了?”
沈清兰一下子沉默下来,笑容僵化在脸上,过了会儿才自嘲似的呵了一声。
“大哥也太小瞧妹子了,不过,将来的事谁说得准呢?”
沈之逸略显尴尬,不再多说了,又坐了坐,才起身告辞,“兰儿既然答应了,父亲、母亲那边我去说,定会同意的。”
沈清兰也笑,“我跟着大哥,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这世上再没有一个……人能像大哥一样让我觉得安心、踏实。”
沈之逸又摸摸她的头,苦笑一声,微不可闻的一叹,走了。
这之后,沈清兰像是一夜之间回到过去,重新明朗起来。
第295章 偷看
再见,子渊。
再见,驸马爷。
沈清兰自认为生来倔强而又洒脱,有什么事、什么人、什么感情,能放进心里去,那就会牵肠挂肚、认认真真的对待,虽然还没有胆子敢直接对抗世俗和天下,但心里头较上劲,绝不肯轻言放弃;但如果确确定定看到了尽头末路,再难受也会痛痛快快的转身。
子渊这个名字装在心里,不长不短也半年多了,从萍水相逢到心有所属,走过了一段酸酸甜甜、不为外人知的路,霍家、陆家、顾家的干扰和林氏的反对,都没有让她放手,现在,放了。
沈之逸的话清楚明白,这事儿怪不得卫长钧,不过是身份使然、无力回天,他既然担着这个身份,就必须承担这个身份的责任。
沈清兰从没有怪过他,反而松了口气,他终于先放手了,只有这样,他才能好好的、好好的。
碧玉战战兢兢的问,“小姐,您要是难过,就哭出来。”
沈清兰笑,“哭什么?他要是因为我获罪,我才哭呢。”
是啊,如果卫长钧因此惹怒皇上,她才真的不知所措、无以回报呢。
“那,您准备怎么办?”
“不知道,齐姨娘怀孕正是时候,母亲没工夫关注我了。”沈清兰靠在榻上,缓缓合上眼睑,“我可以好好休息会了……”说完,竟沉沉睡去。
自从得知卫长钧抗旨拒婚一来,多少个夜晚,她辗转难眠,惶恐不安。
碧玉陪坐在旁边,看着睡熟的沈清兰眼角流下泪水,不知做的什么悲伤绝望的梦,她怔怔地看着,捂着脸哭起来。
一晃,就进入了六月。
齐姨娘妊娠反应特别严重,没日没夜的呕吐,几乎吃不下东西,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大夫频发来诊,几番改动方子,越发不让她下床了。
林氏一边准备物什,一边宽齐姨娘的心,忙得不可开交。
万幸的是,徐氏母女消停了不少,估摸着是因为卫长钧和穆华景都离开了,沈之逸和沈之潇基本上都在私塾,就算回来,也跟着家人一起忧心齐姨娘,这个时候想勾搭也勾不上。
有关卫长钧的消息再也没有送到沈清兰面前,沈清兰觉得,沈之逸定是知道的,只是没和她说,她在心里估算了下,什么时候他到京了,什么时候他接受赐婚了,什么时候他成亲了……
也好,不说就不说吧,这种消息,不说也好。
沈清兰更衣梳妆,去方府玩,她出门前又刻意看了眼镜子,仰头垂目端详脖子,白净光洁,肤色细腻,半年前那条狰狞、丑陋的疤痕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碧玉,马车准备好了?我们走吧。”
沈清兰忍不住摸了摸疤痕的位置,心里莫名有点失落,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她苦笑,有些感情、有些人,注定不该是自己的,和疤痕一样,来的时候惊心动魄,走得却干干净净。
翡翠风一样冲进来,手里扬着一封信,“小姐,您的信!小姐,您是不是要去方小姐那?又不带婢子一起。”
“……你不是出去逛街了吗?”
翡翠不乐意了,“婢子都连着做了七双小鞋了,出去逛逛嘛,再说,您先前也没说要出去啊。”
沈清兰笑,“好好好,我错了,小姑奶奶,一起去吧。”
坐在马车里,沈清兰展信来看,信是洪州府过来的,沈清兰的心跳了一跳,眼前闪过顾中楠的面容,但很快就打消了,顾中楠应该在京城才是,所以这信是顾心莲写的。
果然就是顾心莲,她在信中解释自己迟迟没有来信的原因,顾中楠带着顾心薏进京后,她和母亲留在分宁,等到清明时,顾大人过来,一起扫墓后回洪州,刚进门,就接到喜讯,说族中一位堂兄要娶妻,她们母女俩又匆匆赶去,顾夫人在族中辈份不高,但颇得老幼喜爱,因此大家都请她主持喜事,顾心莲跟着母亲在堂兄家一住就是大半个月,再回到洪州,又忙着接二连三的宴请和应酬……
顾心莲感概道,“还是年幼自在,诸事勿需上心,嘻笑怒骂都是稚趣,风花雪月都是雅事,如今则处处人情规矩和世俗囹圄。”接着又嘻嘻一笑,逗道,“清兰,不如你我约上私奔吧,海阔天空,不胜快哉。”
沈清兰忍不住在车里大笑起来,恨不得立即提笔回复,“正合我意!”
碧玉和翡翠都凑过来看,也被逗得捧腹,直说“顾二小姐真是个怪胎,十分有趣”,又说,“若是当真约上,一定要带上我们。”
沈清兰一口答应,继续往下看,却是渐渐敛了笑容,变得尴尬。
顾心莲一如当面,在信中也不忘打趣沈清兰和哥哥,写道,“我猜兄长常写信给你,你必定忙于鸿雁往来,也未必有闲时来回复我,罢了,你也不用回信,免得一不小心错将给兄长的回信寄给我,被我偷看事小,耽误时间事大。”
“……”碧玉和翡